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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的中国文化情结

火烧 2009-08-30 00:00:00 中华文化 1025
文章探讨歌德对中国文化的深厚情结,从孩提时代到魏玛时期,他深受中国热影响,对中国文化产生浓厚兴趣,被誉为魏玛的孔夫子,推动中德文化交流。

“无论向何处窥望, 仍见我东方乐土”  

--歌德的中国文化情结  

   

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 l749~1832)德国古典文学最主要的代表,也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生于德国法兰克福一个富裕市民家庭,先后在莱比锡大学和斯特拉斯堡大学学法律,也曾短期当过律师。1774年秋,《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出版使他一举成名。1775年,怀着改良社会的热情,应聘到魏玛公国做官,但一事无成。1786年6月他化名前往意大利,专心研究自然科学,从事绘画和文学创作。1788年回到魏玛公国。随着欧洲民主、民族运动的高涨和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他的思想和创作也随之出现了新的飞跃,完成了《浮士德》等代表作。  

歌德的创作包括抒情诗、无韵体自由诗、组诗、长篇叙事诗、牧童诗、历史诗、历史剧、悲剧、诗剧、长篇小说、短篇小说、教育小说、书信体小说和自传体诗歌、散文等各种体裁,最著名的是书信体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诗体哲理悲剧《浮士德》和长篇小说《威廉·迈斯特》。  

在欧洲“中国热”影响下,德国作家歌德也跟中国文化发生了很密切的联系。歌德被称为“魏玛(他曾居住多年的城市)的孔夫子”,由此也可见他跟中国文化的联系。  

由于歌德在德国文学界乃至欧洲文学界的巨大影响,中国文化也通过他进而更加影响了整个德国乃至欧洲。在歌德之前,欧洲人基本还看不起中国的文学,但是歌德之后,德国人对中国文学的兴趣大增,中国文学作品被大量译介,汉学研究也获得更大的发展。  

   

(1)对中国文化的了解  

   

在孩提时代,中国文化对歌德已经有了耳濡目染的影响。17和18世纪欧洲流行中国热,德国也受到强烈的影响,德国上流社会以模仿中国生活方式和艺术格调而为时髦,人们从中国进口瓷器、漆器、丝织品、风景画来装饰自己的居所,皇家更是用来装饰自己的宫殿。  

歌德的父亲也是当年“中国热”的追捧者。在美茵河畔法兰克福市的歌德故居里,如今还保留着当年的风貌。二楼的主厅叫做“北京厅”,厅中完全是一派中国式的古色古香的味道。不过据说歌德青少年时对中国风格并不喜欢,还曾对家中客厅里中国式的壁纸进行了讽刺,所以因此还跟父亲闹了不愉快。  

1775年,歌德受邀到了东部城市魏玛,做了卡尔·奥古斯特公爵的幕僚。在魏玛的生活经历对他与中国文化的联系影响很大。跟当时别的德国城邦一样,魏玛公爵的宫廷也跟在法国后面追赶“中国热”的潮流。歌德在这种环境里,跟中国文化的联系骤然增多,也逐渐改变了对中国文化的看法。  

在魏玛生活一段之后,歌德对他曾讽刺过的中国建筑风格也开始喜欢起来了。1776年他搬进伊尔姆河畔的别墅时,在园子里建了一所中国式的小屋,作为单独静思时的去处。而在他参与设计的魏玛公园里,也有中国式的拱桥和亭子。  

在这期间,歌德广泛阅读了当时在欧洲出版的关于中国的书。他读了1736年出版的《中华帝国全志》(杜赫德著),书中有元曲《赵氏孤儿》,四篇《今古奇观》的短篇小说,还有十多首《诗经》里的诗。歌德还读过元曲《老生儿》、《好逑传》、《花笺记》、《百美新咏》等。除了阅读中国书籍,他也对汉字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当时,正巧德国著名的中国学家克拉普罗特在魏玛居留,歌德便乘机向他请教,克拉普罗特向他讲述中国文字的奥秘。歌德也曾在其指导下学习过中国书法,而后来他还在魏玛宫廷里当众表演过写中国字。  

歌德在1781年写的一篇日记里,写下了“呵,文王!”这样的感叹句。周文王是中国古代以德化民的圣主,《中华帝国全志》里对他有介绍。忧国忧民的歌德当时在魏玛从政,他读到文王的事迹,因此而赞叹文王从政的德行,是很自然的事情。  

1796年1月,歌德同好友席勒通信的时候,讲到了《好逑传》这本小说。席勒说他不满意原来的翻译,想自己重新改编。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搁下了。  

1813年开始,歌德对中国文化的兴趣剧增。他大量借阅有关中国的书籍。从他在魏玛公爵图书馆借书的登记情况来看,他涉猎的中国图书不下44种,包括历史、地理、文学、哲学,而有的书象《马可波罗游记》还多次借阅。  

虽然歌德1796年已经知道了《好逑传》这本书,但是只是之后才对这本书产生了大的兴趣。大概是直到1827年1月,他才读了这本书。  

实在说起来,《好逑传》决不是中国最好的小说。这是一本比较俗套的才子佳人的小说。内容为:一个官吏为儿子讨亲,看中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小姐的父母当时却正遭到朝廷贬黜。小姐反对这项婚姻,百般推辞,但对方不依不挠,最后对方想强行把她抢了过去。被抢的路上,一个少年勇敢出手,救出了小姐。原来这个少年也是一个官宦人家公子,因为求学偶然来到这里。官吏的儿子强抢这个小姐未遂,怨恨这个少年,于是找到机会对他投毒,害得少年几乎送了性命。小姐为了救公子,偷偷把他接到家里,派人服侍。两人坚守“男女授受不亲”,共处多日相互无欺。在此期间,两人逐渐情投意合。后来更是发现,两人父亲原是老朋友。正当双方父母决定约定这桩婚事的时候,小姐忽然提出不愿意这门亲事,说公子是自己引进家来的,如果同他结婚,会伤风化。而最后的僵局,就是皇帝下诏,奉旨完婚。  

他的助手艾克曼在1827年年1月31日的日记中记录了他跟歌德谈到这部小说的情形:  

“自从我没有看到你以来,”他说,“我在这几天读了许多种书,我觉得它很可注意。”“你在读中国小说吗?”我说。“大概看上去很异样吧?”“并不是和臆想的那么异样,”歌德说。“那些人几乎和我们同样地思想、行动和感受,读者不久就觉得自己和他们是类似的人,只不过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来得更加澄明、清纯和文雅罢了。”  

“在他们那里,外面的自然界是常和人的形象共同生存的。常听到金鱼在池里游跃,鸟儿在枝上啼鸣,白天常是清爽,夜晚常是清明;很多讲到月亮,但月亮并不改变风景,月光被想为和白天同样明亮。而家宅的内部是和它们的图画同样清楚优美。例如说:‘我听见可爱的女子们笑,而看到了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在精美的藤椅上坐着。’你就此可以想见一种极可爱的情景,因为不联想到极度的轻便和纤美是决不能想象藤椅子的。还有无数的传说,常在说部里并行,可以说是谚语似地被应用着。例如讲一个女子,说她的脚是那么轻而纤美,她能够在花上站稳而不把花儿折断。又讲一个青年,他是那么贤德而能干,在三十岁时得有和皇帝谈话的光荣。又讲一对情侣,在长久的交际之中竟会是那么自制,有一次他们不得已在同一房间里过夜,通宵以谈话消磨时间而不相接触。又有无数的传说,都是讲礼仪道德的。但也正由于这种在一切事情中的严肃的节制,中国维持了好几千年,因此还将继续存在。”  

“你所读的中国小说,”我说:“可是中国小说之中的极好的作品吗?”—“决不是极好的罢,”歌德说:“中国有千百种这样的小说;在我们的祖先还在森林里生活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小说了呢。”  

(《歌德谈话录》,艾克曼著,周学普译,上海教育出版社)  

1827年是他接触中国文学作品最多的一年,他的部分日记记录了他研究中国文学的情况。这些如同流水帐一般的日记,足可见他那一时期对中国文学研究的投入。  

1月31日,艾克曼博士。后来同他讨论过许多事情。关于中国诗的性质。  

2月2日,研究中国诗  

2月3日。《花笺记》。晚上自修,继续读《花笺记》。  

2月4日。晚上,《中国的诗》  

2月5日。同约翰谈《中国女诗人》。夜里继续研读中国文学。  

2月6日。抄写《中国女诗人》。  

2月11日。晚上向艾克曼博士朗诵中国诗。  

歌德读过中国诗集《百美新咏》。日记中谈到的《中国女诗人》,是他计划要翻译的诗集。他计划把所读的中国诗翻译成德文,汇集成册,取名《中国女诗人》。  

   

(2)中国文化对歌德的影响  

   

除了《好逑传》,歌德还仔细读过中国小说《玉娇梨》以及《花笺记》。1827年,他在这两部小说的启发下,创作了著名的组诗《中德四季晨昏杂咏》。  

另外,他曾试图把元曲《赵氏孤儿》以及《今古奇观》里一篇小说改编成歌剧《哀兰伯诺》。这两个作品都收在歌德读过的《中华帝国全志》里。但是大概由于时间不够,《哀兰伯诺》只写了两幕就停止了。他曾跟友人感叹说,他对这个剧本很有偏爱,“如果我愿意赠给德国人一出好戏,我就应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可叹的是一个人能开始的事如此多,能完成的事如此少!”  

在《威廉·迈斯特的漫游时代》中,歌德写到了所谓的“教育省”。在这个教育省里,对青少年实行三敬畏的教育,一敬畏天,天的体现者为父母、老师和首长;二敬畏地;三敬畏自己的同仁。在这个教育省里,一切井然有序。孩童们从实践中学习,每人学得一种有用的本领,比如耕耘、畜牧、行医、演奏乐器。在进行集体活动时,会轻松愉快地吟唱。这一切,都让人想起中国古代对“天地君亲师”的尊敬,以及古时中国的学校教育的情形。而熟悉中国文化的歌德,是否可能从中得到了启发,而发挥在他的小说中呢?  

在他的名著《浮士德》中,提到了“结晶而成的人”,有学者认为,这其实就是指歌德心中的中国人。(340页,《中国哲学对欧洲的影响》)剧中人物梅菲斯特说:  

“长寿的人,  

积了许多经验,  

由他看来,在这个世界  

并无新奇的事件。  

我在外边,游历了几年,  

结晶而成的人,我也曾看见。”  

越到晚年,歌德越发重视中国的文化,并主张东西融合。他曾有一首诗,主张融合东西文化:“  

东西两大洲,  

不能再分离了!  

谁是多识的人们呀!  

应明白这些吧。  

两世界互相研究,  

即是我的希望,  

东西互相连络,  

也是我的希望。”(340页,《中国哲学对欧洲的影响》)  

   

附录  

歌德诗作:《中德四季晨昏杂咏》


  

   



疲于为政,倦于效命,
试问,我等为官之人,
怎能辜负大好春光,
滞留在这北国帝京?

怎能不去绿野之中,
怎能不临清流之滨,
把酒开怀,提笔赋诗,
一首一首,一樽一樽。



白如百合,洁似银烛,
形同晓星,纤茎微曲,
蕊头镶着红红的边儿,
燃烧着一腔的爱慕。

早早开放的水仙花,
在园中已成行成排。
好心的人儿也许知晓,
它们列队等待谁来。



羊群离开了草地,
唯剩下一片青绿。
可很快会百花盛开,
眼前又天堂般美丽。

撩开轻雾般的纱幕,
希望已展露端倪:
云破日出艳阳天,
我俩又得遂心意。



孔雀虽说叫声刺耳,
却还有辉煌的毛羽,
因此我不讨厌它的啼叫。
印度鹅可不能同日而语,
它们样子丑叫声也难听,
叫我简直没法容忍。



迎着落日的万道金光,
炫耀你情爱的辉煌吧,
勇敢地送去你的秋波,
展开你斑斓的尾屏吧。
在蓝天如盖的小园中,
在繁花似锦的绿野里,
何处能见到一对情侣,
它就视之为绝世珍奇。



杜鹃一如夜莺,
欲把春光留住,
怎奈夏已催春离去,
用遍野的荨麻蓟草。
就连我的那株树
如今也枝繁叶茂,
我不能含情脉脉
再把美人儿偷瞩。
彩瓦、窗棂、廊柱
都已被浓荫遮住;
可无论向何处窥望,
仍见我东方乐土。



你美丽胜过最美的白昼,
有谁还能责备我
不能将她忘怀,更何况
在这宜人的野外。
同是在一所花园中,
她向我走来,给我眷爱;
一切还历历在目,萦绕
于心,我只为她而存在。



暮色徐徐下沉,
景物俱已远遁。
长庚最早升起,
光辉柔美晶莹!
万象摇曳无定,
夜雾冉冉上升,
一池静谧湖水,
映出深沉黑影。


此时在那东方,
该有朗朗月光。
秀发也似柳丝,
嬉戏在清溪上。
柳荫随风摆动,
月影轻盈跳荡。
透过人的眼帘,
凉意沁人心田。



已过了蔷薇开花的季节,
始知道珍爱蔷薇的蓓蕾;
枝头还怒放着迟花一朵,
弥补这花的世界的欠缺。



世人公认你美艳绝伦,
把你奉为花国的女皇;
众口一词,不容抗辩,
一个造化神奇的表现!
可是你并非虚有其表,
你融汇了外观和信念。
然而不倦的探索定会找到
“何以”与“如何”的
法则和答案。

十一

我害怕那无谓的空谈,
喋喋不休,实在讨厌,
须知世事如烟,转瞬即逝,
哪怕一切刚刚还在你眼前;
我因而堕入了
灰线织成的忧愁之网。- -
“放心吧!世间还有
常存的法则永恒不变,
循着它,蔷薇与百合
开花繁衍。”

十二

我沉溺于古时的梦想,
与花相亲,代替娇娘,
与树倾谈,代替贤哲;
倘使这还不值得称赏,
那就召来众多的童仆,
让他们站立一旁,
在绿野里将我等侍候,
捧来画笔、丹青、酒浆。

十三

为何破坏我宁静之乐?
还是请让我自斟自酌;
与人交游可以得到教益,
孤身独处也能诗兴蓬勃。

十四

“好!在我们匆匆离去之前,
请问还有何金玉良言?”- -
克制你对远方和未来的渴慕,
于此时此地发挥你的才干。  

   

(钱春绮译)  

   

(摘自《东方有圣人-中国文化影响欧洲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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