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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逃遁

火烧 2011-08-16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文章讲述一个关于逃亡与噩梦的梦境故事,描绘了主角在无尽黑夜中挣扎求生的内心世界,以及对现实与自由的渴望,关键词包含噩梦、逃亡、梦境分析等。

    黑夜闭合了黑色的眼睛,我来揣摩黑夜的脾性——一个噩梦的精神分析。

    我被抛入了一个无尽的噩梦。原本我是站在楼顶。突然一阵齐整而急促的脚步声向我逼近,我大汗淋漓,顺着一根钢管溜到了地下。我观望着。正午的太阳燃烧着不可名状的渴望,这渴望不仅使我心悸,也使一切包括人类在内的活物失却了自决行动的能力——他们在温暖的被褥中午睡。在这片被太阳炙烤得焦灼不堪的辛酸国土上,人类的呼噜声死去活来在鼻尖鸣响。一个难以言说的诅咒,逼迫着无限死寂的希望。
    可是,我分明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这使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在模糊的意识中我看到,他们是一些威武的军人。现在我才忽然想起,在楼顶上向我无限逼近的,正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整齐划一中充满了令人恐怖的单调。到处弥漫着监视之眼,人被迫跌入了绝望的深渊。想到这,我有点后怕。他们总是三三两两,来而往复,巡视之瞳已被打磨得晶莹剔透。他们搜寻的眼睛,绝不放过每一寸土地。
    然而无论如何,我要逃了。至于逃向何处,我不知道。我心中燃烧着逃遁的异乎寻常的野心,好像这是属我的最后的挣动。我从地下室,顺着几根横搭的错落的钢筋,爬到了地面,翻越了几堵高墙,来到了人间。一切难道是这么容易?我不相信。然而我那战栗的双腿,就这样明明白白奔跑于大自然生命的原野。我顺着一条崎岖的小路,向着心中莫须有的神圣的目的地,踽踽行进。
    猛然抬头,撞见了一位我的大婶。她头包一块草绿色头巾,担着两背篓枯黄的柴火,从我身边经过。我向她打了声招呼,继续走我的路。然而一个瞬间,她的眼神和我相遇。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呵!眼白中缠绕着条条血丝,只有黑色的眼珠间或一转,仔细打量着我“形销骨立”的容貌。打量去吧!我自走我的路。然而走后我分明听见,她正用满腔的歇斯底里,召唤着我的大伯的灵魂。我不禁加快了踉跄的脚步,以躲开这不能承受的生命呐喊。
    前脚躲开了招魂的大婶,接着与七叔狭路相逢。因为灵魂已急不可待,我们几乎撞了个满怀。见他肩搭钉耙,手提烟袋,像是要去耙地,我向他打了一声招呼。天可怜见!我实在是不愿打这声招呼。正是这一声声没完没了招呼,断送了我逃遁的美好前程。
    他问,我向哪里去,我说,我去三哥家。这小路的对面,就矗立着三哥家深宅大院的高墙,要爬上这堵高墙,难如登天。我找了个堂皇的借口,或者事实果然如此,我已不得而知。然而,他却高声喊叫,老三,老三,别让他进去。三哥刹那间破门而出。我知道我已经穷途末路。他说,你犯了法,不在里边虔心悔改,为什么逃出来?我犯了法?法在哪里?我的头脑一阵轰鸣。难道刚刚我拼命翻越的,竟是那监狱里抵御寒风的巍巍高墙?不消说,我是一个无耻的罪犯,因着对监狱状况的不满,起了越狱的野心,然而,最终却栽倒在亲人的手里。这就恰如其分地解释了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的恐怖由来。我恍然大悟。这是一个梦。
    梦还没有醒,他们齐声共问,你向哪里去,我在迷迷糊糊之中高声回答:斯堪的纳维亚的怀抱。
    我醒了,用尽了平生力气,从茫茫黑夜逃向了白日晴天。就在我颅顶洞开的窗户口里,传来了无数叽叽喳喳的鸟叫,一股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越过遥远的岁月,输入我朝天开放的鼻孔。这个大梦之境的本相,在我眼前徐徐摊开。我赶忙拿起笔,记录了这一令人惊异的事件。一个问题是,这斯堪的纳维亚与我有何相干?我只知道,它是我记熟了的一个经久不忘的地名,却被生硬地拖拽进这莫名其妙的噩梦之中。
    还在我很幼小的时候,高烧烤糊了我的眼睛,我看到拿着火把的怒气冲天的群众,赤裸着油光的胴体,群情激愤着高声喊叫,他们冲我而来,将火把扔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坚实的墙壁中冲出来无数泥人,他们拧断自己的头颅,却将满腔鲜红的热血,混合着肮脏的泥水,泼溅到我的头上。我看到屋顶顶棚上摊开了一片浑浊的死水,最后浓缩成了晶莹的一滴,变成血,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看到野兽们张牙舞爪,冲破柱子,将那滴血的锋利的齿刀,钳进了我的脖子……我梦见自己独身跑于荒郊野外,正当我玩得忘乎所以,一个凄楚的鬼魂呼喊着我的名字,我一经回答,马上就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挥之不去。我拼命地逃跑,可是浑身酸软脚下无力,我声嘶力竭地呼唤妈妈,却只能听见自己内心里微弱的喘息。我不止一次地做过这种令人心碎的努力,倒在绝望的血泊中,幼小的恐惧无以复加,“在安谧的黎明醒来,不知道黄昏是否依然在世。”……
    正是这些瑰丽的幻象和神奇的噩梦,伴我度过了童年时光里的无尽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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