滠水农夫:小农经济不是应对中国经济危机的庇护神

　　小农经济不是应对中国经济危机的庇护神

　　最近，看了贺雪峰《鼓励全民创业不如保护小农经济》(以下简称贺文)和黎亚斌《中央全民创业战略不是不对，而是方式不对》(以下简称黎文)，两文中包含了真知灼见，笔者也很欣赏作者敏锐的眼光，透过表象深彻本质的能力，以及所秉持的立场，联系自己的感想，谈一点看法。

　　贺文一针见血指出，当前政府鼓励全民创业和支持小微企业必将难见效，功亏一篑，这就好比治病开错了药方。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增大，根本原因在于一方面国内消费不足，另一方面又产能过剩，而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出口受滞，政府投资又有继续吹大泡沫而破灭的危险，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同时乏力，这其实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固有矛盾，正如黎文指出，当前中国经济的症节就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以，在不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前提下，所谓的全民创业和支持小微企业，只会使过剩产能越积越多，重复建设越来越多，资源浪费越来越严重，最多只会生产一大堆垃圾GDP，为地方官员获得所谓的政绩，对整体经济发展和群众生活有害无益。但也正如黎文所述，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除了施行像鼓励全民创业，支持小微企业，简政放权这样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外，确实也别无出路，这其实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逻辑。因此，贺文虽然一针见血指出其弊病，提出了合理化建议，但显然也不会为信奉新自由主义的改革操盘手所接受。因为这完全是两个话语体系，两套思维逻辑，就好比鸡和鸭说话，说得通吗?

　　贺文指出与经济发展相关的质量和就业问题，也确实眼光独到，见识不凡。按照贺文的说法，当前经济要继续保持增长势头，避免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关键问题是要抓紧机遇调整产业结构，实现产业升级，而所谓的大众创业、扶持小微企业不仅无助于这一战略实施，而且还白白浪费了有限的资源。笔者认为此论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很难达到功效。因为中国经济早已与世界结为一体，在国际分工中早已被牢牢锁定在产业低端，现在发生了世界金融危机，就连保证这个地位也开始动摇。试问，发达国家会顺利让中国实现产业升级吗?如果中国实现产业升级了，那发达国家怎么办?因为在世界资本主义产业体系中必然有高端就有低端，发达国家已经占据高端位置，会轻易把其获得的优势位置让给中国吗?即使是中国想通过自身的所谓万众创新实现产业升级，向高端过渡，发达国家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优势地位失掉吗?他们必然联合起来采取种种措施压制堵截。可见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范围内，中国想通过自身力量实现产业升级，由低端过渡到高端很可能只是一种难以实现的主观意愿。所谓的经济结构调整和提升经济质量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关于就业问题，贺文指出“有一个很有趣的悖论，就是一方面中国经济下行，一方面民工荒加剧。”“以至于最近十年，农民工工资一直以两位数增长”。在笔者看来，所谓的民工荒更像一个伪命题，不过是如楼部长之类压低农民工工资的借口。实际上很多农民工难以找到薪酬较合理的工作，而薪酬太低的工作又难以保障农民工的再生产。如果说“农民工工资一直以两位数增长”，但这并没有给农民工带来什么实惠，因为从社会整体来看，最近十年贫富差距显然不是缩小了，而是更加扩大了，可见所谓的“两位数”增长不过是好看不中用。现在面临经济下行的压力，又要保证就业率，当然得进行利益调整，也当然不能动资本的利益，还指望资本拯救经济呢!那就只能如楼部长所述，通过资本下乡，农民进城，源源不断提供廉价劳动，继续保持所谓的比较优势，从而吸引资本投资，启动经济增长，在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下，要解决经济危机，除此之外，也似乎难有它法。

　　也正如黎文所论，已经完全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中国必然会遇到资本主义的痼疾——经济危机，在不触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框架内，解决之法也不外乎三条：一是对处扩张，开拓资本商品市场;二是自身科技进步，实际产业升级;三是社会内部自身改革，调整生产关系。第一条中国正在实施，如一带一路，亚投行，本质上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当初的作法如出一辙，可是时过境迁，加之中国自身国情决定，这一资本扩张战略由于天生的缺陷，很可能流产。第二条，产业升级如前已述，在发达国家已抢占先机的条件下，中国要凭自身力量突围成功率微乎其微。最后，就剩下第三条，必然导致整个社会阶级的利益大调整，社会动荡在所难免，似乎条条道路都不妙，这就是当前中国面临的困境，有解是无解?

　　正如贺文所述，三十多年来中国小农经济为改革开放提供了强大的稳定器与蓄水池作用，换句话说是在一定程度上转移缓解了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副面作用，但是由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固有矛盾不可能从根本上克服，那么矛盾也就不可能彻底消除，而只会通过转移而不断积累。一方面旧的矛盾在积累，另一方面新的矛盾又在加速资本主义进程中不断出现，这种矛盾叠加的情况下，实际使中国已经陷入严重经济危机之中。正如黎文所述“有些人对共产党的领导和国企抱有一定希望，以为有了共产党和庞大的国有资本的强势领导与主导，就可以避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避免中国经济社会的崩溃与解体。这其实完全是愚蠢的一厢情愿，既不符合理论科学逻辑，也不符合现实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确实，早已一脚踏上资本主义快车道的中国，不论是强势的共产党领导或者庞大的国企主导，都不可避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发生，不仅不能避免，与之相反，经济危机的后果必将危及共产党的领导和国企的发展，最终实现国家的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相适应的客观规律。这正如黎文所述“共产党的领导与资本主义绝对矛盾的，共产党的领导既无法化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经济的存在与发展也不会容忍共产党长期执政。”

　　中国的小农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制度的残余，也必然在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加重的形势下，首当其冲成为经济危机牺牲的对象，通过对小农的资本主义改造，为资本扩张找到出路，同时通过农民的无产阶级化，为资本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这就是某部长在演讲中特别强调把“资本下乡、农民进城”作为应对中等收入陷阱(实际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原因所在。可见，贺文提出“鼓励全民创业不如保护小农经济”，也即让中国的小农经济继续发挥改革稳定器和蓄水池作用，不过是作者的主观愿望，既不符合社会发展的大势所趋，更不符合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客观规律。小农经济不是应对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庇护神，与之相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必然导致小农经济的消灭。

　　最后，如黎文所述“如果不改革基本的生产方式，中国就只好采用新自由主义一系列改革方案，共产党就只能下台，中国只能成为小政府、大社会、人民普遍贫穷、社会动荡不安、危机和灾难频频的国家。”印度、拉美、菲律宾的现状很可能就是中国的明天。不仅中国革命的鲜血白流了，而且中国人民又将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2015-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