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网友杂谈

嫌贫爱富的K263

火烧 2010-05-19 00:00:00 网友杂谈 1035
文章讲述投稿经历与K263列车硬座车厢超载的遭遇,反映列车员态度冷淡,中年男人建议让硬座乘客站得更舒适却遭拒绝,展现社会现实与人性冷漠。

嫌贫爱富的K263  

                             甄城  

“植树节”那天,我去北京把我的长篇小说《北京好人》栽种到《当代》杂志社。幻想着它能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枝繁叶茂。在《当代》的楼道里有人吩咐我将稿件送到218房间。房间里的两个女人我不知道是编辑还是工作人员,其中一位对我说:“回家等消息吧,编辑要审稿,三个月以后没有答复,你可以另投他处。”  

我走出房间,想找编辑谈一谈,这也是我亲自到北京的初衷。但终究没有那份勇气。踌躇再三,选择放弃跟编辑谈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当代》杂志社。  

我没打算在北京逗留,中午一下火车就买了当天的回程车票,原因是北京的住宿费太贵,最便宜的也得七、八十块钱。离火车开启时间还早,我舍不得坐公交车,步行沿朝内小街、演乐胡同、禄米仓、外交部街一路南下,提前两个小时到达火车站广场。心绪万千地坐在车站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干耗了两个小时。十八点二十六分,我从进站口进站,检票,准备上车。  

从北京开往包头的K263列车是长途车,十几截车厢几乎全是卧铺,只有尾部两截是硬座车厢。当我来到十五号车厢门前,车厢里早已人满为患,而车厢外仍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上车。不是春运高潮,也不是长假旅游高峰,人还是这么多。我担心轮到我排到门前一定会挤不上火车,因为此时车厢里早已严重超载。身后一个戴眼睛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跟我一样万分焦急。伸着脖子看前面十几截卧铺车厢的过道上空空荡荡,向列车员建议:“我说,能不能把我们这些旅客往前面卧铺车厢的过道上安排几个,每截车厢安排五个,绝对不会影响买卧铺票乘客的。”  

中年男人的合理化建议,列车员充耳不闻。中年男人再次建议,列车员很不耐烦:“人家买的是卧铺票,你们买硬座票的人凑什么热闹?”  

“硬坐票也是花九十二块钱买来的。我们没想着坐,也不敢奢望去卧,我们只希望能让我们站的稍微舒服一点儿。”  

列车员不再搭理中年男人,冲着挤进火车的乘客大声嚷:“往里走,别再过道堆着,往里挤一挤!”  

谢天谢地,总算是挤上了火车。我的车票上印着“无座”两字,我也没打算坐,只希望火车启动后,能腾出两只脚站的地方。因为此时我一直在玩着金鸡独立,另外的一只脚若想强行着陆只能落在别人的脚面上。身体也在忍受着超人的“享受”,一个大乳房戴着粗金项链的中年贵妇跟我胸贴着胸脸对着脸粘在了一起,除了我的妻子,我还从未跟别的女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列车员像钻进土壤中的蚯蚓一样在人堆里穿梭,满头大汗声嘶力歇地喊着:“再往车厢里面挤一挤!再往车厢里面挤一挤!”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列车员掏出钥匙打开了通往十六号车厢的车门,并安排我们几个狂挤乘客挤进十六号车厢也并不宽松的过道口。总算是在列车厕所门前找了块儿宽松的空地,双脚可以小范围内的挪动了。戴眼睛的中年男人仍为他刚才的合理化建议未被采纳而耿耿于怀:“明明前面卧铺车过道上空空荡荡,就是不给往前面卧铺车厢安排几个人。非让咱们受这份洋罪。”  

“谁让你没钱买卧铺票呢?”一个五官没长开的人说。  

我听不懂说话的人是在嘲讽卧铺车厢势力还是讥笑中年男人穷酸。有一种人说话你永远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他说话从来没有立场,既不站到穷人的角度说也不站到富人的角度说,摸棱两可含含糊湖,两边都不得罪,但让两边的人听的都很不舒服。若想理解他话中的含义还得费点儿工夫去揣摩,但怎么揣摩也揣摩不透,因为他的话本身就是双面语。富人叫板他会解释他在讥笑穷酸,穷人叫板他会表明他在嘲讽势力。真可谓是收缩自如,进退两易。我觉得说这类话还不如不说,因为纯属是一句废话。  

为了表明我赞同中年男人的合理化建议,我说:“也许列车员也没有这个权利,应该给铁路部门写一封信建议一下,这事儿得铁道部领导说了算。”  

“得了吧。”一个小伙子反驳我,“有给写建议书的那张纸,还不如用它擦屁股呢,谁现在还有工夫看你写的建议书?这些事儿你以为人家不知道?真要按你们的建议执行,谁还买卧铺票,如何增长经济效益?”  

我正要提出不同看法。列车员扯着嗓子喊:“前面车厢还有几个卧铺位,谁愿意改乘卧铺?”立刻,好几个人争抢着喊:“我去,我去,我去。”  

不堪忍受拥挤的几名乘客跟着列车员笑逐言开地去补办换票手续,小伙子立马为自己的聪慧得意起来:“看看,不挤,他们舍得去坐卧铺?”  

我为八零后人人具备经济头脑而折服,为自己的愚钝感到羞愧。后悔不该胡乱插嘴。然而中年男人可不示弱,依旧牢骚满腹:“论经济效益,他们挣咱们这截车厢的钱肯定比挣卧铺车厢的钱还要多。就算是卧铺车票贵,票价是硬座车厢的一倍,可坐满了才乘坐多少人?看看咱们这满满的一车人,按人头算足足是卧铺车厢的五倍。”  

“这就叫双赢。两头都挣钱。想挣有钱人的钱,就得让他们舒服。想挣咱们没钱人的钱,就得让咱们受罪。哪一行哪一业都这样。”另外一个八零后发表议论。  

以往我对八零后的看法总认为他们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代人,行为漂浮,思想单纯。眼前的两个八零后令我刮目相看,简单的两句话就道出了他们对社会的看法。一针见血,不避不藏。  

列车开动几分钟后,车厢里几个憋着屎尿的乘客历尽千辛万苦艰难险阻终于挤到厕所门前,排队准备方便。我们几个站在厕所门前的乘客再一次陷入拥挤的状态。躲进厕所里的人不知是在闹肚子还是因为厕所环境宽松空气新鲜,进去了十几分钟也不舍得出来,任凭厕所外面快要尿裤子的乘客怎么敲打厕所的门,里面的乘客仍是无动于衷。千呼万唤般地迎接出第一个排泄乘客,第二个进去照样如此,似乎不把一个星期的屎尿排泄干净决不罢休。——上一趟厕所容易吗?太难了。  

几句攀谈过后,我知道戴眼睛的中年男人在呼和浩特下车,两个八零后在大同下车。五官没长开的人在张家口下车。再往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一分一秒地祈盼列车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时间就像是一个顽皮叛逆的孩子,总跟你唱对台戏,让他往东他偏朝西。遇上点儿开心事儿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儿,它跑得飞快。倍受煎熬时希望它走得快一点儿,它则像蜗牛一样不慌不忙地折磨你。——我的双腿已经开始打晃了。  

列车驶进沙城站,下车的人不多上车的人不少。比之前更拥挤。列车启动,乘客个个神情恹恹,或闭目养神或目光呆滞地想心事。卖饮料、面包、瓜子、矿泉水的乘务员推着售货车满头大汗地加重着拥挤乘客的负担。车门处有个青年站着睡着了,为了使餐车顺利通过,青年被强行推醒,青年红着眼睛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售货车通过。青年向好奇的询问人陈述他是河南人,准备去内蒙的一家私人煤矿打工。从家乡到郑州,从郑州到北京,一直都这么挤过来的。现在还是挤,不知挤到什么时候。周围人对他报以同情,相继挪动脚步给青年腾出一小块儿能坐的地方,屈膝坐在地上的青年很快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售货车打道回府,再一次需要通过。乘客再一次沾连在一起,为这辆根本卖不出货的售货车让道儿。河南民工再一次被唤醒,乘务员一边吆喝一边吃力地推着售货车。为了挣、省那俩钱,谁都不轻松。售货车过后,青年再次屈膝而坐,呼呼大睡。戴眼睛的中年男人满怀同情地望着酣睡中青年,忧郁地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中国就真正的富强了。”  

周围的人没人接茬,各怀心事。感觉那不过是遥远的一个梦而已。  

2010     3      16  

永远跟党走
  • 如果你觉得本站很棒,可以通过扫码支付打赏哦!

    • 微信收款码
    • 支付宝收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