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讲“道理”还是讲“实际”？---从清华分房说起

单位里一个同事为人正派，学术水平也高，但就有一个“致命”缺点：不会巴结领导。结果是职称、升迁以及收入状况都比“同档次”的同事差。残酷的现实教育使大家都变得圆滑了。这也正是人们感叹“世风日下”的原因，但也正是大多数人还有那么一点良知，才会有这种感叹，这也是我们这个社会还值得欣慰的，因为多数人还有良知。然而近来媒体上爆出的一些消息似乎使我有些悲观，到不是因为大众“良知”的退化，而是“常识”的退化使然。有人也许不解，诚然，“常识”的缺失没有“良知”的缺失危害大。但也不可小视。因为“常识”退化的人容易上当受骗。“常识”的退化表现在哪里呢？概括说就是搞不清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也就是“是非不清”。

社会上一直有一个非主流的谬论流行：“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之所以说它是“非主流”，是因为它上不了“台面”，比如面对百姓反感的高房价，政府官员尽管心里觉得高房价难以避免，但绝不敢在CCTV上鼓励高房价。不管是不是有理，但现实就是房价很高，而且没有迹象表明房价可能会大跌。草民大众也都一直在“默认”许多“不应该”的东西长期存在。比如讲排场、浪费及官员腐败，虽然媒体天天都在骂，但人们天天都在“走关系”、“托门路”，贿赂官员谋“好处”。如果出了一个我同事那样的正直且“不懂事理”的人，反而会被大家看不起。但这些“不应该”的东西毕竟是不合道理的，也正是因为这些“存在”不合理，所以才会有“改革”甚至“革命”。否则的话，我们尽管都回去睡大觉好了，因为一切的存在都是合理的，我们不必去试图改变什么。

“理”应该理解为“公理”，也就是大家公认的“道理”。比如说“要公平”就是一条公理。如果用“公理”来衡量，那么“存在”是不是“合理”就很容易评判了。这样的结果必然是：有些“存在”是合理的，而有些则是不合理的。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人人都懂，但其实很未必懂得那么深刻。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但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这么糊涂呢？这才是我关心的。现在媒体上很乱，但不管如何乱，我看有一点是必须指出的。那就是每个发表意见的人都是打着“合理”的旗号来与他人理论。只要有这个共识，说明人类还有救。否则都是“对牛弹琴”的话那人类就不可救药了。

既然说到要“讲理”，就要把“道理”讲明白。道理只有一个，因此无论争论的双方是谁。不可能大家都对，肯定有一方是错的。“合理”的东西长时间实现不了，人们出于无奈而不得不违心容忍，再加上某些人的忽悠，久而久之，“谎言”就变成“真理”了。黑势力垄断市场时间久了，交保护费反而成了规矩；社会上有人放风说房子缺，抬高房价卖房，而且挣了钱还要卖乖，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借口：“土地价格会越来越贵，我并没有挣你们的钱，你们买了以后还会涨”，时间长了，于是高房价的“存在”就真的变成“合理”了。这不，前一阵子媒体上就有人批评清华以市场价格的五折卖给教师住房，是“国有资产流失”，是“剥削其他购房者”，把这些教师本来就应该低价买房的道理反而说成是剥削。高房价原本就是不合理的，成本几千块钱的东西卖几万，想自己盖房子还不允许，必须从开发商那里高价买，你说合理么？低收入市民享受低价住房没有人说三道四，师范生可以免费上大学也没人说三道四，为什么教师就不能享受低价的住房呢？

回答上述指责本不值得专门写一篇文章。真正值得说一说的是，现在有太多“颠倒黑白”的事情。媒体天天高喊“解放思想”，可现在“黑白”我们还分不清，这不是莫大的讽刺么？我一直搞不太清楚的是，有些十分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是搞不明白。究竟是谁剥削了普通购房者？难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师？住房的价格原本就不应该这么高！当然是卖高价房的人剥削了普通购房者，教师怎么可能剥削普通购房者呢？完全搞错了批评对象！现在我们的悲哀在于，很多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了。有些“应该”的事情没有人去做，而有些“不应该”的事情却天天都有人在做。现在很多人被忽悠得连这么简单的逻辑现在都搞不清了。现在小偷不少，偷了你的东西，只要抓不到证据就没办法制裁他，于是人们只得“无奈”。你总不能说小偷存在就是“应该的”吧？当今社会的悲哀就在于，“小偷”和“骗子”不仅比过去多了，而且还都有了“人权”，过去还可以公开怀疑怀疑，但今天就要十分小心了，搞不好人家告你“侵犯名誉”。而更悲哀的是，现在有些“小偷骗子”有了钱，还可以贿赂媒体发表自己的“理论”：“我们有钱是因为我们比你们聪明”，所以我们比你们富裕是“应该”的。把“不应该”的硬是解释成了“应该”的。房地产界的情形正是这样，有很多说法原本就是谬论，但架不住媒体天天忽悠，硬是把谬论说成是“真理”。

现在的问题是，既然“道理”很清楚，那为什么还总是扯来扯去的扯不清呢？问题的根子其实就在于很多人思考问题的逻辑有问题。思考问题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首先要明白“道理”，然后才能谈“实际”。“道理”明白了，但不一定能实现。从“道理”上讲应该把小偷都抓起来，但“实际”上做不到；反过来说，小偷存在并不等于它就有“道理”。同样，低房价符合“道理”，但不一定能实现，同样不能说高房价就有“道理”。很多人之所以搞不明白，就是因为“道理”与“实际”的关系没想明白。如果你要弄清“道理”，就应该只谈“道理”，而不应该扯到“实际”上去；如果你要搞清楚“实际”，那就不要扯到“道理”上去，否则就会越扯越乱，把自己也搞糊涂了。

上边讨论的只是“道理”，那些反对清华低价分房的人不就是打着讲“道理”的旗号么？既然以“讲道理”的名义来提问题，回答当然就只谈“道理”。有人高价买房吃了亏，那是没有办法，只好让地产商和炒房人挣你的钱，谁让政府不作为呢？总不能认为这是教师的责任吧？这里“道理”二字很重要。现在有不少人“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打着讲“道理”的幌子为高房价找“理论”根据。如果从“道理”上讲，清华教师半价买房不仅不过分，而且还为国家做了贡献，因为以万元的单价购房已经大大超过了建房的成本，我还认为是被别人“剥削”了呢！既然有人打着讲“道理”的名义说事，就应该只讲“道理”，而不要扯别的。如果不讲“道理”讲“实际”，那就只讲“实际”，就不要扯上“道理”。如果讲“实际”那也有办法，就是一视同仁，既然讲市场规则，那么低收入市民与政府公务员也同样不应该享受低价住房。大家都按市场规则来办，你买不起就租嘛，嫌楼房贵就去郊区，或租个平房总不贵吧？再不行就挤一挤，四代同堂也不是不能住。如果你嫌不舒服那也没办法，谁叫你挣钱少呢？努力工作多挣钱就是了，没什么好讲的！想讲实际就说实际问题，就不要把“实际”问题解释成“道理”！最大的“实际”问题就是想个办法把房价降下来，你有本事就给政府想出一个高招，比如你能给政府把帐算清楚，通过鼓励创业能增加多少税收，就能把土地出让金的损失补回来，这样政府就不必高价卖地了，问题不就解决了么？如果政府各部门关系没有理顺，一时解决不了，那你就天天催促他们理顺关系。

总之一句话。“道理”是道理，“实际”是实际，不要扯在一起乱搅和。教师是弱势群体，怎么倒成了剥削者了？这不是颠倒“黑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