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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精神万岁

火烧 2010-03-07 00:00:00 历史视野 1032
文章记录日本作家丰田正子访问中国期间,亲历文化大革命的热烈场景,特别提到北京初雪与延安精神的传承,展现革命热情与时代风貌。

   

一、北京之雪  

出版日期:1967.12.10  

期次:3376  

版次:1  

栏目:[头版]  


   


    我们到中国来,是为了亲身体验历史上第一次的、被称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的群众运动……访问被称为革命泉源的延安,就会吸收到革命的新生命,而精神大振!
    【本刊讯】香港《大公报》六日起连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访华纪行的第一部《不灭的延安》。《大公报》的按语说:丰田正子是日本著名女作家。她怀着对毛主席的无限敬仰,于今年一月和十月两次到中国访问。《不灭的延安》是她写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中国纪行》三部曲的第一部。

   她到中国访问时日本作家江马修同行。
    现选登如下:
    在被称为一月革命的红色风暴的最高潮到来时,我和江马已经在北京停留了半个月。我们从羽田机场出发,在一月十四日晚间到达北京的时候,上海已经实现了革命左派的大联合,夺权斗争一步一步胜利,就要成立上海人民公社(现在的革命委员会)了。同样的斗争不仅在北京进行着,在黑龙江省、山东省、山西省、贵州省,以及在其他各省的全国范围内,也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势如燎原。从被安顿在北京饭店五楼房间的那天晚上起,我们的所见所闻,十分刺激地、强烈地、深刻地,有时甚至超过了理性和判断地汇集到头脑之中,每一天的日记尽管极为简单,可是很容易回忆得清清楚楚。
    而且,我们从在东京的时候起就着了凉,咳嗽不断,相当恼人。按照常识来说,到冬日酷寒的华北去旅行,是一种冒险。许多人劝我们,不如将访问中国之行延期,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再动身。
    可是,中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在迅速发展,人家也绝不会等待什么冶天、热天或不冷不热的天气;我们一想到这里,等到护照一发下来,马上就启程了。
    怎知,到了北京以后,两个人的咳嗽都没有减轻,而且由于身体劳顿,自己觉得反而有些恶化。既然如此,那时便打算为了暂时休息休息,疗养疗养,离开已经停留了十天的革命的首都,动身前往西安转道延安。这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殷切期望。
   “不过啊!”江马面对着我郑重说道。
    “我们到中国来,不用说,是为了亲身体验历史上第一次的、被称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的群众运动,是为了亲身触摸它的实态。由于身体的关系,虽然说是因为休息休息而到延安去旅行,无论怎么说,还是不能单纯地把它当做观光和游览。就是在文化革命里,已经经常有人提到,不要忘记延安,要发挥延安精神;这是为了什么,我想你是了解的。”是啊,访问被称为革命泉源的延安,就会吸收到革命的新生命,而精神大振!
    接待我们的中国作家协会,也同意了我们的计划。而且,立刻与西安的作家协会进行联系,制订了旅途日程表。
    出发的头天晚上,我着手整理随身携带的不多的行李。把行李全部整理完毕以后,身上穿着中国棉衣的我,已是一身大汗。这是因为,这家北京饭店的暖气开得相当大,寒暑表总指着二十五度。两三天以前,曾经向饭店交涉过,希望关掉卧室里的暖气,服务员虽然答应下来,面上却颇有难色,我于是仔细追问下去。
    “旁边房间那位客人,就是这样,还说冷啊冷啊,要是把暖气关掉,就不大合适了。”
    我忽生奇想,便问旁边房间住的是那一个国家的客人。原来是从非洲中部来的黑人和他的一家。
    话虽如此,我倒觉得,迎面扑着严冬的寒气,心情却十分舒畅,因此打开房门,站在平台上。对于就要离开北京的街头夜景,颇觉依依,很想多站在那里眺望一阵。
    饭店的前面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长安街,红卫兵曾经提出来,把它改名为东方红,而且已经这样叫了,可是还没有得到正式批准。
    这条宽阔、漂亮的大街两旁,坚立着葡萄式的街灯,不是节日的普通日子,只亮着一半的灯光。
    尽管如此,青色的光亮还是把夜空照得明耀。而且,万也没有想到,在亮光之中,白雪确确实实的白雪,飘飘荡荡地飞舞下来。
    冬天的北京,气温非常之低,低到零下十几度也并不稀奇,可是很少下雪。雨就更少了。
    所以,中国人一在初春见到雨雪,就看成是贵如油,认为是丰收的预兆,非常欢迎。我因为已经听到了这一说法,便也满怀高兴,在平台上伸出两手,迎着雪花,甚至想张嘴将雪片吃进两口。
    当天深夜,特别是这条长安街上,还有行人往来。
    虽然没有早晨上班的时候那样热闹;可是深夜也好,天亮也好,也一样有人来往。
    而且,纵然是在下雪,打伞的人一个也没有。
    还是像往常一样,市民们穿得厚厚的,安闲自在,但也迈着大步,充满着自信向前走着。夜已深了,扩音器的声音及车辆的声音都已停了,然而,在这里,在那里,像是办公厅的几层高的大厦,还有无数窗口透出灯光。
    不过,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到颓废的、华丽而庸俗的霓虹灯。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附近的灯光就更加令人感得优美、清澄、充满了生气......
    
小心仔细地披着大衣、穿着带领冷衫的江马走出来到平台上,突然对我说道:
    “喂,这样就到外面来,太不小心。感冒不是要更加厉害了吗?”

    “看啊,下雪了。冰凉凉地落在脸上,舒服极了。可是,下了雪,明天早晨的飞机还能起飞吗?”
   “那有什么,不能飞,最多再留一天。到了中国,就不能像在日本,乱急一通,乱忙一阵。否则,中国朋友们会笑的。”
    他立刻回房间去了。紧跟着,我也告别了北京的夜景,从平台进内。
      

二、在飞机上

  

出版日期:1967.12.12  

期次:3377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七日刊载的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第二部分,摘要如下:
    一月二十七日,天还没有大亮就起身了。大雪已停,大概是夜里停住的。
    早晨七点半,我们两车相连,驶向飞机场。一行人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作为招待人员的作家S先生,翻译G先生,总共四人。
    在汽车里面,S先生转述了昨天晚上播放的新闻。从东欧回国的中国留学生数十人,途中在莫斯科下草,进谒列宁墓,敬献花圈,正要朗读毛主席语录的时候,不仅遭到苏联官方有计划的阻挠,而且被警察殴打,有十人以上受了轻、重伤。
    我对于已经沦落为反革命修正主义的苏联共产党领导集团,心里早就充满了难以言宣的鄙视和憎恶,现在又听到这样的事情,就更加从心底里翻起了激烈的憎恨和愤怒。同时,对于一方面与革命的中国为敌,一方面主张与美帝的走狗苏修“采取共同行动”的、毫不知耻的日本修正主义者,不禁更为鄙视和憎恶。
    飞机场上,飞往兰州的双引擎旅客机,却已准备停当,等待客人登机了。
    刚在候机室里坐下,扩音器里就响起了响亮的革命歌声。大门口,几名带着造反团臂章的青年走了进来。两三个人把红色、蓝色、白色的折成四折的大纸摊开,又一个人提着浆糊桶。他们是在候机室里张贴大字报的人。
    革命歌曲戛然而止,宣布上机。我们站起身来,上了飞机。从小圆窗孔望出去,送行的人,还在冷风里遥遥招手。我们也把语录的红书放在窗前摇动,表示惜别。
    身穿朴素的浅蓝色棉衣,宽脚裤,短头发的乘务员姑娘们,每逢起飞和降落,总是要端来装着糖果和口香糖的盘子,一一分发。我拿了四五块口香糖,连忙把一块放在嘴里。
    八点五十分,马达声音响了起来,飞机开动了。送行的人群好像向后流动一般,越来越远,一下就看不见。跑道形成了无数线条,在飞机下面奔跑。转眼间,飞机已到空中。
    刚才的那位乘务员,用浅绿色茶杯,端过来一杯喷香的茉莉花茶。我把滚热的茶杯放在膝盖上,两手捧着,紧闭双眼。今天早晨七点钟,在旅馆房间吃早餐的时候,完全没有食欲,连一杯牛奶都没有喝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腿有如加上千斤砣。可是,也许是上路的关系,直到上了飞机,还不觉得辛苦。等到飞机起飞以后,心里踏实下来,才觉察出身体不十分舒服。
    哒......哒......哒......哒......,什么声音轻轻地敲打起来。我睁开沉重的眼帘。女乘务员站在过道中间,一只手拿着“快板”的竹板,有节奏地敲打着。另外一只手则拿着《毛主席语录》,配合着竹板的节奏,朗读其中一节。
    S先生,G先生,以及其他的乘客——
解放军战士、干部等等,也都打开红色语录,随声朗读。我也跟着学习。于是把茶杯放在小桌上,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中国版的语录。
    语录朗读完毕。接着,乘客争着起立,唱起敬赞毛主席的歌曲。翻译G先生也从隔壁的座位上走出来。一会儿,G先生的低音传出来了。小个子的G先生经常眨着大眼睛,唱得大概非常愉快。唱完之后,大家热烈拍手。可是,我连拍手的气力也没有,一直忍受着轧轧机声和透过窗帘照进来的依然强烈的阳光。一曲既毕,G先生高高兴兴地回到原座。他发现了我们的情况,愕然问道:

    “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和作家S先生商量了一下,连忙直奔乘务员所在的机尾而去。转眼间,G先生回来了。告诉我们说,飞机在下一站太原降落的时候,会有医生来看病。
      

三、太原机场  

   

出版日期:1967.12.15  

期次:3380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八日、九日继续刊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的第三、第四部分,摘要如下: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我掀开窗帘,眺望下面。没有想到,下面竟是一望无垠的雪景!
    十一点三十分,在跑道满铺着白雪的太原飞机场降落了。下了飞机,小雪随风飘舞,扑到脸上。我们走向一座朴素的候机室大厦。
    只占大厦一部分的候机室,大致有小学校两间教室合并起来那么大。先来的旅客,有的在门口的小卖部浏览,有的坐在沙发上阅读《人民日报》。是一处极为安静的候机室。
    我们走进去,空沙发前,有一个把大口罩直戴到眼睛的年轻白衣女士站在那里。为了我们,果真有一位女医生在等待了。可是,如果白衣的口袋里没有装着听筒,就绝不会想到这个人竟是医生。也就是说,与在日本所见的医生完全不同类型,她们充满了朴素的风格。
    首先向江马简单地询问了情况,开始诊查。把江马的上衣打开,放上听筒,十分慎重,十分仔细。女医生俯下前额,沉静地观察,我在旁边看着,心想由她来看病,真是件好事。给江马试了温度表,他虽然汗水频出,咳嗽不断,却没有发烧。下面就轮到给我试温度表了。女医生从我手里接过表去,只瞥了一眼,就在口罩中小声地“哎呀!”了一声。G先生向女医生问了一句之后,也跟着“哎呀!”起来,对我说道:
    “丰田女士的温度到三十八度呢!”
    这一次轮到我吃惊了。怪不得这么不舒服。不过,我只是喉咙疼,别的地方并不大痛。女医生静静地听了我的病情之后,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叫我跟她到医务所去。
    跟着女医生走出候机室,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向右一转,就是医务所了。一间整洁的细长房间,墙角上铺着一张干干净净的床铺。她让我躺下,然后准备注射。一会儿,注射完毕。我从床上站起身来。
    回到候机室不久,女医生就配好了江马和我的药送来。她的大眼睛依然带着娴静的笑意,特别嘱咐我,刚才的注射,只是到西安以前的应急措施,等一下就会出汗,温度稍退,可是病还没有好。到了西安,要马上找医生诊治。
    又到了上飞机的时间。江马在我耳边说道:
    “无论怎么样,还有一个半钟头就到西安了。一定要顶下去,打起精神来。”
    “不怕,顶下去。不要让大家这样担心,一定要顶下去......”
    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他回答。

    到了西安,一定要把病治好,要精神百倍地完成这一次意义深刻的对革命中国的访问。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在引擎声中睡了三十分钟。睁开眼睛,果如女医生所言,不仅发汗,温度似乎也下降了一些。

                                                               四、到西安

  

    没有多少时候,飞机就越过了山西省的群峰,横过黄河,进入陕西省。刚才还是在灰色的雪空飞行,现在则是蓝天晴朗,从圆窗照进了阳光。
    按照预定时间,在靠近两点钟时降落在西安飞机场。从飞机里出来,纵目四望,阳光更显得耀眼,气温更觉得和暖。上面没有白雪覆盖的赤红土地,一望无际,令人突然感到春天已经来临。慢慢走下机梯,有三位中年男子并排站着,迎上前来,与我们热烈握手。

    在飞机场的候机室里喝了一杯茶,我们就动身进入西安市。接机的三个人里面,那个又高又瘦,戴着黄边眼镜的L先生,好像是负责人,先让江马和我与翻译一同上车,自己侧身向后,坐到司机的身边。
    在汽车里面,L先生一丝不苟地对着江马,把给我们订好的旅途日程表提出来。
    L先生说,在去延安之前,我们先在西安停留三天;去延安,则不按一般人的办法乘坐飞机,而是汽车往来。西安延安相距三百七十公里,如果赶路,一天也可以赶到,可是,为了仔细浏览风光,而且为了重踏当年革命青年男女前往延安的道路,为了要沿着红卫兵长征队络绎步行前往延安的道路,所以途中在黄陵歇脚一晚,两天的工夫到达延安。
    在一月革命的高潮、夺权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我们来到这里,而且被安排了如此完满的节目,一定要努力完成,非全力以赴不可。
      

 五、八路军办事处  

出版日期:1967.12.16  

期次:3381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十一、十二日继续刊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的第五部分。摘要如下:    
    
第二天早晨醒来以后,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精神很不坏。喉痛也差不多没有了。
    “照现在这样子,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去延安了。”我说。

    “现在更不用着急了。不要勉强。”
    说这话的江马,在这里治疗了两三天之后咳嗽已减少了不少,身体也强壮了很多,似乎颇为放心。
    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他跟L先生、S先生去看与延安有密切关连的“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
    八路军办事处在西安的北城,原来叫做红军联络站,一九三七年八月,由于西安事变以后国共二次合作,才改为这一名称。纪念馆中有三个院子,原来是地主住宅,党出了高价租过来的,地点在行人不多的小巷,要转过好几个弯子才到,是旧中国式的朱红大门,左右还有两座不小的石狮。门外挂着纪念馆的大木牌。
    一九三八年,山西省南部被日本军队侵占,西安地区就成了国民党在西北地区的中心,同时,这里又是通往延安的要路。那时候,要求抗日和革命涌往延安的青年人,从中国各地以及远从国外,络绎聚集延安,寻找联络。
    联络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他们安全地送到延安。从一九三八年五月到八月,经此到延安的有二千二百五十人,其中三成是女性。这个办事处一直维持到一九四六年九月国共关系最后破裂。在这么长的期间内,一定送出了大量革命者——恐怕有数万人之多。
    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从最初起,在表面上是董必武、林伯渠负责,其实,林彪和周恩来时时暗中在此处停留,指导活动。不过,这地方处在国民党统治的白色地区的腹心,办事处的活动非常困难、危险。

    到处被特务网监视,就是靠近里院的邻家的窗口,也不断有特务探头窥探。工作人员有时被特务绑架,下落不明,甚至有被杀死的尸体在井里出现。不仅如此,从西安到延安之间,洛川、三原等等地方也有监视哨,逮捕前往延安的革命者,不但投入狱中,而且有人从此失踪。
    江马等人由女解说员带领,在办事处内仔细参观。林彪同志住的房间,周恩来同志住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很朴素,床铺和家具都照原样保存下来。
    当时两人的年轻时代的照片,作为纪念品,分别装在镜框里,挂在墙上。特别是周恩来那时相当瘦,口上、腮上长满了胡须,初看时觉得与现在判若两人;但仔细再看,又浓又粗的眉毛,锋利的眼神,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的确确是现在的周总理。
    尤其使江马感到惊异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房间,纪念伟大的革命的国际主义者、加拿大医生白求恩。白求恩前往延安是一九三八年三月的事,他所率领的国际医疗团,经过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的安排,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天,才继续登程。
    在这个小房间的墙壁上,悬挂着白求恩的照片,一同悬挂的还有他撰写的赞扬毛泽东同志的文章。江马不禁肃然起敬,直立在门口,带着无限崇敬的心情,把里面的简单的床铺和家什,慢慢看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女士第一次前往延安,也是由办事处安排的,其他颇多的外国革命家和新闻记者,大致上都是由这里安排,才得进入中央红色根据地的。
    这里也有地下机密室和秘密发电机、无线电发报机,充分表现出当时又进行合法斗争、又进行非法斗争的苦斗情况。还有为了反驳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由陈伯达同志在一九四三年所写的《评中国之命运》一书,也是在这里的地下室里印刷出来的。

    在这房间里,江马的视线停留在当时从西安到延安的简图上,并且抄绘下来。晚上,他回到旅馆,把在红军联络所参观的所见所闻,绘声绘影地讲给我听。
    最后,他把抄绘下来的去延安草图拿出来给我看,带着感动的声音说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刚才在办事处听到,我还不知道,那位伟大的白求恩同志也是由那里安排,前往延安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沿着当年白求恩所走的道路,前往延安。真是高兴极了。”
    撑着上身靠在床上的我,也眼带光辉说道:“我的喉咙已经不痛了,热度也下来了,所以,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动身去延安。”

  

   

六、前往延安  

出版日期:1967.12.17  

期次:3382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十三、十四日继续刊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的第六部分,摘要如下:   

    早晨,很早就醒了。精神很不坏。
    沿着长长的走廊,再上一层颇高的楼梯,直到饭厅去。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次早餐吃得虽然不多,却是很香。回房间时,在走廊上遇到L先生,我连忙问道:

   “L先生,下了雪,还能出发吗?”
    “像这样大小,还可以走。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怎么样?”
    旅馆的医生又来给我检查,只说要当心,却没有说不能旅行。于是决定,十一时动身。在旅馆服务员们相送下,我们的车子出发了。
    阴沉沉的天空,透过一丝阳光。市民还是那样摩肩擦踵,在刚刚溶雪的十字路口上,匆忙来往。白杨树引领下的大街,一直往北。
    汽车从大街急往左转。在转弯的小山丘上,有一座相当大的黑色建筑物,形状是过去没有见过的,三四个又粗又黑像是烟囱一样的东西并排矗立着。虽然几乎看不到工人们的踪影,却呈现着一种说不出的活跃气氛。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西安有名的火力发电厂。我所知道的火力发电厂的烟囱,只是东京千住的烟囱,但它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西安这座烟囱的巨大。
    前面出现了一条单线轨道,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开往西安车站的货车,“呜——”地一声,拉着汽笛,就要通过铁路公路交叉点。原来是望不见尾的石油罐草。我不禁点起数目来。十,二十,三十,四十……这一列车连得真长。我到底无法再数下去,只好放弃。
    “都是中国的石油。从兰州来的。”

    G先生这样说明。那双大眼睛,为了夸耀祖国的自力更生,充满了喜洋洋的兴奋。我听了这几句话,一边深深点头,一边想起了在日本的立川车站时常见到的石油罐货车。那是运往美军基地的,这一列车也好,下一列车也好,都绘着美国石油公司的商标。
    石油罐货车不断地前驶,一直驶过不停,我们的汽车只好在交叉点前面停留半天。那地方,已经有了二十几个年轻人凑成一堆,中间的人打着红旗。我打开窗子,跟他们谈话。
    “你们几位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新疆……
    新疆自治区不用打开地图就知道,对于日本来说,那地方简直是远得很,远得很。而这批青年却是从那里徒步来到此处。  

七、过渭河  

出版日期:1967.12.19  

期次:3383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十五日继续刊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续篇,摘要如下:
    汽车在郊外奔驰。
    江马从到西安那一天起,就希望眺望西安附近的群山,因为终南山和秦岭等等,都是从长安时期开始就名传遐迩。遗憾的是天气不佳,始终未能望到。
    怎知,今天上了路,关中平原还留着一片残雪,山上却如春天一般,霞雾缭绕,依然看不到山峰。
    右边的远处,看到一座大建筑物,高高的黑房顶,据说那是半坡遗迹——半坡村石器时代的居民遗址。
    保存有无数古坟和文化遗产的关中平原,吹起了新的革命风暴,到处充满生机。对于道路本来颇为熟稔的司机,也有时不得不小心识辨,因为新的岔路越来越多了。

    公路上的交通相当繁忙。自行车几乎连绵不绝。年青的小伙子们骑在前面,用红头巾包着头的姑娘坐在后面,向前飞奔。对面来的自行车,也有些老大娘像姑娘们一样,坐在后面。这样一来,每一辆自行车上都几乎有两个人。途中,又遇到一些有篷子的手拉车。
    又看到了把红瓦堆得高高的三驾马车。仔细一看,原来三头牲畜之中,有一头是长耳朵的驴子,其余的两头是马还是骡,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总而言之,这三头牲畜毫无争端,任重致远。
    车上坐着的老年农夫,扬起系着红绳的鞭子,“唰——唰——”连声,赶车前进。
    路边上的村庄,总是人头涌涌。挂着某某人民公社大木牌的建筑物前,在靠街的那一面,竖起贴满标语和大字报的布告牌。

    离开西安市直向北进,走出了十多里路,村庄和行人都转少,风景也都是农田模样了。我发现了一条黄色大河分成两半,横在眼前,岸上芦苇丛茂。江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不断地说:
    “离着渭河还远。你看,前面可是已经看到了。”
    他的心情,我颇为了解。
    江马对于唐代大诗人杜甫极为倾倒,凡是与杜甫的生活有很深切关系的地方和事物,他都是满怀兴趣,什么都要问个清楚。
    汽车驶上了一道仅容通过的又长又老的木桥,刚刚走到一半,江马要求临时停车。
    “这就是渭河了!”他满面感慨之色,“唐代称之为清渭,那意思是说,河水清澄得很,可是现在呢,一点也说不上清澄了。”
    接着,他给我念了杜甫的两首诗:《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和《北征》。然后说道:“不管杜甫是多么伟大的诗人,那已经是很远的过去的事了。他的工作也无非是基于封建的社会制度和儒教精神。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在艺术上和思想上把杜甫作为自己的榜样。是啊,我们是生在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时代中,只有毛泽东思想才是我们的时代的唯一正确的救星。好,够了,不要再让大家在这里停住脚步了。请开车前进吧!”
    汽车在木桥上前进了。
    江马带着与刚才略有不同的明朗愉快的脸色,对我这样说:“在我来说,固然也不能不想起杜甫的《北征》,但是我又想起了白求恩博士也是沿着这条道路前往延安的,于是内心有了新的冲动。”
      

八、为人民服务  

出版日期:1967.12.20  

期次:3384  

版次:1  

栏目:[头版]  


   


    香港《大公报》十六日继续刊载日本作家丰田正子写的《不灭的延安》的续篇,摘要如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S先生的吉普车不见了踪影。离开西安大概已经有一个钟头了。我们停住车略事休息,等吉普车追上来。汽车里的暖气相当热,到了车外,冷风扑面,精神反而一振。我们站在路边,伸手臂,深呼吸。汽车行驶时,车轮下边的小石块不断跳跃,司机非常小心,立即仔细检查全车各部分。
    这时候,有三名二十岁左右的女长征队员缓缓经过。其中最高的一个,用一顶卡其军帽遮住一头散发,背上的背包覆盖着一块浅蓝色的尼龙布。她们大概是中途掉了队,既没有打着红旗,也没有手持毛主席肖像。我立即通过G先生跟她们搭话。原来是刚从延安回来,就要追同队的人,步行前往河北省农村。我们亲亲热热地笑着握手而别。
    正在这时,S先生的吉普车到了。一看,除了原有的两个人之外,多了一位上了年纪、有些佝偻的老农夫,还有一位抱着孩子的青年农妇。后来总是这个样子,S先生遇到自己的车辆有一个座位时,无论如何也要寻找一位走得劳累不堪的行人,将车停下,请他上车。吉普车来得迟,大概就是因为中途又招呼两个人上车。

    照我想,从这些小事情来看,S先生的行动就是贯彻彻底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使人钦佩。我的心里一阵暖烘烘的。  

九、夜宿黄陵  

出版日期:1967.12.22  

期次:3386  

版次:1  

栏目:[头版]  


   



    车子下坡,以为已到坡底,原来石墙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居民。黄陵镇到了。往左一转,街上人来人往,宣传车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仔细一看,人堆里大都是红卫兵,后来才知道,附近就有长征队接待所。从南来的,从北来的,聚集在这里的青年人,把背包卸下来,松了一口气,正和当地的文化工作队联合宣传。
    我们的车子慢慢经过让路的人群,再向左转,进入了旅馆的正门口,再向前几步,停在连着旅馆建筑物的第二道门前。
    “啊,到了!”我们由旅馆服务员率领,进入内门。
    真是一处很特别的旅馆。二十公尺见方的四方的庭院,一连排着五栋瓦房。北面的一栋隔成六间,因为朝南有太阳,专给外宾使用。从外面眺望,入口处是一间一间分开的窑洞式的椭圆形,门框上伸出一条细烟囱。入口处挂着用白底红字写的毛主席语录。
    正中间的一间,烟囱不断冒出浓烟。那就是我们被安排的下榻处了。
    和照片看到的延安窑洞像极了。服务员已经为我们把房间烧暖,一切准备妥当,准备我们到来。沿途总是这样照顾周到,真是令人感谢。
    门口的白布帘掀动了,有敲门声。然后,一位十八九岁、脸上又红又胖的姑娘,提进来一满桶热水。在她后面,G先生也裸进头来招呼。
    “诸位,就用热水洗洗脸和手吧!”
    我连忙把两个脸盆倒满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然后把桃红色的毛巾摆到里面,两手插在热水中。这样一来,立刻想起了时常在中国小说中看到的事。书里面的记述,都是在工作完毕以后,出外归来以后,用热水洗脸洗手。我现在也亲身体验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了。
    (啊!如果像把自己的手伸入热水的感觉一样,也能够深入现在的中国的群众生活,接触到灵魂的深处,那将是多好啊!)
    过去,我都是住在一流旅馆的讲究房间中,自己总是感觉到,实在有与文化大革命中的群众更进一层接触的必要。但是,到了窑洞以后,一股描述不出来的感情,就一起涌上心头。  

十、在窑洞里  

出版日期:1967.12.23  

期次:3387  

版次:1  

栏目:[头版]  


   



    圆屋顶下,悬着一盏电灯,罩着白灯罩的灯胆,照射出微弱的光亮。
    火炉烧得发出扑扑的声响,房间十分温暖。我坐在椅上,从暖水壶里倒出热茶,同江马一齐闲啜,静静地浏览在微弱灯光下的这个房间。
    正面,床铺后面的墙上,挂着毛主席的大幅彩色肖像,金边的镜框很是讲究。两边是绘有红旗的彩色语录,镜框下面,则是毛主席的柔中带有雄浑气魄的笔迹,写的是《六盘山》诗。
    左右两壁上,是毛主席的话:“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用金色写在红纸上;另外,还有印有毛主席像的红色语录。
    在靠窗的桌子上,摆着《毛泽东选集》和语录的日译本。不用说,这是特别给我们安排的。小桌上还有一块小玻璃板,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写的是这样的字句:“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毛泽东的伟大的革命思想和气魄,充满了这个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仔细想来,黄陵这地方,可以说是前往革命圣地延安的大门。我们来到这里,应该抖撇精神,有必要将心灵上从旧社会沾染来的污泥浊水,清洗干净。

    晚饭后,指导员L先生,作家S先生,翻译G先生一起来到我们的住处。我们由于患病,自从到了西安以后,还没有同大家亲切谈话的机会,现在在这间朴实的窑洞里,围在烧得正旺的火炉旁边,娓娓长谈,确是一乐。
    我们对于新闻都是如饥似渴。L先生从联络机关找到新闻,把重要的向我们一一报告。
    这时,他也对我们讲了一个大消息,在一月份的上海,因为造反派的革命大联合已经实现,从市委会开始,各工厂、机关等等,都在进行夺权斗争,而且是步步胜利,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新的革命领导机构就要成立了。
    大家都很兴奋,兴高采烈地畅谈起来。
    火炉里的煤烧得更红了。大家的双颊上泛映着红光,眼放光芒,带着无限欢喜和兴奋,谈起了正在世界规模中进行的革命。  

十一、深夜读语录  

出版日期:1967.12.26  

期次:3389  

版次:1  

栏目:[头版]  


   


    把剩下的煤都添在火炉里,我收拾茶具,然后,关了电灯,只脱了上衣就倒在床上。江马已经轻轻打鼾。到底是旅途劳累了,我也一睡就睡了两个钟头。后来,突然醒来,大概是因为喉咙过于干燥,所以牵连得两只眼睛无法合拢。一看,火炉的火已经转弱,房间里很黑。望望门口,窗子附近一片青白,但是光线很弱。我虽然很希望继续睡下去,可是一想起明天就要到延安了,不觉兴奋起来,浮想联翩,就更加无法入睡。
    这时,我想倒杯热水润喉。在黑影中,摸索到布鞋穿上,下了地,在冰冷的砖地上走到房间中央。伸手去拉开关电灯的长绳,电灯却没有亮。把蜡烛找到,点燃了火柴。一阵青黄色的亮光,照亮了周围。
    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喝下。喉咙解了渴。可也就无法马上入睡。我披上外衣,在烛影之中,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黄陵的冬夜,已是更深了。这里有着汉族始祖黄帝的坟墓,五千年来保护得很好,故名黄陵。现在,在这个古老的部落里,自己不仅未睡,而且在房间里散步,在我来说,真有一半是在梦中。
    突然,我的目光接触到后面的墙壁上。黄色的烛光中,看到了金色边框的玻璃框里镶着毛主席的庄严肖像。我把肖像看了一阵以后,马上回到桌边,将椅子拉到烛光旁边坐下。
    我从外衣里,取出了中文《毛主席语录》。这是一位中国同志送给我的,在日本时候就使用很久了。大红的书皮,已经为手汗过多留下了些痕迹,书中有的一些部分几乎可以背诵下来,而有些更是曾经多次朗读过的。这时,我从什么地方读起呢?心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拿定主意,打开了第一页。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
    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这是已经读过不知多少遍的一段语录,然而,照耀着一跳一跳的烛光来读它,我就又从新生出了新鲜的、更加深刻的感情,一直接触到灵魂的深处。

十二、到洛川  

出版日期:1967.12.28  

期次:3391  

版次:1  

栏目:[头版]  


   



    路陡弯多,迎面而来的卡车就同我们的车子像是擦肩而过。因此,无论是在褐色的山崖上,还是路边开出来的灰白石块上,都刻着特别引人注意的大字,提出出如下的警告:
    严守行车速度
    酒后请勿开车
    后来,我们回到北京,提到了陕北地方有这样的整理交通的警句;朋友们虽然时常到各地去旅行,却从来没有在路边见过这样的警告,听了都感吃惊。说实话,这里险路既多,山峦不断,大概会时常出现交通事故;那么交通规章实在有加严的必要。
    延安、延安,去延安的长征队的红旗和臂章,从昨天开始直到今天,到处可见——在耀眼的日光照耀下的街道上,在雪后的坡路上,在头上的岩石摇摇欲坠的山崖上。
    我们从昨天以来,跨过了无数山峰,越过了无数河谷。有时是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有时是十个人、二十个人,背着被卷和行李、穿得鼓鼓胀胀的红卫兵们,就始终没有离开我们的眼睛。

    车子驶到高处,虽然看不到人家,却看到了路边上的砖瓦堡垒。在常年的风雪中,已经坍圮了一半;这也许是国共对峙时的战争遗迹,也许是为了逮捕前往延安的革命者所设的监视哨。
    来到一处绝壁,突然发现了那里有一名身穿咔叽军装的红卫兵,扛着一面红旗,正在纵目四顾。
    我们在距离他还有十步远的地方,叫司机停住车子。我们下了汽车,那里真正是令人胆战心惊的绝壁,还用不着伸头下望,就已经目眩脚颤。从那里到谷底,大概会有一千公尺。
    而那名红旗旗手,依然屹立在绝璧边缘,看他那样子,只有二十三四岁。从红旗上的黄字来看,是远从湖南省而来的长征队中的一个人,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动人的景色。
    在他的胸中,一定浮涌着过去屡吟不倦的毛主席的词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下面的几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是毛主席以雄大而优雅的诗情来赞述祖国之美;看样子,这名青年现在也由于这样的景色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感到无上幸福。
    我在绝壁之上,浮想联翩之后,离开了红旗的旗手,回到车中,并且禁不住回头说道:

    “再见,纯洁的战士,你们才是如此美丽的江山的真正主人公。”  

十三、过南泥湾  

出版日期:1967.12.29  

期次:3392  

版次:1  

栏目:[头版]  


   



    道路的转弯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了。司机的宽厚肩膀,不停地左右上下摆动,操纵着急转的驾驶盘,我屏着呼吸,从不断下坡的山道,眺望窗外的天空。
    使人想起春天的淡淡的白云,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像地毯一般,伸展到远远的;慢慢的,远处的梯田也可以看得清楚了。大概,在几座山峰背后的险要之地,就是延安了。
    穿过一个大山洞,不断下坡,道路逐渐转为平缓,耕地连绵。这时,公路上插立着一个白色木牌:“南泥湾四十公里”。
   “啊,南泥湾!”
    我不觉叫了起来。南泥湾这地方,在音乐舞蹈影片《东方红》中,曾经着力描绘,给许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以延安为中心的解放区,在一九四年前后,遭到国民党的反动军队和日本军队的重重封锁,不用说各种日常物资,就是平日食粮也遭到了困难。那时,在毛主席的号召鼓舞下,军民同心合力,全力展开了大生产运动。
    其中,驻扎在南泥湾的红军三五九旅,在没有人烟的荒地上进行大开垦,艰苦奋斗,终于把这里变成了繁昌的地方。

    所以,今天一提到“抓革命,促生产”,就很容易提到这地方,以它作为模范。我早就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到南泥湾一行。可是,据L先生说,南泥湾离这里还有几十里地的路程,这一次旅程是无法前往的了。他这句话,说得并没有错。我为了慰藉一下自己的不能前往的遗憾,于是低声唱起我经常爱唱的《南泥湾》: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
    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呀地方……
    L先生和G先生也跟着我唱了起来。这几位中国朋友用中国话一同唱着,便更加使我感到友情的温暖,对于这一次遥远的异国旅行,更加难以忘怀。

    不用说,延安就快到了。
    从西安到延安,三百七十公里的旅行,就要结束了。这一路上,长征队就始终没有离开我们的眼帘,到了这一带,他们就显得步伐更急、人数更多。这大概是因为,目标延安就在眼前,于是重新整好了队伍,更加打起精神,加快脚步。
    我自己一路上也始终等待着看到宝塔山的著名九层古塔。因为过去曾看到一幅描绘革命的人群在抗战时期从全国各地奔向延安的油画,所绘的便是他们在山路上遥望到宝塔山时无限欢欣的情景。
    车子为了让路,突然刹车,我正在注意前面的变化,L先生就在这时提醒注意:
    “看到延安的塔了!”
    我猛地抬头。右手的小山峰上,浅褐色的九层古塔,在午后的斜阳里矗立。可是,江马还在浏览周围的景色,并没有看到宝塔。我连忙摇着他的手腕,指向古塔的方向。
    “哎呀!”
    他惊叫了一声,慢慢将皮帽摘下,对着宝塔,深深低头致意。
    我连忙掏出手绢,擦掉泪花。
    延安终于到了!
      

十四、港澳青年在延安  

出版日期:1967.12.30  

期次:3393  

版次:1  

栏目:[头版]  


   



    与矗立着古塔的宝塔山隔着延河相对的凤凰山,山脚是延安革命纪念馆,旁边就是我们住的旅馆。二层楼高的建筑物,近代化,但又朴素,这里不叫饭店,而挂的是延安交际处的木牌。
    第二天一清早,通过宣传草的扩音器,传来了女播音员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播音员先是读了几条毛主席语录,然后又播放语录歌。这使人在文化大革命的斗争中,更加精神振奋。
    “是啊,我们是在延安了!”
    我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这时,大概是从大厅里,传来了朗读语录的声音。有男有女,声音很大,充满了热情。朗读的声音一直传到我的房间,回音缭绕。最初,我以为这大概是服务员们的早晨学习。
    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几天前从港九、澳门来的三十几名青年,住在这里。他们每天孜孜不倦地到处参观当地的革命遗迹,早晨和夜晚学习毛泽东思想,热情极高。这时,我想起了二十天前在九龙街头散步的情况,我和江马站在《毛主席接见百万红卫兵》的纪录影片的照片前,江马感慨良深,提起了香港的将来。现在,我在写这本游记的时候,便想起了港九澳门的爱国者们掀起的激烈的反帝斗争,我一边对这场斗争表示热烈支持,一边不禁怀念这批曾在延安交际处下榻的革命青年。在清早的革命声浪中,贪睡早觉的江马终于起床出来了。他马上靠到窗边,仰望矗立在宝塔山上的九重古塔。
    “昨天晚上,这座宝塔灯光通明,非常壮观。我因此觉得,无论怎么说,这象征着延安已经成为世界革命的灯塔。”
    H处长有五十岁左右,从解放区时代起就住在延安。蒋介石手下的胡宗南的大军侵占这地方的时候,红军曾有一段时期撤出延安,H先生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也转移到陕北山区。后来,胡宗南部队被歼灭,延安重新光复,他回到被破坏了的延安,参加了复原与建设的斗争。
    因此,H先生对于延安的情况和革命遗迹的变迁非常清楚。他的工作很忙,可是在我们访问延安的期间,他几乎放下了其他的事情,一直陪着我们参观。
    九点钟,我们离交际处出发。  

十五、小米加步枪  

出版日期:1967.12.31  

期次:3394  

版次:1  

栏目:[头版]  


   

   


    
    
车子一直开到延安革命纪念馆的大门。左右的高大石柱上,用朱红字体镌刻着毛主席的两句话,形成一副对联: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我在夜宿黄陵时已经看过这两句话,到现在还深深印在心头,但如今在延安的革命纪念馆,尤其是在被群众称为革命圣地的地方再看到这两句话,就更加印象深刻。
    汽车在第一陈列室的门前停住。年轻的女解说员走出来亲切相迎。宽宽的门口垂着一幅鲜红布帘,很象舞台的垂幕。这个布帘,在用手掀帘的地方,已经稍稍褪成粉红色,每天会有多少观众,用自己的手掀开这门帘啊!
    我们也掀开门帘,进入室内。首先是一个二米见方的玻璃柜,里面装有延安及其附近地形的模型。四面的墙上,挂着许多幅照片,介绍了中国革命的发展与胜利,从最初的苏维埃地区建立开始,然后是中央红军获得长征胜利到达这一地区,不久,又建立了中央根据地陕甘宁边区,中央委员会进驻延安,后来终于解放全国。旁边还陈列着每一个时期的口号及说明文字,谁都能够一目了然。还有,在靠墙的玻璃柜中,陈列着游击战争时、解放战争时所使用的大大小小的旧式武器、参考物品、文献资料等等,极为丰富。
    一边听女讲解员的解说,一边绕室参观一周,需要大约两个钟头的时间。最初,陈列室里的人还不多,后来,长征队的红卫兵、解放军战士、一般的旅行者等等都来了,无论是在哪一间陈列室中,都挤满了热心观看革命纪念品的人群。仔仔细细把说明文字一一记在笔记簿里的红卫兵们,由老师率领、行动非常齐整的中学生们,带着深深感动的表情、一步一看的解放军战士们……
    
对于热心观看的观众来说,每一件展品都是在中国革命历史上的贵重物件,使人难以忘记,而其中最使我的内心为之感动的,是关于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纪念品。
    毛主席经常使用的旧式望远镜就是如此的。至于在长征中,大家为了充饥而食用的杂草之类的东西,就更让人为之泪下。在敌人的封锁之中,为了进行自力更生、加强生产的斗争,八路军战士和工农群众所创造的手制纺车、手制锄头、铁锹等农具,以及原始的木制大炮、手榴弹、地雷等等,也同样使人感动。

    另外,还有三五九旅开垦出南泥湾的情况,由八路军总政治部的摄影队拍成了纪录片,其中有几幅静照展览出来,令人胸中久久为之不能平静。这部影片拍摄的时候,毛主席在延安的文艺讲话还没有发表,但它已经贯彻了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革命创造精神,制作出这一艺术作品。这里虽然只是一幅一幅的静照,却已看不到资产阶级的趣味,而真正发扬了创造性的延安精神。
    遗憾的是我对武器不甚了解。陈列室的中央还有一个玻璃柜,里面都是旧式的,甚至是点火绳式的生锈枪枝,郑重其事地挂在那里。我原来以为,这表示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仔细一看,枪筒上挂着一个灰白布袋,那是战士经常携带的粮袋,里面装上小米,在好几处用绳子绑好。这就是象征人民战争和人民的革命的军队的“小米加步枪”了。这和现代修正主义所提倡的“土豆烧牛肉”的伙食,及其右倾机会主义的和平共处迷梦,真是尖锐的对照。

  

十六、毛主席的小青马  

出版日期:1968.01.03  

期次:3395  

版次:1  

栏目:[头版]  


   



    在最后一间陈列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小青马的标本,收藏在一座大玻璃柜中。这是毛主席的爱马,叫做小青马,生前饲育在北京郊外的一个农村人民公社中,一九六二年病死北京。它的遗骸制成了标本,被送回与小青马因缘极深的延安,安置在纪念馆中。
    我认为这件事办得很有道理。所以,几乎把脸贴到玻璃上,仔细端详这匹马的脸部。长睫毛,双眼皮,又大又黑的眼睛,带着难以言状的柔和稳静的眼色。从鼻子到口,一片近于黑黑的浓紫色,毛色非常拔群。白白的马尾垂在身后。
    “对,就是它,一定是它了。”
    我感到一种冲动,不知不觉说出声来。
    毛主席一度离开延安,在陕北的深山中,忽东忽西,忽北转南,把胡宗南军队牵引得团团乱转,那时,主席的代步,就是这匹小青马。我在八路军摄影队摄制的纪录片中,看到了毛主席骑着爱马行军的场面,当时所看到的虽然是静照,直到现在却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匹马,就是这一匹。当时担任毛主席的警卫连长的人,写了一篇以“青马”为名的回忆录,其中一节这样写道:“……河边的路上,满是石块,到了晚上,马蹄下面会爆出火花。碰巧,主席骑的那匹马,铁掌脱落了,主席心疼马,便下了马,说道,‘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容易睡着了。’其实,主席那三天三夜一直没有睡觉。”

    载着毛主席,为了解放全中国而在陕北各战线纵横驰骋的小青马,代表着在革命中倒了下去的无数匹无名之马,它带着在柔静中的崇高气质,永远被珍贵地保存在凤凰山麓!
    那么,小青马啊,就在你经常饮水的延河边,静静地安息吧!  

十七、窑洞  

出版日期:1968.01.04  

期次:3396  

版次:1  

栏目:[头版]  


   



    下午两点钟,我们重新启程。这一次是前往凤凰山麓,去看毛主席最初到延安时居住的地方。地方在革命纪念馆的后面,在旧居前面的院子下了汽车,挤得水泄不通的红卫兵们,正在到处仔细张望,并且把介绍旧居历史的木牌上的说明,热心地一一抄下。
    上了一条坡路,右边山腹里,是一排窑洞。这就是毛主席的旧居,在窑洞门口及窑洞里面,红卫兵已是黑压压一片。
    窑洞里边是一个细长的房间,窗台旁边摆着毛主席使用过的简单的书桌和座椅,按照左边采光的样式陈列;上面有笔架和墨盒等。一张木床,只铺着木板,再也没有这样简朴的了;一张帆布椅,上面的帆布也已经损破,都记录下当年的情况。
    房间中央的墙壁旁,靠着一张白木桌子,上面摆的是从四面八方的遥远地方捧来的毛主席肖像镜框,框前还有各种形式的语录签。
    听了这座窑洞的历史,我最为感动的是毛主席在这里写下了天才的哲学著作《实践论》和《矛盾论》。书桌上有一个浅玻璃盒,藏有这两篇论文的最初印刷的小册子,作为贵重的纪念品。我把这间可以称得为陋室的窑洞,里外望了一个够,然后再看书桌上的小册子。
    我不知不觉压低声音,一字一字把“实—践—论。矛—盾—论。”一一读出。我能够亲身访问了从根本帮助世界上追求革命者改造思想的伟大论文的诞生地,心里面充满了欢乐。而且,我自己也在内心的最深处宣誓:一定一定要把毛泽东思想变成自己的行动!
    还有一件东西,是我无论如何难以忘怀的——
墙上悬挂的一幅照片。照片虽然略微有些模糊,但还可以看得清楚,瘦削的中年毛主席,坐在一张简陋的凳子上,在阅读一本封面印有斯大林肖像的书。看不清书名,多半是斯大林的著作。
    为什么我对于这幅照片深深感动而无法忘怀呢?那是因为,在照了这幅照片的两年之后,有名的《新民主主义论》发表了,他在里面这样写道:“‘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这种‘世界革命’,已不是旧的世界革命......
而是新的世界革命。”提出高超的、独创的命题。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窑洞里的红卫兵们详谈,便走出洞外。向导立即带我们转上一个向右转弯的坡路,让我们看一看毛主席等人为了躲避日军空袭而使用的防空洞。

    我们带着极大的兴趣,跟在向导后面。只走了不远,便看到对面的满是岩石的峰下,略微凹进去的地方,有一道木门,一条碎石路,直通门前。走进洞内,只见里面是个从岩石下挖掘出来的四方洞,足可以容纳二三十人。是一处坚固无比的防空洞,现在则在电灯的照耀下,四周的墙上写满了红卫兵的几十几百篇决心书。
    决定以延安为陕甘宁边区中心以后,党中央委员会移到凤凰山麓是一九三七年的事。第二年年初,日本的陆军飞机就展开了大空袭,毛主席和其他负责人在这防空洞里平安无事。
    我们走出防空洞,重新回到窑洞前面,来到一处小院子。墙角的房檐下有一个木牌。这上面的镜框,嵌着毛主席和二十几名军人一起照的纪念照片。照片里面就有年轻的林彪同志。
                                             

十八、抗大  

出版日期:1968.01.06  

期次:3398  

版次:1  

栏目:[头版]  


   



    我们的汽车又到了市区里面的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简称抗大)的旧址,那里正举行纪念建校三十年的历史展览会,我们前往参观。
    在北京的时候,革命军事博物馆正在举办大规模的抗大校史展览,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将它作为最新型、最革命、最进步的学校的模范,加以表扬。抗大是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直接领导下诞生的,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期间,也就是说在九年之间,在延安培养了十几万名革命干部。我能够在这简朴的建筑物和会场中,详细学习它的历史,不仅兴趣盎然,而且深感幸福。
    在三十年前(一九三七年),毛主席和党中央移至凤凰山麓,同志们自己挥动了铁锹和锄头,挖出了许多窑洞,在蓝天之下,铺平了空地作为教室,这就奠定了抗大的基础。毛主席兼任抗大教育委员会主席,林彪同志兼任抗大的校长和政治委员。
    “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会场上的大红金字的屏风,上面写着这几行字。这就是毛主席亲自为抗大制定的教育方针和校训。抗大的学生们,很快地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他们在毕业的时候,接到了毛主席亲笔写的如下指示:“勇敢、坚定、沉着。向斗争中学习。为民族解放事业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们下了彻底为人民服务的决心,走向抗日的前线,深入敌人的后方,与日本侵略军不断进行英勇的斗争。
    坦白地说,这里的展品,与刚才在革命纪念馆里所见到的展品,有不少是相同的;可是,并没有使人感到腻烦,毋宁说觉得很好。
    “现在一面学习,一面生产,将来一面作战,一面生产,这就是抗大的作风,足以战胜任何敌人的!”
    毛主席是在一九三九年写下这段话的,而就在那一年,抗大已开垦了一一八七顷的土地,生产了五百吨以上粮食,打破纪录。林彪同志对于抗大学生参加生产劳动的意义,给予很高的评价。他这样说:
    “我们学校还有一个没有列入课目表的主要课目,这个课目的名称叫做艰苦奋斗。”
    另外,林彪校长又定下两项授课原则:
    “理论与实际相联系。”
    “少而精。”
    这样的原则,与革命斗争的任务密切结合,这是为无产阶级政治而服务的授课原则。所以,抗大彻底打破了资产阶级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制度。现在,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紧急而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使学校的做法改为生产劳动与学习相结合,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选择学科,缩短上课时间,进行军事锻炼。
    这一些革命的教育制度和方针,可以说都早已在延安时代的抗日军政大学中,作为典范来实现了。
    会场里的解说员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同志。
    她感到了作为一个解说员的重大责任,一定要这几位日本朋友充分了解到,抗日大学为什么是革命的、卓越的、模范的,所以在说明时,连一件一件细微的展品,都详加解释。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热情、忠实地进行说明的模样。……  

十九、延安街头  

出版日期:1968.01.07  

期次:3399  

版次:1  

栏目:[头版]  


   



    我们离开抗大的展览会场,重新经过车马行人频繁来往、充满了异常活跃气氛的街道,乘车回交际处。右手不知是一间什么大厦,长墙上,用每一个达一米平方的朱红大字,横写着“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
    左边的一排房屋中,夹着一间电影院。每天有红卫兵或造反兵团在那里开会,或者举行群众讨论会,或者是红卫兵邀请解放军士兵给他们作报告,讲述过去作战的历史。所以,电影院外面悬挂的都是有关文化大革命的基本标语,同时,到处贴满了大字报,批判当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右手边是一间一间的商店,每一间进门处都悬挂着大幅彩色的毛主席肖像,装饰着红胶花及红丝带。还用红色、黄色、绿色、蓝色等各种颜色的纸张,写着战斗性的标语,贴在显眼的地方。
    来到通往延安大桥的街道——昨天未到延安之前、仰望宝塔山上的古塔的街道,我们吃了一惊。一路上,每隔数米,就有一座三米高的木牌,朱红漆底,上面用金字写着毛主席语录,尤其是关于反帝、反修的战斗性的语句;这些木牌气势磅礴地排列在那里,一直伸往大桥。
    在过桥的时候,我们从车上走下。大桥是纪念建国十周年时修建的,是延安人都觉得骄傲的近代化、灰色石桥。我倚在栏杆上,再度眺望浴在落日中的宝塔山的九重塔。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幅油画《革命圣地延安》,从记忆中浮现在眼前。宝塔山和宝塔还是原样,延河的水在流着,附近就是抗日军政大学,学生兵正列队前进。稍远的后景里,可以看到四五头军马在河边饮水。现在的大桥等等,在画里则连影子都没有。油画的近景是延河的大转弯处,附近的浅滩上垫着下脚的石块,挥舞着铁锹和铁铲的兵士们在一一传递生产工具,进行劳动。
    “一想起那幅画,延安的变化可真大啊!”我一边四面张望,心里一边自言自语。
    “而且,我自己还感觉到,要亲身到了像那幅画里的、毛主席和党中央正在居住的延安,才特别感到亲切。照这样推断下去,现在如果希望没有延安大桥等等,而只有踩着浅滩上的垫脚石块来过延河才好,我岂非只是一个感伤的怀古主义者。这一次,亲身来到延安,不仅是认识了过去的延安的伟大,而且认识到革命的、英雄的延安精神,不仅已经保持下优良的传统,而且,不是在这一次文化大革命里面,更加发扬光大,更加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了吗!”
    我们步行过了大桥,重新回到车内。  

二十、八路军总司令部  

出版日期:1968.01.11  

期次:3402  

版次:1  

栏目:[头版]  


   



    由一名似乎是农民出身的中年讲解员带路,我们首先参观总司令部办公室。毛主席从延安撤退的那天晚上,一直在这里留到深夜。匪军胡宗南部已经迫至两三公里以外的地方,主席还是镇定从容,始终没有启程;据说,后来还是周恩来同志乘汽车来到这里,催促主席上车,驶往撤退的地方的。
    接着,我们被带进了一间十米见方、屋顶颇低的简单会议室。靠窗的一边,摆着一长列木椅,似乎都是手制的,最边上的一张椅子,亦即最后的座位上,是一张有扶手的座椅,这张座椅,用红丝带围绕着。
    撤退以前,召集部队的干部们举行会议的地方,也是这间会议室。那时候,据说毛主席就坐在这张椅上。部队的干部,有许多人认为在作战的要求上,不应该在此时机撤离延安,而应该坚守延安。毛主席费了不少唇舌,才将他们说服到同意撤退。
    我们在这间会议室开始听取讲解时,H先生邀我们坐在干部们坐过的椅子上。讲解完毕,我们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声音。定晴一看,纸窗上有好几张红卫兵面孔,滴溜溜地滚着黑眼珠,向里面张望。大概是后面还有人探头,挤得窗棂作响。我们离开会议室,正碰到红卫兵们一拥而进。我们还要到其他的地方参观,时间很紧迫,没有同他们详谈。
    下面的参观节目是主席旧居。照例是非常简朴,毫无装饰,这里又是寝室,又是书房。外面,有一张四方的灰色矮石桌。既是待客的地方,又可以当作棋盘。
    据讲解员说,主席的长子毛岸英原来在莫斯科大学念书,几年未见,回到父亲的身边,主席就是和他坐在这张石桌旁边详谈的。毛主席对他说,你固然是在大学毕业了,现在应该马上到工农群众中去,也就是说,应该再进人民的大学,在那里学习他们是怎样生活,怎样斗争的。毛岸英当即遵照父亲的指示,到群众中去,与群众在一起,沿着革命的道路前进。后来,朝鲜战争开始了,他踊跃参加了志愿军,在前线奋战,贡献了生命。……
    
其后,我们又参观了林彪同志的旧居。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沉落在远方的沙漠的后面,暮色苍茫中,寒气逼人。我们从管理员开始,同服务人员等等,一一握手,回到车内。
    大概足有五六十名男女长征红卫兵们,围住我们的汽车,热情地挥舞红色语录,向我们招手欢送。还有人从窗外伸进右手来,紧紧握手。一名女红卫兵,冲到我的附近,递过一本“老三篇”。上面还盖有延安纪念戳章。另一个男红卫兵,送了我一帧明信片大小的毛主席像。

    “谢谢你!再见!再见!”
    车子沿着延河,有时又穿过山谷,在平坦的公路上奔驰。大家心中感动已极,一时都不能开口。过了一会儿,一直看着窗外的江马,带着满脸怒容,一半对我,一半自言自语,说道:“上一次,我到这里来,讲解员还特别带领我们去看冈野进(日修主席野坂参三在延安时代的化名)的旧居。当年,他潜来延安,在中国共产党的指导下进行抗日斗争,所以,赞他为日本同志,我们也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你看,今天,他变成了反中国、反革命的赫鲁晓夫主义者。你看吧,我们到了延安,还有一个人再提他的臭名吗?”
    最后,他压低着声音,迸发出一声怒叫:“叛徒!”  

二十一、杨家岭  

出版日期:1968.01.12  

期次:3403  

版次:1  

栏目:[头版]  


   



    在延安的第三天,我们还是乘坐那辆汽车,跨过结了冰的延河,穿过两边的垂着长枝的杨柳,驶上昨天经过的公路。动作轻灵的红卫兵们,有时由大概是老师的人率领,有时只是几个人打着一面红旗,精神抖擞高声唱歌,队伍在一路上连绵不断,真像节日那么热闹。路边的黄色断层上,或是大石块的灰色石面上,几尺大的字体,触及眼帘。
    延安精神万岁!
    欢迎红卫兵!
    红卫兵不怕远征难!
    山坡上的湛蓝色的天空,真是在日本看不到的那么明朗。
    H先生有时指着仅能通车的峡谷,有时指着延河那边的山脚,一一详细说明:这里是原来的女子医学卫生研究所,那里是过去的马列研究所旧址,连窑洞带教室,都是学生们自己用铁锹挖掘兴建起来的。
    不一会儿,车到杨家岭。一九三八年,延安被日本空军轰炸以后,中共中央移到这里来。尤其是这里的中央大礼堂,是从一九四年到一九四二年,亦即解放区最为困难的时期,在极端缺乏物资的情况下,由中央干部与工农群众在一起,亲手搬运砖瓦木材,亲身参加建筑作业,用了三年时间,才建筑成功的。
    后来,它又被侵略军大事破坏,只剩下几面墙壁和几根柱子,解放以后,才重新复原。划时代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四五年四月至六月)当时的陈设,也与建筑物同时再现出来。

    毛主席的旧居就在山麓的小山包上,那里是一处天然窑洞,寝室、工作室都照例非常简朴。尤其是我在进入又是客厅又是书房的那间房间时,胸前一阵急促地跳动。这并不是为了其他原因,而是由于我记得,那位伟大的革命的国际主义者白求恩同志,与毛主席仅见过一生中仅有的一面,怀着最敬爱的心情,一直谈了数小时,直至夜深,而谈话的地方,就是杨家岭这间房间。
    这个地方,红卫兵们可以自由参观。他们人人都持有极其虔诚的态度,从一间房移到另外一间房。主席日常使用的桌椅笔墨之类,摆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去碰它摸它,完全是一片朝拜圣地的心情;而与他们一同参观的我们,在心情上也一样如此。
      

二十二、当年谈论纸老虎的地方  

出版日期:1968.01.13  

期次:3404  

版次:1  

栏目:[头版]  


   


    今天的延安,湛蓝的晴空,除了有几声小鸟啁啾之外,杨家岭的窑洞安静极了。
    窑洞前面几步的空地上,有一座又厚又白的矮石桌。一九四六年八月,毛主席就是在这地方会见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并且明确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论点。
    据斯特朗女士回忆,毛主席提出这一论点,由于要她详细的了解,说来非常郑重仔细,最后为了表示世界的情势和地形,还把手边上的茶杯、钢笔、笔记本等等拿来一一摆在桌上,表示位置;这次谈话一直谈了好几个钟头,到深夜才结束。

    离这里不远的山谷中,可以看到有一块刚刚翻过土的耕地。号召展开大生产运动的毛主席,首先在这里掮起铁锹种高粱,种蔬菜;附近有一块木牌,说明了这件事情。我们再从耕地往上看,大礼堂后面就是中共中央委员会的建筑物。
    小山峰上,有一条狭小、轻便的陆桥,约有五六米长,走过之后,就来到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三楼的一间房间。当年,党的政治局以及常务委员会的会议都在这里举行,简单的带臂木椅近二十张一列排开。很小的方形天井,还到处有漏雨的痕迹。
    在最下面一层里,有一处用木板间隔出来的教室。白墙上有许多照片,几条白木的长凳摆在房中。对面的窗边有一张大型长方桌子,还有一张扶臂木椅。二十五年以前,一九四二年五月二日——二十三日,毛主席那篇《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就是在这里发表的。
    这张桌子和这张椅子,大概就是毛泽东主席主持座谈会时所坐的地方。这样一篇光彩夺目的讲话,却在如此简朴的会场内发表,我不禁反反覆覆,把内部的模样仔细看个究竟。参加座谈会的人,一定是坐在这里,把笔记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振笔记录。我来到这里,也就不觉更加想到,对于一个事物的衡量,的确不能仅以外观来定取舍。

    文艺座谈会的最后一天,初夏的天气已经来临,到会的人越来越多,无法容纳,于是将会场移至室外。毛主席就在一盏不大明亮的讲台用灯的照耀下,继续娓娓不倦地讲话。会场一到了室外,农民都聚拢来,小山坡上,树上,甚至陆桥上,都是人群,倾听毛主席的声音……  

   

二十三、枣园  

出版日期:1968.01.14  

期次:3405  

版次:1  

栏目:[头版]  


   



    下午较迟时刻,前往枣园。这里又称延园,是王家坪、杨家岭以后的旧址,也就是中共中央常委会从一九四三年到一九四五年的根据地。枣园里面除了枣树以外,还有杏树、桃树以及其他果树等等,一看之下,的确有如果园。红卫兵们在园内走来走去。
    H先生和这里的解说员,带领我们走上一条十米长的石梯,来到一处古本参天的平坦山丘上。这里是毛泽东主席和他的一家居住的窑洞,门口的半圆形木格上,装饰着中国式的星形和太阳之光。
    我们和红卫兵们夹杂在一起,进入主席的工作房间和睡房,详细观看。
   “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跟一同参观的红卫兵们亲切交谈起来。他们也很亲切,同时带着几分腼腆,说出了自己的家乡。我一一询问以后,发现真是来自各处各地,而且有很多人来自非常边远的地方,不觉令人吃惊。
    更加令人吃惊的是,其中还有不少是来自新疆的青年。细看像貌,有的是白皮肤,高鼻子,一望就知道是维吾尔族;有的是中亚细亚人一般的青年;有的是半欧洲味道的红脸少女;单是围在我旁边的就有二十多人。
    走出毛主席旧居,我们已经很热络了。H先生因此让我们站在“毛泽东同志住处”的木牌前,排好了队,照了一帧纪念照片。
    从那里,我们一同前往已故的任弼时同志的故居。一幅任弼时同志骑马照片特别引人注意。故居旁边,是周恩来同志居住的地方。周恩来同志作为中共代表,有很多时间住在重庆,每逢回到延安,大都住在这里。这里也有一幅照片,是周恩来同志身穿皮大衣,与夫人邓颖超并肩站立。周恩来同志的皮大衣,在当时的延安很少见,由于他经常有对外工作,所以穿用。

    这件皮大衣,现在作为纪念品,收藏在窑洞的玻璃柜中。
    枣园的西边,有一堵高仅及胸的土墙,墙外面就是广阔的山谷了。山谷对面的山脚,有一处二米见方的洋灰铁筋土台。
    一九四四年九月,为了纪念那年夏天在山里烧炭而殉职的张思德同志,当党中央举行葬礼时,毛主席就是站在那个土台上,发表了《为人民服务》的讲话。

二十四、友情  

出版日期:1968.01.16  

期次:3406  

版次:1  

栏目:[头版]  


   



    我们往山坡下面的果树园走去。和我们一同照相的红卫兵们大都跟在后面,还另外加了一批男女青年的新面孔。H先生和讲解员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小礼堂。这里原来是党中央书记处的办公室,现在则用作参观者和红卫兵的接待处。我们在那里喝了杯茶,感到天色已晚,便分别起身。
    一看礼堂里边,有三十多名红卫兵坐在长凳上,热心地望着我们。大门外面还有相当数目的青年,站在那里张望我们,而且一拥而入。
    这些善良亲切、同时又带着些许腼腆的目光,是向我们寻求友谊。我们靠近了他们。
    有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圆脸蛋,双颊很像个熟苹果。她是陕西本省西部宝鸡的大学生,半个月以前,与三名同班同学,踏上了长征的旅程。从这里,打算跨过黄河,进入山西省,访问女英雄刘胡兰的故乡,访问太行山脉的大寨生产英雄,然后才去北京。对于这样意气风发的行为,我们十分佩服,她却指着靠在身边的一个年青人笑着介绍道:“他是南宁人。三个月以前离开家乡,走到延安来。”
    江马问道:“从南宁到延安,我不知道有几千里路,你们是一路走来的?”
    南宁的红卫兵介绍了情况。他们男女六人组成了长征队,从故乡广西壮族自治区出发。经过了各少数民族居住的险峻山岭,进入贵州,又跨过了好几处高原地带。到了遵义,也就来到乌江边。
    “有两名队员不会游水,没有办法,只好找船;我们四个人则是在激流中游过乌江的。其中有一名十八岁的女红卫兵。”
    “啊?乌江?”这回轮到我惊讶得重复了一句。“就是长征时代的工农红军,经过千辛万苦,才渡过的那条急流?”
    “是啊!可是,我们一想起了红军一边遭受到敌人的空中轰炸,一边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这次长征不过是一次体育运动。经过了这一场追随红军脚印的远征,我们就更加认识到,革命的前辈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取得最后胜利的伟大。”
    这时,我看到,刚才那个由宝鸡到此的苹果脸女大学生,带着充分的热情,用眼睛向从南宁来的红卫兵示意,好像要他们与客人握手。那青年人虽然也看到了,却踌躇了一阵。最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猛地向江马伸出右手。江马抓住他的手,感动得紧紧握住。而且,一直用热诚的目光,望着对方。
    接着,宝鸡的女学生也带笑向我们伸出她那双胖手。
    这样一来,握手攻势开始了。热烘烘的手,汗漉漉的手,粗糙糙的手。起码有三十名左右的红卫兵用全力握着我们的手。走出小礼堂,一直到上车的途中,还有人伸出手来,继续进行这样的热烈握手。车子慢慢开动了,他们还几乎把头伸到玻璃窗上,用手挥舞着红色语录。我们也挥动着语录。
    “再见,再见,大家身体健康……
    我除了这几句话以外,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我们有着超越了国家的不同和肤色的不同的红彤彤《毛泽东主席语录》,还有一颗同样是革命的国际主义的红色、红色、红色白求恩的心。我们的汽车穿过了枣园的大门,他们还像是在跳跃着,挥舞着红色语录,为我们送行。


  

   

二十五、纪念照片  

出版日期:1968.01.17  

期次:3407  

版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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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枣园的我们,沿着结了冰的延河的河岸,转入山谷间,顺着笔直的公路,急急驶向市区。太阳已经开始沉落,四周的群山出现一些暗影,远处的山峰,则还残留着红中带紫的一抹夕阳。天色晴朗,四周极静。
    看到大桥了。桥脚的道路上,几乎是像过节一样,人们摩肩接踵。我们因此要求下车,穿插在群众之间。四周都是从全国各地长征来此的红卫兵,手臂上的臂章,写着各种名称,我就站在那里,一一记在笔记簿上。
    姑娘们穿着解放军似的服装,短头发,上面复盖着一顶带有红星的军帽,小腿打着绑腿,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她们总是喜爱背诵毛主席的《为女民兵题照》这首诗: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仔细一看,原来大桥下边,延河的厚厚的冰层上,也是黑压压一片的红卫兵。有人用黑布蒙在头上,弯着双腿,操作三脚架上的旧式大型照像机。我这才知道,这里是在进行着什么事情。
    在这里,已经完成了长征目的的红卫兵们,正以山上的九层宝塔和大桥为背景,拍摄纪念照片。
    “哎!明天,我们也要向延安告别了。是不是也应该留一张纪念照片呢?”
    那时,站在我们后面的L先生,已经把自己的照像机取出来。
    他带着微笑,首先让江马和我靠在河边的铁栏杆上,想以山上的宝塔和延安大桥为背景,照一张纪念照片。可是,这地方总是有很多的红卫兵和当地人来来往往。
    在这样的困难场合中,L先生等了半天,才把快门按下,给我们两个人照了一张;然后,又请S先生和翻译先生和我们站在一起,加拍了两张。
    我在那个时候已经发现,L先生不打算亲身参加照像。说实话,我们乘坐汽车从西安到延安的旅途上,以及在延安参观,都多亏L先生等人亲切接待,十分照顾。但是,一路之上,L先生却始终虚怀若谷,不愿把自己摆在引人注目的地位上。
    后来,回到日本,想在照片上再看看他,可是,拿出在路上给S先生和L先生拍摄的几十张照片,L先生的面孔在那里呢?就连他的后影的照片,都找不到一张。
    照我看,这决不是偶然的。我无须知道L先生在工作上是什么位置,但他一定是毛主席的好学生,贯彻“破私立公”的精神,日夜坚持工作。我们这一次旅行,直接看到了,无论是在哪一个岗位上的工作者,都在中国共产党的教导下,勤勤恳恳的工作;我们能够亲身体会到这一点,觉得非常幸福。  

   

二十六、自力更生  

出版日期:1968.01.18  

期次:3408  

版次:1  

栏目:[头版]  


   



    H先生已经亲切提到,今天晚上邀请我们吃晚饭送行,所以我们在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敲门了。翻译G先生探进头来。“晚饭准备好了,所长在恭候你们。”说得很郑重。说完,G先生又闪动着大眼睛,加了一句:“吃完饭,在后面礼堂招待你们看原子弹爆炸的纪录片。彩色片,三次爆炸都在里边了。”
    “太好了!”我伸出右拳,一下子大力打在左掌上叫道。这套影片那时还没有到日本,我在北京的时候,遇到一月革命,也没有机会看到。
    是一问朴素整洁而精小的饭厅。这场送别宴会只有所长和我们四个人;在形式上也没有致词等等,慢慢饮着红葡萄酒,吃了一顿很合意的晚饭。
    吃完了晚饭,又用盘子端来了延安生长的苹果;这时,所长赠送我们每人一套延安的彩色明信片,还有纪念章。纪念章的图样,是在延安大桥和宝塔之上,绘着一个巨大的光芒四射的火炬,象征着世界革命的灯塔。
    稍微坐了一阵,由所长带领着,沿着走廊,走向招待所最后面的礼堂。
    进入会场的时候,已经见过的来自香港澳门的二十几个革命青年,都坐好了。我们坐在最前排。入座后,灯光马上熄灭了。
    首先是国庆节早晨的景象,然后映出了登上天安门城楼、不断向群众的热烈欢呼招手回答的毛主席的雄姿。这一刹那,礼堂上出现了热烈的鼓掌声,“毛主席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声不绝于耳。我们也同他们一起,带着内心的感情,一同拍手。
    我的心中充满了兴奋,浮想联翩;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么一部好影片,却是在延安才得到观看的机会,就更加觉得感动。
    这是因为,我一边看着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原子弹试验胜利成功,热烈拍手;一边想起了刚刚在延安参观的革命纪念馆和抗大历史展览会的展品。土制地雷和手榴弹,木制大炮,垦荒和建设用的铁锹、锄头和土头车等等,还有为了练习写字的土制小沙盘等等,都浮现在眼前。
    这些都是原始而简单的东西,但是,它们表现着自力更生、加强生产、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延安精神。有了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有了这种百折不回的奋斗,有了这种辛勤的努力,才能够获得原子实验成功的伟大胜利。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湿润了双颊。
    回到房间,只剩下我和江马两个人,我们喝着热茶,互相谈起了刚才看电影时的强烈感受。他指出,中国政府从第一次试验原子弹成功的时候起,就一再强调它的主张,“中国政府郑重宣布,中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从一开头,就表现了追求真正的和平,为最后消灭核武器而斗争的决心。
    江马带着极大的热诚和希望说道,所以,在中国向全世界表示“我们说的话是算数的”的时候,我们应当相信这一诺言。江马特别强调,中国本来以追求世界和平、全面禁止核武器作为它的崇高斗争目标,但反动派竟然诬蔑它为好战的、侵略的,所以,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真实情况,广泛向全世界传播,让他们了解,乃是我们的义务。
    我们一直谈到很晚。我一躺到床上,由于心情舒畅,睡了很久以来没有的好觉。可是江马由于想得很多,兴奋得始终无法入睡,在延安的最后一夜,几乎睁着眼睛到天明。  

   

二十七、柳林人民公社  

出版日期:1968.01.26  

期次:3415  

版次:1  

栏目:[头版]  


   


    
    
在延安的第四天。今天早晨也是天晴气朗。可是,寒气袭人,温度到了零下十度。这天下午,我们就要离开延安,重回西安了。但H所长力邀我们利用早晨的几个钟头,参观郊外有名的柳林人民公社。
    从招待所出来到街上。江马凭着车窗,眺望窗外景色,突然无限感慨地笑道:“五年以前,我来延安的那一次,只住了两晚。那时,我对延安向往已久,能够亲来访问,觉得幸福已极。所以,我带着满足感,离开了延安。并且认为,今后,我也不会第二次到延安来了。谁料到,我竟然和你第二次来到延安。不仅如此,在许多方面,这一次来学习得更多更好。现在,我又离开这地方了,可是我并不认为这一次就是最后的一次。既然还活下去,就要抓住一切机会,来三次也好,来五次也好,总之要来的。……
    汽车一转眼就离开了市区。一再留恋不舍,因而不断回头张望,但宝塔山上的塔,不知在什么时候看不到了。我们的汽车,沿着白色的河岸,穿过两边都是树木的公路前进,突然间,车子向右一转,转入了河边。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是河水清澈,水流不断。现在则河床已干,结着一层薄冰,直通到河的对岸。

    过了那地方,我们就来到了悬挂“柳林人民公社”木牌的石门。一个身穿黑棉袄、戴蓝工人帽的三十七八岁男子,红光满面,亲切带笑,伸手欢迎。他姓曹,是出生在延安的农民,现在在公社的党支部、青年团支部、政治部里负责。
    还有一个红圆脸、相当肥胖、短发的妇女,带着十分欢喜的样子,和我热烈握手。她在生产大队的文化宣传部工作。
    进了门,是一间木造的宽敞的房间。这是人民公社的俱乐部,大小可以容纳一百人。
    倒是真有几分山间俱乐部的样子,非常简单,但又非常朴素,不觉引起我的赞叹。而且,同样是贴了花纸的墙上,拉开了一幅幅大红布,上面有毛主席的巨幅肖像,有白字写的语录,一直挂满了四周。
    刚才那位年青的妇女——她到底是姑娘,还是主妇,我无从判断,从暖水壶里倒出热水,给一人端过一碗。
    曹同志让我们抽起自制的卷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用农民般的纯朴、毫无造作的语调,介绍柳林人民公社的历史。  

   

二十八、牧羊人的转变  

出版日期:1968.01.27  

期次:3416  

版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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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同志谈到了一个姓舒的羊倌的故事,我听了更为感动。
   “他是个羊倌,今年二十九岁。生在一个极为穷苦的家里,小的时候,父亲死了,他跟着母亲到处要饭,喂猪,看牛,是在苦水里长大的。因为他小的时候看过羊,所以在公社初办的时候,也要他管羊。”
    “可是,他越来越养成了利己之心,公社的工作,给群众做的工作,他放在第二位,他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在自留地里做活。所以,公社的羊虽然订出了增产指标,然而一头新生的小羊也没有,反而是一年之间死了二十头羊。就在这个时候,文化大革命来了。”
    “他经周围的人的劝导,参加学习小组,跟大家一起读‘老三篇’,参加讨论,慢慢开始进行自我批评。结果,他挖掉了自私自利之心,觉悟过来,认真为群众服务。自此以后,他对于羊只的管理完全变了。去年,公社的羊增加了五十一头。其中四十九头,就是他学习‘老三篇’以后的成果。”
    说到这里,曹同志暂时停了一停,拣了一根树枝,伸在炉子里点燃,把嘴边上已经熄灭火光的卷烟重新吸燃以后,又高高兴兴地谈下去:“去年六月里,大雨倾盆,公社里的羊棚让水淹了。同时,他的自留地里的猪棚也被水淹了。要是原来的他,早就首先奔到自己的猪棚里,救自己的猪去了。可是,他现在先奔了公社的羊棚,把羊棚打理干净。他还给二百多只羊选择了很好的放牧地方,这都是去年的事。”

    我不觉插口:“我听了这个故事,更加认识到,毛主席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多么伟大的群众运动。”
    “是啊,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公社社员们争先恐后,进行学习,热烈检查自己,展开讨论,大力进行思想改造,结果,公社的生产增加了好几成。”
    还是那样平稳的语气,但是曹同志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却是充满了坚决的革命意志。他接着站起身来,准备带领我们参观公社各地。
    走出俱乐部的时候,宣传文化部的那位妇女,把我们领到大门口旁边的角落里。那里有二米见方的墙报,贴满了公社社员的诗歌和作品。另外,还有学习小组的青年们,在学习了“老三篇”之后所写的各式各样的决心书。据她说,从这些写作中,选了一批好的,送到当地报纸的文艺栏去,向社会广泛介绍。新的革命文艺就是这样,正在公社的劳动群众中,逐渐生根发芽。
    离开俱乐部,来到了石山后面的空地,黄白色的大地上,照耀着接近中午的明亮阳光。一时不察,会以为春天已经来到了;不过,我们的布鞋鞋底,踩在土沙上,还是冷冰冰的,不时可以看到地面上结着的冰块。
    公社的磨粉场就在不远,磨打声不断传来。我们跟在曹同志的后面,进入这间小屋。几台磨粉机在“嗡——嗡——"转动。机器上有两 三个中年男子正在忙碌。  

     

二十九、告别延安  

出版日期:1968.01.28  

期次:3417  

版次:1  

栏目:[头版]  


   



    我们沿着山的山脚,走上了一条满是碎石块的坡路。河岸下面阳光充足的地方,有一处很像牧场的所在,围着大大的四角木栅。里面有二十几头红褐色的牛在放牧着。虽说是严冬,照在暖烘烘的太阳光里,牛群有的伫立,有的卧着,有的慢慢闲踱,也有的将头彼此顶来顶去。看来,它们过的完全是自由、丰盛、和平和幸福的日子。
    再往前走几步,向左一拐,就是一道土墙,墙里面有一处低矮的小屋,那是羊棚。这里不是那位舒同志打理,不过也有五十只左右的羊。曹同志拉开了进门处的木栅,我们钻进去参观。白白的羊群,总是很怕人畏羞的家畜,它们彼此背靠背地挤着,慢慢聚到了土墙的另一边,挤成一堆。
    地上到处都散着小黑枣般的东西,有的冻在地面。最初,我还以为这是羊的饲料,一种豆类。一打听,原来都是羊粪,而且是非常好的上等肥料。量虽然多,我倒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污秽。心里感到遗憾的却是这批白羊又壮又肥,令人喜爱,偏偏它们怯生,非常警戒,不愿意与人亲近。我又想起了刚才谈到的舒同志的故事。如果和他所照料的羊群在一起,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
    我们离开了羊棚,重新走上石坡路,直奔猪舍。
    猪舍是在岩石遍山的山坡上兴建起来的,用挖出的土砌了一道五十厘米厚、一人多高的土墙。进门处,有腕子那么粗的木栅。推开了木栅,探头向里面一望,只有一头白色大母猪,在里面的稻草堆上,睡得正香。
    上面照射下来的阳光,足有舞台的灯光那么明亮,十分暖和。看它那粉红色的肚子鼓胀得不能再大了,里面起码也怀着二十头小猪。就好像身上怀着一袋五十公斤重的面粉一般,连呼吸都显得急促。
    旁边的猪舍也是一样干净,里面也有两头白母猪横在那里睡觉。讲体重,不如刚才看的第一头;讲粉红色的肚子,怀的胎却也一般大小。
    时间很紧,只能到处随走随看。
    这时候,我们出来走在坡路上,觉得后面有一些零碎的脚步声,回头一望,原来是刚才赶出来的白羊群,欢天喜地,挤下坡来。
    柳林人民公社的石门前面,我们的汽车在等待。我们从曹同志开始,对亲切招待我们的人一一表示深切的谢意,带着内心的感情同他们握手。
    然后,为了又向公社本身告别,抬头仰望深山的山谷。在那里,公社社员的窑洞的大门,浴在明亮的阳光里。在文化大革命中,这里的人学习互相爱护、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改造思想,为发扬延安的革命传统而斗争。好容易能够到此访问,却因为时间短促,不能前往他们的住处访问,我们感到遗憾。
      

曹同志和宣传文化部的妇女向车内探头,望着我们说道:“下一次再来,不要拣这么冷的时候;到了苹果开花的时候,一定要再来一次,而且,希望在公社住几天。”

  不仅是这两位,所有的中国人,都把朋友当作最知心的朋友;不管来客是外国人,而且是海陆相隔达几千公里的人,总是相信,不知在什么时候——五年后或者十年后——会在什么地方再见;就是永远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他们也是相信,朋友就是朋友,友谊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跟他们分手,心情总是开朗、愉快,绝不会相对而泣。
   “谢谢了,太谢谢了。再见,再见!”    车子驶出人民公社的大门。只见白杨树下的公路上,刚从延安回程的长征队的红旗,一队接着一队,迎着耀眼的阳光,迎风飘扬。

   

三十、后记(一)江马修  

出版日期:1968.01.29  

期次:3418  

版次:1  

栏目:[头版]  


   



    访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下的中国各地后回国以来,已经半年了,能够在这里把记录的一部分成书,将《不灭的延安》(即《延安精神万岁》,是丰田正子写的访华纪行的第一部,江马修与她同行——本刊注)送到社会上,很是高兴。尤其是已经出版过一本《延安赞歌》作品的我,能够获得与过去不同,以更深一层的见地重新赞美延安的机会,更觉高兴。
    上一次的作品《延安赞歌》,是一九六一年夏天,我在解放后第一次前往中国旅行的产物,写下初稿的时候,是一九六三年夏天。

    提起一九六三年夏天,那就是长时间不公开地进行的中苏论战,变成了公开论战,因此引起了全世界注意的一年。从现在来看,那部作品里多少有些事实错误的地方,有几处难令人满意的地方,但是,我却觉得在那个时期写下的《延安赞歌》,有一点可以自诩。
    那就是说,在那一时期的我,鉴于苏联共产党当局毫无忌惮地暴露了现代修正主义,已经无条件地支持了对它进行批判的中国共产党,承认只有毛泽东主席才是现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世界革命的导师,并在作品中,热情描绘了自己对于他的敬爱和信赖,还有,我表示了在中国的领导人中,特别对于林彪将军的衷心敬爱,以及对敢于向苏共修正主义领导进行斗争、彻底拥护中国的正确立场的阿尔巴尼亚领导人恩维尔·霍查同志的衷心敬爱。这完全是在中国于一九六六年八月八日中共中央委员会通过的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十六条的三年以前的事。
    自从去年夏天北京和上海开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烧得更旺以来,我们就带着异常的紧张和关心,每天拼命注意这一在历史上空前的革命群众运动的推移和发展。其后,我们知道,这一群众性的大革命运动,乃是毛泽东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这样伟大的领导人的天才和革命的创造,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到了去年年底,没有想到,中国作家协会诚恳地邀请我们访问中国。我们喜出望外,高兴极了,马上进行准备。
    幸好签证在年前就拿到手中,一月十三日,我和丰田从羽田飞机场出发,十四日晚上,就到了北京的飞机场,受到了中国同志们的热烈欢迎。
    坦白地说,我这一次访问中国在思想上和精神上的准备,自认是有一些的。毛泽东主席的主要著作,二十年来阅读不断;自从中苏论争开始以来,从它的微小开端一直到发展扩大的经过,我也详细明了;对于目前的文化大革命也曾经深入学习。因此,自认无论在中国接触到什么问题,绝不会有任何头绪纷纭不知所从的地方。
    但是,一看实际情况,就知道这一想法完全错了。  

三十一、后记(二)   江马修  

出版日期:1968.02.03  

期次:3419  

版次:1  

栏目:[头版]  


   

到了北京,时时刻刻,相当刺激的、强烈的、而且深刻的革命浪潮,直接涌到眼前,我们一时感到茫然,从而深切体会到,自己在过去有关中国的认识和准备,几乎已经不能拿来作为正确理解中国之用了。
    例如,中国共产党一贯强调的群众路线,到底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我们原以为,已经通过书本,认识清楚;而且根据这样的认识,向很多人进行了解释。可是,现在想来,那不过是被庸俗化了的观念上的东西,我们并没有亲身经验过根据真正的群众路线所进行的革命群众运动。这一次,我们初初来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高潮中的中国,这才学习到,这是从下而上的革命的群众运动,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群众路线。只在口头上反复高唱的群众路线,不过是修正主义的路线,完全是不成气候的东西。
    自从亲身置于中国的群众运动的高潮中,我们在内心重新思索,这才认识到,过去长时期以来,虽然阅读了毛泽东主席的著作,却缺少了把它与社会生活与斗争的实际联系起来,在实践上加以正确地活学活用。也就是说,我们在那时才重新想到,应该把毛泽东思想从头学起,尤其是要与生活实际联系起来,活学活用。我们和红卫兵的青年人,人民公社的妇女们、老农夫、工厂工人在一起,反复学习看似初步、其实是最基本的“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渐渐完全懂得了,必须经常到群众中去的道理。
    我们是二月二十七日晚间回到羽田飞机场的,算起来,在北京前后二十三天,西安和延安十二天,上海和杭州十天,广东农村五天。在这一短时间里,我们参观、接触和体会到的事物,是惊人的丰富、多样、复杂,甚至于微妙,有许许多多是太好了,值得连声惊叹。单是发表两三次讲演,无论如何是讲不完的。但是,我们一看到,日本的恶毒的资产阶级反动派和修正派们,毫不知耻地、有计划地希望我们对中国发表中伤性的广播,便当时决定,要尽早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红卫兵运动的真相,就算是零零星星也好,向日本广为传播。我们感到,把旅行的成果,纪录式地广泛报道出来,乃是我们作家被赋予的阶级任务。虽然说是纪录式报道,但这一工作显然也须要文学上的技巧,这样,内心就不能不掀起了执笔创作的新的艺术冲动。

    话虽如此,仔细想来,这件事的困难很多,工作相当艰巨。尤其是我们是异国人,仅仅是参观访问的旅行者,一定有人讥笑我们所知不多。可是,我们决心进行这项工作。
    我们归国以来的半年间,始终为着这本《不灭的延安》工作着。前面提到过,我们是要尽力按照毛泽东思想指出的文艺大方向而进行认真的努力,至于这工作会获得怎样程度的成果,我们没有自信。当然,我们并不害怕失败。失败可以改正。于是,我们全力以赴。丰田的身体虚弱,也一样在酷暑中认真工作。而且,为了要把实践和经验联系起来,工作就更多。早晨、晚上,都要进行讨论,一直到最后得出结论。然而,这样的工作的确会得到一定的效果。丰田的思想和认识,显然提高了很多。就此一事来看,中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在国外,也一样可以说,“触及人类的灵魂”。
    (全文完,本刊作了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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