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诗,贴近谁?
6月20日,北京召开“端午节诗会”。魏巍老人的一段发言给我印象很深。他说:“现在的诗离我们的工农群众远了一点,希望在座的诗人不论是什么流派,以什么形式,要多反映现实、反映工农群众的生活和命运,这样的诗才有生命力。”
后来读到一家媒体报道诗会的消息,特意将魏巍称作“著名作家”,以与贺敬之等著名诗人相区分。其实魏巍也是一位老诗人,是著名的《晋察冀诗抄》的作者之一。只是那时候他很年轻,现在很老了。他在这次诗会上说的本是一番“老话”,却让我产生了很多很“新”的感慨。因为现在的很多“新”诗歌,离工农的确是太远了。
这里的工农也是一个老词,很多新诗人已经不屑于用这样的字眼来谈论问题了。而且“工农”已不存在于某些诗人的词汇表里了,因为“工农”没有财力给诗人们送赞助,发不出几声“像样”的赞美,甚至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读诗。
现在的一些有雅兴的诗人,是很讲究“诗意地栖居”的。在这种“诗意”着的诗人的笔下,偶尔也能读到“麦子”“民工”之类的字眼,可这些字眼是被当作“诗意”点缀的,就如同才子佳人书案前的小摆设。这种“诗意”不是来自于真实的生活体验,也不是生命的真实感受,因而就像塑料花一样,尽管很漂亮很精美,但是没有芬芳。
作为一种文学样式,今天的诗歌的创作力和影响力都不容乐观,虽然诗歌出版物和诗歌网站日益增多,诗人们自己闹腾得也挺欢──互赠封号、互相吹捧、互相发奖……但是另一方面,读者对诗歌和诗人们却越来越冷漠。
现在某些诗人也在大讲特讲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可是这种“贴近”仅仅停留在冠冕堂皇的口号上。贴近什么样的实际?贴近谁的生活?魏巍老人认为反映现实、反映工农群众的生活和命运的诗“才有生命力”,这个“才”字,可能有点绝对,但不失为拯救诗歌命运的有效途径之一。诗,贴近谁?的确值得诗人们认真思索。
就当前而言,真正的工农生活,并不总是充满“诗意”的。他们劳作在辛勤的汗水里,生活得具体而真实。贴近工农,不是像香油贴近水面一样,抒发些士大夫式的不痛不痒的感叹,而是应该扎进生活的底层,真正认识工农身上那种蓬勃的创造力和昂扬的精神状态,真正理解他们坚韧顽强的生存信念和苦辣酸甜的内心世界。郭小川说过:“诗是一条闪光的、叮咚作响的河流。”这河流为什么“闪光”?因为其中荡漾的是太阳的光辉;这河流为什么“叮咚作响”?因为其中澎湃的是对大海的向往。
假如这“河流”仅仅在自我的诗意之中栖居,那就不是河流,而可能只是微弱的小溪,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死水一潭。
(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