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集电视剧《良心》连载  （第一集）

               第一集  天降大祸     祖孙俩悲痛欲绝 　　　　

小敏中榜     为奶奶含泪辞学学                                                           一            　　　　

北方某省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生活着一个勤劳和睦的五口之家。　　　　

七十多岁的的奶奶操持着家务；儿子儿媳在村北的一家鞭炮厂里打工；孙女小敏今年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孙子小刚十七岁，也是初中刚毕业，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上个月参加完高考和中考放了暑假以后，一边在家里帮奶奶干活，一边等候着通知。　　　　

这是一个普通的院子，透过木栅栏门可以看见院子里的一切。院内座北朝南一排五间瓦房，靠正屋的门前有一棵枣树，树下有一个压水井，井的旁边有一个水泥桌和几个小木凳。　　　　

俗话说：八月流火。这天中午，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大地发烫。奶奶的头上顶着一块湿毛巾在西南角的猪圈前喂猪，两头大猪和几只小猪在猪圈里“哼哼唧唧”地抢吃着猪食。　　　　

奶奶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她一边用一根棍子敲打着那只打猪一边数落着说：“你们这些小东西，抢什么抢？都会让你们把肚子撑得圆圆的。”　　　　

“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随着几声亲切的叫喊，小敏和小刚抬着一大筐猪草走进了院门。　　　　

奶奶答应着转过身来；“哎！快放到那里吧！看把你们给热的，快洗洗脸休息一会儿吧！”　　　　

“哎！”她们答应着。两个人把猪草抬到猪圈旁边之后，渴坏了的小刚立刻走到压水井前在捅里舀了一瓢水，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　　　　

小敏在旁边的水盆里洗脸。她先将毛巾浸湿了，用力地擦了几下脸，使她那张本来就是粉红色的脸庞更显得红扑扑的。小敏把毛巾用水洗了递给小刚，自己就向屋子里走去。　　　　

小刚接过毛巾，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问：“奶奶，我爸我妈他们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奶奶：“没有。刚才小雨带过来话说，他们鞭炮厂今天要加班赶活，中午不回来了。要你姐给他们把中午饭送过去。”　　　　

小刚：“我去吧，我姐今天太累了。”　　　　

奶奶笑了；“小刚知道心疼姐姐了，真是越长越懂事了。那你就去吧，我到屋里给你准备去。”　　　　

说着她就向屋里走去。　　　　

小敏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换下的衣服走了出来。她挽起袖子一边压水一边说：“小刚，快去把你的衣服换换，让我给你洗洗。”　　　　

“好咧！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小刚笑笑答应着进屋去了。　　　　

奶奶走进厨房里，开始烧火做饭。　　　　

小刚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小敏接过他的衣服用鼻子闻了闻；“你衣服的味道好大。”　　　　

小刚嘿嘿地笑了；“这就叫做男人的味道。“　　　　

他压了一桶水提到小敏身旁，蹲在小敏的对面说；“姐，我和你商量件事？”　　　　

小敏：“说吧！只要姐能办得到，一定帮你办。”　　　　

小刚又嘿嘿一笑：“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小敏用湿手捏了一下小刚的鼻子：“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小刚抹去鼻子上的水说：“我已经想好了，要是咱们俩都考上了学，我就不去上高中了，我要去广东打工挣钱，挣了钱来供你上大学。”　　　　

小敏把眼一瞪：“小刚，要是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让着你，但就这件事不行。你要是考上了高中，我一定得出去打工。在广东打工的翠英她们几个过年回来都说，广东的那些工厂里，招工都喜欢招女孩子。我去了就马上能上班。你的年龄又这么小，去了也会找不到工作的？到时候怕是你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再说了，你是咱们刘家的香火继承人，咱爸咱妈也不会舍得让你走的。将来咱们刘家振兴大业的希望还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呢？”　　　　

小刚：“哼！我才不会呢！我鼻子下长的什么？嘴。不但会吃饭，而且还会说话。出了门，我可比你强得多。”　　　　

小敏：“瞎吹。你这初中毕业就出去，一辈子就完了。我和你不同，我可以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将来也不会比你差的。”　　　　

小刚：“得了吧！听他们在南方打工的人说，正常情况下一天都要干十二个小时呢！而且还要天天加班，下了班累得连饭都不想吃。还自什么学呀？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咱爸咱妈还有奶奶才更不会放心你的。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出去闯荡几年，一定会混出个模样来的。”　　　　

小敏：“哼！小屁孩儿，还大丈夫呢？大豆腐还差不多。别净吹大话，怕你真要到了外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的，”　　　　

小刚不服气：“哼！咱们走着瞧！”　　　　

厨房里，奶奶把饭菜都弄好装进了一个篮子里。她提着篮子走出来时，正好听到他们在脸红脖子粗的在争论，便问道：“你们两个又在争什么呀？”　　　　

小敏笑笑：“没争什么，我们两个说着玩呢。”　　　　

小刚仍然气鼓鼓地：“奶奶，你说要是我俩都考上了，咱们家这条件，是不是要重点扶持我姐呀？”　　　　

奶奶听了，脸色却一下子严肃起来，她正颜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不要乱想。我和你爸你妈已经商量好了，你们俩不管是谁？只要是考上了，都得去给我上。两个人要是都能考上就都去上，上的学校越高越好。”　　　　

小敏幸灾乐祸地乜了小刚一眼：“听见了吧？”　　　　

奶奶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你爸你妈整天拼死拼活的做工和种田，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好前程。钱不够用时咱们去借，以后再慢慢还。只要你们两个人有了文化和本领，能有个好出路，我们这些当老人的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你们的任务除了念书还是念书。别的什么心也不用你们操。”　　　　

小刚：“好了好了！奶奶，你又开始给我们上政治课了。我们都听你的话好吧！饭弄好了没有 ？现在我就去送吧，都十二点多了，我爸他们一定早就饿了。”　　　　

奶奶把篮子递给他说，“去吧！你路上慢着点，别慌慌张张的象个冒失鬼。我们等着你回来，咱们一块吃。”　　　　

“没问题。”小刚提着篮子答应着走出去了。　　　　

奶奶帮小敏拧着洗好的衣服：“小敏，这考完试都有一个多月了，你们的通知书也快该下来了吧？”　　　　

小敏一边往晾衣绳上搭衣服一边说：“根据往年的时间推算是快了，可能就在这几天吧。”　　　　

                                 二　　　　

邻居大娟——一个三十多岁的、身体健壮的妇女走进了院内。　　　　

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叫着：“哟！你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啊！”　　　　

奶奶一见是她，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是她大娟婶呀！炒的辣椒和鸡蛋，你到屋里去尝尝吧？”　　　　

大娟：“不了，孩子他爹来了封信，我想让小敏给我念念。”　　　　

奶奶：“他终于来信了，这个栓成，走了几个月才知道来信。小敏，快点过来给你婶子念念信。”　　　　

小敏擦干手，笑着一边拆信一边说：“婶子，我叔给你写情书你也敢让我看，不怕暴露了你们的军事秘密啊！”　　　　

大娟也笑道：“什么情书不情书的？我们俩人都没有什么文化，不象你们读书人懂得什么情呀爱的！你叔那老实巴脚的样子，三脚也跺不出个屁来，一辈子也不会对我说出个爱字来。我们俩就是凑合着过日子，能把那两个小冤家养大成人也就算完成任务了。你叔他斗大的字不识一布袋，这封信也是请别人给写的。”　　　　

小敏佯作一本正经地念道：“亲爱的大娟你好，我快想死你了——”　　　　

大娟和奶奶都爽朗地大笑起来，大娟:说：“小敏，你就不要逗我玩儿了，快念信吧！”　　　　

小敏笑笑，认真地念了起来：“大娟，你和孩子们都还好吧？我来广东已经两个多月了，因为一来到这里就开始干活。忙得厉害。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给你们写信，请你原谅——，” 　　　　

奶奶：“这栓成在家里不太喜欢说话，一出门就懂事多了。”　　　　

大娟：“他哪里会说这样文绉绉的话？这都是写信的人给他编排的。”　　　　

小敏又念：“我在这里的一个建筑工地干活，这广东的太阳比咱们家的太阳厉害多了，可晒的慌了，不过，这里虽然热一点累一点，但工资还可以，一天六十块钱，而且还能够准时发放。我们几个人感到很知足了，等这个月一发工资就一并给你寄回去——”:　　　　

奶奶：“是啊，干了活能拿到现钱，不白出力气，就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了。”　　　　

小敏继续念道：“——听这里的工头说，因为要赶工期，到了收秋的时候，我们也可能回不去。到时候家里就靠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干不了的活不要去强干，该请人的请人。该雇车的雇车。千万别累出毛病来。”　　　　

奶奶：“瞧瞧！多知道心疼你。”　　　　

小敏：“听说有的地方又实行了专业合作化，什么时候能实行到我们那里就好了。那时候，你在家里种地也不用出那么大的力气了。现在中央的政策越来越好，那种情况也快实现了。现在，我们再坚持坚持吧，好日子就要到了-——”　　　　

大娟听着听着，眼眶湿润了起来。　　　　

奶奶忙劝她：“大娟，别看他在家时你们经常吵架拌嘴，这一离别开来，他还是挺知道关心你的。”     　　　　

大娟：“我们过去在一起，没有一天不吵架的，有时候真的就想跟他离婚。我过去总认为都是他的错，自从他走了以后，我仔细想想。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我的错。有他这句话，我再苦再累也认了。等他以后回来，我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奶奶：“栓成人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倔，驴脾气。你呢，也有点犟，如果你顺着他一点，你们以后就不会生什么气了。”　　　　

小敏又继续念：“大娟，到了过年我就一定回去看你和孩子们，不管人再多再挤，车票再贵，我也要赶回去。咱们咬着牙再苦上几年，等把他们养大了，盖上房娶上媳妇。咱们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另外，你有空时，经常到咱妈那院里看看，看他们缺什么不缺？家里的一切事情就全指望你了，就说这么多吧。”　　　　

大娟好象是没听够似的：“完了？”　　　　

小敏：“婶儿，你还没有听够啊？以后让他写长点。”　　　　

大娟：“他怎么没说他自己吃的和住的好不好？习惯不习惯？”　　　　

小敏：“没事，这方面你就放心吧，现在到外边打工的人太多了，他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听说湖南、四川、江西那几个省农村里的男女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了，家里头都是光剩下老人和小孩儿了。”　　　　

大娟：“真的吗？那就让他到外边苦几年吧，我们那两个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到以后盖房子娶媳妇都要用很多钱的。”　　　　

小敏：“等他们长大了能挣钱时，你们就该享福了。”　　　　

大娟一撇嘴说：“怕是他们没有那种材料，他们要是能象你和小刚那样好的学习就好了，大娘，你将来一定会享到小敏和小刚他们两个人的福的。”　　　　

奶奶：“我呀！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今年都七十多岁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说不定那一天一伸腿就见到阎王爷了。”　　　　

小敏：“哪里会？奶奶你的身体这么好，最少能活到一百岁，等我将来挣了钱，一定领着你到外边坐着飞机逛一大圈去。”                                        奶奶抿着嘴乐了：“我可不敢坐那玩意儿，只要有你这份孝心，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小敏拉着奶奶的胳膊撒娇说：”奶奶，我这可是真心话呀！你一定要去啊。”　　　　

奶奶听了她的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好好！到时候我只要不死，一定跟你去坐坐飞机，到天上去开开眼界——。”　　　　

奶奶的话音未落，突然从外边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　　　　

“ 轰隆！轰隆！轰隆！”　　　　

顷刻之间，一股强大的气浪冲过来，几乎把她们掀倒。　　　　

院子里正在啄食的几只鸡“咯咯”地惊叫着飞上了墙头。　　　　

院外，一大团浓黑色的蘑菇云翻滚着冲天而起——。　　　　

奶奶她们三个人一下子被这剧烈的爆炸声给吓呆了；她们三个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都是一付万端恐惧的样子。　　　　

小敏惊慌地扑向奶奶怀中：“奶奶，我怕，我怕呀！”　　　　

奶奶也是一脸惶恐，她用颤颤的声音喃喃地：“天那！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哭叫声和脚步声。大娟侧耳听了听，她猛然大叫了一声：“该不是鞭炮厂爆炸了吧？”　　　　

她的这句话不啻是一声惊雷，使奶奶和小敏更觉得全身一震、呆若木鸡，两个人的神色变得更加恐惧和绝望起来。奶奶喃喃地嚅弱:着：“老天爷呀！你保佑我的儿孙们平安无事吧！”　　　　

同时，她的身体却软瘫了下去。　　　　

大娟和小敏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接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三个人一起跌跌撞撞地向外边奔去。　　　　

院子外边，村里的男女老少也都惊叫着、哭喊着朝着爆炸的方向跑去。　　　　

奶奶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一边哀号着：“我的儿子、媳妇、孙子啊！”　　　　

小敏也悲伤地哭喊道：“爸、妈、弟弟呀！”　　　　

整个村子里陷入了一片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三                              　　　　

村东南的刘家坟里，新堆起了二大一小三座土坟，每座坟堆上，都插着一根高高的白幡。在阴沉的天空下，几条白幡随风晃动着、摇曳着，似乎在向大地诉说着自己的悲痛和哀伤。　　　　

坟堆的前面，满脸泪痕的奶奶像一座雕像似的呆呆地跪坐在那里。绝望和悲恸的目光痴痴地望着远方。　　　　

她的身边，是跪坐着的小敏。她身穿着孝衣，两只眼睛也是哭得又红又肿。　　　　

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奶奶的胳膊哀哀地：“奶奶，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让我怎么办呢？”　　　　

奶奶的脸抽搐了几下，两行热泪缓缓地从她的眼眶中流淌了下来。她一把将小敏紧紧的楼在怀里，悲忿的哭喊道：“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呀？一下子就要了我们家的三条人命啊！剩下我们这一老一小的两个人，让我们怎么活呀！”         　　　　

小敏和奶奶抱在一起，又哭成了一团。　　　　

这时，通往村里的小路上，过来了一个人，一边往这里跑一边扬着胳臂喊叫着：“大娘！小敏！”　　　　

小敏抬起头擦去眼中的泪水定睛一看，——来人是大娟婶。　　　　

不一会儿，大娟便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她们面前，她稍微缓了缓气说：“大娘！小敏！你们赶快回去吧！县里来人看你们来了。”　　　　

奶奶听了一震，抬起头问道：“真的？”　　　　

大娟：“真的。已经来了一会儿了。村长金柱正在你们家陪他们说话呢？”　　　　

奶奶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她用衣襟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后，对小敏说：“小敏，那咱们就赶快回去吧！”　　　　

由于奶奶的身体太孱弱了，大娟和小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奶奶搀扶了起来。　　　　

看到奶奶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大娟说：“大娘，看你这样的身体怎么能走回去？让我背着你走吧？”　　　　

奶奶摆摆手表示拒绝。但大娟不由分说地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在小敏的帮助下，大娟背起奶奶朝着村里走去。因为她的个子大脚步快，小敏在后边一溜小跑才勉强能跟的上。　　　　

                          四　　　　

奶奶家的院子里，　　　　

村长正在和县上来的两位干部说话。　　　　

金柱叹了口气说：“唉！他们这一家人可是真惨啊！鞭炮厂的这次大爆炸，全村伤了十几个，死了六个，光他们家就占了三个。两个五十来岁的壮年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整天活蹦乱跳的，说走就走了。家里只丢下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孙女。真是不知道她们的日子以后该怎么过？”　　　　

那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干部说：“是啊！几个亲人一刹那说没就没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就是放在我们普通的男人们身上，我们也会受不了的”。　　　　

金柱：“这下你们来了就好了。请你们把她们家的这个情况，一定认真详细地向你们民政局的领导反映一下，你们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一下吧。而且，她还是烈属，刚结婚三天，她的丈夫就参加了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他和黄继光一个连，也是在上甘岭的那次战斗中牺牲的。”　　　　

这时，两位干部的脸上都露出敬佩的神色，但又显示出了有些难为的表情。他们对望了一眼之后，那位年纪大的干部说：“村长，你弄错了，我们两个人不是民政局的——”　　　　

金柱有些惊异地：“什么？你们不是县民政局派来了解情况的吗？”　　　　

那位干部说：“我们两个人是教育局的，是来乡政府办事，顺便把刘敏的入学通知书给她带来的。”　　　　

金柱吃惊地：“什么？小敏考上大学了？”　　　　

那位干部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是的，她考上了吉林省的地质学院。这不是？通知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金柱接过通知书，认真的看了两遍之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满脸忧愁地说：“这可怎么办呢？她们家现在的这个样子，小敏怎么能去上大学呢！”　　　　

那个年轻的干部问：“村里的鞭炮厂爆炸，不是可以向企业老板要求经济赔偿吗？”　　　　

金柱：：“这只是个二三十人的小厂，也就是电视里经常所说的黑厂。公安局的人去年秋天来过一次，把他的厂封了，让他停产。可是没过几天，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弄来了一张生产经营许可证又开了工，这回，他自己也被炸死了。他的老婆和孩子都受了重伤，也都在医院里躺着。已经没有半点赔偿的可能了。”:　　　　

那位干部：“这可怎么办呢 ？”　　　　

金柱摇了摇头；：“怎么说呢，这个家只剩下她们一老一小，以后的生活都还成问题。承包的土地还得需要村里的党员和乡亲们来帮忙耕种。退一步说，即使筹集到了学费，小敏也不会舍得丢下年迈体衰的奶奶而自己去上学啊！”　　　　

两个干部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那个年龄大的干部说：“不行的话，我们把通知书还带回去，看看我们局的领导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金柱考虑了一会儿后说：“这样吧！你们先把通知书留下。这个事情可是关系到小敏她人生命运的大事。我得私下里征求一下她自己的意见。她们家的这个情况请你们一定费心向局领导认真汇报一下，能不能想一个什么特殊的办法来？”　　　　

干部：“那好，我们尽力而为吧。”　　　　

金柱：“还有一点，等一会儿她们回来了，你们就说是县民政局的，是你们局领导专门派你们来看望她们和来了解情况的。千万不要提小敏的录取通知书的事儿，她们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是特别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帮助的。尤其是大娘，她的性格是非常倔强的。如果让她知道了小敏考上了大学而又不能去上，她的心里会更加痛苦的。她可能经受不起再一次的精神打击了。”　　　　

两个干部连声称是。 　　　　

                          五　　　　

大娟背着奶奶走进了村子之后，奶奶坚持非要下来自己走：“大娟，你让我下来吧！让我自己走回去。我可不能让县里的干部看见我的这个样子，多不好。”　　　　

大娟：“怕什么？我就是故意要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奶奶：“大娟，别，别这样，这样可不好。你就让我自己走着去见他们吧，这样，我的心里头才会好受些。咱们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就行了，咱们虽然遭了大难，这是天灾，也不能给国家添太大的麻烦呀！”　　　　

大娟听了奶奶的这句话，终于停了下来。　　　　

她慢慢的把奶奶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大娘！你呀！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是那种老脑筋？你是老烈属，国家是应该照顾你们的。”　　　　

奶奶站稳了身子，拂去身上的土，捋了捋头发说：“这些年来，国家可没有少照顾咱，咱们做人要本份，要知恩图报。咱们老百姓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不管是对谁，咱们都是要讲良心的。”　　　　

大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气：“唉！真没办法你。”　　　　

在大娟和小敏的搀扶下，奶奶和他们一起向着家里走去。　　　　

                                 六　　　　

看见奶奶她们走进了院子，金柱和两个干部都连忙站起身来。　　　　

奶奶往前紧走了几步，抓住他们的手，就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同志啊！这以后的日子可让我们怎么过呀！”　　　　

几个人忙把奶奶产搀扶到石桌旁坐下。　　　　

金柱安慰她说：“大娘，你也不要太难受了，这种事情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您再哭也不会把人给哭回来，只会哭坏了身体。这不是还有我们国家吗？这不是还有乡亲们吗？这不是县里的干部也来看望咱们了吗？”　　　　

那位年纪大的干部说：“大娘，你也不要过于悲伤，会伤身子的。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活着的人只有坚强的面对，只有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把孩子照管好。这样才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金柱又说：“是啊！大婶。咱们不说别的，总得为咱们的孩子小敏想想吧！这孩子又懂事又聪明。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她怎么办呢？”　　　　

听了大家的劝慰，奶奶的哭声慢慢停住了，　　　　

金柱又说：“大娘，你们家的情况，我刚才已经给这两位民政局的同志介绍过了，他们回去以后一定会认真的向他们的领导汇报的。我们要相信政府一定会帮助咱们的。”　　　　

那干部说：“对！大娘，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奶奶感激的泪水流了出来，她紧紧地拉着那两个干部的手说：“谢谢你们，谢谢政府了！”　　　　

两个干部把头凑到一起说了几句什么。他们便都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由那年纪大的人递到奶奶手里：“大娘，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一点儿心意，虽然解决不了什么大的问题，但愿能帮你们解决一点眼前的暂时困难。请您收下吧。”　　　　

奶奶忙拒绝道：“不行，不行！你们公家人挣个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那干部坚决地把钱塞到奶奶：“大娘！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您是烈属，曾经为国家做出过那么大的牺牲，理应受到我们全社会的尊敬和帮助。我们的这点钱你就收下吧，面对着你这样可敬的老人家，我们两个人不表示一点自己的心意，我们也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金柱：“大娘，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他们心里也会难受的。”　　　　

奶奶不再推让了：“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她转脸对小敏说：“小敏，咱们可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些帮助过我们的好人那！”　　　　

那位干部说：“大娘！这点儿小事情，谢什么。应该感谢的是你们这些几十年来，为国家为社会作出了许多贡献的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　　　　

奶奶擦着眼泪说：“还是我们的社会主义好啊！”　　　　

那位年纪大的干部站起身对金柱说：“这样吧，村长，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回到县里我们抓紧给领导汇报。”　　　　

金柱也站了起来：“那好吧！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奶奶也挣扎着想站立起来送他们，几个人连忙扶着她不让她起来。　　　　

:那干部说：“大娘，你就不要起来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奶奶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好，好，那你们就走吧，路上慢着点。”　　　　

                              七　　　　

金柱把那两个干部送到村口，与他们握手告别：“谢谢你们啊！”　　　　

那位干部说：“谢什么呀！看到她们遭遇了如此大的不幸，我们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我们当干部的就应该为老百姓服务的，我们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她们这些不幸的人们多做一些事情。”　　　　

金柱：“要是当干部的都能象你们这样想就好了。”　　　　

干部：“村长，如果你有时间，多往民政局里跑几趟。象她们家的这种情况，估计民政局一定会酌情照顾的。至于刘敏同学的问题，我们可以帮忙与录取她的学校联系一下，尽量也争取到他们的帮助。至于她个人的态度，我们就等你的信儿了。”　　　　

金柱；“好吧，这两天我就抽空问问她，到时候我再和你们联系吧 。”　　　　

                              八　　　　

金柱家里。　　　　

金柱的妻子双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小敏从外边走了进来：“双菊婶。洗衣服呢？”　　　　

双菊抬起头来，见是小敏，便热情的说：“哟！是小敏啊！是你叔让你来的吧？”　　　　

小敏点点头：“哦！”　　　　

双菊：“你进去吧，他在屋里和会计正在填报表呢。”　　　　

                              九　　　　

屋内。金柱和年轻的会计正趴在桌子上填写报表。　　　　

金柱皱着眉头说：“唉！县里乡里总是光让弄这些虚假的数字有什么用呢？这样搞，中央和省里的领导怎么会知道咱们农村里的真实情况呢？”　　　　

会计：“是啊！党中央早就提倡让各级政府一切要从实际出发，要实事求是。可是，他们还是一直这样做。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改变这种做法。”　　　　

金柱笑笑：“别着急，年轻人。只要中央的路线是正确的、态度是坚决的。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的末日就快到头了。咱们这么大个国家，有许多事情是比较复杂的，再说干什么都需要有个过程。咱们垒个鸡窝还得大半天呢？”　　　　

年轻的会计笑笑说：“但愿这个过程越短越好。”　　　　

这时，小敏走了进来，看他们两个人正在忙着，便怯生生的问：“金柱叔，你们忙着呢？”　　　　

金柱看见是她，抬头笑笑：“噢！小敏来了，快坐吧。” 　　　　

小敏点点头：“哦。”　　　　

金柱转过脸对会计说：“小伟，快中午了，你先回家吃饭去吧，我和小敏说点事儿。你吃过饭还得赶快过来，咱们抓紧点儿，乡里头让我们今天下午五点钟以前一定把表送过去呢！”　　　　

“好。”会计朝他们笑笑就走了　　　　

金柱让小敏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说：“小敏，这两天你奶奶的身体好点了吧？”　　　　

小敏：“好多了，只从那天县里的干部来过之后，她的情绪就好多了，也开始吃饭了，不再象以前那样总是一直在流泪。”　　　　

金柱：“这就好了。要是都象前几天那样，你奶奶的身体是撑不了多久的。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奶奶，她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小敏点点头：“叔！你今天让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金柱：“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录取通知书递给了她：“你先看看这个。”　　　　

小敏接过来一看，脸上立刻显出非常惊喜的样子：“啊！我考上大学了！”　　　　

金柱却表情凝重地说：“是啊！昨天县一中也寄来了小刚的通知书，他也考上了高中。”　　　　

小敏的脸色渐渐转喜为忧，突然，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由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金柱也没有劝慰她，他心情沉重地坐在一边默默的抽烟。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敏的哭声才慢慢地小了下去。　　　　

金柱语调缓慢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告诉了你，你一定会伤心难受的。可是我又不能不告诉你。唉！咱们这个小村子，好多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今年你终于考上了。咱们全村人本来都应该为你感到高兴的。但是现在，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真为你感到痛惜啊！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从年龄上讲你已经成了大人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了。这件事关系到你今后的命运，你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办？这几天夜里，为这事我愁的睡不着，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今天让你来，就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小敏抬起挂满泪水的脸，语气坚定的说：“我不去上学了，我们家里只剩下我和奶奶两个人了，在以后的生活里，我们只能相依为命，谁也不能离开谁了。”　　　　

金柱说：“小敏，你可一定想好了，我再给你说一遍，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命运的大事。在当今的社会上，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和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的人生道路，是大不相同的。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想去上大学，我和乡亲们凑钱帮助你，你奶奶可以搬到我们家里来，由我们来照顾她。”　　　　

小敏摇摇头说：“不了。金柱叔，我不能光考虑自己，说什么我也不能离开奶奶了。她含辛茹苦地帮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旧社会里，她八岁时就成了孤儿，年纪轻轻又失去了我爷爷；现在她老了，又失去了三个最亲的亲人，她这一生的命运实在太不幸、太悲惨了。我是她最后的生活依靠和精神寄托，说什么我也不能再离开她，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小敏说完又啜泣起来。　　　　

金柱忙又安慰起她来：“好了，小敏，暂时就按你说的做吧！县民政局的事，我去跑一下，看看能给多少救济款？以后你们家里地里的活，就由我们几个党员给包了。你的主要任务是把奶奶照顾好，想办法让她开心些，让她能早点从失去亲人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至于你的学业，你也不要荒废，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等你奶奶的身体好了，咱们再拣起来，再去考大学。”　　　　

小敏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知道了，金柱叔，我会按你所说的去做的。谢谢你为我们操了这么多的心。”　　　　

金柱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是党员，又是村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不然要我们干什么？以后可不要再说这种客气话了。”　　　　

小敏拿起那张通知书看了又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金柱看透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对她说：“你要是想看，就拿去做个纪念吧!不过千万不要让你奶奶知道了。”　　　　

小敏轻轻的把通知书折了三折，小心翼翼的装在自己的衣兜里。然后站起身来说：“叔，谢谢你，我走了啊！” 　　　　

金柱也站起身来：“你走吧，你奶奶在家里等你，我也不留你吃饭了，有什么事情你一定来找我。”　　　　

小敏点点头向外走去。　　　　

九　　　　

小敏走到了院子里，双菊婶对她说：“小敏，中午了。你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小敏对她笑笑：“不了，婶子，我还得回去给奶奶做饭呢。”　　　　

小敏走远了。　　　　

双菊向走出门外的金柱问道：“你和她说了吗？她去不去？”　　　　

金柱摇摇头：“这还用问。这孩子，真是太懂事，太孝顺了，只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