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走私出口的利益真相

粮食走私出口的利益真相

何 涛

（《环球视野》摘自《广州日报》）

　　今年以来，由于国际粮价暴涨，国内外大米价格相差悬殊。在巨大价差的诱惑下，粮食走私出境案件时有发生。我国深圳、拱北、昆明、南宁、杭州等多个海关陆续查获粮食走私出口案件，深圳文锦渡海关、蛇口海关连续查获了16起涉嫌逃证逃税出口面粉的案件。
　　粮食走私案件频发的背后伴随着国际粮食市场的暴涨行情，粮食走私背后的利益链是怎样形成的？这种突发的现象透露着什么信息？这种新的走私行为会带来哪些危害？

　　　　　　　　　　　　　　一个月查获7起私货

　　最近，广州黄埔老港海关在一个月之内连续查获了7起粮食走私案件，频率之高引人关注。黄埔老港海关关长梁润超认为，一个月查获7起粮食走私案件，算比较多的。不过也与老港口岸的特点有关，这是一个出口集散地，大部分华南地区的货物都从这里出口。
　　6月13日下午，一场瓢泼大雨如期而至，但没有影响到黄埔老港海关异常繁忙的进出口作业。对于工作人员来说，最近查验每一单货都要十分小心。根据掌握情报所作的风险分析，粮食走私成为当前一个频发现象。
　　老张是黄埔老港海关机检科的查验关员，每天他都要在一台叫“车载移动式大集装箱检查系统”的车里上班，该车售价高达八九百万元，而且老港海关仅此一台，是海关机检科成立的基础。“通过这台先进设备用X光检测，不用打开集装箱。这是一种非侵入式的快速查验方式，不仅提高准确性，还提高效率。”一位海关工作人员说。
　　正是这台车，截获了3单准备走私出口的粮食。
　　老张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2008年4月30日上午10时，一个集装箱的货物正在进行机检，一份《海关出口货物报关单》随即出现在了车载电脑上，货物名称注明是“木塑纤维板”，目的地为马来西亚，货物来自深圳市福田区的一家商行。
　　通过X光扫描发现，图像显示这批货物的密度很大，与木塑纤维板成像并不一致。一查验全是面粉，共有17吨。这是一起典型的伪报品名粮食走私案件。
　　5月19日，深圳市一家进出口有限公司有两个集装箱的“净水剂”准备出口到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机检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足足45吨面粉。
　　常规的查验手段也截获了数批走私粮食。一次，有个准备运往东南亚的“大理石碎石”集装箱在通关时，被老港海关大码头监管科工作人员扣了下来。开箱查验时，里面装的全是东北大米，有92吨之多。走私目的地竟然是世界头号大米出口国泰国。
　　自4月29日到6月2日，约一个月的时间内，黄埔老港海关监管现场已经累计查获了7起大米、面粉等粮食或粮食制品违规走私出口案件，成功地阻止了280余吨粮食违规走私出口。
　　与此同时，国内多个海关都面临着粮食走私出口的风险。
　　今年以来，我国深圳、拱北、昆明、南宁、杭州等多个海关也陆续查获多起粮食走私出口案件。
　　拱北海关还出现了“水客”零星走私粮食的情况，一些边民每日来往于水上，随身携带几十斤粮食偷运出境。而据媒体报道，在越南的一些市场里，已经出现了来自中国的走私大米。
　　尽管发现了粮食走私，我国正常的粮食出口贸易仍在继续。据海关统计，今年1月至4月，广东省出口粮食6．3万吨，价值3009万美元，出口量比去年同期下降35．6％；逾九成以一般贸易方式出口。广东省粮食出口均价为 478．1美元／吨，增长52．1％。其中，4月份出口均价为505．3美元／吨，增长62．8％，创历史新高。

　　　　　　　　　　　　　　　　巨大差价的诱惑

　　去年以来，受世界主要产粮国粮食减产、生物燃料需求旺盛以及全球粮食库存量下降等因素的影响，国际粮价大幅攀升，世界主要粮食价格自2005年来已上涨80％。
　　今年3月，大米价格达到19年来最高，小麦价格创下28年来最高，仅今年头两个月，世界粮食价格就上涨了9％。2月份泰国大米为500美元／吨，到4月份时已经暴涨到1000美元／吨；进入5月份，国际大米上涨势头有所减缓，但仍然处于高位。加上运费和关税等成本，国际市场上一斤大米的价格超过了6元。
　　而目前，国内市场上大米的价格还普遍在每斤1.50元左右。国内国际的市场价格相差4倍。除了大米之外，国内面粉价格大约为5800元／吨，国际市场价接近7000元／吨，其中约有 1000元／吨的差价。正是由于巨大的差价诱惑，使粮食成为了新的走私品种。
　　自 2007年12月 20日起，我国取消小麦、稻谷、大米、玉米、大豆等原粮及其制粉的出口退税。2008年1月 1日起对原粮及其制成品出口征收5％－25％的暂定关税。在粮价暴涨的行情下，征收粮食出口税成了不少国家通行的做法。据报道，今年初俄罗斯政府曾决定提高粮食出口税，税率由过去海关报价的10%提高到40%，以稳定国内的粮食价格。
　　此外，从2008年1月1日起，我国对小麦粉、玉米粉、大米粉等粮食制粉实行了临时性的出口配额许可证管理。“这意味着只有拿到出口配额，才能正常出口粮食。目前，我国的粮食出口配额主要掌握在中粮集团手中，其他的小公司想出口粮食，便打起了走私的主意。”一位粮食贸易商说。
　　过去我们给出口退税，现在开征出口税，这个转变背后，实际上是国家在调整进出口贸易的平衡，抬高出口的门槛。我国贸易顺差过大，从短期来看有利，但是从长远来看并不是正常的贸易行为。通过关税的调整也可以看出中国经济的发展和进步。以前外汇储备相对不足，一些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商品都要拿出去赚取外汇，现在没有这么大的必要性。

　　　　　　　　　　　　　　  “从国家口袋里掏钱”

　　粮食违规出口势必对国内的粮食供给产生负面影响，对不断攀升的粮食及其制成品价格无疑是火上浇油，同时这种伪报出口还存在骗退税、逃避许可证监管等连带问题。
　　为了稳定国内的粮食价格，国家每年都要花很多钱对农民进行直补。广粮集团的一位业内人士称，目前广州市对种粮农民的直补已经相当高，每亩地的补贴金额超过100元。
　　粮食非法走私出口危害极大，不仅使国家对农民的种粮补贴相当于变相补给国外的消费者，而且一些不法的商人通过伪报品名走私粮食，不仅逃避临时出口关税，甚至还可以骗取国家其他品种的出口退税。同时，这种粮食走私行为已经对国内粮食供应造成了负面影响，导致国内粮价波动。
　　“这些都是国家口袋里的钱，出口走私不是少交税，是直接从国家的口袋里掏钱，危害更大。”
　　对于粮食的非法走私，海关工作人员戏称为“一场猫和老鼠的博弈”。在黄埔老港海关查获的7起粮食走私案件中，有5家经营公司来自深圳，2家来自青岛，没有一家广州本地的公司。“这些公司大多是小公司、信誉不高的公司。惯用的手法就是异地报关，货物出口地大多在东南亚、非洲等地区。”
　　针对这种突然频发的走私现象，黄埔老港海关进行了专项风险分析，并提出专门的布控方案。
　　粮食走私是一个阶段性现象。尽管我们也是产粮大国，但是消耗量非常大。进口粮食是一种长期的政策，是一种战略，从总的趋势来说，我国的粮食进出口贸易还是以粮食的进口为主。粮食走私出口只是一种根据当前国际市场变化产生的阶段性现象。随着国际粮价的缓和以及别国粮食供应紧张的缓解，这种现象可能会慢慢有所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