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理性分析“周老虎”照片真伪鉴定难产的真正原因——从数码相机的成像原理说起

理性分析“周老虎”照片真伪鉴定难产的真正原因——从数码相机的成像原理说起

    从陕西镇平周正龙拍摄到所谓“野生华南虎”照片引起质疑，到现在已经近四个月了。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网络论坛，对“周老虎”的真假众说纷纭，争论得不可开交。一些主流媒体更是对此津津乐道，又是评论，又是采访，又是现场访谈，真是热闹。尽管国家林业局责成陕西省林业厅对“周老虎”照进行二次鉴定，但却至今仍未能公开宣布鉴定结论。泱泱大国对如此一件个案的鉴定结果竟然如此难以公之于众，从而一再引起期望早日获知鉴定结果的网民们的普遍不满。其实，目前“周老虎”打而不死的原因就是二次鉴定的结果至今没有公布，这就导致“打虎”和“挺虎”的民众的情绪一再受到剌激，政府的诚信普遍受到质疑，不少人都在思考，“周老虎”照片真伪的鉴定如此难以公布，其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因为此类鉴定的技术难度很大，需要有个很长的周期？或是因为有人官官相护要包庇造假者？或者是担心进一步惹怒众多的网民？笔者试对此作一理性分析。

一，是因为对“周老虎”照片作出辩别真伪的鉴定很复杂或很困难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说到对数码相片的真伪作出鉴定，就必须先说说数码相机成像的基本原理。从网络上看，相当多的网友其实对数码相机的成像原理并不十分清楚，还是用对原有的胶片相机成像的照片鉴定方式进行分析，也就是采取一种直观的定性的分析。比如，陕西省林业厅的一位厅长就用放大镜对照片进行了反复的分析研究，结论是“周老虎”照片是真的。即便是最近披露的国防科技大学几位师生所作的《“华南虎”照片的摄像测量研究》论文，据称是为了体现一种“定量”的分析，结论是该照片是假的。但该论文却对数码相机的成像原理及其数据处理也只字未提。其实，“周老虎”照片是用所谓“高质量”和“高性能”的数码相机来拍摄的，如果要对“周老虎”照片的真伪进行认真的鉴定，无疑应当对“周老虎”数码“底片”的数据进行分析才是最有权威的。

    数码相机与胶片相机的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于用CCD光电传感器替代了涂有感光材料的胶片。也就是说，它将一个CCD光电传感器安装在相机原来安装胶片的位置上，让该器件的“感光表面”与相机通过一组光学镜头而成像的“像面”相重合，从而利用CCD传感器的表面来接收所拍摄物体的光信号。而CCD器件实际上是一种光电耦合器件，英文全称为“charge coupled device”，它能“用电荷量来表示不同状态的动态移位寄存器，由时钟脉冲电压来产生和控制半导体势阱的变化，实现存储和传递电荷信息的固态电子器件”。CCD由美国贝尔实验室的W.S.博伊尔和G.E.史密斯于1969年发明，它由一组规则排列的金属-氧化物-半导体（ MOS）电容器阵列和输入、输出电路组成。而每个最基本的感光单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像素”，如果将各像素按直线方向排列就称为“线阵CCD”，如果按平面矩阵排列就称为“面阵CCD”。数码相机和摄像机所用的就是“面阵CCD”，一般的移动或滚动式传真机、扫描仪和复印机则是“线阵CCD”。传统的固态电子器件，信息的存在和表示方式，通常是用电流或电压 。而在CCD中，则是用电荷，因此CCD对信息的表达 ，具有更高的灵敏度。固体成像 、信息处理和大容量存储器是CCD的三大主要用途。CCD上的每个“像素”都可以在相机曝光时通过光电传感器和驱动电路将其表面所接受到的光信号转换成电信号，再通过相关的电路对这些信号进行数字或模拟信号的A/D或D/A转换、处理和传输。因此，CCD器件上每个“像素”上所感受到的光信息（图象信息）随着其强度和波长的变化都能以一组不断变化的数据来表示。像素数愈多，分辩率愈高，感光单元所复盖的“像面”愈完整，拍摄的图片的质量就愈高。如果将整个CCD器件上所有像素上所接受到光信息的数据通过显示器逐行或逐帧还原成光信号，就可以在显示器上重新组成一幅不断变化的彩色图像。当然，如果通过彩色打印机还原这些数据所代表的像素的点阵集合的图像时也就输出为彩色照片。

    据上可知，在数码相机或电脑中存储的每幅数码相片实际上都有一系列数据所组成。有多少个像素就有多少组数据。有100万像素就有100万组数据，每组数据都代表了每个像素点在相片中所处的位置、光照强度和色彩。有些像素数少的相机，还可以使用所谓对数码照片进行PS，实际上就是对其中的部分像素的数据组进行数据的切割、拼接或变换。对一幅照片中成百万组甚至千万组数据进行PS，不可能逐个逐个地进行修改，所以人为的变换总是会留下痕迹的。而这种人为修改的痕迹才是对数码像片进行鉴定的最重要也是最权威的依据。

对“周老虎”照片而言，现在争议的双方对照片是真的并无异议。也就是说，对数码照片本身并没有作过任何PS没有异议。只是一方认为老虎是真的，而另一方则认为老虎是假的，是按照剪出来的“平面虎”拍摄的。在此情况下，如果通过对数码相片中各像素数据的变化来进行分析是完全可以得出鉴定结论的。因为，人为剪出的“平面虎”毕竟是与活体老虎有着明显区别的。这方面的变化主要可以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动态还是静态。现在的情况是，从照片上看到的老虎的身姿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眼球出现一些变化。二是立体感。现在国防科大的论文显示老虎身躯的纵深似乎只有10厘米，这与实际情况不符。当然，有网友对此测量和分析方法和结论都还持有不同意见。其实，在笔者看来，上述两个方面的鉴定确实都还缺乏说服力。因为都还有无法解释的地方。笔者认为，真老虎和“平面虎”还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可以进行鉴别，那就是真老虎拥有的虎皮和虎毛使其与人为剪出的“平面虎”在照片中虎体边缘部位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人们用肉眼无法鉴别，那么这个区别在数码照片的相应部位的数据中必然会表现出明显的人为痕迹。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还未能见到有这方面的消息披露。

尽管对数码相片各像素的数据进行分析具有一定的难度，但对于从事CCD光电成像技术的专业人员来说，这种分析并不困难。但无论如何，如“周老虎”这样的数码相片，要鉴别其真伪并作出结论也不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

二，是有人要包庇造假者吗？

笔者以为，在二次鉴定结果未出来之前，就谈不上谁要包庇谁的问题。是否有人在造假还尚无定论，谈何人是造假者？更谈不上何人在包庇造假者！说实话，区区一个平民周正龙，如果真是造假，那些官员也犯不着为他而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到目前为止，从网上看所提出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明周正龙在造假。因为，如果周正龙自已制作了“平面虎”，无论在其筹划、制作，还是安置或销毁过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参与者或目击者？周正龙的“纸老虎“从何而来，又到了何处去，又有何人同谋，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除了几张公开的照片，就大家所怀疑的“造假过程”而言，是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有的就是众人各自的直观感觉或推理分析。在这种情况下要认定周正龙就是“周老虎”的造假者，确实是依据不足。更何况，此案的性质根本就无法与国内的各种假冒伪劣和贪污受贿案相比，这也是公安部门一直不肯立案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仅仅是为了地方利益而向国家争取所谓“野生华南虎保护区”项目，那么，此工作早在周正龙拍到“周老虎”之前就开始了。从2007年7月18日陕西《安康日报》以“虎啸镇平”为题报导镇平县仍有野生华南虎生存的消息中可以看到，“2007年7月6日，在省林业厅组织召开的野生华南虎调查报告评审会上，来自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大学、省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省动物研究所等单位的7名专家教授用近乎苛刻的态度，仔细地查看资料文本，听取汇报和介绍，逐一核实了足迹等实物证据。以高度严谨的态度分别在专家评审意见表上签上了姓名，一致认为：陕西镇坪华南虎调查方案科学合理，调查方法和技术路线科学符合实际，所获资料翔实可靠；对野外获取的足迹及目击证人的访问结果，并结合栖息地环境和食物条件等因素综合分析认定，陕西镇坪县仍有野生华南虎生存。”此后，国家林业局还再次组织专家去镇平考察，还在当地安装了一些监测装置。这些人与镇平县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与周正龙个人更无利害关系，无论该项目是设在镇平还是在其它什么地方，他们都会前去考察或评审。现在动静闹得如此大，难道从国家林业局、陕西省林业厅到各级政府的有关人员都被镇平县收买了不成？有网友认为，如果鉴定结果说明“周老虎”作假，那么有众多官员将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和查处。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牵强了。按照现在所披露的材料，在此个案中还未能看到有什么严重的腐败行为，与网络上所披露的那些在腐败铁三角中的权贵主流们疯狂侵占国有资产以谋取私利相比，“周老虎”案实在是不值一提。如果按现有的材料，有些干部最多也只能按受骗上当，工作失误，挨个批评作个检讨了事。对这样一个案件提起如此之大的风浪，真正值得我们大家深思的倒是，在对待那些已经被批露的动辄上千万或上亿元的惊天大案时，在对待那些造成众多工人伤亡的工矿恶性事故中，在对待那些因欠薪或生活困难而走投无路的劳动者时，那些在“周老虎”事件中兴风作浪的主流媒体们，又何曾对那些个案有过如对待“周老虎”个案那样持久的“热情”？

    三，是担心进一步惹怒众多的网民而影响安定吗？

    我以为，这种说法也没有说服力。对于因媒体和网络所批露的个案而引起众怒的远远不是“周老虎”一个。对于网络上的“众怒”，到目前为止，有关当局根本就不会予以认真考虑。例如，从一九九九年末就被批露的“厉以宁家族暴富案”，至今已历经整整八年之久，尽管也有个别主流媒体作过报导，甚至有人大代表作出提案，网络上引起多次规模不小的众怒，有关部门不是至今毫不理会，反而照样让厉以宁到处宣讲露脸和招摇撞骗吗？又如，网络上披露的高尚全等人动用公款为自已购买巨额商业保险一案，明显违规违纪，有关部门查处了吗？再如，张维迎等人在顾雏军被捕前不久出资举办的所谓“研讨会”上收受巨额出场费和稿费，总数达数百万元，明显属于商业贿赂案，激起公众愤怒，不是至今还是不了了之吗？所以，无论对“周老虎”真伪的鉴定是真还是假，有关部门之所以对鉴定结果迟迟不肯作出公布，是另有原因。

    四，结论：笔者以为，“周老虎”照片真伪鉴定难产的真正原因是：到目前为止，鉴定者仍无法找到周正龙作假和将“周老虎”照片证伪的确实证据，又尚未取得野生华南虎在镇平确实存在的其它证据。如果现在就宣布确认“周老虎”照片属假，又苦于提不出确实的证据；如果再次确认“周老虎”照片属真，则仍会受到一些媒体和网民的质疑。所以，有关部门现在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只好采取拖延战术，暂不宣布鉴定结果。一旦在镇平取得野生华南虎存在的确实证据后，再同时宣布“周老虎”照片为真。如若不信，请各位等着瞧吧。

                                    2008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