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骥：为何“自由主义”反民主？兼答“柜子”先生的讨论

甘阳先生在《反民主的自由主义还是民主的自由主义》一文中说道：“自由主义或“英美自由主义”在今日中国基本已成为反对民主的一种变相说法，似乎民主越少，自由就越多；大众参与越低，个人就越有保障；积极自由越小，消极自由就越大。”

甘阳先生在得出这些结论的时候，曾经有几个意味深长的论述，他认为：自由主义的含义与说法非常广泛。其中，笼统地可区为“积极”与“保守”两种，保守以“英国模式”，用改良、渐进等作为手段。积极的自由主义，以“法国模式”，用革命等手段，作为前进的方式。

而我认为，甘阳先生是否想这样告诉我们，中国的“自由主义”者，举着“美英自由主义”的保守旗帜，以改良、渐进作为借口，从而让中国的民主自由，事实处于在原地踏步或者干脆后退的状态呢？

当然，我对甘阳先生文章里的暗含的意思，只是一种猜测。我也并不赞同甘阳先生的某些说法，反之认为，渐进、改良符合中国的实际国情。我所关心的问题是中国“自由主义”者真正在进行的事实动作。比如，民生或者经济上的贫富差距等，甘阳先生在这方面有那么段话：“保守主义（自由）经济话语：这套话语一方面以西方保守主义经济思潮，即经济不干涉主义（laisser faire）为理论根据，另一方面又以上述种种保守主义话语为更大心理文化支持，两者之间互为转换，互为根据：例如要渐进不要激进，在这里也就是要发展市场经济不要奢谈公平正义，而所谓“消极自由”在这里更顺理成章地具体化为自由经济；这种朴素的社会文化心理经过理论化也就成了经济自由主义的归约论，即把自由主义归约为市场经济主义，把自由归约为市场的自由，进而认为自由经济能自动地实现最大的自由，而国家干预市场也就是破坏自由；在这种版本的自由主义中，民主是奢侈的，平等更是罪恶的，因为事实上两者都必然导致国家干预市场。”

甘阳先生实际谈到的是“美英自由主义”，是美英等国家主观地加给别人的自由主义，更确切地说，是中国现在存在的“自由主义”，而作为在中国乃至在世界中占据着一定主流的“美英自由主义”，我不得不说，此自由主义也就是我在《关于自由主义反民主一说》一文中谈到的“自由主义”一种类型。同时甘阳先生在《反民主的自由主义还是民主的自由主义》一文中，把“大民主”甚至于“共产主义”，也归于了自由主义的一种，就是甘阳先生谈到的“积极自由主义”。针对这个提法，我想谈谈个人意见。首先，我觉得甘阳先生这个说法，把目前中国的“自由主义”含义搅得更乱，甚至于产生出自相矛盾的说法，甘阳先生在此文章开头中两个主义两种含义显得不够分明。如果，“美英自由主义”是主导这个世界的“自由主义”一种，那么完全可以直呼，其就是“自由主义”，用不着把“革命”“大民主”甚至于“共产主义”一定要混淆进去。虽然“共产主义”“大民主”其中含藏着的“民主、自由、平等”，这些人类的终极追求。但显然，其“民主、自由、平等”蕴涵着的意义，与资本主义弱肉强食的“自由主义”在手段上完全是不同的。我们要经历的是过程，而不是最终结果。很显然，过程我们正在经历着，而最终结果我们并没有看到，“自由主义”那怕喊得再高调的“民主、自由、平等”也只在过程中，反之“共产主义”也然。所以，当“自由主义”搬出这些“民主、自由、平等”高调时，给我们的恰恰是美好的梦中结果，而这个结果并不能代表过程，毕竟过程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所以空谈这些美化了的东西，相当于给人吃人参形状的化学制品而已，空谈此里面的抽象东西，实在无益于人民。

在这里我且把“美英自由主义”或者说“中国的自由主义”称呼为“自由主义”。自由主义倡导的市场经济，我们老百姓得到了什么，我在《再续中国国家安全上的四大致命漏洞》一文中说道：“国企改革与公务员制度改革，医疗制度改革如何？教育制度改革如何？改来改去，利益了谁？难道还不清楚吗？再看，贪污分子硬加名目，一系列成立的所谓合法待遇，越来越高。而法律制定，却对他们的惩罚力度，越来越低，难道还不清楚吗？一句话：越改制度老百姓越倒霉，越健全法制，贪污腐败分子越能漏网。”

以上我谈到的是很实际的问题，中国在越来越快地加速市场化，既就是所谓的“自由经济”，这个是非常实在的过程，痛苦全由老百姓自己来承担，自由主义者说得再天花乱坠的“民主，自由，平等，法治”这样梦中美好的结果，对我们有何意义？我们有很大部分老百姓目前正在承受着痛苦，这个才是事实。事实就是，越“自由经济”我们老百姓越倒霉，越健全法制我们越无自由可言。事实一目了然，到底是不是“自由主义”反民主，我们看事实，或者说看过程，梦中显示的结果虽然很美好，但事实与我们经历相反。

自由主义倡导的“自由经济”本质，就是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制度，这个一目了然。资本主义制度，谋利是第一位的，其美好的一面，就是靠富人的施舍去平衡或者化解社会的一些阶级矛盾，就象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西方七国，减免非洲穷国债务一样的做法，当然还包含着穷国需要提供给富裕国家的廉价劳动力与各种自然资源等，从而穷国才能生存下去。那么在七个富裕国家的内部，也可以缩小成现在世界国际关系的状态，其中他们国家里面的穷人就是靠着被剥取廉价的劳动力，靠替富人打工，才能生存下去，靠着富人的办的慈善机构，才能平衡出资本主义制度也是讲人性的这样的表像。

很显然，“自由主义”需要的就是富人，服务于富人们。自由主义经济的国家靠剥削穷国富裕，自由主义的人们靠的是剥削穷人活命。此前后因果，一目了然。口号里面的“民主、自由、平等，法治”的确很美，理想也很崇高，但现实是什么？自由主义的国家里面有个定律，其实也是历史的定律，就是富人永远不可能多于穷人。那么，很明显，为富人服务的“自由主义”制度，永远只能代表着少数人，那些人就是富人。

那么，我们再看宝马撞人、煤矿不断死人的事件，归根到底的原由是什么？这些事件的里面深层的原由难道不就是个压迫与剥削的关系吗？宝马被象征性地提升到了富人权贵，被害者自然就是穷人，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煤矿不断死人又是什么呢？深层里面就是个剥削问题，资本家为了谋取最大的经济利益，把工人们的安全保障降到了最低，从而导致了事故的不断发生。自由经济能够避免穷人不被如此残酷剥削吗？不可能，很显然剥削是与自由经济捆绑在一起的一体。当今的中国，“官僚与精英改革派”，就是那些所谓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已经与中下层人民群众的利益尖锐地对立起来。官僚-精英利用手中权力，掌控着极大的话语权，制订游戏规则，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在极度不公正的基础上敛聚财富，损害了社会多数阶层的利益。很明显，“官僚-精英改革派”试图让这种局面持续下去。因此，“官僚-精英改革派”表现为在经济改革方面全盘接受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经济政策和社会福利政策的制订，甚至比西方国家还要“右”，他们正是利用自由主义的经济理论与学说，才使中国改革成了目前的局面，难道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甘阳先生在《反民主的自由主义还是民主的自由主义》一文中这样描述民主：“民主化意味着国家机器必然要夷平社会等级结构，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而靠自由主义根本就不存在夷平社会等级结构的可能性。而事实，也真是自由主义理论才在中国催生出贫富差距急剧拉大的局面，我们再看宝马撞人、煤矿不断死人的事件，这些只是自由主义反民主、不平等、无自由的特征与表像之一。事实已经回答了“自由主义反民主”这个问题，多美的口号都已经无法改变其中包含着的本质。

最后我还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何西方某些所谓的自由经济的资本主义国家，能够达到富裕与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呢？这里有个发展过程，就是原始积累的问题。一百年前的英国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国处于的社会与经济发展阶段。当压榨到一定程度，资本主义才能释放出些许资源去抚慰穷人愤怒，从而逐渐抚平社会的不稳定。我认为，资本主义的内部社会结怨是与其力量同步增长的，当其社会结怨即将爆发的时刻，他的社会结怨与力量就会向外作一次倾泻。这个就是人们常常提到的资本主义经济与社会周期危机，也是其以对外战争方式转借内部危机的一种说法。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发展必然过渡到帝国主义，此条规律已经被不止一次地证实。发展到当今西方国家的这种水平，他们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抚平自己的内部危机，已经有足够的积累减少剥削压迫自己国内穷人。减少内部的剥削与压榨，自然与资本主义的谋取最大利益的本质不符，资本主义的剥削与压榨是其的活力与力量的源泉，去掉剥削与压榨，无疑将使资本主义枯萎与死亡。真象马克思所言，资本主义发展必然过渡到帝国主义。那么为了不使自己枯萎与死亡，这个剥削与压榨的手，也必将伸向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我们看到，世界上的很多全盘接受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穷国，并无明显改善自己的生存状态，这里面就存在着被富国剥削与压迫的原因。富人剥削与压迫穷人，富国剥削与压迫穷国，此就是自由主义经济发展的本质。

当新奥尔良被飓风吹垮的时刻，自由主义标榜的“民主、自由、平等、法治”也就垮了。富人们开着车子先行离去，穷人“象狗一样活着”。

法国《新观察家》周刊这样描述道：“象狗一样。”这是老妇人劳拉佩特森的话，她因为缺少胰岛素而一动不动地坐在会议中心前的椅子上，已经两天三夜没有喝水和吃东西。黑市上有卖瓶装水的，一美元一瓶，可她没钱。

“象狗一样。”约翰琼斯也这么说。他驼背，拄着拐杖，5天来一直被困在高速公路连接道上。他说：“车队从这里经过，我们试图让它停下来，可它们甚至没有放慢速度。有一组监控人员留在高速公路连接处，夜里也在，车上的人拿着水壶向我们晃动，好象我们是狗。我们毫无办法，因为他们有枪，如果我们有所举动，他们就大喊：“往后退，往后退。”

“象狗一样。”说这话的还有巴恩思，他是办公室职员，正准备在奥尔良机场撤退，在那里他看到一个个黑人兄弟，“就象是在古老的年代”。

“象狗一样。”人群充斥着被遗弃的尸体，粪便和死人散发出的气味令人窒息，人们永远不会忘记这样的画面，一辆超市的手推车里有一个身体断成两半的老妇人，老人的女儿纳迪娅巴里惊恐地推着车来到会议中心。

“象狗一样。”在休斯顿太空体育馆接受法国《新闻周刊》采访的妮科尔威廉斯身穿T恤衫，上面写着“请帮我找到家人”，她这样描述道，在撤离的时候，警察向已经上车的她喷胡椒粉，又冲着车下她的孩子与她母亲喷洒胡椒粉，阻止他们上车。“随后车门被关上了”……

“就象狗一样。”抱着东西走住食品店的米歇尔也这么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她被迫去偷吃食品，她那当历史老师的母亲正在大发雷霆：“他们让我们感受的这种该死的民主和送往伊拉克的民主是一样的！

“民主”呀，新奥尔良赤裸裸地剥下了“自由主义”的民主画皮。穷人或者黑人，他们就这样被抛弃在了新奥尔良的飓风中。

只要自由主义还在搞那一套自由主义经济，还在为资本主义的制度挂红披绿。其“反民主、反自由、反平等”的本质将永远也不会改变。其就是富人剥削压迫穷人的工具，其就是富国压迫剥削穷国的工具，如此而已。

富人，在一个社会里，永远将是少数人，永远不可能出现十个老板只有一个打工仔的情况。穷人永远将会是大多数人。结果，我在《关于自由主义反民主一说》一文中提到的“自由主义反民主”，也将自动成立。我在文中这样写道：“一个很简单的公式。少数人意志如果代表的就是个人意志，那么要集体的多数人屈服，自然其无疑就是专制，其结果不就是少数人左右多数人吗？所以从本质上来讲，自由主义就是专制主义。同样道理，人权这个自由主义不能服从与主权这个集体主义，而想用少数人的意志来剥夺主权这个多数人意志，那么还是赤裸裸的专制，不管讲得多么好听，本质生就自由主义等于专制独裁，是让多数人屈从于少数人的专制独裁。而民主制度体现的就是多数人的意志，即就是集体意志体现。”换句话说，自由主义倡导的就是要让少数富人与权贵去骑在占据大多数人口的穷人头上，这个不就是专制吗？

当然，我文中的自由主义是世界主流的“美英自由主义”或者是中国主流的“自由主义”，并非甘阳谈到过的“大民主”或者是“共产主义的自由主义”。很显然，光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想“平等”其实就是不可能的，此口号无疑是自欺欺人而已。我是针对着现在存在的，活现的自由主义，既然他们是主流，无疑其就是自由主义的代表。而甘阳先生认为的主流自由主义反民主，我也如此认为，并且坚定地认为，区别也许只在于些许观察视角上的不同，或者是表述的不同而已。

佰骥稿于2005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