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妈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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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痛　　

一场夜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小城，天气异常寒冷。可是，因为已经和医生有约，早晨我仍按着原定的计划，陪妈妈去医院检查身体。　　

我搀扶着母亲踏着皑皑白雪艰难地走向小区路口。忽然，我的眼睛一亮，兴奋地指给妈妈看：“妈妈，前面有辆三轮车（人力车）！”我和妈妈快步奔过去，可是走到车跟前时，母亲却怔住了。眼前的车夫是一位瘦小的老人，破旧的棉衣上披挂着零散的雪花，眉毛胡子结满了灰白的冰凌。看上去老人已有七十多岁，衰落的身体在瑟瑟寒风中颤抖着，但当他看到我们时，双眼闪烁出了喜悦的目光。母亲瞧着他显得很犹豫，我敏锐地体会到：妈妈不忍心乘坐老人的车。　　

正在这时，一串悦耳的铃声响来，一青年驾着一辆崭新的人力车驶到了我们面前，并大声招呼：“喂！坐我的车吧！又快又稳当。”我二话没说，扶着妈妈登上了年轻人的车。很快，沾满雪迹的车轮缓缓滚动起来，年轻车夫禁不住高兴地打起了口哨。　　

我坐在妈妈身边，隔着车棚侧面的玻璃窗欣赏着小城的雪景。突然，我感到母亲的身体在微微抖动，我发现母亲的双眼在直直盯着车棚后面的小窗。我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昏暗的视线里映出了那个老车夫的身影，他孤伶伶一个人猫在三轮车边，与灰蒙蒙的雪地连成了一色。妈妈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急忙攥住妈妈的手：“妈妈，你在看什么？”母亲凝视着我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坐那老人的车？”我一时未能理解母亲的意思，惊讶地问：“妈妈，你在说什么？”母亲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扇屏幕似的小窗，深深叹了口气说：“也许，他今天还没有挣到一分钱呢。”　　

母亲的话像重锤敲在了我的心里，让我的浑身猛然一颤，随即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刺激了我的整个神经：“妈妈！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是我们错了吗？！”母亲没有再说话，她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急忙将母亲搂在怀里，大声呼唤着：“妈妈，你怎么了啊？”母亲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地说：“我的心有点疼。”妈妈的心里在流泪，也许在滴血，我赶忙招呼年轻车夫加快行进的速度。　　

三轮车向着小城深处驶去，飘动的霜雪和雾气迅速弥漫了窗口。老车夫的身影消失了，洁白的路面上只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泛动着血样般泥浆的车痕......　　

好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心还一直为此次出行而惊颤，始终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