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德禅 《一个禅者眼中的男女》:生命的公案

《一个禅者眼中的男女》:生命的公案
男女之间的课题绝不只是个解放或禁欲的问题,而解套和结套在其间也往往仅是一体的两面。离开了异性,有人成佛成圣,有人成癫成狂;拥有了异性,有人得其完整,有人如入牢笼,好坏之间,是时运差别?还是“本无观照,自必短缺”?在这里,每一个个案都牵涉到了一个独特的生命,但虽说独特,问题却又有其共同的根源,而也就因为它不是非题,不是选择题,也不是简答题,所以才成为生命观照的的重要课题。作者简介林谷芳:禅者、音乐家、文化评论人。现任台湾佛光大学艺术研究所所长。1950年生,六岁有感于死生,高一读佛书句“有起必有落,有生必有死;欲求无死,不如无生”,有省,遂习禅。同年,以一段因缘入中国音乐。1968年进台湾大学人类学系,毕业后隐于市修行,1988年出而从事社会性的文化工作,始终以民间身份参与台湾的各种文化建设,2000年淡出文化界,回归禅者本务,教授禅宗。其论着彰显“道艺一体”生命观。主要著作《谛观有情——中国音乐里的人文世界》、《十年去来——一个台湾文化人眼中的大陆》、《禅,两刃相交》。精彩文摘一个禅者眼中的男女禅书《指月录》中记载着“婆子烧庵”的一则公案 :有一老婆子,供养某位僧人二十年,平时常请一个二八女子送饭服侍。一天晚上,她要这少女抱紧僧人,并挑逗地问他:“这时的感觉如何?”僧人并无所动,反而以“枯木倚寒巖,三冬无暖气”作为答复。隔晨,这二八女子将情形转述给老婆婆,不料老婆婆竟说:“我二十年只供养了一个俗汉。”遂“遣僧烧庵”。这公案的内容与一般我们所听到的宗教故事正好相反。宗教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即使不是禁欲,也是节欲的,但故事中的和尚秉承了这种认知,严守了佛门戒律,却落得被扫地出门。许多人在此,必定会兴起这样的疑问:该如何回应,才能让老婆婆这习禅的行家满意呢?答案当然不是一个“迎”或“拒”所能表示的,否则,也就不成其为禅门公案了。但无论答案何在,作为公案,这里其实已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男女之事,是可以作为生命修行的重要课题的。这课题的重要,一来固缘于它有极复杂的一面,在此观照所得将直接指向生命的圆熟;而更主要的,还因没有谁能避开得了它,即使出家为僧,在出家前或修行时也必得于此作一观照 ,否则就无法谈到解脱。这种观点当然与一般人对“男男女女”之间的认知有别。时下的认知总以为过去的男女关系—尤其是“性”,是被压抑或被神秘化的,因此,现代人的理性态度就应该顺其自然地来面对这个“生理”需要。然而,这种化约的观点,究竟是真面对了问题,还是简化了问题呢?会不会我们态度的转换与公案中的和尚相较,也只不过是从钟摆的这一边蕩到另一边?十七世纪的日本禅僧至道无难曾有一句禅语传世:“男女相交是自然之道。”这样一句话出在道人身上,可以说与《指月录》的“婆子烧庵”前后辉映,然而,问题还在什么是“自然”?自然与放纵的分别又在哪里?君不见中国道家讲自然讲了两千年,中国人却还不能从狗鞭虎骨中跳脱出来,单一个“性”字已如此了,何况那远为复杂的男女情爱?显然,男女之间的课题绝不只是个解放或禁欲的问题,而解套和结套在其间也往往仅是一体的两面。离开了异性,有人成佛成圣,有人成癫成狂;拥有了异性,有人得其完整,有人如入牢笼,好坏之间,是时运差别?还是“本无观照,自必短缺”?在这里,每一个个案都牵涉到一个独特的生命,但虽说独特,问题却又有其共同的根源,而也就因为它不是是非题,不是选择题,也不是简答题,所以才成为生命观照的重要课题。因此,想要一辈子不被它牵着鼻子走,恐怕也只能把它当成必要的功课来好好参了。公案:禅宗为打破人对事物的各种执着,以祖师说法接引时的一些言语动作为内容,立为公案,要学人参究。公案的特质是它没有一般常识或知识下的固定答案,参者答案何在,也就映现了自己的生命境界。至道无难:禅僧法号一般皆用四字,前二字指的是道场或法嗣,后两字则是出家后的法名,如黄檗希运,是在黄檗山弘法的希运禅师。至道无难是日本的禅僧。观照:以智慧照见事理。一般用在生命性的学问上,相较于分析、归纳、逻辑推演,它则全体领略、如镜照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