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篱笙箫：权力斗争塑造了现代日本——《文明史》启示录

　　在很多中国人的心目中，日本是个让人无法释怀的民族。中国人好面子，只需要一点道歉就能让自己翻开新的一页。但没有这句道歉，中国人就一直存在屈辱感。现在很多人谈论精神的重要作用，是的，精神很重要。但不能否认物质环境对精神的巨大塑造力。日本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它保留了很多传统的因素，但它也在现代化的道路上阔步前进。让传统和现代各司其职方面，日本确实做到了与众不同。

　　关于徐福东渡日本的传说，或许不仅仅是个传说。因为现代考古证明，在那个时期，日本出现了很多中国文明的器物。现在日本方面也不敢公布天皇的DNA数据，万一真的是中国血统，那确实是个尴尬的事情。在我看来，当年中国文明分流出匈奴一支，中国人用了很长时间才解决，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影响了中国文明的发展。而后期，这个地位被日本取代了，日本也会影响中国文明的运势。

　　日本一直宣称是中华文明的真正继承者，尤其是中国被满族统治后，日本更是有这个自信。日本的和服、插花、茶道、建筑等东西，最初的来源都是唐朝，只不过进行了日本化的改造。甚至天皇的称号都是受到了中国的启发。但日本确实建造了属于自己的体系，这套体系的核心就是天皇。日本的天皇大权旁落了几百年，居然没有被废黜，这确实是世界上难以让人置信的现象。这让我想起了中国东周末年持续到春秋战国时期的动乱。日本实际上也符合这个路径。但日本没有那个秦，没有实现真正的大一统。现代西方的侵略，使得日本人重新迎回了天皇，用现代的方式，重新改造了日本。

　　如果从中国春秋战国的历史来联想，我们是能够看出日本坚决脱亚入欧的原因的。德川家族几百年的统治，实际上让日本拥有了相对和平的一段时期，让市民文化得以发展，逐渐走上了改造日本国民性的道路。但没有了战争，武士阶层就成为社会的失落群体，很多人变成了浪人，他们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他们是期望复古的。而大名阶层则接受了和平改造，期望享受经济成果，这时期日本发展起来的歌舞伎就顺应了时代的潮流。德川家族逐渐掌握了文化领导权，却丧失了武力基础。当西方侵略活动成为导火索后，日本迅速完成了对于传统的回归。

　　看待日本现代的转变，我认为非常有价值的一部电影是《最后的武士》。从这部电影，我们也可以看出日本的路线斗争。以西乡隆盛为代表的武士阶层，是希望恢复古制的。而大久保利通之类的人物则想通过改造日本，与西方接轨，实现自己的利益。天皇则没有自己真正的根基，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明治天皇就是利用两派矛盾，使皇族真正成为日本的领导力量。他首先借助亲西方势力，建设了日本现代化的军队，摧毁了古典意义上的武士阶层。又通过文化上的改造，创立了新武士阶层，以黑龙会为首的日本新军阀。

　　从这里，能够看出精神文化的巨大塑造力。天皇几个世纪的忍辱负重不是白给的，这让他们异常熟悉日本文化，拥有了点石成金的能力。从中国输入的佛教，在日本幻化成了他们的禅宗。在异常恶劣的条件下，日本锻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忍者、剑道。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绝对的自由信条。这使得日本民族相信丛林法则，与西方文明存在着相同的心理基础，走向西方世界也不那么艰难。但这也为一种将天皇比作国家目的，不惜一切完成国家目标的新兴宗教准备了条件。这些东西与原始神灵崇拜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神道宗，奠定了日本法西斯的思想基础。

　　《苦难辉煌》中就有日本现代深刻转变的详细记录。天皇完成了新武士的塑造，实际上拥有了自己的统治基础。他就开始了向资产阶级抢班夺权的运动。落后国家的现代化改造，都是残酷和血腥的，几乎是社会的不可承受之重。而这些罪恶的制造者是谁呢?天皇把矛头成功的转向了资产阶级。这甚至得到了日本共产主义者的赞同。令人深感悲痛的是，日本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竟然成为了最坚决的法西斯主义者，这确实是历史的反讽，也是最深刻的辩证法。从此日本开始了下克上的持续不断的暗杀运动，日本的议会政治消亡了，天皇成为了日本顺理成章的最高统治者。发动对全世界的侵略，被日本人理解成在国内清除资本主义的合理延伸。日本人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在心理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恶。日本人是绝对意义上的目的论者，在这个意义上，日本没有完成从野蛮到文明的转化。

　　我还是信奉马克思学说的。我相信阶级斗争推动了日本的现代历史发展。天皇掌握了日本的文化密码，成为了黑暗之主。日本没有改造自己的文化，也决定了历史在某种程度再度上演的很大可能性。日本的资产阶级和远古势力相互纠缠，利益互通，但将来还是有一场对决的。天皇还没有死，日本的秘密社团还是他依靠的力量，日本的心理还是由其掌握。日本也随时准备着另外的一场战斗，或者说它随时在战斗。了解了这个好斗的邻居，对中国也是很好的鞭策。中国的统治者们终会明白，他们一旦做不好，离我们很近的敌人会用它们一直张大的嘴将我们吞没，完成蛇吞象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