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 ∙ 老子 ∙ 女儿谁之过?
一个中学老教师的时代尴难
一,迟到的婴缘
1998年该是改革开放深入化的年头了吧?爬上人生多半山腰第四十四个台阶的我,依然独往独来。这年署假,我备回老家看望汗滴禾下土的亲人,自父逝世,我一去就是十一个年头未回头。
从大巴山之“三弟”星子山颠向东望去,那长满漆树的三垭山便是我的故土,人生旅途的起点。那时, 三垭山上的农家大都安上了电灯,但我家附近几家人依然是煤油灯。家乡,就像一艘古老的船,缓慢地在历史长河中前行。
这里不表我四十四岁为何还独身?让它成为悬念吧,我只是这样说,世上的事情如果都那么顺理成章,就不会产生特殊的人物故事了,凡事有个例外。
当然我是选择晴天出行,两百里路坐了八十里车,剩下的路程因错过了班次只能步行,何况如果老家山上有车路的话,那也是一万年以后的憧景了。当日晚霞泛起的时候,我行至家门湾沟,但见浓密的树木遮天盖地,几乎使我以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旧径就已变认不得。我面露喜色,心下叹慰道,变了,变了,好了!十一年修养生息,无外来破坏,自然生态恢复。又一想,毕竟时过境迁,已难复原,化肥农药的普及,老鸹、喜鹊绝迹,土地亦如吸了鸦片烟一般不但有了依赖性,副作用也大。地球因此会得皮肤病、牛皮癣。世人急功近利不谙长治久安的发明何其多,化肥、塑料袋等等,弊大于利,不顾后果,不明亊理,还自为是发明家,我看是千古罪人。人类哟,只有懂得自然法则,并服从它,顺其规律,否则会自种恶果自食其果。一边感叹走回家门,站在院坝,但见早年的门舍方位都已改变,似乎到了一个陌生人家,审视半晌。
我的大嫂蒋氏不知前生作了什么孽,转房跟了二哥,一家人集不幸之大成,不是能力弱就是哑巴、精神病。
蒋氏从地里回来,见院坝站着一个人,头带草帽,以为来的个外地陌生人。我叫了声“蒋姐!”,蒋氏才反应过来。相隔十一年,终年操劳家事,我一去不复返,突现眼前,她哪里想到会是我?眼眶刷地湿润,声调就变了形:“哎呀,是老幺哇……”差一点扑过来就要抱住我痛哭一场。但她不是西方人,也不是城市人,强行纠正了声调,硬生生将眼泪吞回去了。我能回来看她,那是对她人生莫大的慰籍。
夜里,弟兄们聚坐在二哥屋里。三哥的次子孬儿我还是首次见到,孬儿不时偷视我,在他心目中,幺爸有些神秘。我问:“你老大呢?”
三嫂接道:“大娃儿在宁陕给人家帮长工去了。”
我说:“唉,咋去给人家帮长工?”穷人给地主老财帮长工,那只有四九年前旧中国才有的事,这烙印我深刻,虽然用现在的时髦语我是五零后。
三哥说:”没得出路。挣几个钱回来。”
我又问:“今年有过年猪吗?”
三哥答:“幸喜得大娃儿忠实,寄了两百块回来交了税,过年猪保得住,两百块是他攒了半年的工钱。”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有种受辱感。这改革开放究竟在干什么?我在思量,在条理头绪。
几天后我下山去双胞胎弟弟家玩耍。弟弟从小辗转送人抚养,我英雄的母亲生五儿五女,我为老九,弟为老十。真的,象是魔咒,我一生的职业就是“臭老九”。
闲来我与弟媳徐氏上街,见街头不远处,一伙人围观着什么,原来是一女弃婴,破布包裹,血渍尚在,內夹十元劵。
徐氏说:“哥哥,你把她捡养了吧!”我笑笑道:“我们先下去办亊,如转来仍无人捡养,就说明与我有缘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返转,见弃婴依然在原地,人们怂恿一衣衫褴褛的妇女捡养,说她根据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还可以添个子女。看看那妇女,我在想,此女若落在这妇女手里能有什么光景?恐怕学就上不起,不如自巳抱走。心中却在激烈地斗争。捡养了吧,自顾不暇还得抚养婴儿,况且自己有特殊追求;不捡吧,既未出家,打算俗世终生,身边有个人才好。我也有了俗人的心情,养子防老,生疮害病也有个跑腿的。但算算时差,自己退休此女还在上中学,这还是按正常规律推算。又其天性如何,孰好孰歹?后事难料。如今弃婴多的是,捡养此女如赌搏中的一把牌,好坏是手气,就赌这一把吧!一件事作了就作了,一咬牙抱起了婴儿。
众人见状,纷纷取衣物相送,都说这女子命好,遇上个有品位的爸爸。我笑道:“冒牌货。”不过,我还真不习惯爸爸的称呼。岁月见长,我的心理永远是青年。
就这样作了并非能够随便的选择,决定了我另种生活走向。我若不抱起这弃婴,我仍然是原来的我,原来的生活节奏、习惯。
回到弟弟家,徐氏帮助洗了婴儿。夜晚,我首次体验当母亲的滋味,辗转反侧,提起个心睡在婴儿身旁。深深感到了麻烦、体会到天下父母心。现时的养育投资那是众生的天性,养儿防老,而回报有利润吗?
翌日,我抱婴儿上山,打算请大嫂蒋氏代养,每月给六十元外加衣服,户口登在自己名下。炎热的季节,一路爬坡一路汗水,婴儿热得不安,我不断地给婴儿煽风散热。
我给婴儿同志取名绿妹。回到三垭山上,蔣氏也没多虑,心生喜悦,搂过婴儿便拾掇起来。我笑道:“想不到十一年未回家,回家捡了个娃娃!“蔣氏说:“这女子命好,跟你享福了。”我说:“惭愧,谁说得清?我下山前夜,夜梦站在山梁上,灿烂的日光照耀我身,我还欣喜地欢呼起来,想必是个好兆头,应在此女身上。”
三天时绿妹哭闹不止,蔣氏说:“是不是长了牙口蚂蚁?”一看果然。“山顶吴家媳妇会挑蚂蚁。”
我说:“那我去请来医治。”便爬向三垭山巅。
土医生土方法请到家,蚂蚁取掉了绿妹不哭了我也放心了。
二十来天亲自当“月母子”, 我在麻烦中笑了,笑自已没经过保姆培训,照料起婴儿来比妇女还周到、细心。
我要走了,临行时说:“蔣姐,背的时候腿不要长期分开,尿片子不要夹太多,养成个撇腿腿,我就不要了。”蔣氏笑道:“你不要我要!”
我去了,全家要上坡干活,放在床上的绿妹只有让她哭醒了又睡着了,只有干完活儿才能等到大人们回来理睬她。放牛羊的时候,蔣氏便命二哥或是哑巴背上绿妹。
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父母之心。之后有了绿妹的牵挂,头两年逢寒署假必回三垭山,绿妹五岁时我把她接到了自己身边,除平时供养外,另给大嫂付了两千元辛劳费。大嫂欢喜得心跳加速,她生来手头何曾上过千元?
二,粉碎的现实
五岁前的哺育麻烦我交给大嫂承受了,现在除工作外,我开始身兼爹妈二职。有了绿妹赖以相依为命,我更没了找老婆的打算。这时代私有化深入,早年的教师食堂没了,教师平添了后顾之忧,人人得自己做饭。兴许小孩子大都这样,睡觉爱掀被子,冬天可容易感冒、爱尿床,你得悬着颗心睡觉去关照。对于教育小孩,并非当教师的都懂得,但我深谙其要。
绿妹八岁时,有一天对我说:“爸,跟男生睡觉,那个,能挣钱钱。”
“什么?谁教你的?!”莫到正教早,更有斜教早行,攻了我个措手不及。我只得尽量以儿童性开导,输以作人的正能量,企图冲消其先入为主的歪念。
然而开导已显得脆弱。我有个体会,人之初第一次观念的形成往往深刻难除,有可能成为终生成见。
之后,十二岁的绿妹在外与人侃得飘飘然。习惯单手叉腰,吹口哨,打响指,以为潇洒;冬天只穿薄衣,以为风度;不穿靴鞋,否则以为有损形象,且顽固不化,而这些习气正是闯了我的红灯。人之初,如白纸,这时代,是染缸,小心灵,别无它,坏观念,满脑子,白纸张,早染黄。绿妹每每外出回到家时,还带着那身流里流气的惯性,用在了我身上,被我一眼看出,一声喝斥:“一个女孩家,学的都是些啥样子?不知道老子喜欢抿甜、乖巧、文静的女孩吗?把你那一套进屋前扔进厕所去,别拿进家中来用!”
不几天,绿妹又一个夜不归宿,翌日早怯怯地回屋。
“对你我己理曲词穷。”望望绿妹,我说。每一次夜不归宿都会撩拨起我不安的心绪,直到绿妹出现才恢复。“我头昏。”绿妹说,她疲软欲躺的样儿。我说:“那就去买个西药吧,肯定是又弄感冒了。我不舒服,去睡会儿。”
爸爸睡了电脑闲了,绿妹头昏显得其次了,急急趁虚而入,上了电脑。当今世上沉迷于电脑、网吧的何止少女绿妹啊!
外间的两来人将绿妹叫离了电脑惊醒了我,传来审问声。原来是派出所民警。绿妹头昏并非感冒而是灌醉了啤酒,昨夜东扯西拉只拉走了一个初一女生,与四个社会小混混在街上旅馆开房间!
民警的软硬兼施,我受骗的怒火,杖喝跪下,嬴得了绿妹依然重复的改过声声。
自绿妹来到我身边,我多少年的积劳成疾,终于激化成半瘫痪状态,几次远出大医院求医无果,那次从北京武警总医院返回,绿妹推上坐着轮椅的我进校门时,学生正在课间,楼上、操场众目睽暌。“爸爸,”绿妹说,“等打了上课铃我们再回去!”宿舍在后院,我立刻意识到绿妹是个什么心态,怒道:“好你个绿妹,一张白纸上竟然首先涂上了这种意识色彩,难道你觉得推着个病爸爸羞人吗,怕学生笑话吗?不觉得人们会因此夸赞你吗?推起走!”
绿妹低着头推着我快速通过。
我那个气呀!
这时代的人是怎么了?把护理残身父母的行为看成是羞人的事,是非颠倒,人将不人。
我因病耽误绿妹的上课时间两次共十几天,并不构成拖累绿妹学习的主要原因。但绿妹去外面的世界跑了两圈,受异地它乡水土的激活,忽拉拉见风长,发育全面早熟,身高一米六。人都说长的乖。
此后绿妹自小学六年级至初一两次逃学出走。众皆助教安抚。不两月,绿妹又一次不辞而别,抛却举步艰难的我,成心离去,少女的心,够残忍的了。
无形的伤寒袭来,冲击感情底线突破了免疫力。希望愈重摔得愈重,我禁不住失声痛哭,哭着手机、电脑联系,十几年的养育无情也有情,即或传来一句对不起我也能原谅你。
不是我无能带好你,石头不能孵成小鸡,即便前生欠你的你是来收账的,生命的缘份不仅是单纯的债务关系,怎么你就退化人性害我也作贱自己?何必,何必?难怪有先见之明的生母将你抛弃,或许你变态的幼稚把一切看得那么随便轻意,你玩的大气我显得小气,可过不去就是过不去,你过早的放荡我生活的难以自理,这一跤摔得我怎么爬得起?
最初绿妹来到我身边时,我曾思量过,是用娇生惯养法抚养呢或是素质抚养法?前者能使她有依赖性这是我所需要的,但每每绿妹偏颇的表现袭来,却又情不自禁地拿出了伦理教育甚至生动的诱导,激怒男人本性时又动粗。
对绿妹生活独立性早熟的培养起了反作用,成了背叛我的资本,我自掘的陷坑,十二岁的少女哟,没了娇生的亲情依赖性,不愁身无分文流浪于江湖。绿妹曾在南岭、老家重复了两次学前班,这个自幼折腾的、可恨又可怜的女孩子,欲培养她的朴质风,结果挥霍;自幼培训她劳动素养,结果越大越好逸恶劳;希冀她是个孝顺的孩子,结果却丧失天良;欲培育成绿色花朵,却敌不过环境的污染。比谁都懂育子的我在与绿妹的交火中惨败了,捡养绿妹时的顾虑成真。怎么值得中国人提倡的养子法在我身上又出意外了呢?
之后,绿妹先是在本县内流窜,名曰打工,哪里都呆不住两个月,多只一月不到,嫌其受约束,不自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后渐行渐远,先西安,后新疆库尔勒、甘肃酒泉、兰州、浙江、榆林、渭南、到过上海,比老子年轻时跑得宽。尽管这样,我还不时救济绿妹,为她充奢侈的话费、付奢侈的手机欠账、赔付骑翻别人摩托车之祸、买衣服、零用钱等。绿妹因打游击,常常有劳无酬,空手而离。她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的习惯,走一处坏一处,没哪个老板喜欢。绿妹的浪荡无靠,大失所望,我只得开工资请保姆料理生活。哼!我水土不服的时代女儿如鱼得水!
2002年大年前,我希望绿妹回来又怕她回来添乱。绿妹终于答应回来,但说没路费,还要带上一个新疆女伴么么,并说那新疆女伴么么必须付所欠房租费600元才能脱身。一咬牙,我寄了1400元,二女果然在腊月二十四出现在我面前。
在我的预想中,二女当是拖上行礼皮箱上下车、进家门。出乎我意料的是,二女除了随身穿戴外,换洗的衣服一件也无,连乞丐也不如。没指望挣钱回家,即或你们干的下贱职业,但也不至于如此轻装简行吧?埋怨也问不出个原因,只得赶紧给二女买换洗寒衣等。
绿妹的回家惊走了保姆,但二女推我坐轮椅出门,么么大呼“好羞人罗!”在她们的思想观念里,只有手提小钱包、与恋人手挽手招摇过市那才酷逼,而敬老爱幼、推轮椅人太有损形象了。优良的中华传统美德己被邪魔改革颠覆,人性退化何止所谓的“十年浩劫”?这才是人类真正的浩劫,可谓罪恶滔天啊!而我的开导显得那么苍白!
我观绿妹发青的眼角,怀疑有性病了。而十五岁的么么公开有子宫炎。要是按我早年未觉悟生命谛理前的脾性,早就将她们扫地出门,绿妹当初去西安时我就宽容地、直白地给了条件:“要是染上性病,别想我再认你!”如今我已不在乎什么,令二女拿上我的医保卡去县医院检查。我总是以己之诚实心度人,以为二女会老老实实地去检查呢,结果只敷衍性地买了些常规药物,根本拿不出检查单,不是怕露馅是什么?我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二女整天看电视消磨时间,绿妹烦恼起来,左右不是,走来走去:“这才不好耍耶,没啥耍头,急人哎!还是去城里找工作。”么么也说:“要得。”
绿妹再次嘟啷着:“这才无聊哎,不好耍,急死人了!没意思!”三番两次的牢骚弄得我也焦躁起来。说:“绿妹,你两个来,我有话说。”二女进书房站着,绿妹耍着手机。我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觉得不无聊?”绿妹说:“跑。”倒是实话实说。她只知道关心自己,不知应该尽点责任关心一下病爸爸。
“那跑到最后有啥结果呢?”
“没钱用。”
“那还跑啥?时刻只想到玩,能玩一辈子吗?一辈子一顿饭就不可能亲自动手作吗?象你们这样的人怎么能找得到个好男朋友!”我忍住怒气。
“别给我提男朋友了,提起就不愿听。”
“作贱自已,象你们这样我就瞧不起。”
“又不是你一个人瞧不起!”
“那你还下贱什么?”
“我哪里下贱嘛!”
“你进的那些行业不叫下贱吗?那好,实在无聊你们马上走,还想我给你钱吗?哦,户口复印件找出给你。”便在抽屉翻出递给绿妹。绿妹怯怯地上前实则真想要。最终拿过。我的怒气更盛,“那你想好了,别后悔,前脚出门就不认你,莫想我再帮助你!”
绿妹眼眶湿了,进內屋找衣服。我说:“你伤什么心,是我不对吗?绿妹己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只使劲地摇头,表示不是爸爸的错。
二女整理东西,我气得去撕了户口复印件。说:“再给你说最后一句话,耐到明年送我进城住院,我给钱让你们出门,如果实在耐不住,那就立即走吧!”转身回书房。绿妹在外面哭泣着说:“爸,好好……保养身体噢,走了!”她实在战胜不了当时自己浮动的心情。她的下坡路只能任其越走越远。
我哭了,哭成了泪人儿。快过年时千里寄钱取人回来,又快过年时又走,回家三天就呆不下去,这太不正常了吧!
我哭绿妹,哭自已此生太命苦,虽然坚强了几十年。我哭着给绿妹屈从性地打电话:“好不容易回来,你真就……待不住几个月吗?忍心走吗?”绿妹伤心地说:“待不住,爸,好好保养身体噢!”
二女去了。我再次哭得收不住口。哭得喉咙发硬,哭绿妹,哭自己,哭天下苦难众生。哭得泪如长河,卫生纸一把一把地甩。
三 夕阳落何处
哭醒了,我再次请求保姆原谅复职,同时善于归纳演义的思维立即想到了更广深的东西。我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或是受害者?改革开放根本就不是为了净化人的灵魂,而是堕落人性之魔行。整个集体经济基础的重新洗牌成私有个体化,给堕落提供了生长的土壤。官商们只顾自己捞财哪管国与民之兴衰?更会为保卫既得私有利益与大众百姓生死拼命。如果仍是社会主义全民集体化管理教育下,哪有绿妹自由放荡的江湖?家教在堕化的大气候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我当然不会再给二女钱,但她俩却在县城住下。两天后被老家我侄女招去。但二女那不入眼的表现令侄女全家厌恶,被赶出家门,只得又回到我身边落脚。这时己经腊月二十八日了。
过年,我才证实了二女早已学会了抽烟、喝酒,那我不屑但她们却引以为荣的潇洒劲头令我大开眼界,而绿妹却说我老土!遭到我喝斥:“你那浅薄庸俗的情操你以为就是人生真谛之最吗?”二女不知所云,我也懒得对牛弹琴。
年后我给了绿妹1280元钱上街去取货到付款的治腰突药。不料二女说在路途不小心丢失了。妈的,岂有此理!分明是贪污了。臭骂之下只得再取钱取货。而取回的药一看说明,与广告语逊色多多,气得我令绿妹抛去垃圾坑,又拿回送给保姆之父治一般的腰痛病倒还派得上用场,也算没白费。这一天我白白损失2560元。
果然所猜不错,二女傍晚上街玩耍,有了钱就打算借此离开远走,不是贪污了是什么?在我威胁下人没离开但夜不归宿,在网吧熬了一夜,翌日早回,却感冒头痛了。多少次我想狠揍她一顿都忍了,令她跪下她倒顺从。一顿炮轰,保姆从中帮腔:“难得回来嘛女儿耶,回来尽点孝心多多关怀一下爸爸嘛,你爸爸那么需要人照顾,单亲拉扯大你,走路又困难,多不容易!这么有品位的爸爸你不珍惜!”
说好过了正月十五二女走,绿妹出去打工,么么愿意留下护理我。既如此,我还是宽容地为绿妹掏路费。
绿妹是清晨出发的。我想既然么么要留下护理我,当即掏400元给么么买了一身新衣服。
不料么么中午穿上新衣服还温馨地叫我摸了摸以欣赏之,下午就不辞而别,骗子!我早该料到人以类分何以信任?么么那同样浮燥难定的心怎能安份务正业?
虽然我仍未脱俗,但我够坚强的了,这坚强渊于我毕竟修有超然的思想境界。人生的成熟,我担当得起磨砺。打击至多令我伤心一时。面对死亡我很坦然,但必须完成终生的意愿,当我醒世之书《读懂大自然谜底的人》能上大型新华书店并被国家图书馆收藏时,我愿随时离世。但面临这文学迎合低俗的时代,这简直是梦,而伯乐本就不常有。
绿妹再去了西安。亲身过秦岭随道却可爱地电问爸爸过了秦岭没?可见亲情的依仗感未失,就是太过利己主义了。只知关心自己,不关心他人。这是一个培养个人主义的邪道社会!
绿妹在外究竟在干什么,何处栖身?她从来死不招供。
不两月,我收到两条来自110免费热线短信,说你女儿现在还在西安当鸡,一天接一个客100元。她以前在新疆一条龙服务,一天接十几个客人。
多少次苦口婆心对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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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说,人要自尊,别人也才尊重你,尤其你出身贱更应自重,太开放那不叫光荣叫下贱……不需要福尔摩斯似的推理及实证,我本就预感绿妹打的什么工,这下更相信不是诬告。凡俗的醋意、狠意被激发,一顿炮火电发而出,在我逻辑严密的攻势下,绿妹的否认是那样的无力。
多次想放弃绿妹,让她自生自灭,但就是一份养育亲情藕断丝连,不忍其堕落。绿妹自新疆至西安,告之爸爸两进派出所,一次与人打架被砍伤左肩,还委宛地道出有病要治,一次哭着求爸爸寄钱。之后我每年都在继续救济绿妹,别人问起,我都不好意思说是给绿妹充话费、寄钱了。她无情无义抛弃我,我没抛弃她。本指望捡养一女鞍前马后有靠,却大失所望,命运无情地嘲弄了我,磨砺我的道行。
然而一次天涯斗嘴中,绿妹竟然说不是我养大她的,是大妈(我大嫂蒋氏)养大的,我从来不管她。
娘希匹!你那么背叛我,只知道顾及自己,我还在欣慰自己境界升华已能够以德报怨,你竞越混越无人味,健忘恩情得好快好快!多少次的无理气愤,我的气痛病一不小心又被激发了,灵验得很,你不但不知体量老子身有重疾,还气老子!罢了,决心放弃你!并断言,你的报应是坐牢、得病、挨打、被弃四种必有其一!
然而断不了,时光冲淡了彼此的怨恨。
绿妹自小学五年级开始谈情说爱,如猴子搬包谷。但只能新鲜一时,她无情无义的品性经不起相处了解,一个个将她玩后抛弃。多少次我对绿妹说,你看那社会上凡是早早婚恋的女子是有出息的人吗?三千年才结果的才叫仙品呢!人生只为吃穿结婚与低等动物何异?
此后绿妹再没回来过,从十二岁开始浪荡于社会。今年,公元2015年署假,身在浙江的绿妹己经满17周岁,我也即将退休。我所居住了二十多年的住宅楼要在开学前推倒重建,我们即将退休的老师被劝提前离校。何去何从成了我当务之急,我的性格不可能让铲车铲到我屁股上我还没有着落。何况三十六年校园生活如果我还觉得没有尽意的话,那可真叫世外桃园之醉了,我当然希望换个环境。
绿妹靠不住,那么我是寄居老家亲族或是老年公寓?几经失言几经反复权衡,我在埋怨自己太不单纯中最终选择躲清静,去老年公寓。在我炒了本县老年公寓的鱿鱼后,最终成行去汉中市寻找宜居之老年公寓。
人气不弱,一外甥及外甥女婿夫妇携子、三个年轻人,我的旁系亲人开小车送我出行。
大家正在为我收拾必带的行装,我的手机响了:“爸……”听得出带抽泣声,是绿妹。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这电话来在临行时,来在人生苍桑转捩点,来得是时候。
或许在这人生非常时,一生非常命途的感触,我顿时喉咙发硬答不出话来,靠在桌边背过身一把一把地揩眼泪。外甥女见状拿过手机对话:“绿妹,你爸爸在听着,你就不回来一下吗?”外甥女婿见我暗自流泪,触动其心,容颜变色。
“我想回来……”绿妹哭鼻子的声调。
外甥女语重心长,与绿妹一番长谈。末了说:“跟爸爸说话吗?”
“嗯。”难得绿妹温柔的声音。外甥女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依然悲伤难言。绿妹听得出爸爸不由自主的哽咽声,沉默,沉默。
既然难舍依然有情,为何只能选择分身?难道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有份无缘各安天命?人生来了去了,牵肠挂肚别太认真。
那次我住院北京武警三院,电告身在新疆库尔勒的绿妹来京护理,她说走不脱身,工作忙。原来你干的它妈什么工作?还弄得老子寄路费取人回来,而且换洗衣服一件也无。这次离休前我也通知了绿妹,说我即将退休离开几十年的中学,要绿妹回到我身边,这样我也才有买商品房的意义,即或分期付款那种,一次性付款那种我是买不起的。但绿妹支支吾吾再次推说工作忙,走不脱身,而且养的宠物狗怎么办?
妈的,宠物狗比老子份量还重!天大的事也应该放下嘛!在绿妹的心田里,没有中华传统美德的生成,栽种的只有改开“更新的观念”。老子住院、退休离校她都不能毅然到场,但愿她是个例,而不代表这个时代的青少年。但具我所感,后代不管父辈老人、只知索取不知奉献,这低等动的物丛林法则现象正在蔓延感染高级人类。人类已进入魔法时代。
克制着硬喉之咽,我发出不正常的回声:“我正在打点起程,你想回来也晚了,势在必行。机会是给你足了的,你不珍惜。有诚心以后自己来找我。”外甥女在与绿妹的对话中己泄露我去汉中的情报。
绿妹自小习惯了只哭两声便纠正情绪,倒也像无娘之女坚强自立性的养成,以正常的声调说:“嗯,那挂了。”多少次我慈悲心起,悯其绿妹无娘之孤,其实她满不在乎。是时代的灰色涂坏了人之初一张白纸的心灵吗?人,堕化容易升华难,改开之所以被低俗认可,就是利用了人下坡容易上坡难的劣根性。无论千种是非万般争论,一句话关总:毛泽东是想把畜牲变成人,邓小平是把人变畜牲,佛法在劫,魔法乱世。
汉中城距我360多里。我们顶着烈日傍晚到达。住一夜翌日开始有目的的寻访。头两家老年公寓在我看来,无非是私家开设的一种生意门路,其破环境破服务员,岂是容我之所?亦刚好闯见服务态度不好现象。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茫然感袭上心头,我作好了退隐故乡的万一心理准备。
外甥不言弃,我们就继续寻访。之前我也打过东方老年公寓电话,因不通而放弃。当我们寻访至秦巴民俗村东方老年公寓大门时,我们都有一见钟情的感觉。那宽阔的公园式设施、湖心岛、亭台凉阁、绿林荫映、群花斗艳、传统式家居。我深感这才是我晚居之幽境。还有一莲花寺,更留住了我的心,虽然这是家民运老年公寓,好个清幽之所,我判断比公办老年公寓环境大气。抬眼见宣传专栏显示汉中东方老年公寓之雄心勃勃,还将扩建为三大核心产业:短期渡假养老、中期医护疗养、长期居家养老:建成民俗文化园区、酒店式养老区、居家式养老区、田园式养老区、医疗康复中心、秦巴民俗街区。我在想,在当今私人实力比公家大、私有化普及下,是哪个发迹的大老板有如此的能力玩转官商?具说董事长是一个女人。
东方老年公寓才起步。就像谈恋爱因美丽的外貌一见钟情,至于深入接触可否过一辈子,硬件过格,但其软件之生活、护理、医护实际如何,能否超脱资本主义私有化利润第一服务第二的短视?女董事长信佛这一点给了我未来信心,而公寓女老总及年轻女服务员态度相当好,我就决定这样先住下了。
我期望培养的绿妹是能与我相依为命的乖孩子,最终我却只能独了残生。啊,是改开给绿妹走下坡路开绿灯,给上坡者亮红灯!是绿妹把我逼上了这条路,夕阳寄居路。或许祸兮福兮变好事也说不准。人生何处黄土不埋人?依依亲族又如何,夫妻亦如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奔。各修因果各自受,来世或为陌路人。唯有悟道放长眼,免得六道轮回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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