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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路:难忘故乡的老水井

火烧 2017-03-06 00:00:00 网友杂谈 1025
文章围绕老水井展开,讲述母亲在井边辛勤劳作的点点滴滴,以及童年时期在井边见证的乡村生活与时代变迁,充满温情与回忆。

  人生往事如烟似云,透过飘渺的烟云,遥望到的则是璀璨的群星和耀眼的日月。故乡门前的那眼老水井,便是我人生旅途中诸多难以磨灭的景物之一。

  水井的位置在老家街门外西拐5米、距西屋北山墙两米处。紧傍水井的北侧是一棵腰来粗且枝叶繁茂的笨槐树。井身用青砖自下而上卧砌,井口用石板镶压,井口直径不足一米,井上支撑着一架爷爷亲手做的典型的北方平原农村木制辘轳。这眼水井究竟是何年何月挖掘而成?未详尽考证过。据爷爷生前讲,是他的父辈挖成的。靠这眼水井养育了曾祖父、祖父、父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四代人。

  倘要讲在水井旁耳闻目睹的故事,简直三天三夜也述说不完。

  自打我呱呱坠地来到人世间,直到20岁离开家乡为止,在这7000多个日子里,一直吃这眼井里的水。可以说是这眼水井滋养了我,也使我在这眼水井旁品咂到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是它陪伴我度过了幼年、童年、青少年。

  同水井打交道最多的人当数母亲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三顿饭,家中成员若有了病号或来个亲朋好友的,需开“小灶”,一天下来还不止只做三顿饭哩!从水井到东厢房的厨房仅20来米,却成了母亲的专用“小道”。那时,一家男女老幼共八口人,春夏秋冬,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全赖母亲一人拆洗缝补。当时,家里没有自来水、缝纫机,更没有洗衣机、甩干机,全靠母亲手工操作。每当回忆母亲时,也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故乡的那眼老水井。母亲生前在井旁忙碌的身影,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永难忘却的记忆——夏天在烈日下,她淌着汗水;冬日在凛冽的寒风里,她挥动着一双冻裂的手;在落雨飘雪的日子里,她双脚踩着泥泞、踏着雪花……水井旁不大的地盘,成了母亲展现风采的“舞台”,也是她战胜贫困岁月的“战场”。勤劳善良、任劳任怨、不畏艰难、无私奉献……这些优良的品质、高尚的德操即是母亲当年在水井旁的那些无声的劳作和没有言传的身教,给我烙下了坚深的印记。

  在水井旁留下惊心动魄记忆的是1958年的大跃进。那时,父母亲整日里搞跃进、忙生产,很少有闲空陪伴我。水井、辘轳、大槐树以及大槐树上偶尔落脚的鸦雀们,便成了惟一的“风景线”。在这片小小的领地里,边游玩边看大人们“放卫星”、“大跃进”——数九寒天我穿着破棉袄,倚着大槐树,惊奇地看村里的男爷们儿不穿上衣,抡着光膀子拉大车、炼钢铁……也经常看到人们召开“辩论会”(其实,当时人们的文化素质极差,上边讲对落后分子要进行教育,或开展辩论,到了基层便走了样——谁偷了东西、谁上工晚了或说了落后言论便罚跪。或围一圈人,村干部一声吼,围攻者迅即拳脚相加,终是只论不许对方辩一句的)。“辩论会”的场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的只有惊悸。

  在水井旁留下苦涩回忆的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当时,我正处于发育长身体阶段,由于生活困难营养严重匮乏,瘦得皮包骨头,躯体萎缩了许多,只有那硬梆梆的脑壳再也瘦不下去、缩不进多少,因此显得脑袋格外大。在那些日子里,时常被饿得两腿发软、双眼发黑。有时为了提提神,我便趴在井口,将大脑袋搁在井沿上,望望井下的水影,实在累了便斜靠在大槐树上小憩;有时仰面观望枝头嬉戏鸣叫的喜鹊、麻雀,聊以自慰。

  发生在水井旁的另一奇事便是偷。俗话说,饥不择食。人穷了也就不管东西贵贱,只要能卖钱就会去偷。当年生活困难,乡下的小偷小摸现象司空见惯。水井上的那把辘轳也曾被偷过两次:一次,我在熟睡中没听到,次日才听大人们讲的;另一次,是母亲惊叫父亲的声音弄醒了我。母亲睡觉轻,一有声响便会醒来。父亲被叫醒后,急忙披上一件衣服向外跑,结果出去得迟了,小偷早已顺着房后的胡同往南跑出了村。后来为了防范,每当天黑,父亲或哥哥就惦记着把辘轳摘卸下来搬进院子里,次日一早再安装上去。

  当年,在水井边感到最惬意的,是在夏天的傍晚或月夜里发生的事。老水井的方位,东西临大街,南北靠巷道,既通风又绝少蚊虫骚扰。每当天空晴朗的日子,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水井四周的空间清风阵阵、丝丝凉意。劳作了一天的四邻八舍的乡亲们便一手摇蒲扇,一手端碗凉白开,向水井旁边的高坡上聚拢来。他们聊古侃今、谈天说地,消除了白昼的疲劳,忘却了生活中的拮据。如今忆起当时的场景来委实有些“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的诗情画意。

  当时,在夏夜里最乐意听大人们谈论的内容有三类:一是讲神话故事;再就是听他们讲亲身经历过的与日本鬼子和老蒋打仗的故事;最爱听的是从外边回家省亲的大人们讲的一些新闻奇事。那时,村里只有一架手摇的留声机,听梅兰芳、马连良等唱京戏需要一张张的唱片。他们讲,在北京已有了“小匣子”(指收音机),不但不用唱片,而且演员在老远的地方唱戏,在家里从小匣子里就能直接收听到。甚至还听他们讲,将来还会制造出在北京、上海演戏,在村子里便能收听、收看到实况的匣子(指电视机)……当年,听着这些谈论除了新鲜稀奇外,也总觉得遥远得很,遥远得近乎于《西游记》、《封神榜》中的神话故事。

  儿时在水井旁听到、看到和经历过的景象,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大愈发觉得格外的珍贵。想当年,当做古话听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类的东西,早已成为了现实。村里不仅铺上了宽敞的水泥路,还建起了高高的大水塔,家家户户早就用上了自来水,洗衣机、电视机等家电也早就得到了普及。

  母亲因积劳成疾于1976年1月2日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大娘、大婶们一提起我母亲便湿着眼眶对我叹道:“唉,你娘命苦呀!没能赶上如今的好年景……”门前的那眼水井,据哥哥讲,后来在盖新房时,因需扩建也被埋在了新建的房屋下面。

  母亲走了,伴随母亲苦熬了大半辈子的那眼老水井也看不到了,却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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