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毛学组：走访山西阳泉荫营村部分农民记实

（一）

来到一位以前当过生产队长的一位农民家里，他给我们讲起了荫营村的历史：

荫营村位处太行山处一高峰（明末建刘备庙得名刘备山）下的黄土坡上，青山绿水，绿荫成林，大汉时已有古人在此生息。公元204年，汉名将韩信征打西楚霸王控制的赵国邯郸时，途经此地，分上、下两营安寨休整，一面由韩信夫人带侦察兵，乔装采药、砍材深入太行探测井陉、邯郸敌情及地形，此后这里改名 “上、下荫营”，今仍留有韩信庙及流传《淮阴侯》晋剧大戏，歌颂韩信及其夫人用兵如神。

     现 在本村是镇政府和阳泉市郊区驻地，是阳泉市经济、文化、工商、交通的一处重地。本村地质资源得天独厚，钢铁、煤炭、硫磺、铝矾、粘土、陶土等，资源开采、 钢铁冶炼有数百年历史，在旧社会，这里就是骆驼成群，马车成队，车水马龙，工商农畜的市场中心富地。孙中山路过阳泉时题词“以平定煤冶太行钢”，这里铸铁 产品远销华北、西北、东北等全国各地。历史以来，本村的姑娘不出村，外村的姑娘都想来。这里还有老君庙、文昌庙，三神庙、韩信庙和刘备庙等。

     解放前，这里是八路军非常活跃的地方，与小延安的幸庄村是阳泉和晋东抗战的重地，薄一波、胡耀帮等领导都来过这里指导工作。产生了无数革命烈士和革命干部，有一次（上荫营五个村和下荫营）一下就有300子弟一起参加八路军，这里在1947年就解放了。阳泉市是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解放的第一个市，这里在1947年就响应毛主席“组织起来”的号召，是解放以后全国最早搞合作化、集体化的社会主义先行军。公有制是人民翻身做主的标志，人民过上幸福生活。

     人民公社成立以后，粮食亩产量由原来不足100公斤，突破150公斤。这里村村发展了煤矿、硫铁矿、铸铁制造等副业，生活有粮，又有钱。三年自然灾害时，荫营村是公社的重点，公社管工业的主任，为了不让村子里3000人口饿肚皮，到村里担任书记，领导社员解决粮食和经济问题。发动全村社员1100劳力参加劳动，建了大大小小43个副业单位，大到煤矿、硫铁矿、铸造，小到编框、钉鞋、修车。虽然粮食是不够吃，但是一块多的工资，可以买高价粮。

     1969年在九大精神鼓舞下，第一批回村的知识青年就有50多人，学大寨粮食亩产700多斤，村里实现粮食产量100万斤，经济收入也过100万大关，在全国也是领先的。社员日工资，整劳力达到两块多，女劳力和半劳力每日可以收入1.5元。到1981年，社员每工3元多，每日评15分，日工资就是4.5元。全年半费看病。

      开 放改革后，不能说约翰·劳的虚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虚拟的经济可以把发展玄到天，但是，当泡沫缩水后，又会把经济发展从天上掉下来。荫营村虽然成为亿元 村，开始了“春天的故事”。承包到户，个人单干，没有人种地，私挖乱采，都能挣钱，煤老板遍地都是，吃喝嫖赌，无不风光。1600亩地被征得剩下400亩地，但是贯彻“关于产权制度改革”的【2000】23号文件；又贯彻“关于产权制度改革步伐的意见”的【2003】57号文件；到贯彻“关于企业改制的实施意见”的【2005】3号文件，悲哀从此开始。到现在，约翰·劳的虚拟，被摔得粉碎，家家户户没有收入，荫营村由亿元村成为没有一根葱的村。一张自古以来《清明上河图》的美景，已经无处可寻；没有人组织管理，村里人走向不到边际的萧条路，现在成年人没活儿干，老年人没有养老金，幼年人上不起学，“春天的故事”已成悲剧。

（二）

      下荫营村的史春贵，现在遇上了难题，自己病老婆又病，看病太贵，看不起。念念不忘的又给我们讲起了毛泽东时代，那是1969年老婆得了子宫瘤，到太原做手术，回来给他报了200元，他感到特别高兴。现在他把他刚写的救济申请书让我们看：

                             救济申请

下荫营村委会：
荫营镇政府：
    我是下荫营村村民史春贵，1942、6、14日出生。我今年73岁，因脑梗塞后，手足不灵活，已经不能出外打工，家里没有收入，现在雪上加霜，老婆脑出血，没有钱治疗，因交不起押金，刚刚输了六天液，人还没有醒过来，治疗不起，只好拔了氧气，抽了液体，回家等死。
    现在病人死也不死，活又活不过来，成为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植物人，已经将近一年，一个月药费1000来块，我现在实实在在死人拖累活人，死人是死不了，活人也活不下去了。要求领导给予帮助为盼，相信政府不会见死不救。
                                     申请人： 
                                           史春贵

2015-2-26

（三）

史瑞存，1967年出生，现年49岁，阳泉荫营镇鸡洼村村民。在本镇下千亩坪耐火材料有限公司，粉料10年，在2015年2月25日上班工作时间，突然发生脑出血，厂方的主任，经理、董事长一概不管，当工友们自发把史瑞存送到郊区二院时，院方与患者方要押金时，厂方以职工自己有病，与厂方一概无关为由，一直不管。至今厂方无人过问。

该公司是在毛泽东时代的“社队”企业，后来就以“公有制”的招牌，被土豪霸占了。到现在连手套都不发，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福利，“节约的”福利却给中央了，朱镕基来考察，表彰是有信誉企业，但是，公司的工人却活不下去了。汪洋2014年来考察，他们认为这是中国改革的方向。请问汪洋，你当副总理，给谁当呢？你把工人的死活放到什么地方？在这里上班的工人，伤了手足，不闻不问。在该厂上班的小马，伤了手，根本没有人来管。

（四）

     我们在下荫营村见了一位爱说话的六十多岁的人，他非常感慨地给我们讲起了他的小学同学苗金资，10多 年前已经去世了，他至今还很想念他。他给我们讲到：十几岁的苗金资，是一个优秀的儿童演员，手持一条长烟袋，头裹一块白毛巾，“刚刚学了前十条，跟手又学 后十条，今天又学二十三条。如果不学习，就知道吃细粉条、宽粉条、双粉条”。他自编自演，又宣传政策又逗笑。聪明伶俐，随机应变，见几说几，见机成戏。由 此人们叫他 “小老汉”。几十年来，小老汉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们就会被逗得欢天喜地。虽然几十年来，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但“小老汉”却是乐乐呵呵，其乐无穷地锄禾日当头。

      殊不知开放改革的“春风”无处不在，小老汉夫妇农忙时种地，闲来时打些杂活，两个男孩，没有钱培养成才，也好，早早打工，又省了操劳学费，又能提前挣钱，真可谓一举二得也 ！“春风”既然吹到“小老汉”的家，全家四口人，就百分之百的四个整劳力，不亦乐乎！几年下来就积蓄了几万元。

      几 万元的积蓄，天大的喜事，感谢邓小平，感谢改革开放，乐得“小老汉”越发成了我们村的赵本山。但是，特色资本主义比古典资本主义掠夺人民，有过之而无不 及，一只“看不见的手”伸向“小老汉”，也伸向所有农民工，就是“市场经济”。“小老汉”娶了两个儿媳妇以后，不但两手空空，反而举借了一大堆饥荒。

      城市改造的春风，有人喜来有人愁。老苗却雪上加了霜。饥荒把一个乐呵呵的“小老汉”压得愁眉苦脸，萎靡不振，再也听不见“小老汉”乐呵呵的逗笑了。政府强拆有一平米换一平米，“小老汉”需要三套家，需要贴补200余平米的商品价十几万，才能入住。娶媳妇的饥荒没有还了，又要天文大的住房费。

      上学、娶媳妇、住房，“小老汉”头上的三座大山总算没有压倒他。苗金资就把强拆的平米卖给堂家的苗肖保，苗肖保是煤矿的坑长，工资大，奖金也大，院子更大。老苗一家与坑长交换，大院子宽宽敞敞十分实惠，一个苗家顺利成交。

      老 苗的住房问题是解决了，三座大山没有压倒的“小老汉”遇上不测风云，第四座大山接踵而来：孩子不同意、孩子要住楼房、孩子要一起住、必须啃老才能活，这样 就觉得自己的老子怎么就这样熊呢？不如别人家的大人有能耐！把老苗气的咳声叹气，把老婆气的无所适从，也许病魔就是专门寻找有气说不出的人，孩子们是不喜 欢没有能耐的父母，但是癌症却欢迎，老婆被癌症请为上宾，老婆决定，有钱看，也的死，没有钱，省得看，干脆，又省钱，又不用看，又是“一举两得”，一死了 之！老汉拉着老婆的手，我没有本事，对不起孩子们，孩子们住不起楼房，是我无能。更对不起老婆你呀！你死，我没有办法，你就死，但是，我没有办法让你治 病，但我有办法陪你一起去死。

      当时，金融危机，国际，是经济大恐慌，国家，朱镕基上台，说三 年才能“走出困竟”，村里，是亿元村，现在拍卖的没有一根葱，家里，是还饥荒的任务还没完成，老婆又有了不治之症，怎么办？问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求政府，财政吃惊，干部、教师还开不了资。只好决定，问问阎王爷。天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阎王爷欢迎，老两口双双投入水井，又是一个“春天的故事”。

     （五）

                        新三字经

                       荫营的变迁

三十年、河东住。                        后三十、进小区。

公社制、共产化。                        跨彼岸、入河西。

人心齐、党领导。                        集体化、被吹毁。

共姓社、已富裕。                        祖遗房、被强拆。

口粮足、存粮广                           开发商、得暴利。

农富业、经营广。                        费用高，住不起。

一日工，十二分。                        耕种地、被强征

每工资，一块七。                        山坡地、以挖空。

十二分、两块多。                        村里人、以走空。

月工资，超乡长（公社书记）。          村企业、给卖空。

余粮广、备战荒。                        到年底、两手空。

建学校、有大队。                        过大年、太悲痛。

建会堂，有集体。                        没给过、一根葱。

修农田，筑水利。                        想当年，亿元村。

夺丰收、有命脉。                        何以穷，被瓜分。

水利化、加电气。                        丢集体、一盘砂。

劳动力、被代替。                        不姓社、万年穷。

生活好、确保障。                        地被证、人漂流。        

即公平、又合理。                        政策宽、全被贪

感谢谁？毛主席。                        农不农、工不工。

社会好，民心顺。                        无地种、无工作

无贪心、全为公。                        穷光景，谁来管

政策好、必姓社。                       费用高、负担重。

为了谁、全人类。                       披人皮、难为人

战旗红、民心齐。                       无收入，怎么活？

鼓干劲、当劳模。                       牛老了，刀尖死。

走共产、必胜利。                       活下去、有何用？

（六）

我们见到一位村民，他给了我们一沓纸，原来是：要求恢复集体合作所有制的请求。

荫营镇镇委、镇政府

下荫营总支、村委：

      我们是本下荫营村马小和和田聚宝。多年来城镇化把土地征完了，企业关门了，我们多少年没有一分收入，我们没有收入 ，我们全家活不下去了，所以向领导要求并请愿：

      我们村在集体所有制时期，3000多社员，1600亩土地，亩产从学大寨后达到1100-1200余斤，工业、副业、林业等非耕种业40多个单位，10个生产小队，合计参加生产的劳力和半劳力达到1300余个，粮食产量由原来不够吃，到学大寨以后基本解决口粮以及劳动粮问题，家家户户年年有余粮，年年有存款，2块 钱的合作医疗比保险公司的保险稳稳当当，家家户户自己能够解决盖新房，整修旧房的住房问题，集体有学校，考上大学有助学金。在党和毛主席领导下一年比一年 收入提高，社员生活一年比一年幸福，尤其是由文革时期的基础上到社队企业改成乡镇企业时，我们村达到亿元村，村民仍然可以感到社会主义时期的余温。

      但是后来，一切全部丢掉了，我们村村民代表赵全林说：那时候我当“社员代表”，参加大会，一说就是第一耐火材料厂创利多少、第二耐火材料厂、特种耐火材料厂、粘土矿、铝钒土矿、硫铁矿等等，合计产值达到1亿6千多万元。后来我成了“村民代表”了，参加大会，一说就是李二孩（老书记）收入多少（个人），闫冲（总支委员)收入多少（个人）、史年孩（新书记）收入多少（个人），怎么就成了他们私人的了？怎么就成了干部们自己家的了？

      现在脱离了党的领导，脱离了政府的领导，是无政府主义管理下，全部被私有化，全部自我毁灭，走向毁灭是私有化的必然结局。现在4000人的大队（全村）的全部收入没有一根葱了，村民一年到头村委会不给村民一根葱。（我们发现荫营村的人们形容他们现在村的贫穷就是一根葱）。

      不是我们两个人活不下去，而是全村老百姓都活不下去。

请求领导：在党的领导下，走社会主义道路。

                              荫营镇下荫营村

                                                                                          田聚宝  马小河

      （七）

又是一个村民写的东西，看来农民新的一年总是有想法的，题目：是谁侵犯了我们的合法权益

各级领导：

       我们是山西省阳泉郊区荫营镇上荫营后沟村村民，现在把我们村违法行为反映如下：

       一、 基本违法情况

       后沟村常驻人口1600余人，村民1200余人，土地由建国时的1000多亩，现在200余亩。建材厂企业由解放后的四架马车发展到煤矿、耐火材料厂等，产值达到1800万元，2003年成为“富裕型小康村”。

       但是，为什么现在变为贫困村呢？

       二、 土地问题

       土地转让给山西省二监狱荫营煤矿，1000多万元，下落不明。

三、 经济问题

       1）、耐火材料厂投资1500万元，其中集体公积金投资的一部分，1200万元贷款。后来国家扶持，1200万元全部免除。这些投资归了谁？

      2）、2003年改制，怎么产生了个人的49%股份？

      3）、骨料厂给了个人经营，专卖资金多少不清楚。

      以上资产、财产有村民股份，为什么没有村民分红？所拍卖资金应村民共享，但是没有共享。

     四、 村民公园

     修公园挖了20万吨煤炭，1400万元收入，纯利润600万元，去了什么地方，村民没有给一吨煤。

     五、旧村改造

    共建15幢楼，面积10万米平方，低商车库利润去了什么地方？

以上问题难道就是：改革开放，村长当了皇上？

六、医改对大病是怎么回事？

    老虎沟村王变玲，60岁，退休教师，退休金3000多元。本来生活是很好的，但是，王老师得了尿毒病需要透析，现在的医疗改革以来，病人成了绞杀的猎物。王老师现在贫病交加，不推翻医改，任何人随时可能掉入医改的陷阱。

后沟全体村民    上荫营老虎沟村

（八）

      荫营还有基督教

走进荫营基督教会议室一看，无论是祷告，还是唱歌颂耶稣的教歌，都是严严肃肃，一人发言，全场安安静静听讲，他们发言人人用普通话，比我们左派还“正规”。

     恰好赶上这天是向“主”，做“见证”，第一个发表“见证”的是一个15岁 姓梁的学生，说是学生却两年没有上学了，不是他不好好学习，不去上学，而是，肾炎。他说的泪流满面：我家的钱全部化光了，亲戚和爸爸妈妈朋友们的钱也借遍 了，没有钱继续补交押金，医院看看我家没有钱交了，也看看榨不出多少油了，医院早就是小病看成大病，大病看成不死不活，看你没有钱了也就算了，我也是这 样，就给下了死亡通知，把我从医院赶出来。当我们全家为我惶惶不安时，是我的同学的妈妈，把我交给我们的“主”，从我得到主的拯救，我才一天比一天好，由 原来每天透析，现在已经隔一天透析一次。

     小 梁的妈妈继续补充说：现在我们全家都信了“主”，我们全家都为我的儿子祈祷，儿子才一天比一天好。通过我们的主为我们的孩子保佑，真的是，耶稣以外的所有 的神，全部是假的，“主”才是真正的神，看了耶稣，咱们国家的神都是假的，所以我就把老君爷，菩萨，如来佛和咱们传统的财神爷，我都把它们倒在垃圾场了， 现在就信耶稣，什么也不信了。

     下 一个“见证”的是李艳花，十八、九的姑娘很好看，就是焦脆的一点也不漂亮，全身没有几斤肉。在会前祈祷时，她就在我们的前排，会场的人太多，人人都出汗， 就是她没有汗，她的背上，白衬衫一直在颤抖，坐下后，我们有个年龄大点的人就悄悄问怎么回事，她说她心跳，给她号了一下脉，一分钟180次心率，她说现在好多了，原来220次。 她的“见证”我们简直听不下去，她就是个泪人，她的泪比林黛玉要多好几倍，满脸是泪，一面擦，一面流。她讲的是有了病，住医院，转医院，出院，又住院，到 了没有钱了，下了死亡通知，被医院赶出，为了透析方便，在荫营租下家，每天做透析。是她的同学渡她接受了“主”的保佑，体重由原来浮肿到180斤，现在正常了，现在是60多斤了，从今年夏天开始，已经是两天透析一次了。

      我 们体验了一下基督教的文化，原来就是这样，这些可怜善良的老百姓，真是没有办法的自我安慰，充分说明共产党严重失职，政府干部严重失职，对老百姓的疾苦不 闻不问，让老百姓自生自灭，让别的思想意识形态占领老百姓的头脑，我们真是痛彻心扉，无法用语言形容。我们的目的就是看看，基督教是怎么搞西化的，原来就 这么简单，我们的共产党员是干什么的？我们的干部是干什么的？我们说什么是好？

    从荫营村出来，我们真是万分感叹，曾经这么好的村镇，要是沿着毛主席人民公社的道路走下来，肯定是山清水秀人壮美，现在山已经挖塌，水已经变质，人已经得病，我们真是无语，无法形容。

                山西毛学组                  2015-03-10

荫营村貌一角

病人史瑞存脑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