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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下砖家:历史的缺憾——搞过“反思文学”的这些人回得来么?

火烧 2011-03-31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文章聚焦反思文学代表作《芙蓉镇》及其作者古华,探讨其文学价值与历史再现,分析作品真实内涵与艺术特色,突出其在中国文学中的地位。

  之一  

  古华和他山歌般的《芙蓉镇》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大陆文坛上掀起了一股反思文革的旋风,谓之“伤痕文学”或“反思文学”。始作俑者,乃“百家讲坛”讲授《红楼梦》、如今续《红楼梦》后八十回之刘心武先生,他的短篇小说《班主任》虽说文字粗粝,但不乏火药味地开了“一代先河”,一时引来“多少人物竞风流”——卢新华的《伤痕》、张贤亮的《灵与肉》、叶辛的《蹉跎岁月》以及陶斯亮《一封终于发出的信》等,但我以为,后来最有影响和研究价值的——当属那著名的长篇乡土小说《芙蓉镇》。  

《芙蓉镇》于1981年1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初版,并获得第一届茅盾文学长篇小说奖。八十年代中期被著名导演谢晋拍成电影,轰动一时。主演是时号称“头号男女明星”的刘阿姨和姜大叔,小说的作者叫古华。  

巧的是,《芙蓉镇》的作者作为土生土长的湖南南部人,与湘南有抹不去的缕缕情愫。  

有评论家说,经历了三十年时间的检验,迄今为止,除了获第一届茅盾文学长篇小说奖的《芙蓉镇》、《将军吟》、《许茂和他的女儿》以及后来的《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尚值得人们咀嚼外,其它均是站不住脚的——即上不了的中国文学最高奖的神圣殿堂。比方说,有愈演愈烈之势诸如麦家的《暗算》等文学作品,更有那《亮剑》李云龙、《历史的天空》姜大牙之类,从人物到情节皆是不真实的,起码有不尊重历史之嫌。已有老革命直言,战争年代主要是靠正面进攻而取得革命的最后胜利,谍报工作仅仅是工作的极小部份;而共产党人及部队将领是有高度觉悟和组织纪律性的革命者,绝非那种草莽型个人英雄主义者。反之,《芙蓉镇》较为旺盛的生命力即证明了作者的实力和作品的真实内涵:拢共才15.3万字的作品,但由于“语言清丽,构思新颖,寓政治风云于风俗民情图画,借人物命运演乡镇生活变迁。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鲜明的地方色彩”,最终成了国外读者了解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初中国农村的上乘之作。  

古华的作品,还包括《爬满青藤的木屋》、《相思女子客栈》、《金叶木莲》等,皆为艺术性和民族性相结合较好之文学作品。  

他的作品,的确能从中都窥探到“原形人物”,除了《芙蓉镇》中的秦癫子、芙蓉姐子、谷燕山、王秋赦和女书记李国香等人物可能有创作之原形外(据说芙蓉姐子胡玉音这一角色乃作者曾在临武采风时,在县文化馆听过一寡妇悲惨命运的故事),关于《爬满青藤的木屋》,我曾亲耳听知情人讲述过。说的是七十年代初,莽山泽子坪工区有一姓邓的知青,是机务段的子弟,不知何故,断了一条胳膊,人称“一把手”。可能是年龄小不懂事,不但被工人师傅和知青们安上大号“一把手”,还自己要求到工区的一个护林点红毛坑去。可那里只有一家农工住着,看护林场。男主人性子大,粗暴不堪,后来又怀疑这个知青与其老婆有染,趁其不备将知青锄死,又将他的瑶族老婆杀死,后自知罪行深孽,便火烧了木屋。我紧问:后来呢?这人叹道:然后他留下一对儿女,可能是越过山岭潜到了广东那边,以后竟不知去向……。  

不管如何,古华,乃一有心人矣!别人听了菀尔的事儿,他记住了,并积蓄到他的作品中去,日后喷薄欲出,乃成名篇。《芙蓉镇》、《爬满青藤的木屋》如此,《相思女子客栈》、《金叶木莲》亦如此。  

我想,囿于《芙蓉镇》之耀眼,人们普遍对他的《相思女子客栈》、《金叶木莲》认识不够。其实,这两篇小说亦吸吮了丰富的民间营养,既有散文般的美韵,也有情景交融的真实。客栈,为山区常见的一种商业服务形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林区、矿山都有其影子,本人儿提时在矿山就见过这类知青服务点;相思鸟,乃莽山一种珍贵鸟种,双栖双飞,据说晚间相互偎依在对方的羽毛下入眠,这是如何的痴情和温情!日后这些素材便涓涓融入了作者的文字中……如此道来,古华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擅写女性的作家,更应是善写中、短篇小说的行家,那长篇小说《芙蓉镇》实乃日记体、短篇小说,间又中篇小说的基础上加工而成的。  

这一切,应归功于作者古华较为独特之个人经历和多年喙木于湘南民歌(民谣)。曾有人替他惋惜,说你古华的一部《芙蓉镇》,不多的十多万字,浓缩了三十多年的时光,岂不是浪费了素材?时古华不以为然,我也不这样认为,道理非常简单,你能说鲁迅的仅几万字的《阿Q正传》不是经典著作?何况古华更擅长写中、短篇小说。否则,当年他的《芙蓉镇》也可像如今日般注水拉长,动辄百多万字,但那还会是现在的《芙蓉镇》么?  

“北有兰花花,南有伴嫁歌”,作者的家乡为全国著名的民歌之乡,独特的地域和风土人情孕肓了缠绵多情的婚嫁歌。专家称,湘南、湘西、鄂西及川西、黔东等许多南方地区都流行伴嫁歌风俗,只有嘉禾保存更完整、更系统。按嘉禾传统婚嫁习俗,女儿出嫁前要邀闺中好友唱三天三晚,前两天称小伴嫁,出嫁前一天称大伴嫁。小伴嫁唱耍歌,以姐妹们逗唱、玩闹为主。大伴嫁唱长歌、跳伴嫁舞,长歌带有故事情节,犹如歌剧。天亮后,新娘打着红伞出门,上花轿,送到交亲亭与亲友话别。这时唱哭嫁歌,哭亲友、骂媒婆。第三天,新娘与新郎返家,众亲友以徒歌恭维、戏弄新郎。可以说,整个婚礼都离不开歌。  

古华如同不知疲倦的喙木鸟般一如既往地从中吸取营养,厚积薄发,最后化为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别树一帜、乡土气息,是他的本色和特色,否则,当年的“小人物”——“讨过饭、做过小工”的古华是不太可能与同时代众多大家和众多作品共媲美的;能脱颖而出,终成大家,乃于此。插句题外话,如今郴州籍著名作曲家王佑贵亦基本如此,那《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桃花依旧笑春风》》,甚至《春天的故事》等脍炙人口的曲调,活生生就有宜章县栗源、芭蓠一带的民谣韵味。这是否应验了——“越是民族性的东西愈是世界的”这句箴言?  

换句话说,若没有了“第二西双版纳”莽山以及生他养他的家乡嘉禾;若没有了“喜歌堂”、“哭嫁歌”乃至“吊脚楼”、“石板街”、“老樟树”、“米豆腐”、“倒缸酒”,红白喜庆、鸡鸣犬吠,之类,您还能想像作品会有“语言清丽,构思新颖,寓政治风云于风俗民情图画”,诸如“秦癫子石板街上哼歌舞扫帚”、“谷燕山呷狗肉借酒发疯”、“王秋赦吊脚楼上与女书记偷情”这般经典场面么?  

正因为古华的《芙蓉镇》借一幅湘南风俗民情图画,把人物和场景写活了,人们仍记得早已远走异乡多年的古华和他的《芙蓉镇》。

   

  之二  

  历史的缺憾  

正因为古华和他的《芙蓉镇》,让我仍有话要说。  

正因为古华的《芙蓉镇》借湘南风俗这幅民情图画,厚积薄发,把人物和场景写活了,人们才对他的作品鲜有他见。其实除了它融入民俗风味的艺术价值值得肯定外,由于历史的缘故,《芙蓉镇》也有它的严重不足。  

古华前辈原姓罗,名鸿玉,正宗老乡呵!与同现在的追星族般,崇拜他老人家呀!不才的我曾狗尾续貂般续写了芙蓉镇后故事,呵,不出几年,羞愧得不行,脑壳都要耷落到裤挡里了。想来真幼稚,虽说《芙蓉镇》在同类作品中属艺术性拔尖的作品,但除了历史的机遇,作者的才气和作品小结构的优质外,与时好多的作品一般,《芙蓉镇》“自我意识太浓,充满了中国式小知识分子的通病——主观、自私、浅薄,多是对个人命运的呻吟和哀怨,缺乏宏大的叙事和广阔的人文关怀,经不起时代的检验。”说严重点,可归属阴阳怪气文学之类。如几代雇农王秋赦塑造得太搞笑,右派分子秦癫子形象太反常,女书记加“破鞋”李国香则是活生生的一个漫画式的江旗手模样。  

有趣的是,捧着《芙蓉镇》这块经不起历史考验的,一嚼就碎的大桃酥,我写的东西,歪打正着,却是对“改革开放”朝代的一种深思和不解,如我的结尾仿古华作品中“大家千万不要忘记啊!阶级斗争你死我活!文化大革命隔五六年还会再来一次!”(作品中“坏人”王秋赦疯语),作了“农村和农业若不真正进行改革,三中全会的胜利果实将会毁于一旦!”之语,这不也是我对当今中国农村的残酷现状的一种沉思和呐喊么?    

原来一直很迷惑,时如日中天的古作家为何要在事业和生活激情燃烧时远走他国,据说临别时还指天跺地赌怨道:“从此再也不回这块地方!”后有人说他是时局困绕、情感问题,也有人说他是……我不知晓。但抛开其它因素不论,我以为,怕是他担心第二次文革的到来,若干年后说不定有人会革他的命。作为作者,他是聪明的,先前他受过苦,据说是出身高了,解放后也讨过饭,被狗咬过腿,家人又遭镇压,心理压抑,乃写出了《芙蓉镇》这样的作品,如此兜头,不跑行么?   

有人说,《芙蓉镇》中人物均可在作者家乡找到原身,很多现在仍然在世。老人记忆中他是回过故乡的,但由于他披露了一些真人真事,以至家乡人对其极其不友好,故一直定居加拿大!宛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般,窃想,若不是这样,昔日善良无比的乡亲们不会无缘无故恨他们的古作家的。  

《芙蓉镇》把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写得很苦,人物的悲欢离合、生死离别,让人看后同洒一汪热泪;可是,如同好多被打了右派的人般,平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文革,“忆苦思甜”的劲头丝毫不亚于当年“斗地主”的场景!可是现在农民呢,农民苦不堪言上哪去诉说?如今下岗的女工成了妓女上哪诉说?还有那走投无路的学子如何想?…… 这,恐怕是历史的遗憾,也是古华想不到的。   

同样,根据原作改编的电影《芙蓉镇》,虽说是大师操刀、堪称经典影片,我看也没拍摄好。比原作差远矣!首先是影片中开始哼起的歌谣和中间插唱的民歌,虽在喜歌堂的故乡学了些民歌韵味,但因由“正宗的作曲家”“斧正”了(某个著名作曲家),失了原滋原味,驴头马嘴,四不像,便不能传唱开来;其次是整个场景和色彩偏暗,又有张艺谋西北式昏天暗地之模式,好似人们整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旧社会,失去了岭南山区原本妩媚多彩的色调;其三是演员亦挑选得不尽人意,如秦癫子的扮演者姜文,不像南方山区的精瘦猴灵般的男人;倒是虎背熊腰,典型的北方汉子体型和形象。值得一说的是,扮演芙蓉姐子胡玉音的刘晓庆,因是南方人,川妹子,表演尚可,尽显湘女妖娆能干的特点。另女书记李国香的扮演者徐松子算是超常发挥了。只是主角秦癫子形象上的失败,整个基调的偏黑偏暗,让一切努力皆成枉然。  

换句话说,知识分子可能比较欣赏这类影片,但老百姓和工农兵不一定看得下去。  

有人说,作家路遥的作品更能打动人心,经得住历史的考验,在于他也写痛苦、黑暗和迷茫,但总能透显出光明。《平凡的世界》便如此。  

鉴于《芙蓉镇》的一些价值,现在研究古华和《芙蓉镇》的专家、学者不少,不知是他们有意还是无意,大多只侈谈艺术而不谈政治倾向,他们否认在阶级社会,“艺术要为政治服务的”这一经典名言。当我们还惦记着《芙蓉镇》成了国外读者了解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初中国农村的上乘之作时,要知道,外国人主要是想通过作品研究发生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革和文革起源。但是有一点,文学作品是要经历史考验的。时间越长愈显奇效。  

十余年前,曾在一作家家中,这位前市文联主席深情地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古华与众人的老照片合影:后面的题字仅四个字:想念你们!  

应该说,他是想念家乡和家乡人的,只是他一时回不来……  

当年写《伤痕》的卢新华走了!卢新华做过许多事,在美国除蹬三轮车外,还为赌场做发牌员;古华也走了!远去加拿大——正值他们如日中天之时。如何想?  

最近,卢新华带着“让浮躁的世人如梦初醒”的《财富如水》,重回大众视野。  

一句“贪婪是这个时代的另一道伤痕”,道出不同的伤痕,显示同样的犀利。  

作于2011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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