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园

拂晓时我便看见你，
宛若深山里沉寂的死火，
那时你的容颜是美丽的，
我知道，
你不是黄昏的表象。
尘封的历史早早掩埋了你，
就像覆住一粒灰土。
潺潺跳跃的流溪，
是你遣去的使者么？
通知每一户晚春的消息。

拂晓时我便看见你，
因为害怕我满院深秋的凉魂，
所以藏在你的怀抱里。
老槐的生命已经弯曲，
是运命的车辇
驶过它梦魂的最底部。
我不知何以竟会觉得，
你永远都要留在我的心海里，
我定然会等待，
你每株树落下一片叶子
才能够离去——
这是我的使命。
                    
拂晓时我便看见你，
然而现在却已是暮夜将至，
你虽非废墟，
但早称不上我的乐土，——
短暂的几年的别离，
竟使你也在俗世漂沦几程——
这是我的罪过。
你血管里流动的是绿色的血液，
污秽蚀腐着你的心脏，
我的朋友，
我乐意这样称呼你，
但我不知如何拯救你，
如何再倾听你的欢唱。
   
我敢有悖与所谓的人类，
我可以向着他们呼吁，
却不能变改他们的思想，
但我真的与他们不同，
他们是我的弟兄，
你也是我的弟兄！
我可怜的弟兄，
凭借我的单力，
怎样来拯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