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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故友》115——126

火烧 2010-10-27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长篇小说《故友》第115-126章讲述山区考察事件,涉及环保措施、青枫坪度假村、林小妮等人物,展现山区联合体的环保理念与孩子们的互助精神。

一百一十五

    一辆大型豪华旅游车缓缓停下来。
    “怎么啦?发生故障啦?”有人问。
    “没有。”司机回答。“前面是燃油车禁行区......”
    “他们的禁行区不是在山背乡吗?怎么,到了眉儿山啦?”
    “这边眉儿山也是他们联合体的一员。”李燕解释。“大家下车吧!今天毕老爷子组织的山区考察,可他自己没有来,知道什么原因吗?他说到山区考察要等到十多天后再来。我们都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大凡‘考察’,都是先前做好的演出,都是拣好的往外拿,这没什么看头。我们这种突然袭击的考察方式就是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郭风提出来的。我们原来准备是明天,但突然提前,即算毕老爷子是神仙也预料不到。他说了山区联合体很多好,是不是事实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李大姐。”郭风下车了。“我们的车不能直达山背乡会不会是他们已经知道消息后临时的变通?利用这个时候马上准备,不还是演戏?”
    “我也是这样看的。”邓奇也下了车。“一路上我们看到的都是田地冲毁,房屋倒塌,淹死的牲畜到处都是。这山区嘛......不过老郭,到了这眉儿山还不说别的,凉爽了不少,空气中也没有我们路上来的那种怪怪的气味。你说呢?”
    郭风肯定地点点头。

    “小妮?”李燕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群孩子。“是林小妮吧?”
    “您......李奶奶?”小妮犹豫。
    “你还记得我?”李燕喜不自禁。“啊!小妮,长长这么高了,还上学了......”
    “李燕,你这么认识山区的孩子?”邓奇奇怪。“你来过?”
    “大家都过来看看。”李燕兴高采烈。“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当年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白血病孩子吗,就是眼前这个林小妮呀!孩子,想死奶奶了!”
    “您真是李燕奶奶?”小妮也很兴奋。“李奶奶,你们这么多人这么站在路上?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是来你们这里青枫坪度假村看看的。”郭风接口。“小妮,怎么你们山区从眉儿山就禁车啦?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郭风爷爷,孩子。”李燕介绍。
    “郭爷爷。”小妮很有礼貌。“无论是眉儿山还是影子山,都是我们风景秀丽的家园。保护环境就是保护我们优美的生存环境,这应该是人类的共识......”
    “可你们这样做不是侵犯了人家的权利吗?别人到了你们这边,必须换上你们的环保车。”
    “郭爷爷。您这话说得不对。”小丽跟上来。“保护了好的环境,就是保护了大家的利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比如说,您和这些爷爷奶奶到我们青枫坪旅游,是冲着青枫坪优美的自然环境来的。我们公社有乡规民约,比起在眉儿山禁车要严格的多,为的就是保住这种优美的环境供大家游览。我们做到了,大洪水之后我们迎来了许多的游客......”
    “林小丽!”小妮像个大姐姐。“怎么对郭爷爷这么没礼貌?”
    “郭爷爷。”小妮安慰郭风。“马上会有山背乡那边的混动车过来。当然,您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乘坐桂花园服饰接送职工的车,他们还有五分钟就会过来了。要是您觉得累,可以在休息室坐一会。”
    “小妮,怎么今天还上学?”李燕问。“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李奶奶,今天是我们休息。”小妮回答。“我们是昨天到眉儿山的。我伯母说今天休息,非拉我们住一晚,我们也体验了土匪窝山洞的滋味。现在我们正准备回家......”
    “作业完成了吗?”李燕拉着小妮的手。“身体真没问题啦?去医院检查过吗?”
    “我在省城的医院检查过。李奶奶。”小妮回答。“医生伯伯说没事了。李奶奶,我们都是完成作业后过来的。这次眉儿山大洪灾,眉儿山的同学落下了课,我们是来帮他们补习的。我们汪校长说了,我们山区的孩子要学会从小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今后才会有团结合作的精神。李奶奶,桂花园服饰的车来啦!”

    “你怎么看?老郭。”邓奇问。“这些孩子天真无邪,应该不会参与作假吧?”
    郭风只是笑了笑,没作声。

    “小妮,真没想到你能好得这么快,而且很快就上学了。”坐在车上的李燕搂住小妮。
    “老李,你当初说的那个孩子就是她?”邓奇问。“你们省妇联极力关注的孩子,你来山区的目的是来看这孩子的吧?”
    “也可以算是吧!”李燕回答,转头看了看郭风一眼。“当然,外界传说山区联合体怎么怎么的,我们也有一些人不信。某些人对这个社会的看法很固执,他们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在我们沙湖,联合商社蓬蓬勃勃在发展,还有阳江也是。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相信。毕贤同志力推山区联合体,曾多次要求组织老干部考察团进入到这边实地考察。毕老爷子没到过山区,他的话不可作为依据。今天这个参观可以说具有突然袭击的效果,现在我们马上可以到达山背工业园区了。当然,我们不参观这里的工厂,我们是来看这里的人民公社的......”
    “停车!”是郭风在叫。
    车缓缓停下。
    “老郭,你又玩什么鬼花样?”
    “郭爷爷。”小妮说。“到山背乡还有几公里,您这样走着去会很累的。”
    “谢谢你,小朋友。”郭风拍拍小妮的肩膀。“你没看你郭爷爷身体很棒吗?郭爷爷坐了很久的车,就想下车走走。再见!”
    “再......见。”

    “老李,这个姓郭的是什么人?怎么怪怪的。”
    “我阳江的一个朋友。”李燕平静地回答。

    辰子坡高处,郭风长长出了一口气。
    眼前崇山峻岭,满目葱绿,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难道这么大的洪灾这里没受影响?”他有些怀疑。“我们可是灾害刚过就起程来的,这边手脚再快也不能整治成这样吧?”
    “老哥!”郭风招呼。这是一片基建工地,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他招呼的是一位正在倒茶的老人。
    “这位是......”老人站直身子盯着。
    “我是路过的旅行者。”郭风自我介绍。“您抽烟......”
    “同志啊!”老人推辞。“咱这个地方可是不能吸烟的......”
    “为什么?”郭风奇怪。
    “嘿嘿!”老人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乡规民约定的。咱这是旅游区,要求人家做到自己得首先做到。不瞒同志,我快七十了,总算看到了家乡这么大的变化,李捷说了,保护住环境就保护了我们自己的生存。同志你看,咱辰子坡,凹口,青枫坪三个地方一百多人,过去就指着眼前这六十多亩山田生活,日子艰难呀!黄娟是去过大地方的人,她办公社,没落下咱穷苦人家。是她告诉咱办旅游也能挣钱......”
    “老哥,你们这么大的工地都是靠办旅游支撑?哪栋房子是您家的?”
    “在这边没我家的房子。”老人脸红了。“我是公社敬老院的。大水来了,公社把我们这些老人转移出去了。前些年,我儿子在文敦乡煤矿挖煤,井塌了,人都被埋在里面。嗨!同志,不说这些伤心事......”
    “那......你这样的情况他们接受?”郭风奇怪。
    “公社接受,当然接受。”老人疑惑的眼神。“同志,您是上面来的吧?”
    “您看我像吗?”郭风笑了。
    “也不大像。”老人也笑了。“说实在的,同志。现在当官的出门坐车,前呼后拥的咱看过。你身背背包,翻山越岭,肯定不是当官的。你别怪,咱最怕的就是上面,今天一阵风明天一阵雨的,弄得咱老百姓不知道天南海北了。你说我这个情况还有多少活头?七十岁啦!儿子死了,媳妇走了,剩下一个孙子才十四五岁。可黄娟给我讲,如今日子好了,要多活几年才对得住自己。嘿嘿!黄娟你不认识吧?这公社就是她组织办起来的。还有他的男人吴聪,都是好人。我进了敬老院,吃喝不用愁,每月还有两百块钱零花。孙子也作了安排,到了三四三厂技术学校。隔三差五地也懂得来矮头垭看看我。兄弟,我们这边日子有奔头......”
    “您说您这边没房子,又住的敬老院,这大热天你到这边做什么?”
    “嗨!同志。”老人突然变得严肃了。“这辰子坡是老家,这次灾害辰子坡也倒塌了一些房子。黄娟现在病在床上,可心里总记挂咱们辰子坡的人。联合建筑的工人正没日没夜地赶工,山背乡那边的工厂也腾出房子安置我们。我没别的能力了,烧烧开水,清清场地......还有下边的稻田也照应照应。是的,咱劳累了一辈子,身子骨没多大用途了,尽尽心吧!”

    “妮子,快给爷爷奶奶倒茶!”黄娟兴奋地坐起身来。“唉!这次毕老爷子没来真遗憾,李阿姨,不是说明天到吗?我们这边已经安排了车到沙湖接你们了......”
    “还不是心急吗。”李燕解释。“听说到山背乡联合体参观,大家踊跃啦!这不,都起了个大早,都想尽快赶过来。黄娟,一路上真的,别的地方都一片狼藉,唯独你们这边清清爽爽,几乎就没有洪灾的痕迹。我都怀疑是不是有过洪灾咯!”
    “李奶奶,我们这边灾害很严重。”小健解释。“我们都参加了抗洪抢险......”
    “去去!”黄娟扑哧笑了。“你小鬼懂得什么。你那叫抗洪抢险?身子还没沙包高,你们不捣乱,我还少分点心。知道吗,今后这样的事给我少参合就行。”
    “黄娟,毕贤说你都累病了,现在好点啦?”李燕关切地问。
    “其实我早好了,现在是被他们强制在这里修养。”黄娟解释。“吴聪在沙湖那个样子,现在都工作了,你们看看......”
    “妈!您就别逞能了。”小妮红着脸。“杜静阿姨说您昨天还站不起来,身子还是软软的......”
    “今天来了这么多爷爷奶奶参观......”
    “我们可以给爷爷奶奶做向导!”孩子们异口同声。
    “妈,这也是锻炼的机会,您让我们陪同爷爷奶奶参观我们的人民公社吧!”小妮郑重其事地说。

    “徒步旅行者,郭风。”青枫坪接待员登记。
    “老爷子,您这个年纪没有陪同在山区还真危险。”接待员认真地说。“我们影子山地区虽说凶猛的动物没有,但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例如植物中也有致人迷幻的种类,也有毒虫和蛇。在在山区徒步旅行要有相当多的经验,还得有人相伴。我们这边地形介绍图您有吗?”
    “没有。”郭风老实地说。
    “那我们赠送您一张本地的地形图。”她认真地说。
    “姑娘,多少钱?”
    “这是免费的。”接待员笑了。“我们这里也经常有徒步过来的。我们度假村怕这些人走失,所以特地印制了这种地形图。老人家,您这样大的年纪为什么还徒步旅行?迷路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了你们的地形图吗?”郭风笑了。“姑娘,谢谢你。不过我还想问问,你们这里出售干粮吗?我需要补充点......”
    “当然有。”姑娘站起身来。“您过来看看,我们这里品种很多,您可以自己挑选。”

    “学习示范区?”邓奇很是惊讶。
    “是呀!邓爷爷。”小琴介绍。“我们的人民公社是走社会主义道路,应当努力提高社会主义觉悟,坚持组织起来,共同富裕的道路。人民公社设立了这个学习示范区,目的是弘扬社会主义思想,倡导共产主义理想,巩固集体经济,带领更多的人走社会主义道路......”
    “哈哈!老邓。怎么样?这山区的孩子都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了。”李燕调侃。“你就是小琴吧?”
    “是的,李奶奶。”小琴红着脸说。“我们学校的道德品质教育和少先队活动就是学的这些,事实证明这都是正确的。我和很多孩子都是孤儿,是人民公社收留了我们。黄娟妈妈说了,集体就是我们的家,公社就是我们的家。走集体道路我们是最坚决的,我们不想再做流浪儿了......”
    “怎么回事,小妮?”李燕奇怪了。
    “李奶奶。”小妮眼睛红了。“说实话,学校的许多孩子都是孤儿,这中间也包括我。在我们学校的三百多学生中,收留这样的学生有六十一名。大家很感激集体,决心长大了为集体服务。他们都努力学习,因为他们有动力。我妈妈说了,公社就是我们的家,社员就是我们的家人。”
    “公社就是我们的家,社员就是我们的家人。”邓奇细细地品味着。

    “老人家,您真的要从这里上山?”接待员姑娘惊奇地问。
    “是的,姑娘。”郭风回答。
    “这里现在不能通行。”姑娘肯定地说。“洪灾过后,我们公社的人都到现场勘查了,一些地方有山石垮塌,也有树木折断挡住了道路。现在我们还腾不出手来恢复,因为这次抗洪我们很多骨干都累病了。还有工厂,因为延误了生产正在加班加点赶工期。老人家,到了青枫坪这您得听我们的,我们有责任保护您的安全。”
    “姑娘,这是你多虑了。”郭风笑哈哈地。“你看,我这个徒步旅行者走了这么多地方不都过来啦?徒步旅行我经验多啦!这个你放心。谢谢你们给我补充物资,还有这张地形图......”
    “不!老人家。”姑娘急了。“这张地形图是原先印制的,洪灾之后实际意义不大了。山区损毁的路段到底有哪些还没有实际勘察完全,也没有标明在图上。现在上山危险性很大。”
    “谢谢你,姑娘。”郭风说。
    “那......您拿点我们山区出产的药物?”她问。“凡有兴趣上山的游客都必备这些药,出了问题可以救急。”

    “李奶奶,您累了吧?”小妮问。
    “不累不累!”李燕兴高采烈。“孩子呀!想不到你们山区发展成这样了。学校比城里丝毫不差。还有农科所,还没听说乡下现在还实行科学种田。等一下我们去矮头垭看农民新村,到跃进水库看发电,到青枫坪看度假村......”
    “李奶奶,您现在来还不是时候。”小健介绍。“您要是过段时候来山区就好了......”
    “为什么?”
    “我们山区的香稻米就要收割了,香芋也快收获了。我听说这些都是过去的贡品,只有皇上才能吃。现在我们种植了很多,能上普通百姓的餐桌。”
    “是吗?”邓奇很惊讶。
    “是的。”小妮说。
    “现在能看看吗?我是说即算吃不上,看看也行......”
    “现在看也看不到,您走过了。”小琴说。“你们山外的车都是在眉儿山下,香芋就种植在眉儿山。那边还有很多黄鸭,黄娟妈妈说等一下在青枫坪您可以品尝到。”

    “老李,怎么啦?”
    李燕拿着手机发呆。
    “青枫坪一名接待员说有一个叫郭风的不停劝阻从后山上山了。黄娟现在在问这个郭风是不是我们一起来的,因为她听小妮说路上有一位爷爷下车了......”
    “那你赶紧联系郭风不就得了?”邓奇说。
    “我刚才联系了,可没有信号......”李燕汗水直淌。“所有的参观暂时停止,我们马上赶到青枫坪!这个郭风真是的,这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是不是马上联系山前乡的张诚?”李敏问。“这可是沙湖老干部参观团的同志,真要出了问题怎么对得起毕老爷子。娟姐......”
    “不急,李敏。”黄娟安慰她。“郭风先生听说是业余徒步旅行爱好者。当然,我们这边山区他不熟悉。现在问题是他的手机信号不能接受到,我估计他到了上敦乡至清河乡一带。我们山背山前两乡还有眉儿山是最早设置信号覆盖的地区,上敦清河经济停滞,暂时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李燕阿姨说手机联系不到,估计是上述情况。当然,从时间上分析,应该他在上敦乡的汤河村一带。我估计问题不大,因为青枫坪说他带了我们山区的救急四宝。汤河一带有我们的救灾帮扶队,马上用有线电话通知上敦乡转各村,发现有郭风的消息马上回信,如有意外马上采取救援!”
    “娟姐,这事就交给我行了,你起来干什么?”
    “躺在床上久了,这身子就娇嫩了。我得起来活动活动!”

    “他没事啦?”老书记问。
    “没事了。”沈老先生说。“幸亏他自己及时采取了措施。当然,他不知道使用我们的救急四宝,如果当时服用,情况没有这么严重。”
    “嗨!惊动沈老先生,真是的......”老书记起身送客。

    “郭风,你这家伙装什么蒜!”老书记回过身来吼道。“无组织,无纪律!听不进人家的好心劝告。你充什么英雄!我告诉你,为了你这家伙,整个山区都动起来了。黄娟,张诚这些正在床上养病的人都出动了。当我听说出事的是你这个家伙,我都想劝他们算了!山区抗洪抢险,这些人多累呀!现在还要添上你这个麻烦事......”
    “老书记,我......”
    “你住口!”祝书记眼睛冒火。“你当你心里头的坏点子我不知道?哈!你始终不相信人家,不相信山区合作组织真的取得了辉煌成果,始终不相信人家给你看到实际情况。李燕说了,她说你郭风有一句名言,叫做什么‘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你信不过别人,你总应该信你自己吧!你们一路上看到的是什么?田地冲毁,房屋倒塌,淹死的牲畜都没人清理了。你到了山区,你看到了什么?山清水秀,生产蒸蒸日上,无论是孩子,无论是老人,不都是精神面貌大不一样吗?你在这边看到冲毁的田地了吗?你看到倒塌的房屋了吗?当然,你可能会说山区的灾情不大,没有下游严重,可是我告诉你,一十六公里长的防汛战场山区集中了六万多人抢险,全国关注的眉儿山堰塞湖就在这边。我不是说山区救援你花费了什么值不值,说实话,我是心疼这些人,这些还未从抗洪抢险的劳累中恢复过来的人!”
    “老书记,我错了......”
    “知道错就行了。”老书记也转和善。“郭风,你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再次举起人民公社这面旗帜多么不容易啊!我记得你今年也六十了吧?”
    “是的,老书记。”郭风面带愧色。“我马上退休了,现在工作也不多。”
    “在这边多休息几天吧,我和李燕说一声。”老书记疲倦地坐下。“在山区休息的期间多接触这边的群众,干部。你不是对新东西很好奇吗?多了解了解山背山前和眉儿山的情况,这样,你那个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的论断你就能再重新评估评估。我希望你能真正了解山区这个联合体......”

  一百一十六

    “星星!”兴宝说。“这次你得给伯伯帮个忙。”
    “帮什么忙?伯伯。”
    “我们有一个泥塑坏了,你伯母正想叫你过来修理一下,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这东西对她很重要,她已经保管四十年了。这次收藏不好,有些损伤......”
    “我行吗?”星星问。
    “你当然行!”兴宝说。“你大全叔叔说吴星现在技艺已经非同小可了,甚至超过他爸爸了。”
    “大全叔叔不会这么说的。”星星肯定地说。“我爸爸在大全叔叔眼里简直神圣化了,他是个老实人,决不会这么夸一个孩子的。伯伯,这是你编造出来的,对吧?”
    “确实是伯伯编造出来的。”兴宝脸红了。“不过说你长进很快这话可是真的。星星,你伯母等你过来可等得很苦呀。我不许她去阳江找你,怕影响你学习,早一阵子又发大水,她呆在山洞里坐立不安,生怕把这个泥塑弄坏......”
    “那您把泥塑拿出来让我看看。”星星说。“看看我能不能修补......”
    兴宝从衣箱里拿出了泥塑。
    “这是我爸爸的泥塑。”星星惊讶地说。“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我爸爸的东西,是他的手艺呀!”

    “文大哥说所有解毒药和新近研制的去腐生肌药对吴大哥都没有用处。吴大哥一如既往,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而且文大哥还说,他好象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聂东阳奇怪。“什么意思?那些地方看出我大哥象换了一个人。”
    “这是文大哥的观察。”李捷说。“东阳,你现在是整个山区的主管,要尽快想办法让吴大哥好起来。......”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是问你我大哥哪些地方象换了一个人。”
    “文大哥说。”李捷犹豫着。“吴大哥现在好象对自己的眼睛和额头上的伤情满不在乎,而且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思考问题变得比原来更加敏锐,文大哥说,从许多方面感觉他换了一个人,具体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一种感觉而已......”
    “凭感觉?”东阳放心了。“我大哥本来就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顾惜的,这是他的一个特点。至于说胸有成竹,从我认识他以来他都是这样,无论技艺上还是处理问题上总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文大哥和我大哥接触不多,这种感觉不能作为参考。他还有其他问题吗?比如说治疗方面的新思路。”
    “文大哥说他已经知道了。吴大哥最后是喝了部队卫生员的一杯水之后再也没进食了,他建议查一下......”
    “查部队的卫生员?”聂东阳简直傻眼了。“这象话吗?难道一个小小的卫生员会害吴大哥?李捷大哥,我们不能这么做。”
    “文大哥没说查这个卫生员,而是想向郭建强通报一下这个情况。吴大哥说这个卫生员是我们眉儿山人。龙翔他们的公社属于眉儿山山口,由他们去了解更合适。老爷子说吴大哥是逍遥丹一类的毒素,和卫生员的出处相吻合,现在只要查出解毒药来配合治疗吴大哥,又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这件事情太大。”东阳考虑。“需要讨论商量。基础验收怎么样?有消息吗?还有唐先强的案子,这个对我们影响很大......”
    “据说娄富贵在核实案情的时候一肩挑了。”李捷说。“熟悉他的人说这真是奇闻。过去他也犯过案,但总是找人摆平了,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从不吐口承认。谁知这次大不一样,很痛快,给唐先强减轻很多。沙湖方面正在请律师为唐先强辩护,文先生说唐先强可能是缓刑。基础验收嘛,听说结果还没出来,估计问题不大。”
    “那就好!”东阳兴奋地说。“我从眉儿山了解到那里的重建进度很快,先期的一百户施工已经安装窗户了。这次支援眉儿山是我们的重要一项工作,你们除开抓紧准备收割香稻工作外,能有闲暇可以组织一些劳力去眉儿山。山前那边已经这样做了,他们的灾情很严重,在所有公社中算得上是毁灭性的。”
    “我们有个三十多人的突击小组一直在帮着运送材料。现在要是材料充足他们的进度还要快,可是,大量的房屋倒塌使得建筑材料紧张......”
    “这个我们可以想办法。”
    “娟子情况怎样?好转点吗?”
    “本来有好转,从沙湖考察团来过之后又严重了。”东阳叹了口气。“那种劳累,真该好好歇歇了!”

    “这种泥不行!伯伯。”
    “为什么?”兴宝奇怪了。“不都是潮泥吗?有什么不一样?”
    “颜色上的差别。”星星说。“我可以肯定这是两种不同地方的潮泥......”
    “星星。”兴宝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为了这个泥塑修理,你伯母冒着酷暑跑了几百里地才从犁沟挖到这些泥。这泥塑确实是你爸爸的东西,伯伯不小心弄坏了。伯伯怕你爸爸生气,总想着修好。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伯伯满腔的高兴你总不会一瓢冷水浇灭它吧?星星,即使有些颜色上的差别也不要紧,这泥巴干透了色差就看不出了。相信伯伯,这次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伯伯,您说得太恐怖了吧?”星星笑了。“难道我爸爸真的会为这样一件泥塑生伯伯的气?不会的,即算他真生气,我也可以请出娟姨劝解。我爸最服娟姨了!这种泥真的不适合修补,会影响效果的......”
    “难道星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伯伯不信!你大全叔叔可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呀。”
    “可无论怎样到时候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星星苦着脸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是当地的那种泥,而且必须在当地进行选择,差异总是有的。一般人看不出,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修补的。特别是我爸爸,我们根本不要幻想骗过他。”
    “只要差别很细微就行!”兴宝很高兴。“我们没有骗你爸爸的意思。他那个人属于奇才,在这个方面无人能及......”
    “骗过我爸爸也行。”星星突然变得很痛苦。“我爸爸已经看不见了,到时候给他摸摸吧,难道他能摸得出来?”
    “你说什么?”兴宝大声问。“你刚才是说你爸爸看不见,什么意思?”
    “我爸爸抢救沙湖大堤几乎送了性命,现在双目失明了......”
    “天啦!”兴宝大声喊着,泪珠滚滚而下。“杲杲!你到底怎么啦!”

    “他们说需要多少天结论才会出来?”
    “需要五天。”杨惜芳说。
    “由那些专家组成?有没有我们方面的?”
    “没有。都是对方的!”
    “这是一个阴谋。”我说。“你马上去阳江请人过来鉴定,对方是缓兵之计。我记得我说过,他们也可能被洪水阻隔了,大型设备运不过来。我早说过,你们这种合同属于血腥的条款,简直是你死我活的搏杀。但既然对方非得如此,那只能使他自食其果。”
    “老丁也是这样认为。”杨惜芳说。“我们已经在阳江大学请了专家过来会同鉴定,但对方回避。”
    “那可以发出最后通牒。”
    “吴聪。”杨惜芳问。“如果弄到解除合同的地步,你们有没有能力进行集装箱码头的施工?比如说请专家监理,请专家指导......”
    “如果上述条件具备的话应当可以实施。”我考虑着。“‘秀才’的队伍是一支好的施工队伍,现在缺乏的是认证。他们各类能人不少,许多都是参加过码头建设的。安装方面三四三厂有大量的技术骨干,这些都难不倒他们。过去我们国家不是缺这缺那吗?可国家的人民大会堂不就靠着他们这些什么资质都不具备的人建造起来啦?现在许多地方进入建筑业都实行资格认证,可社会上花钱买证书的事情还少吗?那么多的豆腐渣工程怎么出现的?还不是偷工减料发生的!杨女士,你如果认为立新的队伍和三四三厂的工人还可以依靠的话......”
    “吴聪!”杨惜芳激动地说。“我来就是想听这句话。老丁估计对方可能在拖,拖到还是不解决问题的时候可能解除合同。现在我们的码头工程的施工算得是黄金季节,如果不快点进行,损失会很大。”

    “吴大哥!”是田春英进来了。“该换药啦。”
    “好吧!田大姐。”我真感到歉意。“总是麻烦你,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彭多来信了吗?”
    “这孩子。”田春英笑着说。“他叫我感谢吴叔叔的指导和帮助。龙翔他们过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原来那边是一帮小混混,是娄富贵管辖的。娄富贵进了局子,这些人没有依靠和管辖。过去龙翔到过阳江看望唐先强,这些人都知道唐先强非常尊重龙翔的,他们不敢得罪唐先强,所以很怕龙翔。加之那些民兵威风十足,都是部队出来的精锐,那能对抗?现在那边已经安定了。吴大哥,你是怎么想起派龙翔过去的?”
    “开始我也不想彭多惹麻烦。”我笑着说。“但如果对方欺人太甚的话,我们总不能示弱。彭多正在成长,我应当让他知道做人就要硬气,不能被人方的圆的乱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们的原则,我们决不侵犯别人,这是做人的一个基本道理,但我们也不能任人欺辱,这也是做人的另一个基本道理。其实那些小混混只是一小撮,是纸老虎。广大的群众是善良的,同时是有力量的,但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道理。团结起来和邪恶势力斗争,才能取得胜利,人家自然服软了。我们站住脚了,也就能发展壮大了。田大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大哥说的自然是道理。”田春英笑容满面。“我们过去就是软弱,人家欺侮了我们只是忍让。当然我不想彭多惹出麻烦,但也不想彭多象我和他爹一样老实做人反被人欺侮。我愿意他象他吴叔叔一样做个铁汉子,事事处处受人尊重。”
    “文大哥是不是回乡下去了?”我问。“这大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没有。”田春英说。“他去法院找一个熟人打听唐先强的消息。这可是一个让人焦虑的事,现在眉儿山许多事情需要他解决,可他还使人牵肠挂肚的。好在文大哥做事热心,在这人缘也好......”
    “他怎么能认识法院的人?”
    “好象是有人推荐他治疗法院一个法官的妻子一个什么病。吴大哥,这个我不大了解。”
    “大姐,你觉得文大哥这个人怎么样?”
    “应当属于好人。”田春英回答。
    “哈哈!大姐。”我大声笑了。“怎么在你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你说文大哥是好人......”
    “兄弟。”田春英正色地说。“我可不认为只有好人和坏人两种呀,好人中分好的和比较好的,很好的和特别好的直至最好的,坏的也是一样,都有程度不同和区别。我说你和文大哥都属于最好的那种。你们关心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家,尽心尽力地帮我们培养孩子,治疗我的病,我只能从心里感激,除开彭多长大以后报答外,我是不能报答了......”
    “大姐,想听听我的身世吗?”我问。
    “当然。”田春英眼里有一种期盼。

    “老头子,到底怎么啦?”翠翠惊讶地问。“怎么这个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哭个不停地。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
    “我要马上去一趟沙湖!”兴宝抹掉眼泪。“杲杲在沙湖抢险几乎送了性命,好不容易活转回来两只眼睛又瞎了。老婆呀!我这辈子亲眷少,唯一的就是杲杲这个表弟,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告诉我,可我......”
    “你去吧!”翠翠也是泪流满面。“只是......”
    “只是什么?”
    “龙翔他们走的时候把这里交给了你负责,你要走了那怎么办?”
    “你暂时管起来!”兴宝肯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写数字,但正好星星来了,他们可以帮你。立新的施工队不用我们费神,你管好材料进出数字就行。其他的服务项目都各司其职,也不用你费神,这些龙翔都委托了人。只是把这几个孩子看好就行了,这可是吴家的苗子,来不得半点马虎。”
    “这个我知道。”翠翠说。“你快去快回!可别让孩子门起疑心。依我说杲杲应当没事了,要是还危险,山里面会让他去沙湖?他这辈子大难小难的迈过不少了,老头子,是不是真有那个什么桂婶婶和两个帮手看着他?过去老街脑膜炎死人那么多,杲杲也是连医生都说了没救了的,可居然回到家好了。这次竟然还能起死回生,我觉得杲杲的伤情和眼睛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好起来的。”
    “你这样认为?”兴宝大吃一惊。“老婆,真要是这样,我们可要每天给桂婶婶她们烧高香了。从一开始起,她们真算得是杲杲的大恩人啦!”
    “泥塑修好啦?”
    “修好啦!”
    “啊!”翠翠喜不自胜。“一模一样,完全的一模一样!这星星,和他爹真的相象,太相象啦!”

    “我们老街的乡亲们那么好,可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说我内心是不是惭愧?没有大家的相帮,我和我妈会怎么样?我能上学读书吗?我能生病住院吗?是呀!我听我姑婆说,日本人进了老街烧杀抢劫,老街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昔日繁华的老街消失了,代之是人烟稀少冷冷清清,富人都迁移到了现在的金鳞市,老街成了贫苦人的栖息地。但大家仍然帮扶着过,直到解放,老街人民才真正扬眉吐气了。地方政府关心老街百姓,很早就在老街安装路灯和自来水,后来又设立了电话和邮政代办点,对于老街的贫困孩子实行免费上学的政策,还给老街的成年人进行扫盲,组织老街贫苦人家开展生产自救,成立了街道合作社帮助老街百姓增加收入改善生活。......”
    “所以吴大哥如今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为老百姓操劳,才把大家组织起来共同富裕,才怜贫惜寡,尊老爱幼。好人啦,吴大哥!我也是受尽苦难才有今天的,为什么我不能象吴大哥那样努力去做这些事?确实,陈丽和我说过努力工作这个道理,但我想我一个妇女能做什么......”
    “大姐,这可是你的偏见。”我纠正她。“旧社会歧视女人,但新社会重视女人。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你是知道的,是毛主席说的。他老人家就是要解放妇女,让妇女走出家庭,走向社会主义建设这个大舞台施展自己的聪明和才智。黄娟怎么样?连我都自愧不如,整个山区的人们都尊重她,左利芳现在快生孩子了,但在山前乡仍然担当重任,李敏现在是桂花园服饰的当家人,管着五千多职工,还有你家的彭朵,将来肯定是我们联合商社的重要骨干。不要看不起妇女,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痛苦,但这和彭朵没关系,相反,在你生病的时候,这个女孩带着自己的弟弟自强不息地活着直到她们的舅舅回来。可以说是她支撑起了这个破碎的家庭,她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她的前途肯定是远大的。”
    “难得吴大哥这么看得起她。”田春英感动地说。“还是换药吧!山里新近研制的外伤药膏。这是第二次,文大哥说要是还不见好,可真得......”
    “怎么啦?田大姐。”我问。“这伤是不是严重啦?你怎么不说话?”
    “真奇怪!吴大哥。”田春英震惊了。“你额头上的伤完全好了!而且连疤痕都没一个。这文先生的药也太神奇了!”

    “吴聪!”
    是齐厂长和梁主任。
    “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梁主任埋怨。“我们都以为这次和你分手了,可你这个家伙又顽强地活了过来。是不是这个世界还有东西值得你留念......”
    “确实有东西值得我留念。”我哈哈大笑。“我要是真走了,你两个找谁聊天去?和两个好朋友分手我会先打一声招呼的,所以两位尽管放心。怎么今天有闲暇来看我?今天是星期几?”
    “今天是星期六。”田春英端茶过来。“是不是等唐先强的结果?文大哥去的时候就叫你放心,判决的结果不会太差。唐先强不是主犯,而且属于自首,再说他这次为全省抗洪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田大姐,你的这个想法不对。”我说。“我赞成唐先强的做法,我们看事物要一是一二是二。我们不能把功劳和错误相抵消。按照这个说法,那那些对革命有功的人岂不是可以胡作非为?这是炼油厂和化肥厂的领导同志,和我是朋友,可以不以你的话为准,但今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吴聪。”梁主任笑着说。“你对下属也不应该这样严格吧?其实我们过来也是要和你谈这次抗洪的事。由于东岸的堤坝垮塌了,省里来人调查发现了挪用抗洪资金的问题。”
    “有多少?”我紧张地问。
    “两千多万!”齐厂长抢着说。“去年修堤时有两千万是省政府拨款,但用到修复工程上只有九百万......”
    “而且工程质量相当的差!”梁主任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
    “对对!质量很差。”齐厂长继续说。“我们的南岸没什么,是你们三四三厂的员工修的,我们补充了一部分资金。说实在的,要不是那个杨女士在堤坝上挖基础坑,这个大堤一点问题也没有。它除了塌陷三个地段之外基本上完好无损。但东岸就惨啦!基本上需要重新整理了。省委鉴于这种情况决定撤除蒋市长的职务,当然,如今流行异地做官,这没大不了的。湖东区的娄金贵也降级了,调任市商业局任副局长,这个处分可算得很重......”
    “这样的处分还重?”我简直不相信这算是处分。“这些人草菅人命,贪污抗洪资金,而且在抗洪抢险的非常时机根本不到一线组织群众救灾和撤离危险地区的人员,请问,老百姓养这样的干部有什么用?政府顺应民意,对这些玩忽职守的贪官处理,已经是重在教育了,已经是宽大为怀了,你们怎么还认为处理很重?”
    “吴聪,这个你不知道。”齐厂长惋惜地说。“一个人当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得付出多少?何况现在这个社会,眼睛盯着别人地位的不知多少人。这个蒋市长也是,守着沙湖这块风水宝地,管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怎么在抗洪资金上也打主意?这还不少,一下子一千多万!这在全省也算得是大案子了......”
    “这算得上什么大案子?”梁主任不屑。“常言道,老鼠拉木楸,大头在后头。省里不查则止,越往后查越是惊心动魄,我看可能没这个胆量。好!咱不说这个啦,吴聪,这个眼睛没好的希望了吗?我可是希望在你的陪同下去山背乡看看的。毕老爷子现在情况不好。”
    “他怎么啦?”我着急地问。“是不是食堂的饭菜......”
    “哪里!”梁主任说。“和彭多在一起习惯了,这孩子一走就没时间回来看看,这老爷子一时间还真不那个,常向我抱怨。我问过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彭多现在是个大忙人。”我解释。“省里这次有个全运会要在省城召开,他过去布置销售窗口去了。等他忙过这阵子,我叫他过去看望毕爷行啦。可惜我现在身体不好,不然这样的盛会我怎么能坐得住?你们家里这次还好吧?我听说齐厂长家是在乡下,没遭灾吧?”
    “别提啦!”老齐垂头丧气。“家里的房子全倒了,眼看到手的夏粮也全毁了......”
    “那么大的洪水?”
    “哪里!”他说。“水库溃坝了,村子里没有防范,幸亏人员及时转移了,可东西都没了。尽管政府说了要救济,可经过乡镇干部这一关,下面还有村干部的搜括,到老百姓这儿还能留下多少?老百姓活着一天要一天的生活......现在老婆带着女儿来沙湖了,没办法,乡下难呀!只能在这里凑合了。”
    “有困难吗?”我在身上摸索着。“田大姐!”
    “吴聪,你要干什么?”老齐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女儿今年考取了大学。是吗?”
    “是录取了,但通知还没到。”
    “不管通知到没到,这个大学总是要读的。”我说。“老齐,我知道你是一个廉洁的厂长,你的负担重,收入不高,我早想和你说承担起你女儿的上学费用。现在的大学穷苦孩子都没这个财力读了,好歹我还有几个自己的钱。我已经和黄娟商量过,私人每年捐助五名孩子上大学,你的女儿算是第一个。你不要和我客套,我们都是为的孩子,为的将来!”
    “吴大哥,你叫我吗?”田春英进来问。
    “田大姐。”我和善地说。“我床边有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两万元钱,你帮我拿一万元给齐厂长。他的女儿要上大学啦!”

一百一十七

    “杲杲!”
    “兴宝表哥!”
    我真是兴奋异常,这样的大热天!
    “表哥,您怎么来啦?”
    “我听说你受罪了,还不兴表哥来看看?”兴宝表哥檫着头上的汗珠。“这些人瞒得我好严!这样大的事情我居然风都没捞着一点,还有那个栓子,也合同着瞒住我,看我不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杲杲,我和你嫂子听说你遭了这么大的难,哭了整整半天。你嫂子说:‘老头子,你要是惦记着杲杲,赶明天凉快点你早点动身去沙湖看看他就是了,这回我不拦你。’。正好这些臭小子在沼泽地里捞了两只水鱼,杲杲!这热天的水鱼可是大补元气的东西啊!我二话没说出钱买下。他们死活不肯,说是要留给一个人。我问给谁,结果你知道是谁?”
    “给谁?”我问。“应该是留给唐先强吧!”
    “错了!”兴宝表哥说。“他们要留给你。龙翔现在已经回眉儿山了,整个工程验收结束,那个姓杨的兑现了当初的承诺,龙翔回来可是兴高采烈,大家也感激你这次为眉儿山挽了这么个工程,还亲自在现场指挥。你身子不好,眉儿山的百姓都知道了。杲杲,我记得你小时侯很喜欢吃这种水鱼,那时候为了你,表哥可没少下水捕捉呀!现在这种野生的水鱼少见了。不是这次沼泽地改造,还捉不到这样大个的水鱼。”
    “沼泽地改造?”我问。“当初不是计划养黄鸭吗?怎么想到改造水田?”
    “黄鸭的养殖规划变了。”兴宝坐下来。田春英递过茶来。
    “情况是在不断的变化。”兴宝表哥居然出口成章。“我们眉儿山是属于人多地少的大山区,过去靠着山林和外出务工生存。其实,有些地段还是有土地的,例如土匪窝和沼泽地都是原先的良田。沼泽地有三百多亩,属于变异成了沼泽地。土匪窝隐蔽了许多年,被我们找出来了。两项相加,眉儿山人均土地面积达到了一亩多。这可解决了眉儿山的生存和发展的大问题,杲杲,我和你嫂子已经落户眉儿山了......”
    “为什么?”我奇怪。“山背乡不是很好吗?还有青枫坪,那边是你亲自指导发展休闲旅游事业的好地方......”
    “我妈的坟地在眉儿山。正如黄娟讲的那样,也算是故土难离吧!”兴宝说。“我们老街人讲究个孝道,守在我妈的坟地旁心里塌实。当年我妈生我,可能连看一眼我的机会都没有就咽气了,她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现在可以天天看着我......”
    “我知道了,表哥。”我轻声地说。“这是你心中的痛苦,我很早就知道......”

  

    “吴聪完全变了。”梁主任说。“我可以说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我们都不熟悉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对吴聪我真是太了解啦!”梁主任肯定地说。“在过去,他从来不说别人的是非对错,许多东西他都以善良的愿望去揣测,即使是象娄富贵这样的恶人,他都是感化。在抗洪中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那个姓杨的女人对他还要怎样?简直是处处为难步步紧逼,把他们那个联合商社弄到了查封的地步,可吴聪还是帮着她,维护着她。你可以看这次的基础坑的开挖和浇注,都是吴聪安排的。可对于蒋市长和娄金贵,他表现得寻乎异常的痛恨......”
    “这使我想起了一件事。”老齐问。“还记得总理对雷锋同志的题词吗?对人民象春天一样温暖,对敌人象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说明吴聪爱憎分明......”
    “越说越没边了。”梁主任被逗得笑了起来。“按照你说的,吴聪不是把蒋市长他们当敌人啦?这说得过去吗?好啦!老齐,还有困难吗?这次家里肯定受灾很严重吧?我也象吴聪一样献点爱心,回头我也捐点钱过来。现在这城市的生活真是了,物价天天涨,连你这样的大厂长都需要别人献爱心了,老百姓还怎么活?”

    “还有一点。”兴宝表哥说。“桂芝娘家也很困难,也是快六十岁的人啦,只有这一个女儿。现在她跟着栓子到了这里,那边的老人没人招扶了,她娘生病,又想外孙子。黄娟说了,要桂芝把老人接过来。你说,两家到了一块,总不能麻烦集体再安排了吧?加上我们本来就喜欢眉儿山这地方,所以......”
    “那他们怎么会接收?他们不是人多地少吗?”
    “杲杲!”兴宝表哥脸色有些发烫。“这次表哥可是为眉儿山立了功劳的。”
    “为眉儿山立了功劳?”
    “是呀,这话是唐先强说的。”兴宝表哥说话顺畅了。“先前寻找土匪窝,这是你们都知道的,那边有八百多亩地,现在种上了香芋,到秋季就可以收获了。这次鹞子岩崩塌造成眉儿山堰塞湖,是表哥发现了石门这个老通道的。唐先强他们按照我的意思打通了石门,使得堰塞湖的水流进了灵潭,聂东阳他们来看过了,说是可以在灵潭建立水电站,可以解决眉儿山公社的用电。据说可以发电一万几千千瓦,具体多少我说不出,但东阳说可以办小型工厂,什么加工工厂的用电都可以解决。由于暴泉的水走了石门,只要开挖新的河道,原来的三百多亩沼泽地可以作为水田种农作物。土质的样本已经取了送到了农科所化验。”
    “表哥!”我真为兴宝表哥高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呀!是我崇拜的兴宝表哥,还是挺有本事的!怪不得眉儿山能够接受你,原来你做了这么多。不过,你们那边新建村子之后,你不可以再那么费心了,帮着养养鸭子什么的算了......”
    “不行!杲杲。”兴宝表哥神秘地说。“这个事情只许你知道,连你翠翠嫂子我都没说。在眉儿山我发现了一种黑头菇,挺水灵的,我偷偷采回来自己吃了几回,味道很不错,看样子没有毒。我想发展这种养菇业。我把黑头菇送去农科所化验,你猜宾教授怎么说?”
    “怎么说?”我好奇。
    “宾教授说这可是眉儿山发展的又一大产业!”兴宝敞开衣服兴奋地说。“我们眉儿山有天然的山洞,而且洪灾前唐先强预先派人购置了几个大水缸,只要把木架搭起来就可以养菇了!宾教授说玉米的桔杆可以当营养基,完了还是可以肥田和做成复合肥。现在玉米已经开始采摘,马上可以进行黑头菇的培植了,到时候宾教授说他亲自过来......”
    “表哥!”我激动地按住兴宝表哥的肩膀。“你......你真是太行啦!有了黑头菇,可以向城市提供新鲜菇,也可以做成罐头销往外地!不过......那个藏宝洞大吗?”
    “怎么不大?这次整个村子里的人住进去还只占了角落。现在大田的工作都是机械化,剩余劳力多的是,特别是象眉儿山这样的地方,更是闲散人员的聚集地。有了山洞产业,今后的农闲时间没有了,冬季的时间也可以用来养菇,可以消灭那些赌博,打架斗殴和封建迷信等等不良习气。现在这个情况还没向龙翔汇报......”
    “为什么?”
    “因为还没开始试验。”兴宝表哥红着脸说。“是不是能够成功还要看结果。你表哥可不想八字还没一撇,先就闹得满城风雨的。”
    “吴大哥!”田春英进来说。“有一个部队的同志来看你......”

    “吴大哥!”果然是郭建强。“我代表我们营的同志们来看望......”
    “是建强兄弟!快坐!”我忙不迭地招呼着。“这么大热的天还来看我,真是不敢当呀!”
    “先喝口茶。”兴宝表哥递过茶来。“真谢谢呀!”
    “表哥......”我迟疑着。
    “怎么啦?杲杲。”兴宝表哥问。“你眼睛看不见,行动又不方便,表哥帮你招待客人......”
    “是这样。”我笑了。“我和建强兄弟有工作要谈......”
    “是呀!”兴宝表哥也笑了。“看我糊涂得,你们谈,你们谈!”

    “这次沙湖东岸的溃堤,省里郑省长到了。”郭建强说。“他对整个沙湖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批评。吴大哥,我也做了一件昧良心的事......”
    两人都沉默。
    “我过来是想听听吴大哥的责骂。”郭建强说。“就在沙湖大堤十分危急的时候,我离开了现场。副营长在指挥的时候又没有听取吴大哥的建议铺设彩条布和压石块,导致了退水时发生了崩塌。对于我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离开了现场,我向上面说是开会,我......”
    “你干什么去啦?”我好奇。
    “我大哥说这次抗洪是挤兑蒋市长的一次极好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够配合,他说东岸大堤是蒋市长伙同娄金贵娄富贵兄弟修的,如果大堤弄得千疮百孔,姓蒋的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当时是责备了我大哥,但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大堤即将崩塌的消息,我......”
    冷汗在我的脊背流淌着。
    “吴大哥在堤坝上的所作所为,不仅感动了我,也感动了所有战士。象这样的防洪大堤抗拒这样大的洪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们当时听了吴大哥的话,这将是一次成功了的奇迹。可惜!”
    他痛苦地摇摇头。
    “胜利眼看到手了,被我们白白葬送了!”他声音埂咽。“我没有向上面说出我大哥的不轨行为,包括抗洪抢险中的消极,我深感良心的责备。今天看到吴大哥这个样子,更使我不安。吴大哥,你......”
    “都过去了,算了吧!”我突然心里泛滥着一种悲凉。“我怎么能够责备你?建强。我们站在抗洪前线的时候,有时候往回看,就会觉得身后有着千百万群众需要我们保护,会感觉一旦堤坝溃败,身后的百姓将处于滔滔洪水之中,他们已经很贫穷了,如果再遭受这样的灾难,岂不是雪上加霜?宁愿牺牲自己一个,也要自身承担起一切苦难。有时候我在堤坝上真的难以支撑了,但解救群众的信念不灭,只要出现危急局面,我一身的力气又恢复了。我们都是人,是普通人,是千百万群众中的一员。今天你能够向我袒露,说明了你的良知未灭。既然我已经这样了,还怨天尤人干什么?不过,你应该和你大哥说,他手中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是用来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用做官场权力争夺的。今天可以过去,但总有过不去的一天。”
    “我知道了,吴大哥。”建强声音很轻。“我问过副营长,给你喝的水中确实是含有药物成分,是卫生员从家里弄来的一种催眠的药物。这是没有经过试验的药,副营长要他想办法让你好好睡一会,他没有办法,用了这种药。文光华搭信问我我才知道这事的,他想弄到解药,可卫生员的药箱已经随着堤坝的垮塌丢失了......”
    “绝对不要怪这个卫生员。”我告戒。“他是一份好意,属于无心之过,况且他还很年轻,我不想让他受任何委屈。副营长对我很关心,更没有错。建强,这些都是天意,我命该如此,不能责怪任何人。”
    “那个救你的人你有印象吗?”郭建强问。“我当时追过去问他,想留下他的姓名,可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也很奇怪。“象我们在堤坝上抢险,许多群众自愿上堤帮忙。当我落水的时候有人奋不顾身地救援,这也很正常,是谁我真不知道,我也想找这个人,向他表示谢谢的。”
    “我打算去卫生员的家乡眉儿山访问,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不行!绝对不行!”我着急了,紧紧拉住他的胳膊认真地说。“建强兄弟,你仔细想想,要是部队的同志到了那里,还不闹得惊天动地?这卫生员还能在当地生存?别人会怎么看他?听我的,千万不能去他家,那会毁了他一辈子的。我说过,我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别人难受了。再说,那种药即使找到了,能不能解除我的痛苦还是未知数。山区正在研究我的这种情况,相信他们有办法治好我的这个毛病的。”

    “杲杲!”兴宝表哥说。“今天晚了,我回不去了,就在这和你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可是要走的......”
    “为什么?”我问。“好久没和表哥在一起了,多和我说说眉儿山的事,多住几晚不行?”
    “杲杲,现在表哥在那边承担了一份责任。”兴宝说。“龙翔要你表哥看管新村的建设,掌管建筑材料的帐目。龙翔说,眉儿山新增的社员没有你表哥这样大公无私,也没有你表哥这样兢兢业业,所以,这关键的地方得兴宝大哥出面。嘿嘿,这眉儿山还真瞧得起你表哥,所以,人家看重你表哥,你表哥得负起责来。你别怪我这次抽空来看你,你翠翠嫂子承担了看管材料的任务,星星承担了帐目,还有那边的老乡们一致要我过来和你说一声保重,表哥尽管过来了,心还是牵挂工地的。”
    “看来眉儿山是广阔天地,我表哥在那里是大有作为了!”我哈哈大笑。“我本来想表哥和我一起去一趟三四三厂,看看那边的情况,一起去碧泉的仓库,过不久那里要开业了,去一趟南岸大堤,那边的基础已经验收合格了。想不到我表哥现在重任在身,我就不好麻烦了。那边你们眉儿山的人可棒啦!沙湖还从没见过这样过硬的队伍,有年数了,过去我们三四三厂的民兵也是这样......”
    “还有,杲杲。”兴宝表哥犹豫着。“你翠翠嫂子这次本来要我带点其他补品过来,但我不知道买什么好......”
    “表哥。”我讥笑他。“现在还是翠翠嫂子管钱吧?你想花钱怕和嫂子开口?”
    “哪里!”兴宝表哥显得很自信。“我们除开自己的花消,其余的钱都捐献了,你翠翠嫂子也是同意的。你当你嫂子是守财奴,吝啬鬼?再不能用老眼光看你嫂嫂了,入社以后,她可是大变化了。这次除我管材料外,你嫂子也被分派管后勤。这眉儿山还真看得起人,按照过去讲的,‘搞五湖四海’呀!”
    “吴大哥!”又是田春英在报讯。“文大哥来电话了。唐先强出来了,是一年半刑,缓刑两年。”

一百一十八

    “沈爷爷,到底是什么事?”彭多疑虑的问。“阳江的展览布置正在紧张阶段,您十万火急地把我叫过来......”
    “是这样。”沈老爷子说。“有人给我寄来一颗药丸,我估计是从眉儿山那边寄过来的。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方法?我想,他不想暴露身份,但又对逍遥丹害了你吴叔叔这件事心怀不安。我说过,这种解药对受害者没有好的作用。如果你吴叔叔的眼睛瞎了,还有头脑可以思考,但如果变成了白痴,不是生不如死吗?”
    “那这药对吴聪没用?”文光华问。
    “怎么没用?”沈老先生说。“这太有用了!我们试过许多解毒的方法,但效果不大,为什么?因为过去的药方我们不知道,逍遥丹这个药我们也没有见过,难以对症下药。但这个解药的成分我们可以拿来参考。我说过,这其中有致人脑损伤的成分,但无非是一些迷幻药,只要我们没有内服,还不至于造成人体伤害。把彭多叫过来,就是想了解解药的主要成分。”
    “我知道了,沈爷爷。”彭多兴奋地说。“我会仔细弄清这解药成分的!”

    “要开会?”张诚问。“发生了什么事?谁建议的?”
    “这是吴聪大哥的建议。”东阳说。“吴大哥一共提出了四项建议,要求我们马上召开会议讨论。第一个是鉴于抗洪抢险中出现的问题要认真总结,要整顿干部的思想和作风,防止在联合商社内部出现沙湖市干部大面积倒塌的现象。我觉得这是对整个联合体的关怀。第二个建议是马上改变现在这种管理方面的混乱局面,建议稳定班子建设,不能老是现在这样捉襟见肘的临时拉人派人。他认为有了稳定的班子,对规划发展我们的集体事业有着长远的好处。第三,要迅速组织对杨惜芳女士的合作研究,认为这是为联合体今后和私营业主的合作找到一个参考的平台。他检讨过去推委过和私营业主的合作这种不好的思想,认为这样会错过促进集体事业发展的许多机会。第四,他认为自己目前身体状况不好,已经不利于在联合商社负责人这个重要岗位上了,建议委派唐先强接任他的工作。”
    “他眼睛都这样了,还东想西想的。”张诚说,心里有些感动。“文光华那里怎么说?难道没一点办法啦?”
    “大哥头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东阳说。“只是体内的毒现在还没方法去除。沈老先生正在想办法,正在调节剂量。大哥现在的身体比起以前要好些,我建议让他去犁沟修养,这是针对他现在眼睛的缺陷而言的。在其他地方,他的眼睛障碍影响很大,但到了犁沟,他的眼睛就不再是障碍了,他不想拖累别人。他熟悉犁沟的一草一木......”
    “这个也大家一起讨论吧!”张诚说。“还有三四三厂援建眉儿山的灵潭电站的计划,我建议也在会议上讨论。黄娟说过的农科所升级到两乡和眉儿山共管的问题,外出水库加固工程和水库承包计划等等,我建议都在会议上讨论。和杨惜芳的商讨可能涉及面大,建议各公社和工厂都事先准备一下。这个女人经常出其不意,要是可以合作的项目多,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岂不难堪?还有,我听说过吴聪想把阳江的承志化工厂拉进联合体,这是为什么?”
    “承志化工厂是枞县的农民开办的一家工厂,创办人是陆老师的一个远房亲戚。”聂东阳说。“这里并不是说吴聪大哥涉及了一种关系在里面。如果关系再好,对方以下两个条件不具备,吴大哥也不会建议我们接纳。第一,对方必须是弱势企业,第二就是来自乡下。吴星从那边过来,认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个企业都将倒闭,可以说是一无资金,二无技术,第三就是缺乏管理人才。但是,这正说明这些来自乡下农民的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在大城市的体现。把这样的企业拉动起来并产生好的经济效果,吴大哥认为这种示范作用非同小可。再说,他们也不是白吃我们联合体的,他们不仅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相当量的就业,还能产生不可估量的经济效果,关键是技术支撑和前期启动。两乡和眉儿山的人力资源现在都紧张,而枞县的集体经济还没开始,甚至这次洪灾省里都把主要力量投入到了那边。洪灾过后,我们这边的支援也放到了那边的七一水库。孙叔过去很久了,对方说想把七一水库承包给我们,我想,这也是我们今后经济发展的一个方面。”
    “就这几个议题?”
    “哪里!”东阳说。“省全运会我们联合体的参展柜台,联合商社的开张在即,夏收工作和秋季农田的准备,黄鸭产业和野化鸡产业,乡村旅游和出租房工程,食品加工企业的扩大。还有,我刚刚从农科所了解到眉儿山新近准备的蘑菇产业。这些都要在会议上商讨。鉴于吴大哥和大嫂的身体状况,我建议不通知他们......”
    “行!”张诚爽快地说。“你组织吧!我现在比不上你。哈哈!孩子出生了,真有些手忙脚乱!”

    “你是说里面有一种石头的成分?”沈老先生问。“是不是晶莹石?”
    “晶莹石?”文光华大惊。“这是年代久远的一种翡翠,哪里去弄?吴聪再不迅速解毒,会对肝脏产生很大的伤害的。”
    “古代用这种石加入药物中的目的,是使药物的效果扩散。原来我们使用的解药效果不明显,是没有扩散的效应。晶莹石?对!是晶莹石!”
    “大家都说吴聪象换了一个人。”文光华说。“都认为他现在性格上有很大的变化,没有了过去那种与人为善的风格,代之的是嫉恶如仇了。肝脏损伤,导致肝火旺盛,这也说得过去。我倒是喜欢他现在这种性格。老是和善和容忍,被人欺负到哪一天?”
    “还是想办法治疗吧。”沈老先生说。“中毒这么久了,真得赶快行动了。好在以前的解毒虽然没有效果,也没继续恶化......”

    我回到了犁沟。
    几乎不用两只眼睛,我在犁沟可以说行动自如。
    “外面的情况怎样?”我问。
    “很好,吴先生。”这是守在沟口的一个苍老的声音。
    “哦!是位老先生,怎么派了您来?”我问。“是新来生态园的吗?”
    我想不起三四三厂有这样的同事。
    “上面交代不能和吴先生多交谈。”他说。“请吴先生好好静养,您刚刚服用的是山区新近研制的新配方药物,上面讲这种药物服用之后,要想好的效果就应当静养。请进去休息吧!”
    “我能和外面联系吗?”我问。
    “不能!”

    失去联系,而且手机也没收了......。
    每天只能在犁沟溜达,按时服药......。
    师傅教的拳术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该不会荒废吧?还有他新创的健身拳。即使不用钢丝鞭,也可以徒手练一练......。

    “星星!”彭多高兴地喊。“是不是刚从眉儿山过来?”
    “彭多哥!”吴星也很高兴。“我听说你在这抓展览布置,特地过来看看的。怎么样?这些都是立新叔派过来的装修工人吗?”
    “是呀!都是立新叔从他的装修工人中精选出来的。”彭多兴奋地说。“看完这里哥请你到庙前吃凉粉。都说庙前是美食一条街,可除了我们山区来的食品,这庙前的食品算得了什么?”
    “彭多哥,现在山区有多少种食品进入了省城?”
    “二十三种。”彭多说。“还不包括准备进来的熏黄鸭和杂味鸡。据说山区还准备生产蘑菇,要是蘑菇进来,肯定能带动其它的销量。星星,有没有打算和我一起做这种事业?”
    “我现在还在读书。”吴星说。“马上要进高中二年级了。陆老师说高中二年级也要作好升大学的准备,学校在这次改革中准备将一些成绩优秀的学生提前参与高考,我妈妈正在进行活动。估计有些希望,但我不想这样。”
    “对对对!”彭多脸红了。“你是正在读书的学生,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瞧我这张嘴......”
    “彭多哥,我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我爸爸的病需要一种药,而现在山区没有......”
    “是晶莹石。一种年代久远的翡翠,现在上哪儿找这种东西?”
    “我知道了!”吴星兴奋地说。“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了!彭多哥,要是找到了这种药,是不是我爸爸可以完好如初?”
    “沈爷爷说可以。他所用到的药物都是对症的,和解药中的有效成分相符,但由于缺少晶莹石这个东西,所以缺少扩散作用。现在吴叔叔已经在犁沟静养了,这是防止操劳过度引发肝脏病变。大家都说吴叔叔性情变化很大,是与肝脏损伤有关。还有,他额头上的伤久治不于愈,最近突然莫名其妙地好了......”
    “你说什么?”吴星问道。“额头的什么部位?”
    “就是这一带。”彭多比画着。
    他没注意到吴星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您就不能歇歇吗?”守卫沟口的人问。“看吴先生整天满头大汗的,这么热的天休息一下多好......”
    我确实汗流浃背,但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师傅的拳术真的锻炼人。
    “谢谢您的关心。”我诚挚地说。“我在犁沟这地方不觉得热,这比起外面凉爽多了。老先生,您是怎么来联合商社生态园的?”
    “网上招聘。”他仍然话语简单。
    “您这么大年纪也上网?”我惊讶地问。“都说那是青年人玩的东西......你怎么实际年龄不大......”
    我大惊失色,模糊中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中年人。
    “吴先生能够看见啦?”惊喜在他的脸上。“这么说山区的药这次有效了!”
    “您是谁?”我问。“怎么才三十多岁就显得......”
    “我是生态园派来守护吴先生的。”他回答。“任何人都不准进入犁沟打搅您。我二十四小时驻守在这里,想不到吴先生这么快好了。”
    “能给我联系大秦吗?”我问。“帮我联系大秦,我想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
    “这个可能不行!”他显得十分遗憾。“即使吴先生有了好转,也要巩固一段时间。这是上面规定的......”
    “多少时间?这一段时间是多少?”
    “上面说两个月。”他回答。“两个月之后他们来进行鉴定,确定吴先生完全好了,吴先生才能恢复工作。”
    天啦!两个月!
    “我扶吴先生进去休息好吗?”他小心翼翼。“您刚刚好转,眼睛刚开始恢复,还不能过多劳累。吴先生,我听说你在沙湖有一个商场快开业了,您要是休息不好,到时候开业的时候身体没有恢复怎么办?想要尽快投入工作,就要多多保养好自己。拿我来说,就是......”
    “你怎么啦?”我问。“好象你还不到四十岁吧?怎么年纪不大声音显得那么苍老?”
    “嗨!”一声叹息,让人心悸。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年纪并不大的人身上发出的。

    “我叫玄文哲,朝鲜族人。”他说。“小时候到老家探亲的时候掉进了冰窟窿,落下了这个病。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您现在看到的这个情形是我最好的时期,而我才三十二岁呀!”
    眼泪在他的眼角滚动。
    “没去医院看过?”我问。
    “这是寒恶症,医院也没有办法。”玄文哲说。“我治病花光了积蓄,成了孤身的打工者,但这样的身体我能找到工作吗?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公告,我做过养花的工作,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我碰到过的钉子太多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加入了应聘,你们通知我在沙湖集结,所以我到了这里,我每天负责看管花卉,这是我过去干过的事。”
    “你应当说找到了归宿。”我安慰他。“小玄,你应当在这里好好干,相信我,要不了多久,生态园会有大的变化的。你现在每月收入还行吧?”
    “按照当初的约定收入还算行。但是......”
    “但是什么?”我紧张起来。“是不是生态园经营不好使得你们的收入下降啦?”
    “生态园现在收入确实不好。”他说。“能够维持职工的工资收入也就不错了。但是,我是说有些人在其中捣乱,使得大家没心思做事。”
    “告诉我,小玄。”我吃惊不小。“是谁在其中捣乱。”
    “这种网上招聘是鱼龙混杂。有真心实意来做事的,也有一些社会闲杂人员混进其中。这次来的人员里有一些人就是这种目的,他们在中间拉帮结派,专门欺负弱小群体......”
    “唐俊和大秦不管吗?”我越听越心惊。“难道他们听任这些人胡作非为?”
    “唐工只管技术指导。他正加紧研发国外的速生花卉。大秦只管抓进度,他说如果到时候拿不出产品会损害企业的形象。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偷偷进行的,比如说他们克扣大家的工资,被克扣的人都不敢声张。上面不知道,他们便为所欲为了。吴先生,可能两个月以后我也打算走了。这里虽然很好,但这些人的作为使我们这些人呆下去了。已经有十多个人走了,也没有辞职。那些强占人家收入的人强迫手下人完成这些人的工作量,但收入归他们......”
    “玄文哲。”我说。“谢谢你给我反映了这么多。我马上要联系大秦,我要马上整顿这个生态园,我决不许这种现象在我们这里蔓延。我们组织这种事业,目的是使大家生活幸福。如果导致了大家不能在这里生存,那是我的失职!你有手机吗?借给我联系大秦......”
    “这个......”他犹豫着。
    “你不用害怕!”我鼓励他。“谢谢你为我们联合商社作了一件大好事,你以为大秦知道你向我反映了问题会怪罪你?你错了。我们联合商社无论谁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如果这样的事我们不了解,我们联合商社会垮掉的!广大职工群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怎么看我们?我们大家辛辛苦苦地努力,难道不是为了大家过上幸福生活吗?难道我们这样的企业还允许黑恶势力存在下去吗?这样的事情发生,暴露了我们单纯抓生产的陋习,也说明了社会上的恶劣习气无孔不入的特质。马上生态园要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顿了,这是关系到生态园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一百一十九

    “你说什么?”大秦莫名其妙。“已经走了十多个人?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我怒气冲天。“人家在你眼皮底下搞鬼,你倒是逍遥自在地过着。要不要请人来帮你?”
    “真要有这样的人作梗,我大老秦要人帮吗?”大秦难堪不已。“都怪我,只顾得抓生产,想早点把生态园从目前这种状况中解脱出来,忽视了对职工的思想教育。”
    “大秦。”我态度缓和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办这个生态园,还不是为了让更多的贫困人口走出困境?当生态园办起来的时候,这些应聘进来的人们多么高兴,以为从此有了生活着落,有了和我们一样的盼头。谁知道这中间混进了一些害群之马,他们这样为非作歹影响了生态园的发展,损害了我们集体事业的形象,也使参加生态园建设的职工群众失去了信心。这已经违背了我们当初建生态园的初衷。”
    “吴大哥,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大秦问,他已经满脸通红了。
    “组织群众揭发这些害群之马!同时要报警进行抓捕。”我果断地说。“其中三名恶迹斑斑的肯定要抓捕。通知内丹县警方,现在不正是打黑除恶吗?他们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这样的做法是一种震慑,要根据恶迹的程度不同采取教育和退赔的处理方法,最好达到教育为主。如果主动退赔可以不予追究,否则可以组织其中揭露出来的罪行上报警方处理。这是刑事犯罪,对于我们的集体事业有很大的危害性!”
    “这个玄文哲过去是个花匠,但最近还得跟我一段时间。”我说。“这不仅是考虑他个人的安全问题,也是我想通过他了解一下花卉培植的知识。你们不要总把我禁锢在这里,我想到生态园到处走走。还有,我的手机你马上归还给我,弄得我和山背乡的联系都中断了......”
    “中断你的外部联系这个决定可是联合体作出的。”大秦还是犹豫。“没有山区的指示我不敢擅自做主。至于在生态园走走,那当然可以,但必须有人陪同。玄文哲身体不好,我另外派人行吗?”
    “不行!”我对于不能归还手机很不满。“还是派玄文哲吧!你和山背乡联系吧,文光华那边有一种专制寒症的药贴,而且是冬病夏治。现在不正是治疗的好时候吗?要是能治好他这个病,也算他自己的造化了。再说,我刚才说过,我还想向他请教花卉培植知识的。你不给我手机,给我一些纸也行。”
    “吴大哥,您要纸干什么?”
    “这个你别问。”我说。“闲来无事,写写画画总行吧?”

    “大哥。”玄文哲问。“我这个病真能治好?”
    “试试看吧!”我一心在画上。从大秦那里要来的纸我用来画画。
    “那这得花费多少钱?”玄文哲担心地问。
    “这个属于职工福利,不要钱。”我抬起头来解释。“我告诉过你,这个生态园属于我们联合商社,同时也属于山区的联合体,是共有制企业。在这样的企业中所有职工享受免费医疗,当然,这是在企业能够盈利的情况下。今后我们的事业发展了,孩子上学,职工住房,以及其他事项,凡涉及职工利益的各项事业都同等享受。小玄,山区马上要组织你们这些对共有制企业了解不多的同志去山背山前和眉儿山公社参观了。到了那边,你会知道你自己现在正在干什么,自己的劳动和整个集体事业的命运的相互关系。当你了解了这些,我相信,你对自己想辞职走人会后悔不已。你们这代人没有经历过集体经济时代,对那种事业没有感性认识。联合商社和生态园就是要使大家过上真正的幸福生活。大秦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幸福生活,以为只要生产上去了,大家收入增加了,生活就幸福了。但是,大家在这种环境中会有幸福感吗?整天被人家威胁逼迫,自己的劳动被人家剥夺......”
    “大哥!”玄文哲泪珠滚滚。“要是这次真的去山区参观,不知我能不能去。还有,这些药贴敷上以后,我感觉真的好了许多。认识大哥真是一件幸运的事,要是我能去山区看看,真是三生有幸啊!”
    “怎么没有机会?”我感到好笑。“小玄,可别把山区看得那么神秘。其实我们这边也会和山区一样,能够成为集体经济的典范,到时候人家也想到我们这里来参观的。这次之所以组织到山区参观,主要是提高大家对集体事业的认识,配合这次对黑恶势力的斗争。我们要组织群众发展经济改善人们的贫困状态,但他们那些人以为找到了发财的捷径,靠着横行霸道侵吞群众的收入。这一方面说明这些人的无耻,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么多年来群众对这样任意被侵犯的事情已经麻木不仁了。大家在联合商社和生态园内部必须要有一种主人翁意识,这个企业本身就和我相关,企业兴旺是我的责任,企业衰败是我的耻辱。无论是普通员工还是企业领导,只要他的作为损害了企业的发展,每一个职工都有义务和权利向他批评指正。如果不改正,每一个职工都有权利揭发和批判,同时可以向上级反映问题。领导者如果打击报复,在联合体内将受到惩处!一般性的错误可以解除职务,严重的可以上报检察机关立案处理。”
    “难怪这次揭发的东西那么多。”玄文哲说。“我也没想到这事引发这么大的动静。我只是想等大哥病好了之后走的,但大哥的为人居然这么感人,使得我不得不把这些告诉大哥。”
    “小玄,你这些都做得很对。”我感动地说。“没有你向我反映这些,大哥还以为自己生活在世外桃源。到处一片欢声笑语,大哥不知道在生态园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斑斑血泪。这些我已经向山区报告了,怎样处理,山区会作出决定的。好象那边有人过来了,你眼色好,能看清是什么人吗?”
    “个子高高的,走路有点冲。我不认识......”
    “这是唐先强。”我笑了。“你们唐工的远房弟弟。他怎么到这来啦?”

    “大哥!”唐先强高声喊着,“好逍遥自在呀!危险来了尚在这里目空一切的。”
    “危险来了?先强,虚张声势吧?”
    “滚出来吧!”唐先强喝道。“大白天的敢暗算我大哥吗?”
    竹林里簌簌发抖地走出两个男子。
    “这两个和那些人是一起的。”玄文哲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没种的东西!”唐先强厉声呵斥。“老子观察你们这些东西很久了,还算有些眼色,没敢对我大哥动手。真要动手,只怕是小命都不保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娄富贵知道吧?阳江老大,被我大哥随便撞一下,几乎连命都送了。大哥,这些小贼怎么处理?”
    “先强。”我很兴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不是跟上这群杂碎过来的。”唐先强兴致勃勃。“我走到三四三厂的沟口,发现了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进来了。我猜最近生态园打击黑恶势力,这两个人是不是想对我大哥进行报复?于是我跟过来了。想不到大哥还真的在这里......”
    “我没有事,先强。”我告诉他。“这样的小贼也奈何不了我的。虽说师傅的传授我荒废了许久,但最近在犁沟我又操练起来了,结果还真不错。不仅身体好转快,而且连眼睛也好了起来。你问问他们的目的,要是受人指使,只要供出幕后指使人就放过算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大哥可以放过过他们,这是大哥的仁慈。”唐先强哈哈笑着。“但我不会放过他们。需要我搜查吗?还不把身上的东西清理出来!”
    两人簌簌抖动着,身子连动都不敢动......。
    “快点!”唐先强厉声喝道。“都聋了不是!”
    好象吓掉了魂,两个人几乎同时坐到了地上。

    “好啊!”唐先强清点着。“不仅有铁尺,居然还有匕首。这要是送进警察局,不知道要盘多少年。先把他们捆住再说,我现在就通知内丹县公安过来......”
    “唐......唐大哥!”其中一个重要忍不住了。“我招!我们都招!”
    “你们认识我?”唐先强奇怪地问。
    “阳江大名鼎鼎的人我们怎么不认识?”他耷拉着脑袋。“只怪我们今天走背运,撞到了唐大哥的怀里......”
    “放你娘的屁!”唐先强怒气冲天。“撞到老子算你们走运,真要动我大哥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吗?我唐先强服过谁?谁都不服,只对吴聪大哥心服口服!老子过来算是救了你们两条小命,不懂得感激,反倒怪老子来得不是时候,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信你们和我大哥试试看,老子在一旁看热闹,看看你们两个怎么倒在我大哥的脚下。这年头只要不伤害人命,怎么作践都行,你们敢不敢试试?”
    “不敢。不敢。”这两个人变得畏怯了。“吴大哥大名鼎鼎,小的们也耳闻过......”
    “吴大哥也是你们乱叫的?”唐先强喝道。“滚到那边去趴着!要是敢跑,你们是知道后果的!我还有事要和吴大哥商量。”

    “大哥。”唐先强十分高兴。“看到您恢复得这样好,真的很高兴。您说这是练武练出来的?”
    “是呀!先强。”我也很高兴。“我师傅这个武术还真管用。本来以为这辈子要生活在黑暗中了,那晓得闲着没事,把过去的东西从新练习,不仅身体好了许多,连眼睛都能看见东西了。这不,现在连画画都行了。”
    “哈哈!哈哈!”唐先强大笑。“大哥,您太迷信武术这东西了。为什么不想想过去也有许多武术家是瞎子?告诉您,这是吴星的功劳。过去沈老爷子的解毒药其实是对症的,但缺乏扩散,效果不明显。这种起扩散作用的晶莹石又叫做翡翠,是吴星从他妈妈那里弄到的。据说这是当年梅姐刚到老街的时候你兴宝表哥给她的见面礼......”
    “翡翠项链?”我真失神了。“詹梅把翡翠项链毁了?就为了我这个病?”
    “这有什么?”唐先强说。“为了你这个病,山区什么东西都舍得,何况是物?再说这个翡翠项链也不用全部使用,沈老爷子说有两颗够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梅姐的心爱之物,怎么好全用到制药上去?还有,为了弄清药物成分,彭多也临时抽调回来帮忙......”
    “现在展览筹备怎么样了?”
    “哈哈!我知道您要问这个。”唐先强说。“吴星也回到了阳江,他帮着彭多布置,进度很快,也引起了许多参展商的兴趣。我们联合商社的构思可算是独特的,综合了许多特长进行布置。不仅有众多的工业产品,而且展出的农副产品也是种类齐全。估计会在运动会上一炮打响。”
    “商场怎么样?”我更加关心壁泉商场的开业。
    “再有三天就可以开业了。”唐先强解释。“我过来就是通知大哥这个事的。大哥辛辛苦苦为这个商场操心,马上要开业了,大哥到现场剪彩这合情合理。现在壁泉新村的前二十栋住宅已经完工,可以安置九百多户人家和八十个商铺,这些都是接手大哥时会上的交代。好在先强不辱使命完成了,现在别提大家多高兴了,和大哥的合约终于兑现了,使得那些毁约的街口居民眼热。不过,我告诉他们,只要愿意加入我们联合商社,还是兑现当初大哥和他们的承诺。”
    “好!先强。”我几乎热泪盈腔。“这件事情办得好!太对大哥的心思了。这里我交代一下,我要马上赶回去参加开业庆典。先强,你不知道这个大秦好固执,说什么也不肯把手机还给我。甚至连犁沟的电话也拆了......我每天无所事事,只能画画写写......”
    “您这画的是什么?大哥。”
    “这是这边将来发展的蓝图。”我说。“过去我把这里叫做‘仙境’,现在这边已经开始了苗木栽培。你大哥做得很不错,不仅有大量的盆栽葡萄,还有桂花盆栽,还有柑橘盆栽和许多国外花木。他说过,这里有一个大型假山造型是送给壁泉商场做室内装饰的,你们运过去了吗?”
    “还没有。”唐先强回答。“运过去我们怎么培育和管理......”
    “把玄文哲带过去吧!”我建议。“他过去是花卉培植的好手,也懂得盆景和假山的养护。不过,先强,他身体不好,你们要多照顾他......”

    “这是什么?”大秦莫名其妙。
    “大秦。”我诚恳地说。“现在生态园还不能自给自足,这是因为你们刚刚起步,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精神不能丢弃。这是我这一个多月来考察的情况,我把它画成了画,什么地方适宜发展什么产品我都具明了,其中特别有几个地方适宜蔬菜种植。这些地方过去属于生产队经营过的蔬菜地,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张诚他们已经把这些地区的石头搬尽了,剩下的都是好的环境了。既可以发展蔬菜,也可以生产瓜果。有了更多的产品,不仅现在可以弥补亏损,将来还可以增加收入......”
    “吴大哥!”大秦激动不已。“原来您要纸张的目的就是这个?这么大热天您不肯休息,每天都外出考察......”
    “大秦。”我制止他。“这些都别说了。总结过去的经验,要在抓生产的同时不忘记内部的整顿。始终要牢记,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人民这个主体。做事也要依靠人民这个主体。有事要和群众商量,还有,三四三厂原有的职工......”
    “都已经下到各队去了。”大秦爽快地说。“我过去想到的是三四三厂的职工是老同志,现在扩大了规模,轻松的事情应当留给自己的同志。忽视了基层的重要性,使得管理上脱节了。您的建议很重要,三四三厂的老同志始终是我们依靠的骨干力量,这些骨干下到基层,起到的作用是勿容质疑的。现在各队风气正,干劲足......”
    “那我的手机是不是该给我了?”我笑着问。“被你没收了两个月,害得我外面的信息一点都不知道了。还有两天,壁泉商场的开业典礼将进行,我得准备一下了。”
    “吴大哥,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功劳呀!”大秦说。“不信你照照镜子,你两个月前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要是山里知道了这个情况,我大秦可是功过相抵,不会给什么处分啦!”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在犁沟这个过去相当熟悉的地方修养两个月,居然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愁绪。
但一种重新奔向战场的激动又使我向往。两个月来黄娟好吗?张诚好吗?还有左利芳,应该生了孩子了吧?这么说,张诚也做爸爸了,还有劳叔还有师傅师娘,听说都到了山区。都怪我,到老了还害得老两口为我操心。还有彭多这孩子,文光华说这是个孩子精,他没有看错,彭多确实很精明,当然彭朵也不赖,那个时候我几乎靠着这孩子指挥联合商社的工作。有事外出这些工作几乎都丢给了她,而且她不负众望,事事都办得很出色。就说这个生态园,山区马上要转移花卉到三四三厂,我可为了人员犯愁了。可一下子冒出了几千人的队伍......
    “这个小彭朵真的不简单。”我心里笑了。“不知道这次人员的重新调整是不是把彭朵直接安排在了联合商社?要是到了联合商社,这孩子负责商务部应当是把好手,特别是她会电脑技术,这给管理带来了多大的便利呀!我也应当尽快学好这门技术,不能光靠着别人。还有唐先强,这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不说能力,单单声威就足可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有他主持商社的大局,足可使事业大发展了......”
    还有詹梅,这个对我始终难以忘情的女子。居然唯一的爱物也捐了出来救我,这是兴宝表哥赠送的礼物,也成了当年那段难以忘怀的......
    我怔住了!
    “不是说我娘送给她的礼物吗?怎么成了兴宝表哥送的啦?”
    难道我娘真的是虚幻的?
    我仔细回想,点点滴滴都真切地发生过。
    这不是什么幻觉,这是真的历史!

一百二十

    “吴大哥!”是秦斌。“您现在在路上吗?”
    “秦斌,发生什么啦?唐先强呢?”
    “彭朵失踪了。”秦斌声音带着哭腔。“唐先强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去了,也向各地的供应点和山区发送了消息......”
    “是什么时候发现彭朵失踪的?”我心急如焚。“秦斌,你讲详细点。我马上到家,我会想方设法找到她的。”
    “是这样。”他说。“明天是开业的正式日子,我们都在作准备。这里的现场清理已告尾声,但仍需要彭朵来发放物资。特别是这几天从山区运送过来的商品特别多,几乎都囤积在大厅里了。唐先强说这样不行,要货物归仓,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彭朵了。她是掌管钥匙的......”
    “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我打断他。
    “上午九点多钟。是九点二十左右......”
    “报警了吗?”我问。
    “还没有,吴大哥,这事应当报警吗?”
    “当然要报警!”我安慰他。“秦斌,先别急!我十分钟赶到。你先报警吧,唐先强问起来你说是我要求报警的。”
    “快开车!”放下电话我着急地催促司机。“迅速赶到壁泉商场!”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迎面遇到了等候已久的秦斌。
    “大哥。”秦斌犹豫着。“有个情况不知能不能说......”
    “说吧!”
    “估计是那个姓周的。”他说。“他找过彭朵几次......”
    “哪个姓周的?”]
    “就是省电视台那个姓周的。”
    “周卫国?”我吃惊不小。“他来找彭朵做什么?”
    “做什么我不知道。”秦斌胆怯地说。“据说这个姓周的手眼通天,是省里一个大佬的儿子。快四十岁了,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
    一股热血在我的脑子里奔涌,我快步向自己的住室跑过去。
    “吴大哥,您要干什么?”秦斌在身后喊着。

    我打开电脑,找到了联合商社吧......

   

    寻人启事:

    联合商社的“小茵”被人拐骗,有知其下落者,商社悬赏三万元奖励举报者(图象如下)

    我迅速勾画出彭朵和周卫国的速写像,坐在电脑前等待着......

    果然没多久情况出现了:

    “吴聪,你干什么?”——詹梅。
    “如果举报了,真的有奖吗?”——有人问。
    “联合商社言出必行。只要我们找到小茵,肯定会履行承诺。”
    “那据有人透露,十时许有一辆的士从沙湖开出驶往阳江方向去了。我知道你们联合商社的规矩,但我不要报酬......”
    “谢谢您。”我真的感动。“谢谢!”
    “吴聪。马上下线!我们正在全力搜寻彭朵的下落,而且已经有人正在跟踪那辆车。”——詹梅。
    我继续等待着......
    “联合商社吗?据阳江市龙华宾馆透露,一辆来自沙湖的出租车在他们宾馆门前停了下来,从车内走出的正是你们要寻找的‘小茵’和一名男士。看起来‘小茵’似乎被人劫持了,宾馆的服务生已经报警了。”
    “请问您怎么知道她是‘小茵’?”我问。
    “先生不是在网上发了相片吗?”
    “您说的是龙华宾馆吗?”
    “是的。”
    “在什么路?”
    “省中心广场,商业路过去。”
    “谢谢您!”我长舒了一口气。“请告诉我姓名,届时请来商社领取您的报酬。”
    “不客气!先生。我不是为了报酬。”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吴聪,你怎么一到就引起这样的事?山区来信了,这件事由山里解决,你不能插手这件事。”
    “詹梅,这件事我必须管!彭朵是我从山里带过来的,她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吴聪会悔恨终身的。相信我会好好营救出她来的。总之,不把彭朵救出来,我......”
    “你怎么连山里的话也不听?”詹梅大声质问。“我告诉你,即使你现在到达现场也无济于事。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吴聪,你的身体刚刚好转,明天又是商场开业的日子。你要以大局为重,要相信政府会妥善处理好这样的事情......”
    我挂了电话。
    “秦斌!”我喊道。“能不能借我点钱?”
    “大哥。我......”
    “拿来吧!”我催促着。“时间不等人,彭朵现在十分危险,我要不及时赶到,她......”
    秦斌迟疑地掏出钱递给我。
    “都什么时候了,连吃的都没捞到一口。大哥,现在都快下午三点啦!”
    “那更得赶快去!”我心急火燎。“给我一瓶水也行。要快!”

    我搭乘的出租车赶到了中心广场。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我奋力挤过人群,面前是警察的隔离带。
    “我是吴聪。从沙湖过来的。”我掏出身份证递过去。“被绑架的女孩是我们联合商社的员工,我想......”
    “退后!”警察大声吆喝着。“这是我们警察执行公务的地方,没看见隔离开了吗?任何进入隔离带的非公务人员都属于以行为干扰我们执行公务!”
    “我......”
    “你想干什么?”警察莫名大怒。“你当这是你们沙湖?这可是省会!随便进入可是违法的行为......”
    “我想请问你们夏警官在不在。”我和颜悦色地询问。“我真的就想了解一下情况,就想了解人质现在是不是安全。”
    “人质安全不安全关你什么事?”警察厉声问。“老子只管守着这隔离带,不管什么人质的安全。你问夏警官,去找你的夏警官得了,不要在这里打搅老子!”
    我勃然大怒,身子一斜靠了过去,这个没用的警察倒到了一旁。
    “你......你公然袭警!”他头上冒着冷汗,嘴唇哆嗦着。
    周围的警察涌了过来。

    “吴聪!你想干什么?”是夏警官。
    “夏警官!”我真高兴。“我刚刚从沙湖赶到的,我想帮着解救人质,因为这是我们联合商社的职工。”
    “解救人质也犯不上你来吧?”夏警官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我警告你,马上离开警戒线,否则以干扰社会治安论罪。怎么,你还伤了我们的人......”
    “夏警官!”我横眉怒目。“我是受害人的领导,也算得是她的长辈,她出了事我们有责任解救她。你先让我进去,至于要怎样处理我等到人质解救之后我任凭你们怎么处理都行。”
    “好你个吴聪!”夏警官也怒气冲天。“你这分明是干扰我们执行公务,还肆意伤人!你以为什么人都奈何不了你吗?狙击手准备!听我的命令,他要是敢再向前一步,可以开枪!”

  

    傍晚的宾馆已经是灯光闪烁,除底层黑漆漆地一片外,整栋楼都笼罩在灯火辉煌之中。
    夏警官的话激起了我无比的怒气!我恍惚觉得眼前模糊一片了,大楼在这模糊中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炬......

    “吴叔叔,救救我!”是彭朵在哭泣。
    “吴先生。”周卫国卑鄙的面容。“老子的后台硬,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现场在僵持中。我轻轻地拨开隔离带,坚定地向圈内走去......。
    “准备!”夏警官抬手指挥狙击手。
    我继续走着,眼前恍惚没有人,只有彭朵的哭泣......。
   

    就在枪声响起的一刹拉,一个人扑倒在我身上。他嘴角流着鲜血......
    “是你?”我两眼迷离。“富生兄弟,你......你这是何苦?”
    “大哥!”他声音小了,渐渐弱了。“这条命报答您,是我的愿望。我只是想......”
    “我懂!我懂!兄弟。但你这是何苦呀!”我轻轻地把他放倒,抹上他不能闭上的双眼。

    身边的人群已经后退了。整个广场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夜幕下沉闷的气息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道道闪电刺破长空,恍惚要把这人世间斩断劈开!
    我默默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着,浑身腾起熊熊的烈火!

    “吴叔叔,救我!”是彭朵的声音,渐渐地小了。
    当周卫国丑陋的面孔再次出现时,我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钢丝鞭。
    “畜生!”寒光闪现,划空而过。“王八旦!”
    大楼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是周卫国!
    “畜生!”恍惚这家伙就在眼前,我再次挥动钢丝鞭。
    黑色的闪光刺向大楼,惨叫声再次发出。

    “预备!”夏警官再次发令。
    “夏连启!”一个女人出现了。“你已经开枪滥杀无辜了,难道你想一条道走到黑?”

    “吴叔叔,救我!”还是彭朵在呼叫。
    再次出现了周卫国可耻的面容......。
    钢丝鞭的挥动下这具行尸走肉已经由面目狰狞变得无声无息了。
    “畜生!”我咬牙切齿地拧着他的喉咙看着。

    “啊!”周围发出高声叫喊。
    一具人体从高楼顶上坠落下来,沉重地摔落在地上......。

    我向楼顶上望去:闪电带来一片光明......我看见封平站在顶层望着我,他身着灰白色的衣服,扬起单臂挥动着......。
    “封平!”我费尽全力吼叫着。“封平!我是杲杲......”
    封平在楼顶停留了一阵,终于消失在黑暗中。

    “封平呀!”我突然心痛如割,昏倒在广场上。

    大雨象瓢泼一样降临了!
    它好象不满人世间的这种龌龊肮脏,它在努力清洗这个丑恶的社会。

    “封锁整栋楼!”昏迷中听到夏警官发出的命令。

  一百二十一

    “说说案件!”郑省长问。“老夏,你是现场指挥。怎么这次死了两个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人质诱拐案。”夏警官低着头。“犯罪嫌疑人周卫国,是省委......”
    “周卫国就得了!介绍什么社会背景?”祝书记发出沉闷的声音。
    “是!”夏警官头上冒汗。“他以省电视台编导的身份诱骗女孩,并实施绑架。有人报警了,我们组织了警力现场维护,正准备实施救援。可吴聪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致使救援工作被打乱。”
    “你们是下午两点多钟封锁的大楼并实施房客转移疏散的,这其间机会很多。而吴聪是将近傍晚六点才到达现场,这个你怎么解释?听说你还下令开枪了?现场一个无辜的生命断送在你的命令下。”
    “是的。我是下令开枪了。当我们的工作受到干扰,劝说无效和发出警告没有作用的时候可以开枪击毙对方的。对这个无辜者的死亡我也感到内疚,不过,他是为保护吴聪而扑上来的,我们的目标不是他。”
    “保护吴聪?为了保护吴聪他居然往枪口上扑?”
    “是的。”夏警官回答。“这个人身份不明,现场没有人认识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几个月前的那场洪灾不是沙湖溃堤了吗?为抢救吴聪,这个人曾经跳入水中捞起了吴聪......”
    “当警察的应当想想。”老书记祝星光说话了。“一个受人爱戴的普通群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拥护?他为了救人由沙湖赶过来,甚至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赶往现场,这说明他把百姓的安危挂在心中。小夏,不是我说你,从上次的窃听案发生到这次的人质救援,你的表现真是令人失望!听说吴聪现在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手上还带着手铐。我不知道你这是为什么?难道怕一个深度昏迷的人会使用暴力?即使从人性出发我们也不能这么做吧!还有,当时警告性的开枪为什么不能朝天开?”
    “老书记。”夏警官解释说。“对于这个吴聪,我心里感觉真是有些胆怯。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都属于不可理喻。就拿这次,大热天的在我们发出多次警告之后,他不理不睬继续朝里走,即使开枪了,他没把这当回事,而且突然间手里多了一样什么武器......”
    “武器?你说是什么武器?”
    “周卫国死了。看似从高空摔下来的,但真正的死因是这种武器。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看到的是一种黑色的闪光奔向大楼。而周卫国身上的伤痕也说明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抽击过,是鞭一类的武器。前两鞭分别是两膀,最后一鞭是从眉心划过。最令人胆寒的是周卫国的喉头都被人捏碎了......”
    “莫名其妙!”祝书记怒气冲天。“所有阳江在现场的人都知道,吴聪一直没有通过你们的隔离带,更没有进入大楼内部。即使后来昏迷了,也是倒在广场上。你的意思是不是吴聪有隔空杀人的本领?要是他有这个本事,那国家还组织什么军队?都和吴聪学学这个本领不就行啦?危言耸听!我认识的吴聪可不是这样的,是一个和善而爱护群众的人,是一个深受群众爱戴的人,是一个一心为公的人,也是一个老实的人。我们这个社会还有这样的人已经是大幸了!但这样的人在你的眼里竟然成了十恶不赦的人。老实说,这个周卫国是个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为什么这样的人到现还在逍遥法外?居然可以继续蒙骗女孩子?这和我们的司法机关有关!也和我们的一些部门的官僚机制有关!不是我吓唬你们,这样下去,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这样的党要倒台的,因为人民终将抛弃我们。办案不讲究事实,首先想到的是对方的背景怎样。这样的法律还能公正?”
    “搜查结果怎么样?”郑波问。
    “搜查结果一无所获。”夏警官回答。“除开那个叫做彭朵的女孩子外,整栋大楼再没有人出现。我们还就周围的建筑观察了,即算有人也不可能从这幢三十七层的高楼逃脱......”
    “那个女孩情况怎么样?”
    “女孩是绑着的。她正哭着叫喊:‘吴叔叔救我!’。始终就这么一句话。我们的人上前想解脱她,但遭到了她的抵抗。后来她妈妈赶到了,她才哭着由她妈妈解救了。郑省长,在这场救援中我犯了错误,确实没有履行对被害人的救助责任。其实早在两点多钟的时候我们转移楼内的房客时就有极好的机会救出女孩,但......”
    “这些都别说了!”郑波烦躁地打断他。“迅速调查清楚这个案件,争取早日结案。现在我们压力很大,弄不好可能发生群体事件。你知道吗?省电视台已经推得一干二净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它们迅速作了报道,不但全省知道了,而且全国都知道。压力到了我们这儿,怎么回应社会的质疑,就看你们的调查结果了。”

    “吴聪这个事该怎么处理?”老人发出质问。“早在三点左右我就告诉过你,要你尽快解决,谁知道你弄成这个样子!你......”
    “周书记。”夏警官低着头回答。“这都是卫国不听我的劝告惹下的麻烦。我告诉过他这事情已经暴露,而且吴聪肯定会到现场的,可他不听我的,我已经给了他许多机会......”
    “那吴聪呢?”姓周的问。“听说你对案件有不同的看法,你个人认为是吴聪伤害了卫国。”
    “我的那个看法很难成立。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吴聪根本没有进入大楼,也没有直接伤害卫国,卫国是自己从顶层摔下来的,这个省电视台已经作了现场报道。现在这么多人看了这条新闻,如果我们作出不同的结论,那怎么解释吴聪现场昏倒这个事实?......”
    “你不是说有伤情可以证明吴聪是凶手吗?卫国的血迹和衣服碎片,而且臂骨断裂,显然是被什么鞭一类的凶器伤及的重要证据!”
    “这些现在都算不得证据了。”夏警官被逼无奈。“当时现场出现了暴风雨,人从高空落下来又吸引了大家的视线,浑身出现伤痕很难说明是什么伤及的,而且,吴聪昏迷之后,身旁根本没有什么凶器。”
    “那你说说,卫国确实是从顶楼跌落下来的吗?有证据吗?”
    “是顶楼跌落的,证据当然有。”夏警官回答。“从卫国占住的十九楼到顶楼之间有血迹延伸,这是重要的证据。当时还有其他的脚印,但所有的脚印都不是吴聪的,这说明吴聪确实没有到过顶楼。周书记,郑省长和老书记也找我谈了。刚才的这些我也如实向他们汇报了。至于说怎么向社会解释这个案件,我想还是听听领导的意见......”
    “如果你夏连启认为案件是这个样子,那我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姓周的阴阴地说。“你秉公办理吧!我是当事人的亲属,本来不应当插嘴这件事,可这件事对我的前途影响很大,同时对你的前途影响也不小。还记得那件窃听案吗?”
    “周书记,那个案子我当然记得。”夏警官脸色变了。“到时候我会把事实真相向大家有个交代的。这晚上我已经累了,我真的想休息了,您多多保重......”

    “你是什么人?”看守问。“上面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吴聪!”
    “我是他妻子黄娟。”黄娟回答。“我丈夫有没有犯罪还需要法律证明,但现在他是个病人,情况怎么样,我有权知道。而且必须亲眼看看!”
    “他病情怎么样你可以去问医生!”看守病房的警察不依不饶。“我的职责是执行上级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
    “小宋!”一个警察过来说。“既然是吴聪的妻子,还是让她探视一下吧!她是个女人,丈夫这个样子了,我们不能这样无情吧?”
    “刘警官,这上面的吩咐......”
    “灵活运用。”刘警官笑了。“吴聪昏迷了,他妻子是个女人,总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吧?我们做警察的也应当改变一下形象,不能老让人家指脊梁骨地骂......您进去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黄娟说的。
    “谢谢了!兄弟。”黄娟感激地说。
    “我陪你进去吧!”刘警官说。“这种地方少来。你看,人都这样了,两只手还带着铐子。大姐......”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
    “要迅速组织人营救!有人想致吴大哥于死地......”
    “您是?”黄娟傻眼了。
    “我知道你们的联合商社。我妹妹是联合商社的工作人员,她是你们在网上招聘的。她生活很苦,而且一直找不到工作,只有你们商社要她。参加商社之后,她心情愉快。我们全家都非常感激你们。我向你们发出了周卫国绑架了彭朵的信息,我知道这样做是危险的,但是我的良心驱使我这样做。大姐,你看看吧,我在一旁看护。”
    “谢谢你,兄弟!”黄娟泪水溢出来了。“真的谢谢你!”

    一场特大的暴雨过后,阳江处于阴冷的夜晚之中。
    “娟子!你说话呀!”詹梅催促着。“吴聪怎么样啦,你不能总一声不吭吧?”
    “姐!”黄娟扑在詹梅怀里失声痛哭。“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整个联合体的领导层都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闪动......。
    “哭吧!妹子。”詹梅泪如雨下。“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不是经常说吗?不管多大的困难,都有集体的力量撑着。今天吴聪刚刚好转,马上从犁沟赶过来救人,我不管他有多傻,但这样的人大家都是钦佩的!我不忌讳别人怎么看,这样优秀的企业主管,为了一个小丫头舍生忘死地拼搏到底值不值?我说值!你们那个时候带领大家办桂花园服饰,有人想威胁你们的职工。我知道,吴聪说过,只要他的职工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指使者和加害者都将遭受终身的报复,即使他再善良,也会变成凶魔!他果然如此,他做到了,他为了他的员工不顾自己的死活,这是真男子汉呀!妹子,你嫁了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当初他为了沙湖大堤其实已经死了一回,大家都知道,只是瞒住了你。那种情景现在想起来真的,他师傅师娘几乎痛到了死去活来。大全也是一声不吭地守护,我当然知道他内心的痛楚。那时候你病了,我怕你挺不过,我决定的要瞒着你。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子雪上加霜呀!你哭吧......你都哭出来!”
    “可......姐!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黄娟几乎昏倒。“这个姓周的是什么人?他的父亲是省委副书记!我们是小民,怎么斗得过官场上的大人物?他们要吴聪死吴聪还能活命吗?姐呀!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打击接二连三的。我现在真后悔办这个集体了,要是桂花园服饰做成小企业,哪怕是我们个人一文不名,只要人安安全全的我什么都不求了......”
    “你这是什么话!”詹梅打断黄娟的哭泣。“你先给我抬起头来!你自己看看,这么多人在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大家的情绪。吴聪的情况还没到最后结果,你怎么心灰意冷啦?我们现在已经力量壮大了,只要我们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任他什么官场人物还是其他什么人物,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吴聪是个好男儿,他给整个联合体做出了榜样......”
    “可现在吴聪已经生命垂危了。”黄娟说。“我刚才看了,他整个身体僵硬冰冷,生命特征已经快没有了......”
    “比起沙湖那个时候还差?”詹梅问。“那个时候他已经定为死亡了。我不信他会这样走的,不会的!因为他是吴聪,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男人。”

    “梅姐!”东阳突然走进来说。“刚才一个警察来电话,说夏警官自杀了!他们已经赶到了案发现场......”

  一百二十二

    “现在派你主管这个案子。”祁厅长交代。“老夏的死估计可能是自杀,但为什么自杀?要搞清其中的原因。小刘,你是老夏的学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我估计这个案子和昨天晚上的绑架案有联系,你要快速侦破,拿出事实来回答社会的质疑。”
    “厅长。”刘文全问。“有关吴聪的案件我有个建议......”
    “说吧!”
    “现在吴聪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应当没有能力威胁他人,我想摘掉他的手铐。医生也说了,这个病人需要抢救,我们不管他是否是周卫国死亡的直接真凶,也应当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采取人道主义做法。省电视台正想拿这个事件当新闻,我不想我们太被动。”
    “摘了!”祁厅长毫不犹豫地说。“谁说的疑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还带手铐?这是谁布置的?”
    “谁布置的我不知道。”刘文全回答。“但这个吴聪确实是躺在病床上带上了手铐。昨天晚上省电视台的现场报道中据说渲染得很厉害,矛头直指警方在办案时的粗暴和草菅人命。对于吴聪更是详细报道了以前的有关情况。什么为抢救沙湖大堤几乎英勇牺牲,爱护群众劳心费力,怎么组织联合商社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为了沙湖环卫工人赠送小区和为孩子捐骨髓......许多吴聪的情况都翻出来了,而且这次之所以冲击封锁区,并不是和警方作对,他是为了救援自己企业的一名女孩子。现场许多目击者都同情吴聪,认为吴聪本来是来和警方协商救援的,但我们误解了他的目的而导致发生了冲突......”
    “这是谁发布的?”祁厅长问。“难道新闻不经审核可以任意传播?你去吧,我打听一下这个情况......等等!”
    祁厅长叫停。
    “有件事你要先查一下......”他犹疑着说。“我也是不久前听说的......吴聪当时冲击现场的那个什么鞭不见了,我们有些人现场看到吴聪手上有鞭一类的凶器。”

   

    “夏老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说明死因的东西。”同来的小陈介绍。“师母现在躺在医院,虽说清醒了些,但说不出原因......”
    “有没有找到遗书?”刘文全问。“他这么死了,应当是涉于某种逼迫。既然选择自杀,也应当把原因讲出来......”
    他的话语突然停住了。他头脑中冒出一个悖论......
    是呀!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到死都不愿讲出原因?他想把死因隐藏。既然想隐藏真相,那么会慧及什么人?老伴?儿子?对!夏老师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好象是英国还是什么地方。自己也曾经羡慕过那些出国读书的人,可最近网上热炒这类现象,使自己知道了出国读书的费用很高。夏老师是厅里有名的警察,是特侦组组长,资格很老。一般不是影响很大的案件他是不会随便出面的。但最近......
    他想起来了,最近夏老师唯一办理的案件就是沙湖外商的窃听案。他没有带自己参加,同去的随同人员也不知道案件的最后结果。这是为什么......
    种种疑虑在刘文全心中翻腾。
    “现场要保持原状!”他吩咐。“等到家属自己处理时或许能使我们得到真相。当然,还得看家属是不是配合我们。夏老师走了,师母肯定很艰难,我们要经常过来问候,这样才有可能取得师母的配合。”
    “是!”小陈爽快地答应着。
    “了解一下夏老师这次办案的整个过程的细节。”他继续吩咐。“特别是最后时刻那一段的过程很重要......”
    一种从未有有过的挑战横亘眼前。
    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知道,任何处理不当将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可能是辉煌,也可能是夏老师这样的下场。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切工作要按部就班进行。”黄娟说。“特别是今天上午九点的商场开业要准时开始。所有部门的负责人都到场,所有货柜都营业,还要维护好现场的秩序。彭多的准备工作要抓紧,争取给山区留出充分的余地。生态园那边的工作要认真负责,吴聪交代的揭露打击黑社会分子混入我们内部的工作要进行到底。要对工作队实行重新编组,把三四三厂的原骨干分子放到基层管理方面去。龙翔在眉儿山要组织好新区重建工作的进度,争取在秋雨到来前一部分家庭能够住进新居,在这个工作中,要做到我们的干部吃苦在别人前面,享受在别人后面,在新房分配上,所有的干部和原公社社员都要主动让出分配权给新加入的社员。新的河道开挖工作要加紧,这是关系到今年水电站能不能上马的关键。新收割的香稻要全部留种,由联合体统一决策和安排,因为我们明年的香稻种植的规模是空前的。几个养殖场的工作要抓紧,规模要大而先进......”
    人们默默地听着。
    “现在食品加工工作有些混乱,但这不是你们的错。”她继续说。“这是由于联合商社的规模突飞猛进造成的。有人提出扩大厂区建设,我认为这样不妥,我想把加工工作分散到各个公社。山前乡和眉儿山的建厂条件都不错,可以谋划建设食品加工企业,员工可以从受灾严重的地方招收,不一定是公社社员。香芋收获在即,应加强对外宣传和作好保管工作。花卉......”
    “嫂子!”大全劝慰。“您先歇歇吧!这事由东阳来布置就是了......”
    “马上由山里调请沈老先生过来。”黄娟接着说。“这里的院长是老先生的弟子,过去向沈老先生学过艺。他私下告诉过我,老爷子还有一门很少采用的绝技,而现在只有这门绝技才能救吴聪。我守在这里,不能和大家一起到商场的开业现场了......”
    “要不要派眉儿山的民兵到这看护?”龙翔问。
    “不用。”黄娟苦笑着。“他们现在还不敢把吴聪怎么样。再说,警察中也有许多正直的人,他们是同情和支持我们的。不管邪恶势力有多大,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正义是不可战胜的。”

    “调看沙湖的窃听案资料?”祁厅长问。“你觉得有这个必要?”
    “我感觉夏老师的自杀行为和沙湖窃听案有关。”刘文全说。“在指挥这个绑架事件前夏老师只办理过沙湖窃听案,而那个案件直到现在还没有作出结论。从我对老师人品的直观上看,他是受到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逼迫,调看窃听案资料,不过是排除我的怀疑而已,并不就是说自杀是由窃听案引起的。”
    “很难!”厅长面色不整。“这个案子关联大,牵涉面广,不是省委批准谁也不能调看......”
    “知道了。”刘文全心情沉重。他再次感觉进入了一个是非的旋涡......。
    “调查夏连启案件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祁厅长问。他突然觉得把责任推给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是多么的残忍。但他有办法吗?是的,他作为厅长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不能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刘文全来了神气。“任何事件的发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知道,这个窃听案可能是夏老师自杀的诱因,但连厅长都没有办法调取资料,只能说明我们先前的怀疑是正确的。既然我们不可能看资料,怎么弄清事实真相就只能去发现新的线索了。”
    “准备怎样入手?”
    “现在还不知道。”刘文全回答。

    “真要采取熏蒸治疗?”
    “他这是寒痹。”沈老先生说。“古书上有过记载,能快速地解除这种寒痹的方法就是熏蒸。我交代的药材都配备齐了吗?”
    “都齐了。”院长回答。“但现在这人好象呼吸有些急促,我想如果熏蒸他会不会......”
    “不会。”老爷子肯定地说。“这个方法我用过几次,效果都很好,虽说患者可能吸入一些有害气体,但药物成分还是主要的。这次山里研制了电熏蒸器,在大饭店用来改变大堂的异味,所以我们不担心患者被有害气体伤害。开始吧,记住!要保持十六小时,直至通体流汗。到时候他自己会醒过来。”

    “警犬也没用?”
    “奇怪。警犬也没用。”刘文全说。“五到六秒钟的时间,重要证据丢失了,不仅现场监控失灵,警犬也不起作用。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真象夏老师说的那样这个吴聪有异能?”小陈问。“我一直不认为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存在,但今天这事实我们无法解释。夏老师说过,当年在幕水公社破纵火案的时候,吴聪一句话使他震惊。那个案犯好象姓袁,放火杀人之后逃跑了,吴聪说:‘放心吧,这个畜生不管跑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他的话刚刚说完,马上有电话打到公社,说是在山背公社过去的岳北火车站有人卧轨自杀了......夏老师对这个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吴聪有着某种超呼寻常的能力。”
    “小陈。”刘文全感叹。“我们办案讲究的是科学,怎么拿这些虚幻的东西说事?世界上巧合的东西很多,比如你说的这个放火案,罪犯可能早已自杀了,但没有人当场发现,这是一。第二,人们发现了姓袁的卧轨身亡,但一时间没有弄清他的身份,延误了报案时间。第三,即便弄清了死者身份,由事发现场用电话方式传过来也没有说明是吴聪的一句话起的作用。我们试想,案子发生了,有主管领导,有办案人员,还有死者家属,这个现场多么沉闷。吴聪对于罪犯的恨这是不用说的了,他在会议上讲那样的话是合情合理的。死者的母亲车祸瘫痪,父亲不仅要支撑整个家还要照顾家里的病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早点回来帮帮这个家。但这种希望突然破灭了,轮到我们当时在场是不是也会痛恨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会这样说话?如果当时是你或者我这样说了,外面电话打过来说死人了,难道证明了我们有这种异能?夏老师是刑侦界的前辈,我也听说当时他一到现场就已经知道这个案件的结果,但有人压着他不能讲出实情,这使他很郁闷。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心情加之吴聪的激愤后突发的结果,是不是会对他产生一种震撼?好了,这个咱们不说了。师母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有所好转了吧?”
    “师母是清醒了些,但有些奇怪......”
    “哪些事情奇怪?”
    “她说对不起老师。”小陈说。“我们安慰她,但她说她始终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自杀。老师倒腾了床头柜一阵,问当年儿子学习用的九宫格哪去了,师母回答记不起了,叫他天亮以后再找。后来他吃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师母只是在他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纸。”
    “纸上有什么?”刘文全紧张地问。
    “我反复看了,看不出名堂。”小陈说。“我把它带来了。我想,警队里也只有你能破解这种东西。我也想象你那样,但看了半天,脑袋都大了,还是一无所获。”
    这是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圆圈,围绕圆圈的是各个部位标明的一些数字......
    “这肯定想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刘文全再次兴奋起来了。“有遗留的东西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小陈,你再去了解一下老师最后时刻的行踪,最好列成表......”

一百二十三

    “我是省厅特侦组的!”刘文全说,他掏出证件。
    “有事吗?”电信的服务员很紧张。
    “我们需要这个号码的最近通话详单。”他递过夏连启的手机号。“当然,我希望得到的是核实好了的真实资料。”
    他特别地补充了一句,他知道这些行业的虚假东西不少。

    “组长!”小陈呼叫。“老师当晚的行踪都已经查清楚了。”
    “先说说!”刘文全迫不及待了。“你仔细说清楚......”
    “我们对大楼的搜查是九点一十二分结束的。”小陈压低声音。“联合商社交涉,要求带走那个被绑架的女孩进行医治,夏老师同意了,同时也同意了他们要求去殡仪馆看护另一个死者的要求,但对于他们接近吴聪的要求夏老师没有同意。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时候夏老师意识清醒,没有丝毫自杀的意图?”
    “不错!”刘文全赞赏道。“这个阶段的结束是什么时候?不能用估计!”
    “不是估计。”小陈说。“我们收队的时间有记录,当宣布收队的时候老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十点十五分......”
    “等等!”刘文全紧急叫停。“我刚刚拿到夏老师电话的通话详单,让我对照一下......好!继续说!”
    “夏老师赶往省府大院,据门卫说,登记册上注明是郑波省长找他......”
    “郑波省长?”
    “对!是郑波省长。”小陈说。“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个在门卫那里很含糊,既没有做注销,也没有看准时间,算是唯一的估计。但另外一个卫兵注意到了,夏老师出来的时候情绪低沉,几乎头都抬不起来了......”
    是的!这是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打过来的,十点一十七分......
    夏老师最后见的人是郑波省长!

    “吴聪醒了?”
    “醒了。”
    “他说什么没有?”
    “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
    “好象丧失了一些功能。比如说思维,语言,动作......”
    “怎么会?”沈老爷子几乎不敢相信。“我这些药都是精研的秘方,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丝毫的损伤。再说,不可能使人达到这种完全丧失行为能力的状况......”
    “可......老师,吴聪现在确实是这个情况。”院长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医院对他进行了许多检测,最终确定他确实是丧失了这些能力。不过,据他的亲属说,许多年前他也是这个样子,是后来慢慢好转的。但我想,那个许多年前是不是童年或者少年时期?那个可塑性强的年龄当然可以慢慢好转,现在吴聪四十好几了,还能有这种慢慢好转的可能吗?”
    “你认为今后的治疗方向呢?”沈老先生问。“是不是你也认为他就这个样子了,属于不可救药了?记住,我们行医的从不放弃每一个病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年富力强的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百倍努力救治。”
    “可警方要求鉴定。”院长为难地说。“他们要求对吴聪进行精神方面的鉴定,看看当时是否属于具有行为能力......”
    “怎么鉴定?”沈老先生气冲冲地问。“至少现在任何人对他的鉴定都是白搭!一个无思想意识,无语言能力和协调动作的病人难道警方还要追查?你也看过电视了,那个姓周的是怎么死的不只警方知道,围观的众多阳江老百姓都知道,他是自己从大楼楼顶摔下来的。追查凶手应当搜查楼内的人而不应当乱扣吴聪!黄娟!”
    “沈爷爷。”
    “你去联系上面,吴聪必须马上回山里治疗。他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随。这是不能耽误的大事。如果他们不肯,你要求他们签字,出了问题由他们负责!”

  

    “他们要求吴聪回家治疗?”祁厅长惊讶地问。“省里的医院就没有能力治好?”
    “是的。”刘文全回答。“省中心医院说了,这种情况从来没见过。病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丧失思维语言和动作功能。我也到现场看过了,这个吴聪确实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几乎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问话也没有理睬,吃东西也得强行喂食。身上衣服穿多穿少都没有冷热的感觉......”
    “你的意思这不是装出来的?”厅长问。
    “当然不可能装出来。”刘文全回答。“亲属的意思是把人弄回家治疗......”
    “这怎么行?”祁厅长说。“案子还在侦查阶段,而且马上要对案件作出回应,社会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小刘,夏连启案有没有进展?”
    “没有进展。”刘文全回答。“省厅不让调取证据,我们有什么办法?从其他方面了解的东西我们又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你们了解到了一些什么?”祁厅长问。“怎么没有汇报?”
    “也没什么大的线索,还没有到需要汇报的地步。”刘文全说。“只了解到最后和夏老师见面的是郑波省长,而且在出事现场曾经出现过省长夫人汪霞......厅长,这些都涉及到了官场,不是我们小小老百姓能够过问的。”
    “......”
    短暂的沉默后祁厅长问。
    “你确定夏连启最后见到的人是郑波省长?”
    “是的!”刘文全说。“省府大院的登记和我从电信调过来的通话详单都证明了夏老师最后见的人是郑省长。省电视台的节目中有省长夫人的镜头,现场群众说夏老师准备下令再次开枪,被郑省长的夫人叫住了。现在,整个网络上已经知道吴聪这个状况,支持和同情的百姓很多,我们几乎应接不暇了。”
    “这个情况怎么捅到了网络上?”祁厅长大惊。“调查一下谁泄露的这个情况......”
    “这个太难,厅长。”刘文全苦着脸说。“吴聪的情况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的情况不仅整个医院都知道,许多阳江老百姓也都知道。尽管现在没有允许别人接近他,但礼物和慰问我们总不能往外推吧?人家说是慰问病人也行,说是慰问英雄也行......”
    “英雄?他怎么成了英雄的......”
    “厅长,您可能没有上网看。这事情闹得全省都沸腾啦,连金鳞市的百姓都组织了慰问团,那是吴聪的老家。网上一致认为吴聪是英雄,是为民除害,特别是那些妇女们更是被吴聪的行为感动不已。还有一些小女生更加荒唐......厅长,现实社会就是这样,您可别往心里去。”
    “好吧!”祁厅长无可奈何。“我请示一下上级部门,应当说可以同意吴聪回家治疗的请求。但你要做好继续调查的工作,做好回应社会质疑的准备。到时候我们协商一下,该怎么回应才能使现在这个被动局面扭转过来。现在这个社会的民众不好应付呀!”

    “需要专人护理。而且要做长期打算......”沈老先生交代。“这可是持久战。他现在不仅思维全无,连动作的连贯性也没有,不能和人交流。象这样的病例我都没有看到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思想准备......”
    “老爷子。您放心!”张诚坚定地说。“我们就是让黄娟脱产也要组织专人看护。现在我们联合体实力强大了,能够调动的人员很多。即算需要黄娟解决问题,我们宁可上门请教也不会让吴聪脱离我们的视线。”
    “这样能维持一到两年吗?”沈老先生问。
    “需要两年吗?”黄娟惊讶地问。“如果他能够配合,这个期间会不会缩短?”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沈老先生说。“我们尽量药物配合,但还是需要他师傅的金针治疗。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只是看看病开开药方,但他师傅可得尽全力用金针刺穴,需要体力。老何也是七十岁的人啦,能不能吃得消还得看他的身体情况。”
    “师傅,金针的手法我也懂得一些。”文光华说。“何老先生教过我,虽说没有他熟练,但替代一下还行......”
    “你也学了这个技术?”沈老爷子奇怪地问。“这可得有个漫长的过程呀!我认为你还是不行,这门技术的掌握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交代?吴聪现在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我们来不得半点疏忽!”
    “那怎么办?”文光华问。“这门技术据说大全也没有掌握,单单何老先生一个人能对付这两年多吗?这得付出多少体力?”
    “先试着来吧!”沈老爷子说。“这到了家还有什么说的!在外面一切治疗都要经过人家同意,而且有些东西是不宜外泄的。现在好了,咱们自己做主,该怎么着可以商量进行。那个省里来的警察还算好说话,没有为难我们......”
    “他姓刘。”黄娟解释说。“在省中心医院他就很照顾我们,据说要求解除吴聪的手铐就是他提出的。这次他强烈要求省厅同意我们的请求回家医治,得到了批准,而且是他护送我们到家的。老爷子,我看警察中也有许多正义感强的人......”
    “他是个好人。”老爷子同意。“我看我们应当好好招待一下人家......”
    “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大凡这种人是不会接受我们的盛情的。”黄娟解释。“如果我们硬是那样了,会给别人一种看法,好象我们在拉拢和讨好人家一样,这可能带来另一种效果......”
    “那安排人陪同他四处走走,总不能冷落人家吧!”
    “也不用。”黄娟说。“我和他打过交道。他称赞我们这里环境优美,老百姓生活安逸。我告诉他我们这是人民公社制度,他觉得很新奇。我说你可以随便看看,他很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沈老先生笑了。“现在这样的人少了,象他这样省城里来的干部能这样,真是难得呀!”

    “小朋友!”刘文全上来问。“你们这是上课吗?”
    “是呀!叔叔。”小妮抬起头来回答。“我们正在上美术课,可以在教室画规定的教材,也可以在外面写生,可以自由命题......”
    “真的吗?”刘文全感到不可理解。“这课不上得自由散漫了吗?你们这是什么学校,教学质量怎样?”
    “我们的学校叫做人民公社第一子弟学校,是一个小学和初中混合的学校。叔叔。”小妮不解。“我们一直是这样上学的,我们参加过全县的测试,我们的学习成绩取得了第一名。叔叔,我们本来并不想去参加比赛的,可我们校长硬要我们去体验一下,说是将来还得应付外面的世界。后来我们还参加了阳江举办的学校教学质量综合竞赛,也取得了第一......”
    “你这是画的什么?”刘文全吃惊地问。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初秋》,叔叔。她描述的是我们公社的景象。”小妮认真地说。“您看,这是收割之后的玉米地,那边是滚滚的猪龙河。从小桥过去,我们的家园就在矮头垭上边,浓郁的大树还是傲然挺立,树阴覆盖着我们村庄,敬老院的爷爷奶奶在悠闲地散步。后边是雄伟的跃进水库,奔腾的水流冲击水轮发电机,墨绿色的大山是画的背景,而我们的村庄和人们的生活点缀其中......”
    “你上几年级啦?”刘文全问。“应该是初中了吧?”
    “没有,叔叔。”小妮回答。“我本来应该上三年级,但我已经跳级了两次,刚刚进入五年级。我们王老师说,采用新的教程,我们现在的知识水平和山外的六年级同等,明年我可以升初中了。叔叔,是您送我爸爸回来的吗?”
    “啊!”刘文全大吃一惊。“你就是吴聪的女儿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小妮,九岁了。”小妮回答。“吴聪是我爸爸,叔叔,我爸爸不是坏人......”
    “我知道,孩子。”刘文全声音沙哑。“你爸爸不是坏人,他是个好人,是个英雄......”
    “谢谢叔叔。”小妮礼貌地说。“我已经完成了,马上下课的铃声也快敲响了,我得赶快去收作业,我不能和叔叔说话了......”
    “等等!”刘文全突然有了意外发现。“这是什么?”
    “这叫九宫格......”
    九宫格!小陈的话突然泛上心头。

    “老师在床头柜寻找什么,师母问他,他说儿子当年上学用的九宫格哪里去了......”

    九宫格,老师为什么深更半夜寻找九宫格这个和案件完全无关的东西?还有那个圆圈和数字。

    “叔叔,您怎么啦?”小妮关心地问。
    “没什么,孩子。”刘文全说着,他笑了笑。“去吧!叔叔随便转转......”

    “伯伯!”刘文全大声喊着。“您怎么到了这儿?”
    “是文全?”刘力探起身来看着刘文全。“你怎么问这个话?伯伯是这里的社员,来了快一年啦!文全,你怎么到山背公社来啦?是不是警队组织的旅游?”
    “旅游?”刘文全莫名其妙。“这里有旅游的地方吗?”
    “看你!”刘教授指责。“连青枫坪度假村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告诉你,我们全家现在都是这里人民公社的社员了!你哥也在这个农科所工作,你嫂子在青枫坪度假村。年初我回了一趟阳江,把拆迁款拿了之后就再没到过阳江了。你现在怎么啦?在警队还好吧!”
    “很麻烦。”刘文全笑着说。“你们这里吴聪的案子现在由我负责,省厅已经同意让他先回家治疗,我是护送他回来的。伯伯,说实话,尽管外表上看由我负责这个案子,但主动权没有一点,连调取资料的权力也没有。我知道你要责骂我,但我现在有什么办法?”
    “文全,伯伯只想告诉你,吴聪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你看这里环境优美,人们安居乐业,这都是他们两夫妇舍命建立起来的。我们做人要讲良心,如果丢掉了这点,那真的没救了。别的不管,单就这次山区的洪灾,黄娟就累得大病了一场,而且刚好不久。但她始终关心我们这些科技工作者的安危,把我们几次转移到最安全的地方。这说明,在他们心里我们是何等贵重?吴聪在沙湖抢险中奋勇救人被急流冲走,几乎丢了性命!你是办案人员,秉公执法是你的职责所在。但如果仔细想想,象吴聪他们这样的人能是罪犯?和所有普通老百姓一样,你伯伯从不认为象他这样的人会想去犯罪。相反,周卫国是什么人?所有阳江的人都知道,抓了放放了抓都记不起几次了。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联合商社的职工,吴聪身体还没复原就匆匆忙忙地赶到阳江去做什么?他是把自己的职工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呀!”
    “伯伯,这个我都知道。”刘文全说。“但是您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很难,让我担当这个案件的侦破,实在是能力有限......”
    “你能力有限?”刘力几乎笑了起来。“你算是刘家后代子弟中的佼佼者了,论聪明你算是首屈一指的。当年你要考警校,你父母不支持,是伯伯支持的吧!现在看来,你是适合这个工作的。当然,这个社会的现状会埋没你的才能,可是不要紧,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你的才能是会得到充分发挥的。伯伯到这里快一年了,感觉真是这辈子最痛快的日子。可惜我马上六十了,黄娟也说过明年不让我到大田工作了。你说伯伯在大田工作了几十年,能放弃自己喜爱的事业吗?现在山里经常给我们检查身体,还有各种供应和外边不同,我们老的科技工作者和一般的群众不同,待遇要优厚得多......”
    “这个我也知道,伯伯!”刘文全说。“铃子也参加了联合商社,她在生态园。每次回家都是乐呵呵的,说虽然现在工资还不高,但前景很好,那边也是和这里一个集体的吧?她们的工作是每天浇花种树,现在可以自负盈亏,十月份以后就可以赢利了。她说,到时候工资会跟着增加的,她们也是实行劳动计酬制,好象是个什么......”
    “全劳股份的‘共有制’经济。”刘力纠正。“这是吴聪发明的排除资本在外的一种劳动计酬方法,也是整个山区联合体全部实施的新式计酬方法。这不仅在集体企业中实行,而且带动了私营企业也在模仿实行了。德国回来的华侨文先生就是例证,他敬佩吴聪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愿意和他药厂的工人们实行这种新方法......”
    “那你们联合体共计多少人啦?”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我每天只会埋头工作。不过按照这种发展速度,怕不下三万了吧!告诉玲子一声。就说我在公社的农科所......”

    “听说你认为郑波省长参与了吴聪案,是吗?”祝老书记问。“小家伙,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尽想些什么东西。告诉你,那晚郑波是找过夏连启,但当时我在场。谈话不过四十来分钟,夏连启走了之后我还在郑波那里闲谈了一阵。”
    “老书记......我。”刘文全支吾着。“我们只是认为当时影响到夏老师情绪的一些情况中包括郑省长的谈话。我们不知道老书记也在场,要是知道老书记也和夏老师谈话了,我们怎么敢怀疑......”
    “滑头!”祝书记指责。“为了案件侦破,谈不上什么谁敢怀疑谁不敢怀疑的问题。我是一个老党员,应当本着向党向人民负责的态度积极配合你们的调查。可最近几天太忙了,这个山前乡的老年大学开学,负责组织各个学习群的老同志到现场就够我忙一阵子的。我也打听过省厅方面的消息,但你们好象神神秘秘的,情况我也不好向谁反映。”
    “老书记。”刘文全诚恳地说。“既然您老参与了当时的谈话,我们理所当然地排除。在全省乃至全国,您都以品德高尚,做人正直,性格梗直而闻名,有您这个证词,我们怎么还会怀疑郑省长直接干预案件?这个怀疑排除了,我们得另外寻找线索......”
    “这个小家伙,怎么对工作这么不负责任?”祝书记又好气又好笑。“我只不过是说明当时我在场,这个怀疑就完啦?你连当时发生什么情况都不问问,这一条线索就这样排除了,可见现在你们这种工作态度是多么粗糙。好!我现在把当时的情况细细地说明白。夏连启认为吴聪过去有过许多令人不解的行为,他出于胆怯才下令开枪的,这个他很内疚,因为导致了无辜者的死亡。但他说过,周卫国身上的伤痕和衣服碎片,都使他觉得匪夷所思,有可能是吴聪致死了周卫国。这使我很气愤,我把他骂了一通。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是无神论者,怎么能用这种虚幻的东西来指导工作?特别是侦破工作,应当本着兢兢业业的科学态度。夏连启也检讨了,因为对方是领导干部的子女,所以在处理上有些犹豫,错过了最好的解救时机,特别是在疏散酒店房客的那个大好时机,他说......他好象接了一个电话。”
    “一个电话?”刘文全顿时精神起来。“他说没说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说明,恰好被郑波省长打断了。郑省长问他对大楼的搜查结果......”
    “搜查结果?”刘文全打断了老书记。
    这么大的事件阳江几乎家喻户晓,郑省长问搜查结果不是废话吗?难道省长不知道搜查结果吗?选择在这个时候问这种废话,是不是明显地打断夏老师说出当时来电话的这个人?难道郑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在人家手上?
    一时间种种猜疑从他脑海中涌出来。马上查证夏老师的通话详单,查证出了当时打电话的这个人肯定和案件有关。还有,应该调查这人和郑波省长之间的那种暧昧关系......
    一个完整的计划迅速被自己否定了。
    一个区区市刑侦队副队长,能和这样的人斗吗?只怕自己还没开始,小命早已捏死在人家手心了!即算自己能够查出这些人来又能怎样?他叹了一口气,就是周卫国这样的人那么多次撞在自己手里,不还是一次次逍遥法外吗?

    有电话过来啦,是祁厅长。
    “小刘呀!”祁厅长说。“吴聪到了山里情况怎么样?你得尽快赶回来,阳江这边事多,你这样的人不能老耗在那边。马上要面对社会的质疑了,你得赶快回来应对......”
    “厅长。”刘文全解释。“不管怎么样,吴聪现在还没解除嫌疑,总得派人看管吧?还有,这个案件是省厅出面办理的,我接手的是夏老师自杀案......”
    “现在还分什么彼此!”祁厅长斩钉截铁。“你马上回来,我另外派人去山背乡。快乱成一锅粥了。我也学着上网查看了,形势对我们真的很不利。没想到现在的老百姓水平这么高,我当初想好的词语居然网上预测得一字不差,按照这个说辞应对,岂不是要当场出丑啦?”
    “好吧!”他无可奈何。“我马上回来。”

一百二十四

     “大嫂!”黑娃王开忠回来了。“吴大哥好点了吗?”
     “好些了。”黄娟回答。“怎么样?情况了解得......”
    “都搞清楚了。”黑娃回答。“这个人的身份很神秘,在阳江沙湖几乎没有人认识他。我后来到了沙湖的金桂派出所了解,得知这个人是十年前在沙湖一带捕鱼的一个渔民,叫做陈富生。由于是湖上作业,在当地也没有户口登记,叫做‘天吊户’。幸亏当时进行过一次人口普查,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一些老的户籍警察还是认出了他的照片......”
    “‘天吊户’?”黄娟惊奇地问。“为什么这么叫他们?”
    “大湖上那些没有户口的渔民被当地人称为‘天吊户’,都非常贫困......”
    “那他的家庭情况呢?”黄娟急着问。“我们应当通知他的家里人,因为他是为救吴聪而死的,对我们来说是恩重如山,我有责任负责照顾好他的家人......”
    “他是孤身一人。”黑娃回答。“在今年沙湖大洪水的时候就是他跳入水里捞起了吴大哥的。当时他以为吴大哥没救了,头也没回地走了。我们没办法感谢他,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次我了解了一些情况,我到了大湖渔民聚集的地区,专门了解陈富生,才知道那里情况十分复杂。那些渔民甚至连基本生活条件都不具备,几乎是靠混日子在过活,这个陈富生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的。他原来有家,有老母,妻子和女儿。但他妻子去了南方再没回来,老母也因为贫病交加而死了,他一个男人没办法带孩子,只能把她送人了。我了解到这样的贫困渔民在大湖不在少数,所以陈富生的孩子送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人过问......”
    “他的孩子要是还在,多少岁了?”黄娟紧张地问。
    “十年前的人口普查没有记录。”黑娃遗憾地说。“当地渔民也说不清,所以,孩子多大了我没有问。大嫂,是不是要再打听这个问题?”
    “是这样......”黄娟沉思着。“我记得当年你吴大哥刚来沙湖投资的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就是你吴大哥到阳江帮我料理的。当时为我女儿做骨髓配型的人不少,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事?”
    “当然记得。大嫂,您说吧,该怎样进行?”
    “你去了解一下当时有没有一个叫陈富生的来医院做过配型检测,还有他的鉴定的结果怎样......”
    “大嫂!”黑娃吃惊地问。“您是怀疑......”
    “对!”黄娟肯定地说。“我怀疑这个陈富生就是小妮的亲生父亲!如果他和你吴大哥素不相识,那种奋力救人的场景是不会发生的,这种用自己身体为吴大哥挡子弹的行为也不会有的,除非是有大恩大德。你吴大哥用自己的骨髓救了小妮,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怀感激。吴聪的事迹传遍沙湖和阳江,一个始终注视着他的人会怎样的牵肠挂肚,他没有能力报恩,他只能这样!这个富生,愚蠢呀!兄弟......”
    泪水从黄娟的眼里流出......
    “不管结果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小妮的亲生父亲,我们都要礼葬陈富生。当然,开忠兄弟,你还是辛苦一趟把情况了解详细些。我们负责向政府部门提出请求,我们联合体为他料理后事。”

    “我是阳江早报的记者,请问警方对这个绑架案的调查情况进行得怎么样了?”
    “案件还在调查当中。”省厅的副厅长肖长胜回答。“省厅已经临时抽调了市刑侦队副队长刘文全负责这个案子。相关情况你们可以向他提问......”
    “可今天这个记者招待会好象主管案件的负责人都没有出席,请问!这是为什么?”
    “刘组长正在合并侦查另一件案子,事情忙,所以没有及时赶来,请各位原谅。”
    “什么案子?请问是不是夏警官自杀案件?”
    “至于夏警官是不是自杀,这个我们警方还没有下结论。请你们不要乱下结论。”
    “那么请问,对于周卫国的罪行怎么认定......”
    “认定周卫国的罪行是法院的事。现在案犯已经身亡,法律已经无法追究了。”
    “但是!”季思柳站起来质问。“周卫国这样的犯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警方多次抓捕之后又被人予以释放,请问办案人员,是什么人捞出了这种祸害社会的犯罪分子?这个省厅的负责同志应该可以回答了吧?”
    “你是什么人?”
    “我是阳江电视台的采访记者季思柳,我佩带的是贵厅发放的会议出席证,我有权提出问题。”
    “你刚才说的周卫国多次犯罪是什么意思?这些消息你从什么渠道得来的?是我们的主流渠道吗?我记得我们好象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消息。”
    “是什么渠道得到这些情况很重要吗?”季思柳毫不退让。“请问!象这种利用职务为犯罪分子开脱的事情难道值得你们的‘主流渠道’大肆宣扬?在这种‘主流渠道’哑火的情况下从非主流渠道获取相关消息,只要不是凭空捏造,只要证据确凿,难道不能被认为是实事求是吗?四年前六月份,这个周卫国就因为在我们电视台调戏女同事被台领导找去谈话。但这并没能使他悔改,八月间他再次企图强暴这名女同事时我们向警方报了案。周卫国虽然当时被带走,但很快出来了,虽说他被我们台里开除了。前年他再次犯案被阳江市大桥区公安分局拘留,法律再次给他开了一条生路。同年年底,周卫国在金鳞市作案被抓,马上有人去了金鳞市捞人。如果肖厅长认为这不是事实,我这里有当时调查材料的复印件在这里。至今当地的公安部门都留有记录,这些不知道算不算主流渠道的材料?”
    “你说的这些我手头没有资料,所以我不能回答你。”汗水在肖长胜头上溢出。
    “我是沙湖日报记者。我请问,警方准备对吴聪先生怎么处理?”
    “吴聪是这个案件的重要嫌疑人。”肖长胜长吁了一口气。“具体怎么处理,还需要等到他身体复原之后由法院作出,我们对此无可奉告。”
    “肖厅长说的‘重要嫌疑人’是个什么概念?是不是等同‘犯罪嫌疑人’?”
    “我好象没有说‘犯罪嫌疑人’吧!”肖长胜反问。“有相当的犯罪动机和真正实施犯罪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吴聪从主观上说现在还只具备犯罪动机,他到了犯罪现场,但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犯罪证据还不十分确定......”
    “肖厅长认为吴聪先生由沙湖赶到阳江的动机就是犯罪?那么所有的现场围观者是不是都具有犯罪动机?”
    “吴聪和其他围观者不同,他想救援被绑架人,似乎对绑架者有着刻骨的仇恨,所以,可以被认为有犯罪动机......”
    “请问肖厅长。”季思柳腾地站起来。“吴聪救人天经地义,不为了解救人质他老远跑来干什么?肖厅长的所谓救人居然成了犯罪动机,岂不好笑?难道现场的每一个围观群众都成了具有犯罪动机的人了?谁不希望人质被解救?我甚至可以说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警察,难道他们到现场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别的?”
    “救人是警方的事,与普通群众无关,这是我刚才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吴聪与其他的人不同,他包含对绑架者的仇恨,你们都看到了,吴聪不顾警方的劝阻,企图冲到大楼里去,你们可以想想嘛,要是吴聪真的进入大楼会发生什么情况?”
    “请肖厅长告诉我们吴聪进入大楼会发生什么情况?”季思柳针锋相对地问。
    “我觉得会对周卫国很不利。他会......”
    全场发出了哄笑声......
    “这么说——”沙湖日报记者问。“原来肖厅长是怕吴聪进入大楼会对犯罪份子不利呀!那么请问如果警方进入大楼是不是会对犯罪份子有利?”
    “我这样说了吗?”肖长胜揩了揩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他决定以守为攻了。“周卫国虽然绑架了人质,但并未对人质采取进一步的伤害。我们以劝告的方式解救,这是一般通用的方法。周卫国也是中国公民,享有宪法的保护,对于他的这种做法,自有法律判断,决不能允许自行报复的方式发生......”
    “所以才有警方在吴聪进入警戒区的时候向他开枪的事件发生!”沙湖日报记者愤怒地质问。“众所周知,吴聪进入警戒区的初衷是和警方协商解救人质的措施,而警方竟开枪向他射击,导致一名无辜者死亡。肖厅长刚才说周卫国是中国公民,难道吴聪不是中国公民?周卫国犯罪证据确凿,吴聪犯罪了吗?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他犯罪了吗?居然向无辜者开枪,这难道这是人民的公安机关?既然吴聪是不是犯罪需要法律作出判断,那怎么会发生枪击事件?不要动不动拿法律来压制别人,既然你们一口一个法律,人权,总不能老把法律解释为有利犯罪不利于正义吧!刚才这位省电视台的记者已经说了,周卫国已经多次犯罪了,这次恶意地绑架少女图谋不轨。警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弃解救,反倒对前来解救的吴聪先生开枪射击,这难道能做恰当的解释?”
    “你说的警方放弃解救是什么意思?”肖长胜怒目而视。“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警方没有全力解救而象你所说的放弃解救?”
    “当然有!”沙湖记者毫不相让。“警方在下午两点多钟就已经到达宾馆并封锁了出口,接下来是疏散宾馆内的房客和服务员。有房客指出九楼的九三七七号是犯罪份子的藏身之地,可指挥办案的夏警官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下令警务人员撤离。当时有办案人员指出这是最好的解救时机,但还是被夏警官下令撤走了。如果肖厅长需要证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当时要求立即解救人质的这个警察的编号,怎么样?”
    肖长胜心里不知把祁厅长骂了几遍,这样难堪的局面居然让自己来抵挡。所有的情况他都知道,但这些记者是怎么知道的?他真是一头雾水......
    铺天盖地的提问已经使得肖长胜无力应付了......
    “因侦查阶段还在进行,这次情况通报会到此接触。我们将择机在召开这种通报会,散会!”主持人赶紧宣布结束,肖长胜才从尴尬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一点进展也没有?”祁厅长问。“小刘,你可是厅里看好的后起之秀。这样的案子怎么办起来没一点头绪?说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肖副厅长也在,他也很关心这个案子。”
    “吴聪的那个所谓证据根本是子乌须有,所以吴聪的作案几乎不可能成立。”刘文全说。“特别是我去了省电视台调看视频,里面居然也没发现吴聪的所谓鞭一类的凶器。这对我们很不利......”
    “怎么不利?”肖长胜问。“当时现场那么多群众都看到了吴聪的凶器......”
    “肖厅长不是经常说美国法律如何如何地重证据吗?”刘文全问。“到了法庭上法官只看证据而不会请众多的群众上庭听他们讲看过的那个虚无的东西。再说吴聪的家属也会请律师,我们拿不出证据,而对方可以指控我们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我们得站在被告席上去了!”
    “这是中国,不是美国......”
    “可肖厅长是崇尚美国的。”刘文全不温不火。“现在许多律师都学美国那一套,如果他们指责我们滥杀无辜,难道我们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吗?”
    “下令开枪的是夏连启,而夏连启已经死亡,法律追究谁去?”
    “夏老师代表的难道不是我们警察的形象?夏老师虽然死亡了,但我们不能把责任推给他一个人。当然,在这次人质解救中他犯了一些违背常理的错误,但象他这样的警察犯这样的错我觉得很奇怪。对夏老师的自杀我也觉得不可理解......”
    “你不是说郑波省长找过他谈话吗?”祁厅长问。“是不是政府方面给他压力啦?”
    “不是!”刘文全回答。“夏老师面临过的压力还少吗?他什么时候畏怯过?不错,郑省长是找过他谈话,但当时还有老书记在场。他们谈的不过是案情和一些细节......”
    “哪些细节?”肖长胜问。
    “因为这案子关系到省领导,祁厅长说过不得外泄。”
    “厅里领导都不能了解吗?”肖长胜不满。“除非你认为祁厅长的办公室也装上了窃听器。”
    “肖厅长,这是祁厅长给我布置的纪律。我不能违反的......”
    “当初小刘认为夏连启的自杀与窃听案有关,要求调看当时的录象。老肖,这个录象是厅里一致决定不许查看的,所以我没允许小刘查看。但小刘认为既然有这样苛刻的规定,那么办起案来阻力很大,要求案件结束前任何人不得向他询问案情。我当时同意了,所以,我每次都只问进展,不查问案情。当然,如果他需要我配合,我当然得配合了。好啦!事情都已经明了了,小刘,你认真办案,别的事情不要管了。还有,老肖,这次通报会开得还行吧?你可是老油子了,对付那些记者应当游刃有余吧?”
    “当然!”肖长胜夸口。“那些人不知道当问的可以问,不应当了解的不能了解。我们坚持这一个原则就行......”
    “那下一场通报会还是你来对付吧!”祁厅长打着哈欠。“我有个毛病,最不喜欢热闹。特别不喜欢见记者,再说了,下周五我老岳母寿诞,八十多岁的人啦,讲究了人多热闹。我每年都没去,今年可得去瞧瞧......”
    冷汗从肖长胜的背脊往下流,他心里狠狠地骂着:“真是头老狐狸呀!”

    “一无所获?”周副书记问。“居然连吴聪也不能治罪,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周书记,真的不行。”肖长胜答着。“这次的记者通报会真的给我上了一课。现在的记者不好对付,许多我们看似机密的东西他们都知道,而且敢于当场质问......”
    “是不是内部出了问题?”
    “这个可不知道。”肖长胜回答。
    “案子的进展呢?”
    “刘文全办理这个案子,可他始终不肯透露任何细节。”肖长胜苦着脸。“他说这是老祁给他规定的纪律。我当然不敢霸蛮问,但从他最近行踪诡秘看,他似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哪些方面的?”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
    “派人盯住他。”肖长胜试探着说。“看看刘文全到底在干什么,从中看看是否接近案件的核心。周书记,这个刘文全可不是省油的灯,看到老祁把他从市刑侦队调过来就知道,这可是一个办理刑事案件的高手,在市刑侦队就有过惊人的业绩。我现在最怕他已经接近了我们的核心机密而我们还蒙在鼓里。这是最危险的......”
    “知道危险就好!”周副书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要快速地了解情况。”

    “小妮,跪下!”黄娟下令,她亲自捧着覆盖着红绸的骨灰盒。“跪下!”
    “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我要给这位叔叔跪下?”
    “记住,小妮。”黄娟一字一句地说。“这位陈富生叔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你爸爸的子弹。他牺牲了,但你爸爸得救了,他是救你爸爸的英雄。对他,你要象对自己的爸爸那样。每年我和你爸爸都会带你来悼念他......”
    小妮跪下了,琴琴和丽丽也跪下了,还有健健......
    现场一片抽泣声中黄娟恭敬地把骨灰盒安放在新建的墓穴里,张诚和李捷抬来了墓碑。
    瑟瑟的秋风从远处吹来,增添了人们的悲哀......

    “富生兄弟!你就在这里安歇吧。”黄娟哭泣着说。“你吴大哥的命是你救的,你吴大哥感激你,我们全家感激你。今天你走了,我和你吴大哥带着小妮来为你送行!我们都希望你走得安心,可能你会去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更没有人压迫人和人剥削人的现象发生,那里是一个你梦寐以求的地方。其实,我们也想建立一个这样的世道,你吴大哥为了这个目标已经费尽心力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样子了,他想努力实现一个这样的好社会,咱们穷人的世道。其实,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来努力,所有大湖上的‘天吊户’都可以和我们一起来努力,共同建设自己美好的家园。兄弟,安息吧!”
    哭泣声震动着大山......
    鞭炮声在轰鸣着,远处的大山发出回应。

    我在东阳和文光华的搀扶下目睹了这一切,一滴清澈的眼泪挂在脸上。

一百二十五

    “梅姐......”
    黄娟踏进房间一愣,房间内居然坐满了人。
    “妹子,你先坐下。”詹梅说。

    “是这样......”詹梅有些犹豫。
    “有什么你就说。”黄娟镇定地坐下来。“从你们脸上我就看出来了,你们有事,有大事。不要怕我接受不了,是不是关于吴聪的?”
    “是的,妹子。”詹梅在流泪。“是关于吴聪......还是请兴宝表哥说说吴聪小时候的经历吧......”

    “刘文全正在去梁城监狱的路上!”
    “这么说他终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了。”肖长胜惊讶。“这个刘文全真不是吃干饭的!知道他是怎么想到去梁城找线索的吗?”
    “他是在窃听案证据丢失的事件发生后想到这点的。”对方肯定地说。“他请了痕迹专家来察看现场。为什么他会去梁城,这个我可不知道,因为他没就案情和我们进行分析。”
    “继续监视他的行踪!”肖长胜吩咐。显得心乱如麻。

    “你们的意思是......”
    “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认为这次吴聪经历大洪水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这不是我个人的看法,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这样认为。还有,兴宝表哥,你和大全在老街的情况刚才还没说......”
    “老街那边怎么啦?”黄娟奇怪。
    “我和大全在老街的金鸡桥桥洞里发现了三具骨骼。”兴宝表哥红着脸说。“果然是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的,其中一具骨骼没有了头骨。我们刚从老街到沙湖的时候带过来的那个泥塑就是那个孩子的头骨,这是请詹教授鉴定了的。我根据这个线索找到了金鸡桥,我和大全一起把三具骨骼带到了三四三厂埋葬了。弟妹,我没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是怕你害怕。当时你和佩佩刚好生了孩子,再说又是女人家胆子小......”
    “那你们的意思是封家始终在缠着吴聪?”
    “这是子乌虚有的事。”黄娟笑了。
    “我始终不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例如刚才说的吴聪小时候如何如何呆傻,后来封家来了突然间变得如何如何聪明。世界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委的,我们不能用虚无的东西来解释。我知道梅姐,还有兴宝表哥翠翠嫂子信这个,刚才只是没有明确说出来了。你们认为在沙湖抗洪抢险中吴聪事实上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这个吴聪叫做‘封平’。对于为什么吴聪突然变了一个性格,各有各的说法。沈老爷子和文光华大哥认为他是被毒素损害了肝脏导致性格突变,这有些科学依据。更有人认为是那次在阳江和胡元教授一番争论之后性格改变了的。胡元教授讲的那个‘丛林法则’刺激了吴聪,‘丛林法则’在吴聪看来是人吃人的法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在你死我活的斗争面前我们还能和他们讲善良吗?梅姐,我们可以这样揣测,当年娄富贵到沙湖来要强卖我们的桂花园大厦和厂房,你看到吴聪有过半点软弱吗?没有,他是寸步不让的,甚至对娄富贵的威胁发出了将要针锋相对的誓言。栓子告诉我这些,我有一种安定感,我感觉有吴聪在我们桂花园服饰就安定了。那个时候很困难,这些大家都知道,但我心里很安定,至少我们是安全的。不错,吴聪有柔和的一面,我们要理解为善良而不是软弱。吴聪还有刚烈的一面,我们要理解为坚强而不是暴躁。我们看问题要看到实质,例如怎么解释吴聪小时候这个突变?他姑婆认为是封家来报恩,兴宝表哥认为是吴聪得过病留有后遗症,但这些解释都难以成立。比如,兴宝表哥刚才讲的老街桂花园里确实有个板棚......”
    “对呀!里面确实是有个板棚!”兴宝表哥眼睛突然睁大了。
    “这就对了嘛!”黄娟笑了笑。“众所周知,老街的桂花园在老街乃至金鳞人眼里是个‘鬼园’,谁敢进去建造这样的板棚?真是那个桂婶婶和封平封慧?值得推敲!兴宝表哥说自己也进去了这个桂花园,除看见吴聪一个人在里面外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吴聪每次都带回来了饼子,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不得半点虚假......”
    “是呀!这么多年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兴宝表哥恍然大悟。“弟妹,你继续说!”
    “这个问题你们当我不关心吗?”黄娟眼圈红了。“说实在的,吴聪的一切都和我紧密相连,他的所有都关系我们的成败,他老是得病更是牵动了我的整个心魂。如果说真有封平这个人的话,那么,世界上除了吴聪之外还有一个人见过这个人。除了他,我们谁也没有发言权。”
    “是谁?妹子,你快说......”詹梅急不可待地问。
    “是许正支老爷子。”黄娟缓缓说道。“吴聪给我说了从走马山区逃回来的经历,我梳理了整个过程,也了解了整个情况,更问过许老爷子......”
    “许老爷子怎么说?”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黄娟说。“许老爷子记不起当时首先进来的这个人的相貌,但觉得很熟悉。当吴聪再次进来的时候,他终于认定了是吴聪。你们想想,以许老爷子当时那个年纪,还有当时那种环境,吴聪尚且没看清楚,许老爷子倒是先认出他,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首先进来的那个人并不是封平,就是吴聪自己。许老爷子首先感觉进来的这个人很熟悉,好像是吴聪,再次进来就能证实了。吴聪是往返两次进了守车,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明白。但这个许老爷子肯定和我们一样,根本没见过什么封平。”
    “弟妹,按你这个说法......”
    “是的,我的意思很清楚了。”黄娟肯定地说。“这老街肯定还有一个人我们没看见过。这个人胆量大,也和吴聪一样能耐强,是他帮了吴聪。”
    “可我们老街没这样的人呀!”
    “有!肯定有。”黄娟满脸严肃。“这个人年纪大约在七十岁左右,即算不住在老街,也离老街不远,而且和老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兴宝表哥,我说得这样肯定是有根据的。”
    “什么根据?能告诉我吗?”
    “你是表哥,又这么关心你表弟,我当然要告诉你。”黄娟扑哧一笑。
    “表哥,你还记不记得。当你和大全去老街的时候你们找到了吴聪藏骨骼的地方难道没有一点惊奇?”
    “是呀!金鸡桥的那个洞穴那么高,我奇怪我表弟是怎么上来的,那时他才五岁。”
    “这就对了。”黄娟再次笑了。“五岁的孩子拖着那么重的东西是上不了那么高的台阶的。当然,如果有人帮他另当别论。”
    “不错!”大全终于发声了。“嫂子,我们还在金鸡桥看到过对面坡上好像有一个废墟,似乎原先住过人。如果是这个人,确实离老街不远......”
    “我没去过老街,但吴聪经常和我说老街说桂花园,所以,老街桂花园在我心目中始终是吴聪的视野,也就是说是吴聪眼中的家乡。有一个真实的情况兴宝表哥不能回避,就是桂花园里确实种了蔬菜,例如瓜果香葱......”
    “是的。”兴宝表哥老实地回答。
    “如果排除桂婶婶这个因素,那么,肯定是有人种上了这些菜。”
    “......”兴宝表哥无言了。
    “那是个困难的年代,有许多人采取自救的方法。当时政府也鼓励这种自救。我不敢说在那个困难的时候人们还能做到道不拾移夜不闭户,但这个人很坦荡,而且把菜种到了桂花园里面,把围墙打开的目的就是让吴聪进来......”
    “他是引诱我哥进去的?”大全嘴巴张得很大。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黄娟继续发挥。“这个人帮过你哥,但后来有事离开了。不知什么原因,三年困难时期他又回来了,而且发现你哥这个情况,他很心痛,决心帮他。至于为什么在你哥思想里会出现封家这个影子我们弄不懂,这个我还要向人请教。说实话,我已经联系了心理专家准备就这个进行了解,但我可以肯定,是老街那边的人帮了吴聪。大全,这个人大约在六十六七岁至七十之间,只要这人还活着,吴聪这次闹这么大动静他肯定知道,他一定会找过来的。你在沙湖,你也给我盯着点。”

    “娟子!”兴宝表哥进来。“老街来人了,他们是来看望杲杲的......”
    “是吗?”黄娟惊喜交加。“赶快请进来!这么远的道,真是不容易啊!”
    “大嫂!我是......”
    “你是阿兴吧?”黄娟笑着问。
    “大嫂怎么会认识我?”阿兴奇怪地问。“大嫂可是从来没到过我们老街的。”
    “阿旺呢?”黄娟又问。
    “我在这儿!”屋外传来阿旺的声音。
    “大嫂!”阿旺进来了。“这真是奇怪了,大嫂,您怎么会知道我们?”
    “你杲杲哥经常和我谈起你们,所以我会知道。这有什么奇怪吗?”
    “那我们呢?”跟着进来的十来个人问。“婶子,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要是自报家门,我都认识......”
    “我老爸在老街是人人皆知的老实人......”
    “那你家是鞋匠牛福旺家的。你是牛家的小儿子是吧?麻......”
    “啊!婶子知道我?”“麻狗”兴高采烈。“我爷爷是老街人,老街人喜欢叫他‘牛皮’!”
    “去你个‘牛皮孙子’!”一个后生插嘴,他望着黄娟说。“我家可能婶子没听杲杲叔说过,我爹和兴宝叔一个单位......”
    “那你爹是搬运公司的刘一毛大哥!”黄娟飞快地说。“你爹还好吧?我听说他退休之后身体很弱......”
    “我爹去年过了。”他说。“不过现在这个世道,象他这样的情况走了也好,免得自己受折磨。我们做子女的没能力,他又没有退休金......”
    “怎么会这样?”兴宝表哥插嘴问。“不是说可以购买养老保险吗?林子,你们怎么说也是你爹拉扯大的,老人到了这个年纪指望什么?还不是指望自己的子女?”
    “兴宝叔,我们哪里有能力帮他买保险?”林子难过地说。“我姐姐已经离婚了,一个孩子靠着她抚养。现在她仅仅靠经营一个报摊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而我,每天在街头开摩的,一天弄个十几元,有时连油钱都捞不回。老街的弟兄们都这个情况,我拆借无门呀!再说我爹那个脾气您老是知道的,即算我们有能力买,他也不会让我们掏这个钱......”
    “为什么?林子。”黄娟问。
    “我爹说,他已经是这样的身体了,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弄不好自己没福气享受,倒给子女添麻烦了。他就这个脾气,这兴宝叔是知道的。”
    “好啦!”黄娟安慰说。“咱先不说这些烦心事,既然大家这么远来看我们,我们先进去看看病人,等一下我们到青枫坪去,那里是我们的一家旅游景点。老家来人了,你杲杲叔肯定很高兴。说什么也得在这游览几天。有些事我还得和你兴宝叔商量......”
    “我杲杲叔很严重吗?”“麻狗”问。“婶子,我们是从电视里知道这个情况的,我们急急忙忙赶过来了。我们以为没有多大的事,可兴宝叔说他住院了。那年我们老街拆迁,就是兴宝叔回来的那年,也是说杲杲叔病了,我们心里着急。可兴宝叔说不要紧,说很快会好的。过去杲杲叔身体很好,除有些过分梗直外,我们老街人都喜欢他。而且他本事很大,怎么这次会病得这么厉害?是累着了吧?”
    “你杲杲叔身体还是很好,只是意识不清楚了。”黄娟说。“等一下他可能不会认人了,大家可要多包涵点。你们看他一下就行了......”

    “这就是我们的旅游接待点。”梁兴宝高兴地说。“老街的老少爷们!这可不是我梁兴宝吹,这是我建议开办的!你们知道,现在许多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喜欢找清静的环境休闲,特别喜欢下棋,钓鱼,打太极拳等等。这山背乡有什么?有大山,有水库,有洁净的环境,有没受污染的农作物......”
    “哇!”阿兴张望着周围。“这得花多少钱呀!我到过很多休闲场所,都是吵吵闹闹的,环境差,房子破,兴宝哥,你们花了多少钱建这个?”
    “我听娟子说花了两千多万。”兴宝回答。“你娟子嫂现在去安排去了。你们是她的客人,是老街的邻居,她抽出时间来陪同这可是非同小可呀!有时候连我想见她一面都难。现在她特别忙,秋收过了忙明年的准备工作,两个养殖场正在装配,我们蘑菇厂也在试运行,眉儿山的房屋基建和水电站,还有几天前的省运动会我们的展区,半个月以后的花卉上市。特别是杲杲现在这个样子,她每天得陪着他。”
    “真不容易!”阿旺激动地说。“兴宝哥,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情况,我怎么也会把妗芝带过来。别看这女人别的不怎么样,照顾病人还是很称职的。现在我每天在菜市场做点小买卖,她每天在医院做护工。我看了杲杲哥这个情况,要想很快恢复怕是很难,如果大嫂长期被这样拖着,对她很不利。”
    “你们说什么呢?”黄娟笑容满面地回来了。“菜都点好了。今天的客人很多,都是沙湖和阳江过来的,我们金鳞老街来的就我们这一桌了。可我们老街的是贵宾,席面由刘嫂亲自主理。她说我亲自来招待客人是史无前例,我说你刘嫂亲自主理也是史无前例。各位乡邻!我们这里是乡下,没有城市那么方便,但也有城市不可比拟的优势。比如说卫生和安全,可能城市还不具备我们这样的条件,特别是从今年起,我们的九百亩香稻米成功试种了,等一下大家尝尝,这是还没有上市的东西,而且今年上市也很少。还有香芋,也是初次问世,有兴宝表哥的蘑菇和刺梨果酒。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在老街,我黄娟还不是和各位低头不见抬头见吗?虽说大家和我是第一次见面,但吴聪和兴宝表哥,翠翠表嫂和我讲老街的事多了。对老街,我不陌生。”
    “婶子。”麻狗问。“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好的味道。”
    “这叫熏香茶,是我们这里的特产。”黄娟回答。
    “这得多少钱一斤?”
    “问这个嘛......”梁兴宝卖着关子。“那年的拍卖会上五百五十克拍了一百一十万的价格,不是老乡来了,是不会拿出来招待的。你看其他客人,哪里有这种茶?”
    “我的天啦!”阿兴惊叹着。“这么珍贵的东西大嫂也拿来待客?大嫂,我们老街的邻居可吃不出这东西的珍贵,其实次一点的也行了,这东西还是留着卖钱吧!”
    “这说的什么呀!”黄娟笑了。“兴宝表哥,你就别吓唬他们啦!你要是这样,邻居们还不都被你吓着了?不过,兴宝表哥也不是全撒谎。这茶是拍过一百一十万元五百五十克,但不是每五百五十克都值一百一十万元,要不,谁还敢吃这个茶?所谓拍卖会,其实是哄人的一种把戏。这茶真值得那个价?肯定不值!但是既然别人要以这个方法论优劣,我们也不妨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比较比较。大家喝茶,别信兴宝大哥的。”
    “大嫂,我有一个问题。”阿兴说。“刚才我们刚到,您怎么就猜出我是阿兴来的?”
    “你杲杲哥说过,老街有一个很调皮的人叫做阿兴,和他老在一起的是阿旺,是姑婆那边巷子里的邻居。你到了山背乡,大咧咧地叫我猜,我当然猜阿兴啦!”
    “我奶奶在老街的时候大家都叫她‘聋子婆婆’,阿旺是我姑妈的儿子,我们从小在一起。杲杲哥是怎样说我们的?”阿兴的样子有些担心。
    “你杲杲哥怎么会胡乱编派你的?”黄娟笑着说。“都是说好的嘛。特别是那次发大水的时候你和阿旺的故事......”
    “大嫂!”阿旺红着脸打断黄娟。“这个丑事快别说了,真丢人!这里这么多晚辈,我......”
    “什么啦?婶子。”林子好奇地问。“老街发大水时阿旺叔做什么啦?”
    “菜马上上来了。”黄娟笑着说。“还是欣赏我们这里旅游饭馆的菜肴好些。你阿旺叔说不要说那我就不说了。奇怪,你们在老街这个都不知道,我这个没到过老街的都知道这事。兴宝哥!你在这陪着大家,我有点事情需要办理......”

    “什么事?”兴宝担心地问。
    “我找许雄联系一下住宿。”黄娟简单地说。“刚才刘嫂说了,这里的所有出租屋都被省书画协会租用了,为期三个月。老家来人了,你们眉儿山那边又正在基建,没法安置。现在能够安置这么多客人的只有三四三厂招待所了。还有......”
    “还有什么?”兴宝问。
    “老街许多人家都很困难吧?”黄娟低声问兴宝。“我听吴聪说过,他早想回老街了解一下,要是邻居们生活困难,看是不是有人愿意到我们乡下来做事。既然今天这么多邻居都来了,你顺便问问......”
    “这可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了,娟子。”兴宝表哥激动地说。“杲杲是说过这事,但现在他身体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开口问了。毕竟我也是外来人,虽说现在眉儿山没看轻我,但唐先强和龙翔都不在,桂子我又不大熟悉。既然你黄娟开口,那起码算是定下来了。吃完饭我和他们说。娟子,刚才阿旺也说过,想派他老婆过来照护杲杲。他的意思并没有和安置连在一起的,因为刚才这个话还没有提起,他是真心实意想帮你解除困难的。”
    “表哥,这个不用解释。”黄娟说。“今天老街来人,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当年姑婆说不是靠着老街的邻居帮衬,吴聪怎么也不会度过那些难关。还有当年的合作社帮他妈妈在生产小组立足,他都以为是‘桂婶婶’,我知道那是老街的街坊在帮他。这么多年,老街的邻居们都以为他是头脑有问题,没有怪他,就是他妈妈过世,也是老街的亲人们帮着料理的。我和他这么多年没有去老街,这其中的原因你是知道的,这里根本抽不开身。能把老街的邻居们聚到一起,我和吴聪的心里能够稍微安慰点了。你去陪他们吧,表哥。说基本定下来还算不得,我得和桂子协商,还得了解老街的孩子,老人情况,看看山背学校和敬老院能不能安置下来。你是想他们都在一起吧?你怎么想?”
    “蘑菇加工厂试运行一结束,马上要开始招工。我想让大家都进加工厂来。当然,阿兴阿旺还是到蘑菇培植房好些,毕竟也算是上了点年纪的了。”
    “阿兴阿旺今年什么年纪?”
    “应该是四十出头了。”兴宝表哥默算着。“他们都是一个年纪,比杲杲小四岁。两人打伙在农贸市场做点小生意,勉强维持孩子上学......”

    “刘文全向梁城监狱询问一个绰号叫做‘小飞鼠’的在押犯,并且提出要见他。”
    “‘小飞鼠’?”肖长胜大吃一惊。“监狱方面让他见了吗?”
    “见了!”
    “他们说了什么吗?”
    “刘文全什么也没说,仅仅叫‘小飞鼠’在礼堂走步伐。刘文全看的特别认真,甚至低下身子来观察。完了,他了解从去年九月起至今‘小飞鼠’在监狱中的表现和前来探望的记录。”
    “监狱方面也让他看啦?”肖长胜冷汗直流。
    “看啦!”对方说。“还有提审记录和值班人员名单,看样子刘文全这样做是不是怀疑监狱里出现了‘内鬼’?”
    “监狱里怎么会有内鬼?”肖长胜说。“你继续观察刘文全的行动,有事记得及时向我汇报。还有,要了解刘文全的思路,如果这点不搞清楚,我们会步步被动......”
    “肖厅长!”对方声音极低。“有一个情况我很难理解,不知这个和案子是不是有关......”
    “什么情况?”
    “刘文全买了一个九宫格,具体做什么用大家都不知道。我们问他,他只是笑了笑......”
    九宫格?肖长胜陷入了沉思。

    “大嫂。”阿旺感动地说。“刚才兴宝大哥把你的意思和我们说了,咱老街的街坊邻居还能说什么呢?过去在老街,我们都是和睦相处的贫苦人家。梁家姑婆在世的时候就说过,穷不帮穷谁照应,不管日子多难,我们街坊邻居都是帮衬着过来的。大嫂和杲杲哥有这个意思我们很感动,大家也表示我们既然是老街来的乡邻,到了这山背公社肯定会好好干,决不会让杲杲哥和大嫂在人前说不起话......”
    “阿旺,快别这么说。”黄娟赶紧说。“过去吴聪说在老街的乡亲们怎么怎么好,我还没亲身体会。今天见了大家,心底里有一种亲切感,要是你杲杲哥清醒了该多好呀!这可是他念念不忘的家乡人啦。到这山区来,第一,没有了城市的热闹,大家可能不方便。第二,买东西都要凭票,也有些不习惯。第三,这里制度很严格,公私很分明,私人的东西可以无偿为集体奉献,但集体的东西决不能私自侵犯。第四,这是我最担心的一点。现在眉儿山正在重建家园,住宿问题一时还难以解决。各位如果来,先只能安排在工厂的宿舍内,每天上下班只能乘坐通勤车。今后我们会在鹞子岩建造加工厂的宿舍楼,那是专门解决外来工人的住房问题的。”
    “那要多久?”兴宝担心地问。
    “多久现在还不知道。”黄娟说。“现在有两个因素制约。第一,你们蘑菇产业的成效怎么样?如果赢利大,可以马上外聘施工单位进行施工,估计也就明年夏季可以竣工。第二,如果我们自己建造,要等到老三四三厂那边原来的居民楼房改建完成才能进行,时间拖得久些,但工程质量过得硬。”
    “婶子!”林子说。“房子的事别为大家操心了。现在我们只要有正式工作就行!我失业已经四年了,就靠着和麻狗一起偷偷开摩的挣钱养家糊口。婶子,要是行,我不走了,我帮着兴宝叔搞蘑菇......”
    “那怎么行!”黄娟笑了。“你杲杲叔说过你是个急性子,今天一看果然没错。林子,有道是安居才能乐业。你在这里做事,家里还在金鳞老街那边,孩子怎么样,老婆怎么样你就不担心?再说了,这次又不是单单你一个人,是老街的全体贫困户都过来的事。我已经和三四三厂联系了,他们腾出整整一栋宿舍楼来帮我这个忙......”
    “大嫂,这怎么算是帮你呀!......”
    “当然是帮我。”黄娟说。“吴聪是老街人,我也是老街人。你们今天来看他,也算是来投奔他。你们看得起我,管我叫大嫂,叫婶子,使我再次体念到了亲情。阿兴阿旺,你大嫂也和吴聪一样,是无兄无弟,无父无母的人。我听到你们叫大嫂,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还有这些叫婶子的老街人,围在一起总有着亲切感,有依靠感。有个时候我面对你大哥这个情况我真是一筹莫展了,今天你们的到来我又有了信心。我相信,过去吴聪家里那样,大家都帮扶着过来了,今天不但我们有山区的广大农工商运联合体,还有老街来的亲人们,我有什么理由害怕困难?”
    “这么一大摊子人......这不给你添麻烦了?而且都是穷极了的人家......”
    “大家别这么说。”兴宝赶紧站起身来。“我们正是要帮穷极了的人家。别说咱们老街的邻居还有家什,大湖上的那些打鱼的人家知道吗?除开睡觉的地方就是做事的地方,卷起铺盖就可以搬家的我们也安置。我们联合体专管穷人,专门带领大家走共同致富的道路。不相关的人你娟子婶都管,更何况是老街来的......”
    “可我们一无所能。”阿旺担心地说。“我看这山区几乎都是能人......”
    “都是能人?”兴宝哈哈大笑。“你们以为你娟子婶是什么能人?她本来就是乡下的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你们看到的桂花园服饰的厂长也是这样的。我梁兴宝大家总知道吧?除开力气还能有什么?可我现在是加工厂的厂长兼蘑菇培植场的场长。你杲杲叔有本事,连带着大家都有了本事。我们是集体事业,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超过我。放心吧,在这里,只要一心想着集体,想着大家,你的能力就会大大的提高。”
    “那山区的负担岂不是很重?”阿兴担心地说。“老街吃低保的家庭不少呀!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得病的老人,山区承担得起吗?”
    “所有到我们联合体的人都是来创造价值的,根本不能说他们是负担。”黄娟严肃地说。“其实,真正的力量蕴藏在人民群众当中,就拿现在这些职工来说,哪一个不是在其他地方一无所能,到了集体内生龙活虎?他们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而不是负担。今天联合体能到这个样子,难道是我黄娟的功劳?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就拿兴宝大哥来说,为什么眉儿山毫不犹豫地接纳了他?因为他为眉儿山立了大功,眉儿山老乡们念他的功劳接受他为第一个外乡人的。至于说老人,正是我和吴聪需要感恩的人。吴聪的家庭我知道,为什么能有今天的出息,不是街坊邻居的帮扶怎么会有今天?大家放心吧,我们这里有联合医院和联合小学,老人的养老和生病都是免费的,孩子门的读书也是全部免费的。老街的乡亲们怎么会是负担?我说是来了一支生力军。大家不必担心什么个人能力的问题,你们来之前这里只有两个老街人,就是吴聪和兴宝大哥,但他们的能力人所共知,大家都钦佩得不得了。何况你们年青有为,怎么倒担心起这些来啦?”
    黄娟的电话响了。
    “刘嫂吗?”黄娟笑咪咪地问。“上菜吧!上菜吧!我都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

一百二十六

    “好吃!”麻狗大声叫着。“婶子,您这山背乡真是好地方,可惜的就是......”
    “可惜什么?”黄娟笑着问。
    “太难找。”麻狗说。“我们从老街过来,寻到沙湖。阿兴叔说找联合商社,一个姓秦的接待了我们。问我们是哪里来的,我们说老街,哪里知道他们没听过这个地方。问找谁,林子说找杲杲叔,哪知道他又不知道......”
    “你看你们!”兴宝责备。“在老街叫杲杲叔可以,到了外面怎么能乱叫?你要是说吴聪,别说沙湖,就是整个省也都知道。我看你们在老街这个习惯要马上改过来。还有,到了这里最好不叫小名。麻狗,你大名是什么?”
    “我......我大名自己都记不起了。”麻狗难堪地说。“我们老街都是这样叫我......”
    “我是问学名。”兴宝说。“要是你在外面出差,总得有个称呼吧!麻狗麻狗的多难听。在学校总取过学名吧!”
    “我只上了两年小学,学名有过,但真的记不起了。”
    “难道户口上也写的麻狗?”
    整个桌面上都笑了。还是林子解围:“麻狗的学名叫做天辉,牛天辉!”
    “这多好。”梁兴宝郑重地说。“我们老街人什么都好,只是这个习惯要改。从今天起,所有人都只能叫学名,小名统统不许叫,包括我对我表弟的称呼也改。回去我还得和我老婆说,也不许她乱称呼小名。这个真的是坏习惯,大家要是觉得难,先从这点开始学起,这山区可没有叫小名的习惯......”
    “你兴宝叔这个说法是对的。但今天大家老远来,还是别打消大家的兴趣为好。天辉。你不是说我们这里的东西好吃吗?这个香芋怎么不吃?这可是过去进贡给皇上的东西,来!试试!”
    “我先试试!”阿兴来了精神。“这皇上吃的东西讲究,这么大一个芋头怎么下手?”
    “都是用丝线割开。”黄娟亲自操作,把割开的香芋敬给大家。“我也没吃过这东西。这是眉儿山今年第一次试种,不知道味道怎样。你们是第一个尝这香芋的宾客,质量好坏你们说了算。你兴宝叔也没吃过......”
    “婶子,这还用试吗?”林子的筷子夹着香芋说。“还在筷子上这香喷喷的气味已经来了,啊!......”
    “怎么啦?”阿旺问。
    “快吃!”林子催促着说。“快吃!真的很好吃!”
    满桌的人都专心在香芋上。
    “婶子!您怎么不吃?您不是说您也没吃过吗?”林子问。
    “哦!对对!”黄娟回过神来。
    “大家觉得好就行。”她笑着说。“我刚才想,这个好东西怎么加工才好。今天是眉儿山挖香芋的第一天,也是我们试用的第一回,我们还没想出怎么保管和怎么加工的问题。大家喝酒吧!这酒不醉人,而且对身体有好处,是山里出的土特产。还有这种黄鸭,这是只在旅游点才供应的,也是你们眉儿山的出产。等一下的沼泽地的水鱼,洞穴里培植的蘑菇和高山上种植的香稻米,都是你们眉儿山出产的,这是今天的主题。还有,明天会有生态园的职工来参观,大家可以看看,几个月前他们也和你们一样是失业工人,现在他们进了联合体,整个风貌都有了改变......”
    “大嫂!”阿兴说。“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回老街......”
    “为什么?”黄娟惊讶地问。“不是说好先多住几天的吗?”
    “有两个原因。”阿兴说。“大嫂同意我们参加联合体,我心急如焚,我想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家里同时作好来的准备。第二,您这里太忙,我们在这里今后是长期的,什么时候过来看大哥大嫂都行,但现在我们留在这里耽误您的工作。您不必和我们客气,我知道为了老街的邻居您什么都舍得的。但我们确实不能打搅您了。我们到沙湖,看到联合商社那边热火朝天,无论是商社的超市还是基建工地上都忙得很。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抽人把我们送到酒楼詹梅大姐那边,谁知她也挤不出时间来陪我们。直到今天早晨才请人把我们送到这里。大嫂,我们也算是联合体的了。我们也应当为联合体打算,您一天多少事情呀!这可耽误不得的。再说,我也想尽快投入到新的工作岗位,早一天过来我们早一天心里轻松......”
    “兄弟,怎么能这样说?”黄娟问。“你们来山里参加联合体,我们也觉得高兴,因为我们又增加了新的力量。我现在没什么事,主要是为你大哥这个病操心。现在山里的医生正想方设法为他治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成效。你们放心在这里住着,我有时有困难,也可以有人商量着,要是真有急事,你们也可以帮我替替手。我们......”
    “不!大嫂。”阿旺也说。“大嫂的情意我们心领了,既然我们马上要来山里了,也不在乎这多几日少几日了。家里需要商量过来的事,也有需要办理的事,还得和各家各户商量,大家组织一起过来。我们真感激大哥大嫂的情义,没想到我们老街得大哥大嫂的帮助能解决这么大的难关。回去我们会把这事和大家解释清楚,如果将来老街有一个在工作中不努力的人,我们老街人决不容他。这次的事由我们两兄弟主持,所有来山里的人家都宣誓过来,不给大哥大嫂丢脸,不给老街人丢脸!”
    “对!”满桌的人群情激动。“我们老街过来的人决不能给大叔和婶子丢脸!”
    “大家吃东西吧!”黄娟脸色红红的。“大家先吃东西。我说几句话。既然大家急着回去,也行,但回去由我们派车送回去。大家回去之后要多商量,什么时候过来可以联系我也可以和兴宝大哥商量。因为大家拖儿带口的整体搬家很不容易,我们必须派车接过来。孩子该转学的转学,工作该交接的交接。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来。还有一点,有老人正在病床上的最好等老人病好了再过来,这里什么时候都欢迎老街的邻居们。有困难的我等一下先拿点钱给大家,我知道有些老人生病没钱看......”
    “这个不用,大嫂。”阿旺说。“老街也在拆迁,我们都有拆迁补偿费。”
    “老街的拆迁还没完吗?”兴宝问。
    “开发商的房子没卖出去,所以我们那一带拖到现在才拆迁。”
    “好啦!”黄娟起身说。“大家先把这顿饭吃好,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一下再商量。大家搬家的时候最好除必不可少的东西外尽量轻装,今后肯定这些东西都会不用的。我们要建立一个最好的社会,今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的。”
    “行啦!”天辉大声说。“婶子的话真是合心意,我就喜欢这个观点。林子,你看这是什么鱼,难道是鲫鱼?”
    “外表象鲫鱼,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个头?”
    “这是我们联合体一个北方的职工带过来的种,是鲫鱼。”兴宝夸耀着。  “这里的农业专家改良的,据说作了什么改进吧,一年的时间可以长成三到四斤。香芋,香稻米,蘑菇汤和这种鲫鱼,都是吸引城里人来旅游的几个因素。当然,还有我们的人民公社制度。”
    “那香稻米和蘑菇汤呢?”
    “还在后头呢!”

    黄娟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刘文全?找我?”
    “对,大嫂。”刘文全问。“我不知道大嫂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黄娟笑了。“我们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刘警官破例让我探视我丈夫,又亲自为他摘下手上的手铐,还把他护送回山背乡治疗。这些我们都没有忘记......”
    “我马上来山背乡一下。”刘文全急急忙忙地说。“有件事情需要大嫂帮助,是有关案情的,这是洗刷吴聪大哥刑事责任的最好方法,电话里不好讲,请大嫂和你们那边商量一下......”
    “行啦!刘警官。”黄娟爽快地说。“只要对破案有利,我们山里全力配合。你什么时候到?”
    “我想马上过来,但我不能开警车......”
    “我明白。”黄娟沉思一会。“我们联合体在省体育馆那边有一辆专门运送货物的车辆。我等一下打电话过去,他们可以带你过来......”
    “太好了!大嫂。”刘文全兴高采烈。“这是机密,不能让局外人知道!”

    “是谁的电话?”兴宝表哥问。“好象是警方的吧?”
    “吴聪这个案子还没完,对方需要核实一些情况。”黄娟说。“表哥,等一下你带大家去三四三厂找许雄,他那里安排了晚饭,我请他记帐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件事不要让老街的乡亲们知道......”
    “我知道,娟子。”兴宝表哥说。“你赶紧去办吧!记得明天派车......”

  

    “刘文全跟丢了?”肖长胜简直不可思议。“在什么地方跟丢的?”
    “省体育馆附近。”
    “当时有什么车辆停放在那边?”
    “有许多运送货物的才车辆,什么单位的都有......”
    “全封闭的车辆有吗?”
    “有!”对方发出惊喜。“有一辆山背乡食品加工厂的冷藏车在那边,但不久就开走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你发现刘文全失踪了吧!”
    “对!对!”
    “怎么会和山背乡发生关系?”肖长胜沉思。“吴聪已经取保,但这种病似乎还得很长的时间才能治愈。如果是因为证据?什么证据?哪方面的证据?”
    肖长胜再次显得无可奈何。
    “你可以直接搭乘到山背乡的班车去那边。”他决定。“你可以冒称游客,现在这个季节山背乡那边游客很多。你直接去宸子坡和青枫坪一带,注意车站附近有没有刘文全出现。”
    “可现在没有去山背乡的班车了。”对方枯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
    “想办法!怎么得也要想办法!”肖长胜发出了严厉的命令。

    “有什么急事?刘警官。”黄娟站在大风里,头发吹得很乱。
    “能马上去山前乡吗?”刘文全问。“祝老书记在那边,我需要找人配合我的行动。”
    “为什么?”黄娟惊讶地问。“那边的老年大学刚开学,我们贸然去打搅怕不好吧?”
    “大嫂,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既然说去找祝书记,肯定这事和老书记有关。告诉你吧,现在情况很急,我们必须让对方按照我们设计的方案走,否则,谁胜谁负还真不知道......”
    “祝书记知道这个事?”黄捐惊讶了。
    “这是我和祝书记一起设计的。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不但许多证据丢失了,而且对方的手段很新颖,我有些防不胜防了。这里有一张照片,等一下有人会追踪过来。如果这个人真的到了,说明我们的估计是准确的,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递过相片。
    “你派人看住几个经常停车的地方,也可以在旅游景点附近寻找这个人。我相信他跟丢了人肯定会找来的,你们可以不动声色,明天早晨我来对付他......”

    “哥!”刘铃兴奋地叫着。
    “铃子!”刘文全也高兴。“你不是说在生态园工作吗,怎么到山背乡这边来啦?”
    “单位布置来山背公社这边参观的。哥,你怎么也过来啦?”
    “伯伯在这边的农科所工作。”他随意地说。“我来过一次,没见到伯母。这次特地来看他们。铃子,那边还好吧!”
    “真好!哥。我总算是找到了出路。”铃子兴奋地说。“现在我们生态园已经有四千多人了。老秦说了,马上开始进行住房建设,而且学校,商场都马上着手恢复。如果这样,那明年春第一批有家室的可以住进新房子了......”
    “铃子。”刘文全也替妹妹高兴。“住进新房子可是你的梦想,有个工作也是你的梦想,现在你的两个梦想都达成了,哥为你高兴。黄娟这个人我见过,是个干大事的女人,但是,她的这条路能走通吗?”
    “能,肯定能!”铃子说。“我们这次是选派工作好的第一批来山背乡学习,主要是学习集体经济在现阶段应该抓哪些事情。现在的社会已经是市场经济了,我们要以集体的力量在市场上杀开一条血路,为贫苦百姓谋生存。进到生态园我们快三个月了,我们的经济效益节节上升。上个月我们有赢利,而且实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自给自足,这个月我们利润大幅上升,合同开始兑现,产品规定的标准客户都很满意。上个月我们的收入达到了一千二百多,这个月肯定超过两千。我们的食品供应都是凭票供应,享受公社社员待遇。我听老秦说,要争取今年把联合体对生态园的投资全部拿回来......”
    “你会去看伯伯吗?”刘文全问。“你们的参观项目有没有农科所?除伯伯外大哥也在这里。还有旅游景点青枫坪度假村,大嫂在那边工作......”
    “那我们刘家岂不是大多数都在这里啦?”铃子说。“这次能不能见到要看上面是怎么安排的,我们出来的时候有纪律。哥!我不能和你聊了,我得归队去!”
    “去吧!铃子。”刘文全看着远去铃子的身影长出了一口气。“好啦!都好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吴聪!”

    “刘队!”是小陈。
    “小陈!”刘文全显得很意外。“你怎么来山背乡啦?是旅游?”
    “还记得那个圆圈吗?”小陈神秘地问。“我有了一些想法......”
    “说说看。”
    “夏老师临死前不是留下了一张纸吗?上面画有一个圆圈,标有数字。”
    “对,是这样。”
    “我复制了一张留着。”小陈说。“这些天我仔细琢磨,总觉得和影子山这一带的地形有关。如果把山前乡连接进来,这些图就可以破解了......”
    “怎么破解?”
    “我认为夏老师把我们往山区引。”小陈继续说。“从眉儿山到山前乡几乎成了一个圆圈,这肯定是夏老师要表达的。至于数字,我还得研究,现在还得不出结果。我今天过来是现场考察一下,看看有什么灵感会发生。”
    “不错!小陈。”刘文全夸奖。“真的不错!你现在会动脑筋了,不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小警察了。我们这个工作确实很能锻炼人,即使你不喜欢动脑子,现实也会逼着你动的。你说我这样说对不对?”
    “对!刘队,你说得真好。”
    “今天是星期几?”刘文全问。
    “星期四吧?”小陈回答。
    “现在有车回去吗?”刘文全问。“我现在急于回去找师母谈谈,是你的话引起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什么想法?”
    “也是这些数字。”刘文全说。“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我苦想了许久,一直没有答案。如果师母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老师在故意把我们引向邪路?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他不愿意暴露的东西弄这个故作玄虚的东西来打掩护?如果真是这样,小陈,那我们被耍得太可怜了。祁厅长只要求我们破案,但从不在思路上启发我们,也没下达什么指导。不怕你笑话,我也觉得这张纸上可能和山背乡这边有关,也想到这边来启发灵感,可一无所获,一无所获呀!”
    “你真以为这不过是一种掩护手法?”小陈问。“可我总觉得夏老师不会把一些无用的东西来糊弄我们,更何况是在自杀前......”
    “那你对这个圆圈和数字有什么看法?”
    “应当在启示我们什么。我认为。”

    “聪哥!”黄娟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很快老街的街坊邻居也会过来了,我相信他们的到来会使你的病好得更快。师傅年岁大了,每天给你扎针很费力气。你要是能快些好起来多好!免得师傅劳神费力了。还有劳叔,总得给你送东西过来,七十多的老人了,还得照看家,多么不容易啊!药你要每天按时吃,扎针也要配合,你知道吗?......”
    我两眼无神地望着黄娟。
    “星星今年参加预考。陆老师说了,要是成绩理想,可能明年正式参加高考。要是真的通过了,吴家又出了一个上大学的了。小妮明年正式进入初中,这孩子努力,几乎不用我操心。她除了努力学习外,还帮着家里料理家务,为我解决了不少烦心事。还有小显,上次生病了,没有杜静她们的抢救真的活不过来了。他现在长得很健壮......”
    我规规矩矩地端坐,脸上毫无表情。
    “沈老爷子说你需要经常活动。”黄娟换了一个话题。“你只要经常活动才能不让肌肉萎缩,才能使自己的思维活跃起来。聪哥,你自己能动几下吗?”
    她摆弄着我无知觉的两臂。我还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师傅说他丢失了三枝金针,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见到......”
    我的身子微微发抖。
    “聪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坐累了?我帮你躺下好吗?”
    黄娟叹了一口气,把我扶着躺了下来。
    “真怪呀!”她莫名其妙地说。“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这金针会掉到哪儿去呢?我可是仔细寻找了好几遍的......”

    “你就那么肯定?”祁厅长问。
    “是的!”刘文全认真地回答。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需要您配合。”刘文全说。“以我目前的力量,我觉得势单力薄,因为这不仅涉及监狱,还有我们警队和厅里......”
    祁厅长沉思片刻。
    “行!”他说。“我全力配合你。”

    “齐厂长?”黄娟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人。“您怎么有时间来山背乡?”
    “我是特地来看望吴聪的。”他有些歉意。“他病了这么久,我一直想过来,可是......”
    “出什么事啦?”黄娟看着他问。“老齐,您一定是有什么事。”
    “是的。”他说,态度很诚恳。“我们化肥厂改制,我下来了......”
    “改制?”黄娟大吃一惊。“你们那种企业也要改?”
    “所有国营企业都得改制,而且管理者必须凭文凭。你们知道,我是个初中生,和吴聪一样,那个时候赶上了文化革命,没有升学的机会。这如今改制,首先就得改我们这些人。”
    “真是岂有此理!”黄娟愤愤地说。“您在那个化肥厂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改?难道换一个高学历的来就能锦上添花?做出来的难道就不是化肥?......”
    “黄娟,这些咱们不说了。”齐厂长说。“我过来看看吴聪,然后我得赶回去。上面已经批准我内退了。趁着现在还有把力气,我也想回去搞合作化,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同时也解决一下自己的家庭困难。你知道,今年的水灾已经把我的家冲毁了,不但房子没有了,而且上半年的收成也泡汤了。我走了,你们山背乡的复合肥厂的化肥配方我带了过来,我听说新领导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他们怎么折腾我不知道,但你们有自己的配方后可以不受别人的限制......”
    “老齐,谢谢您!”黄娟激动地握住齐厂长的手。“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你家在哪边?要是办合作化有困难,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我们联合体是为了广大农民兄弟走出困境而工作的,只要是决心走合作的道路,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助的。”
    “我是枞县人。”齐厂长说。“你们的水库承包组的驻地正是我的老家。这次七一水库的垮塌,我的房子冲了,被冲毁的房子一共是三十多户。”
    “既然是我们的承包组到了那里,那就更好。您组织一下,列出清单,反正能解决的我们不遗余力帮助。老齐,别说你们平时对我们有帮助,就是普通遭灾的农户,我们也会尽力扶植的。你们枞县不是组织了救助吗?怎么这么久了住户的房子还没解决?”
    “现在的干部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齐厂长苦笑着。“这些烦心事咱们不说了,吴聪到底怎么样啦?难道一点好转也没有?”
    “您看看吧!”黄娟把齐厂长让了进来。“总是老样子,沈老爷子的药在这一带可称得上灵丹了,可对吴聪几乎没什么疗效......”
    “老吴!”齐厂长轻轻地唤着,伸手在我面前晃动。“知道我是谁吗?你好点了吗?”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唉!”齐厂长长叹一声。“想不到生龙活虎的一个吴聪转眼成了这个样子。我下来前还叹自己的命运不济,比较吴聪我算幸运了!世道再难,我们也得活下去。当初建设化肥厂的时候,我们多少人流血流汗,转眼成了他人的财产了。黄娟,知道为什么所有国营企业都要改制吗?”
    黄娟摇摇头。
    “和农村包产到户一样,企业必须私有化!”齐厂长眼里饱含热泪。“农民走投无路了,可以组织起来,工人没有活路了怎么办?我怀疑总有一天工人们会重新选择革命!因为他们下岗之后没有退路了,不象农民那样,农民守着田地还不至于饿死。工人是真正的无产者......”

    “东阳,你找我?”
    “大嫂。”东阳红着脸说。“我准备最近结婚......”
    “应当的。”黄娟高兴地说。“你们早应该结婚了。思柳都二十九了吧?我早劝过你把这件事解决,你总是说拖一阵再说。现在怎么想明白啦?”
    “思柳的爸爸回来啦。”东阳说。“他极力促成我们结婚,而且到了阳江我爸妈那边商议,我本来想三四三厂彻底解困之后再谈这件事,可思柳那边也出了点事......”
    “思柳会出什么事?”黄娟吃惊地问。
    “还不是记者招待会!”东阳愤愤地说。“省公安厅的案情公布会上思柳代表省台对肖厅长进行了一系列的质询,使得肖厅长下不来台。台里要求思柳检讨,思柳坚决抵制,被台里处分了。台里仍然坚持要她检讨并向肖厅长公开道歉,思柳只得辞职了。为了她,我准备结婚......”
    “准备哪天举行婚礼?”黄娟觉得心里堵得慌。“你爸妈什么时候到?”
    “大后天吧!”东阳说。“对我最关心的莫过于大哥大嫂了。可惜大哥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参加婚礼了。”
    “东阳!”黄娟肯定地说。“你和思柳结婚是大事,只要你大哥还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能参加你的婚礼。别看他不做声,但他心里肯定很高兴......”
    “高......兴。”我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句。
    “啊!”黄娟喜出望外。“东阳,你听到了吗?你大哥说话了!他说他高兴。”
    “是的,大嫂!”东阳也高兴得流出了眼泪。“我也听到了,我大哥说高兴。”
    “聪哥!你刚才说高兴,是什么事使你高兴?是不是指东阳和思柳结婚?”
    “结......婚。”我说。
    “真的!是真的!”东阳兴高采烈。“大嫂,我马上回去告诉思柳,我大哥会参加我们的婚礼。这几天她心烦意乱的,要是知道了这个喜讯,心里肯定会好得多!我走了,大嫂!”
    东阳象一阵风似的跑了。剩下黄娟好似在梦境中......
    “聪哥!”黄娟喃喃地说。“沈老爷子说你得一到两年才能恢复,看来你真的异于常人呀!你能说话了,真的能说话了......”
    “说......话了。”我喃喃地说。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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