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类与人类的大对决
戏码:「鼠类与人类的大对决」
原著:亚当斯史密斯
编剧:美利坚
导演:美利坚
演员:鼠辈
配角:全人类
演出时间:二十世纪
演出地点:地球
剧情大纲:
老鼠是一种潜藏在地下、生息繁殖快速的小动物,牠依附人类而生,对人类的影响极大,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在人类历史的早期,牠曾啃囓粮食,传染黑死病,遂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格言。然而到了近代,科学发达,文明鼎盛,人类登上了神坛,对过去的历史一概持否定的态度,从而为老鼠平反。
人们观察老鼠,很钦佩牠生存的潜能,研究之下发觉老鼠的智慧比人类还要高。牠们唯利是图,无所不食,保证了种族的昌盛;牠们躲在地下,显然是以合法掩护非法;牠们大量繁殖,却又不是为了性解放的享受。
有一个天才,深谙与鼠辈沟通之道,他特意向鼠辈请教: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在人类社会上,大家想法太多,有人崇拜权,有人要得利,有人重视精神、伦理,有人希望好处都归自己。请问,为什么你们社会这样统一?」
有一只年纪很大的老老鼠,毛都白了,可是牙齿雪白一颗也不少。牠说:
「唉,你问得好!这是老问题了,我们也一样。老祖先们试过宗教,不久教堂便成了杀戮战场;再试着用道德,结果是人人装模作样,个个假仁假义,意见更多;用极权统治也不行,除非是洞口永远不打开,否则一点空气吹进来,就天下大乱;我们也试过用法律,结果我们鼠毛生长的速度,还比不上法律条文增长的快且多!最后老祖先们放弃了,干脆什么都不管,来个无为之治,想不到,居然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
「大家看法相同了呀!」
「怎么可能呢?」
「因为老祖宗们不管了,大家天天吵来吵去,谁也作不了主,便产生了个自由民主。自由民主的好处,就是谁都作不了主!」
「鼠大爷,我越来越不懂了,谁都作不了主,怎么会看法相同了呢?」
「妙就妙在这里,以往有能作主的头头,后面就跟了一大堆附庸,头头好说,小鬼难缠。每次意见最多、争个不休的,就是什么都不懂,却偏喜欢表功的小鬼。现在作主的头头都要靠选票,偶而可能会形成一个小山头,但是不久一定会散!」
「散又怎样,意见不更多了吗?」
「不!这就是实验检验真理!小鬼们其实毫无主见,所以永远只是小鬼。有靠山时,把别鼠的意见放而大之,吵得大家心烦。现在没有了山头,小鬼们就到处找寻可以仗势的声音。结果,大家找来找去,都是山谷走路的回音!」
「这可能是你们鼠辈的特色,人不可能这样,人是忠心耿耿的!」
「谁知道呢?我不知道你们人是忠于什么,至少我们鼠辈是忠于利益的。总之,利益总有源头,源头就是力量,谁的力量大,我们就效忠,他的意见就是我们的意见。自然而然地,一种大家都共有的意见,便成为主流。一旦成为主流,利益集中,力量更大。至少,这种主流意见,我们从来就不曾反对过。」
「那是什么呢?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就是吃、喝、玩、乐!」
「这也算是意见?」
「为什么不?你有啥高见?」
「这样太可怕了!谁来工作?谁来维护秩序?社会伦理怎么办?」
「如果你宁愿不断争吵,那何必问我呢?我建议你,还是先试试看吧!」
「哪有这样简单?要打倒传统势力,还要教育我们的人民,还要…」
「放心,相信我,动物对民主自由的需要,就和需要空气流水一般。只要有一个地方成功了,力量就会一天一天壮大,谁都挡不住。」
「我有点怀疑。」
「你们的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吗?食色性也。谁希望受到束缚?」
「有道理,只是孔老夫子死了。」
「有谁不希望得到金钱吗?」
「没有。」
「没有了限制,自由竞争,谁都可能成为大富翁,又有谁不希望得到权势呢?」
「没有。」
「只要有法子弄到选票,任谁都可以跃身龙门,有谁怕受到良心的谴责呢?」
「没有。」
「民主自由最利害之处,就是把良知漂白了,有能力的为所欲为,自由自在。没有能力的,则得到了比肥皂泡还要美丽的梦想,至少可以抱着不放。」
「怎么做到的呢?」
「订一种大家同意的游戏规则。」
「我们早就有了法律呀,而且都是些名重一方的专家来制定的。」
「错就错在这里。」
「错在哪里?」
「专家订的法律是理想,我们的法律是现实。」
「现实?那谁来订定呢?」
「我们是由选民自己订,爱怎么订怎么订,爱怎么改就怎么改。甚至于我们有早上定、晚上改的记录,名符其实的朝令夕改。」
「怎么可以?选民懂什么?」
「谁要他们懂?懂了就麻烦了,要的是他们自作自受,心甘情愿。」
「这样太残忍了!」
「这就是精妙之处呀!不然,什么叫自由?怎么能让大家为所欲为呢?」
「那社会不会丧失应有的机能吗?」
「社会应该有什么机能?我们讨论的前提是使社会上大家的意见一致。记得吧?那就不要想得太多,不错,民主社会就是要削弱政府的力量!」
「那么,国家衰弱了,岂不是生存受到威胁了吗?」
「怕什么?民主可以传染到其它国家呀!为什么我会花这么多功夫,教你民主的真谛呢?我希望你的子民都到我这里受训、工作,然后回去同化别人。当所有的社会都实施民主时,我们的生存就有了保障。所以,成功的诀窍就是要像传教一样,传播、影响!」
「可是,这样不是会天下大乱吗?」
「所以我们提出了一个世界性的口号,就是『个权』,主要的宗旨是强调个体的主权,个体的权利重于一切。这一来,所有的物种都会赞成,国家就不再有力量,每一个个体都得到了自由,每个个体的意见都会相同!」
「但是个体这么多,怎么可能相同呢?」
「啊,你一定不知道,自由之首,在于言论自由。」
「这个我知道,正因为言论自由,所以意见才多。」
「是吗?你知不知道大家的自由意见来自何处?」
「来自社会每一阶层。」
「可能吗?每个个体能随时随地跟另一个个体接触吗?」
「不可能。」
「所以我们有舆论和媒体作为代言者,社会大众都透过媒体沟通。」
谈到这里,这位天才终于开了窍:
「对了,控制媒体等于是控制思想!」
「不对,我们不作兴控制媒体,我们绝对要鼓励自由思想,别忘了,这就是自由的精义!你们人类最大的毛病,就是有些不切现实的理想,为了这些理想,就要教化别人。要知道教化就是强制,强制成为专制,只有专制才要控制!」
「可是?」天才又胡涂了。
「媒体要能广为大众接受,才能成为大众的媒体吧?」
「是的。」
「当社会上大多数都只需要一种东西,谁能满足谁就得到支持。」
「是的,民主是不能反对社会大众的。」
「大众需要的是享受,享受需要金钱,金钱需要工商业。」
「是的,我们称做经济。」
「当媒体受到大众支持时,就有了经济力量,媒体的意见才会成为大众的。」
「你是说,媒体在经济力量下,就代表社会大众的意见?」
「可以是,但绝对不是。」
「此话怎讲?」
「第一,当你的意见与大众不合时,媒体便不可能接受。第二,你的意见不符合社会需求时,媒体也不接受。第三,你的意见与经济利益冲突时,媒体更不接受。」
「那么,这不是思想垄断吗?」
「别胡说!这是戴帽子!你必须认清,这是崇拜自由的必然结果!」
「那么,有经济力量、既得势力的,就可以运用媒体,影响大众了?」
「这有哪点不对?自由经济的发展,物质文明的振兴,大众立法的策略,良知漂白的体系。你看,在过去我们鼠辈不敢过街,现在,哪里没有我们的身影?」
天才到底是一点就通,他恍然大悟:
「你们就是真正的利益获得者!」
「谁先到,谁先得,大家都有机会,这就是我们的游戏规则。」
天才取了经,回到人间,制定了一种策略,称之为「权利主义」。这种策略可以用在资本的累积上,也可以用在权力的掌握上,更可以用在感情、学术以及各种游戏上。对一般人而言,这种组织便直接称之为「金鼠会」。
这种游戏规则很简单,参加的人要先付出代价,然后享受后来者付出的代价(各种收付之间的细部规定就不在话下了)。假定这个代价是一块钱吧,每个参加者都要付一块钱作为代价。谁是这个代价的获得者呢?是先参加的!第一个人付出一块,他找来十个人,他就有了九块钱的收入。第一个人和找来的十个人,也要继续找人参加,每介绍一个人加入,介绍者就有收入。
想想吧!投资一块钱,只要找到一万个人,就有一万减一块的纯利!多简单的法门!岂不是人人参加、人人发财?这么理想的游戏规则,不是天才怎能想得到?
这个理论很适合无限大的系统,由利益中心无限向外扩充。但是在封闭性的地球上却行不通,因为先参加的人的确有利可得,但是最后参加的人就麻烦了,他到哪儿再去找人呢?就算我们下一代生生不息,但总有那么一天,甫生下来的婴儿就要付出代价!
自由经济就是一个金鼠会的结构,所有工业先进国家都是早期会员,美国就是将此组织发扬光大的英雄。开发中国家是第二批会员,未开发中国家正在申请入会,以后呢?
已开发国家设计好各种圈套,最早是利用传播宗教,先奠定文化思维的桥头堡。然后是自然资源的占有及政治力量的培植,史称为殖民主义。
到了二十世纪,金鼠会的第一期会员经过了利益的重整,董事会改选的结果,美国成为新的龙头。为了吸收新会员加入,美国呼吁门户开放,然后倾力推广民主、自由、人权。果然,大批留美学生经过洗脑,一致加入了新的金鼠会,成为第二期新会员。
第二期会员努力拓展会务,扬弃了自己的思想、信仰、习俗、文化,颇受新主子的青睐。老会员正苦于付出代价的同时,新会员欣然地继承了民主自由的思想,接纳了夕阳工业,也成为利益既得者。进而南下西进,社会全面总动员,不仅上要朝拜圣地,领受宠恩,而且誓言要全力在二十一世纪招收新会员。
那么,什么是所谓的代价呢?那真是多如牛毛,工作就业问题、社会福利问题、人际关系问题、贫富悬殊问题、知识爆炸问题、人口膨胀问题、结构老化问题、核子威胁问题、自然资源问题、能源枯竭问题、地球生态问题、太空主权问题、气候反常问题、森林砍伐问题、农地耕效问题、环境污染问题、垃圾处理问题…
绝大多数的人不见棺材不会流泪,他们只看得见眼前荣景,就像人在临终之前的那一剎,绝不相信死亡会轮到他身上。在还有第三期会员可以剥削的心态下,过去所受的屈辱,都已受到良知漂白剂的作用,认为是对新会员的「施恩」。
而媒体完全掌握在有财有权的人手中,他们都是专职的传教士,充当了人们的耳目。他们的意识型态就是他们所信仰的宗教,他们告诉无知大众如何生活、如何美容、如何享受、如何购买、如何消费、如何出名、如何背信、如何斗争… 然后,他们宣示:
「信我者,必得救!」
得救意指得到健康快乐幸福,有一点绝对可以经得住考验,不信者,保证活不下去。有能力的人本身就担任了神职,自有各种管道获得所需要的,而没有能力的人只有努力进教堂学习争取。这种模式是达尔文「天演论」的理论基石,也是金鼠会活动舞台的传播温床。传统社会拼命设法防堵人心,以公平正义道德为号召;民主自由社会则遵奉金鼠会的宗旨,完全放任人性奔腾。
意识型态之争是知识分子的本能,人类社会上就此分裂了,每一个盲目的信徒,在主子的驱使下,都恨不得把对方赶尽杀绝!
事实上,人的利益冲突太多,要使一个团体团结一心,在政治史上,唯有专制可行。因此,要成功地推行金鼠会,首先必须否定专制。同理,专制最害怕的就是人性的泛滥,所以必须使用强制手段,否定个人自由。
国家的强盛本是人民梦寐所求,但在意识型态的斗争中,金鼠会不能容许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存在。十九世纪英国人用鸦片来麻醉中国,到了二十世纪,又有了改良的新鸦片品种。那就是以文化、宗教、思想、制度包装出来的金鼠会,由于该会是由团体内部着手,当一个国家上上下下都成了会员,目的就达成了。
一个国家的内部就是其众多的人民,而人民的利益分配,必然视该国的历史背景、地缘因素、个人能力、族群影响等多种条件而定。国家的幅员越广、历史越久、民族越复杂,利益的分配越难均衡。换句话说,要分化一个国家,使之成为新进的会员,只要令人民重视一己的私利,处处以利益挂帅,再施以利诱即可。
于是在戏台上,生、旦、净、末、丑各显神通。国际间,以强凌弱;社会上,贫富悬殊;家庭里,貌合神离;个人中,唯利是图。
最后,地球资源被鼠辈吃光了,污染处处;人类价值破产,私欲横流;羸弱者首先倒了下去,躺在最底层。失去了掠食对象后,强者也衰弱了,又倒在上面一层。一层一层地,人类又建造了新时代的金字塔,耸立在漫无生命痕迹的地球上。
鼠辈们也失算了,当人类绝迹以后,自然界的另一种生存竞争继而来到。失去了人类的供养,鼠辈被迫迁出了堡垒,貂犬蛇鹰成为无可理喻的天敌。一天一天,一步一步地,金鼠会堂倾塌了,鼠群也星散了。
最后一个镜头,是在金字塔的顶端,有一只白发苍苍的老老鼠,远眺长天,回忆过去,展望将来,不胜唏嘘。
剧评:
因为西方演员轮廓深,色彩艳,曲线玲珑,又会演戏,所以演来丝丝入扣。尤其是那副急功近利,利欲熏心的神情,简直出神入化,彷佛真实人间。
片中一些反派的角色,更是性格鲜明,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一幕当推销员发现有人拒绝入会时,只见他冷笑一声,两眼向上一翻,很有亨富利宝嘉的神韵:
「你不信邪?回去看看选票吧!我们已经掌握了百分之百的儿童市场,百分之九十九的青少年市场,百分之九十八的知识分子市场!只要我下个禁令,断绝你们的精神食粮,哼!可不要到那时,爬着过来求我!」
但是在本片中,东方演员只会做戏,有事没事,鼻子眼睛都歪来挤去,令观众有种错觉,好像是在演戏。不错,人生如戏,可是要演就要演得像回事。否则观众花了钱买票,却搞不清屏幕上到底是玩真的,还是搞假的?
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东方演员只会背稿子,不像西方演员常常能现场发挥。不过,在全戏中,东方人显然对跑龙套很有心得,所以在西方没落后的那一段,一个个挑起了金鼠会的大梁,模仿西方「推销员之死」的神气,真令人叹为观止!
老鼠是主角,演得中规中矩,尤其是摇身一变,变成人形以后,简直是人鼠难分。照这种表现,牠们应该可以赢得一座奥斯卡金像奖。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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