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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曲种树人的痛楚!

火烧 2010-08-31 00:00:00 网友时评 1025
舟曲泥石流灾害中,种树人刘长青痛失家人,栽树失败导致山体失稳。他反思种树过程中的疏漏,强调科学栽种与维护的重要性,揭示生态恢复与防灾的紧密联系。

8月7日晚,甘肃舟曲发生泥石流,上千人遇难。本是“陇上江南”的舟曲县,在贡献了几百亿立方米的林木后,现在已是童山濯濯。灾难中,三眼峪森林资源保护站职工刘长青的家被泥石流冲毁,他的大儿子、孙女罹难。

刘长青是舟曲县林业局下属事业单位“9.23”林场的职工,1990年,进入“9.23”林场当职工后,刘长青砍了9年树,2000年起,他又栽了10年树。为什么,他们的林场没能保护舟曲免于这场灾难?

刘长青住在峡谷口附近,也就是县城的最高处,他早年买下的一块宅基地,建了两层小楼,房子距离发生泥石流的三眼峪峡谷1公里远。他的儿子一家住在白龙江边,那是刘长青分得的林场家属院一楼的房子,那是舟曲县城的最低处。

父子俩住在“8.7”泥石流灾害形成的淤泥带的南北两端。

在8月7日晚上11点半,三眼峪峡谷传来震天的声响,刘长青的楼房被泥石流淹没、推倒后,仅剩下二楼卧室留在地面上,他们从窗口逃生。租住的一楼的一家4口人全部被埋。

在白龙江边上的他儿子家中,刘长青的大儿子孙女遇难,只留下刘长青的儿媳妇肖英条。

栽了10年的树,现在,刘长青痛悔地想,“如果那10多万棵树都活了,可能就不会有这次泥石流。”

1990年,刘长青进入“9.23”林场工作。2000年前后,“9.23”林场在全县境内设了9个保护站,主要负责禁止乱砍乱伐、保持水土流失等工作。2008年4月,刘长青调入三眼峪保护站,保护站就建在三眼峪峡谷口的西侧。

这次泥石流,就是从这条山沟里肇祸。

刘长青说。“很多年前,沟里(指三眼峪峡谷内)的树都被附近的村民砍完了,直径两米的大树都砍了。平时,站的管理也跟不上,村民的山羊随便进去吃草,破坏得也很严重。”

保持水土流失的根本办法,就是栽树,恢复生态。2008年秋,“9.23”林场买了5万多棵洋槐树苗,组织职工在三眼峪峡谷栽种。“一人一天栽400颗,4天时间,我载了1600多颗。”

洋槐树适合在干旱环境中生长,1颗树苗价格仅1毛钱。

刘长青介绍,科学的栽种办法:树苗栽种后立即浇水,浇水量3—4斤,水量要保证树根周围土壤在一周内保持水分。栽种一周后,再叫一次,水量相同。如此再顺延两周,浇同量的水。

“树苗再下去,保证四个星期有水分的话,这棵树就活了。只要成活,就不用去管它。”刘长青说。“三眼峪峡谷里面,虽然山体的岩石很多,但还是有土壤的,能栽树。”

但是,刘长青和同事们,栽完后,没有浇过一次水。甚至连栽后即浇的程序也没有做。

“栽树的时候,县分管林业的副县长、‘9.23’林场、县林业局局长都回来,晃一会儿,看一下,拍拍录像就走了。”刘长青说。

2009年3月,“9.23”林场又在三眼峪组织了一次栽种。“这次规模更大,雇了民工,总共组织了50—80多个人,三天,载了10多万棵松树。”刘长青说。

但这次栽种与08年一样,一样没有浇水。

刘长青说。“如果按照科学方法栽种,这两年栽的15多万棵树至少能成活80%。但是,实际的成活率1%都不到。”

原因是,“背几十斤的水上山,太累了,没有人愿意干。”刘长青说。“栽种(的工作)都是(流于)形式,领导不负责任,职工也不负责任。职工不负责任,是因为思想有情绪,生活不安心。”

“9.23”林场是林业局下属的事业单位,实行的是企业化管理。

在1998年以前,“9.23”林场负责砍树,1998年后,中央政府推行天然林保护工程后,对天然林实行停采停运,“9.23”林场转而变成护林的单位,目前有职工150多人。

“工资是中央财政,也就是天然林保护工程转向资金占80%,地方财政占20%。但是,工资很多年都发不到位。”

2000年至2007年11月,刘长青每个月的工资是485元。刘长青工龄有34年,已是目前“9.23”林场工龄最高的职工。林场2、30岁的年轻人月工资仅2、3百元。

因此,刘长青和其他职工认为中央财政的专项资金被克扣,地方财政的资金也没有到位,他们多年上访,并无下文。

为了讨生活,刘长青日常的工作是在舟曲县城帮人扛东西,类似重庆的“棒棒”,一天下来,多的话能挣上百元。

7月中旬的一天,三眼峪保护站的站长打电话给刘长青,说国家林业局组织专家到三眼峪峡谷考察,考察的内容大致为国家天然林保护工程的成果,全站人必须出勤。

这是刘长青最后一次去保护站。

8月7日11时半,三眼峪峡谷的泥石流冲入保护站屋内,门窗全毁,屋内淤泥厚达1米以上。

8月14日,甘肃舟曲特大洪水泥石流灾害第6天。
   
    上午,记者在三眼峪村71岁老人冯昌义、原三眼村村支书杨金朝等几位村民带领下,走进舟曲特大泥石流主要源地——三眼峪沟。
   
    三眼峪沟拦洪坝
    

   
     三眼峪,舟曲县城北。三眼峪沟河,源自雷古山东翠峰山内谷,流量每秒0.75立方米。相邻的罗家峪沟河,源自大东山(五台山),水量略小于三眼峪沟河。
   
     “舟曲县自来水公司的蓄水池原来就在这里。”指着三眼峪口一片被泥石流夷平的地方,老人说,“当晚值班也是三眼村一位70多岁的老人,老人和他的十来岁的孙子都没跑出来,遗体至今还没找到……”
   
     峪口距离县城不到2000米,距三眼村约500米,距月圆村约1000米。
   
     从峪口沿河道向里走约300米,曾是三眼峪沟第七道防洪线所在,这里曾是最后一道拦洪坝。12年前修的防洪建筑,如今残存坝体与河道齐平。
   
     再向里200米左右,是一个12年前修建并当年报废的水库,泥石流后也已难觅踪迹。
   
     继续顺河道向里,不到500米处,还留有一道相对完整的拦洪坝。
   
     三眼峪村村支书杨金朝告诉记者:这道拦河坝是今年动工修建的。设计位置在前方约80米处,那是整个河道最窄、岩体最完整的地方。但由于没能与农户征地补偿款上达成协议,两次外退更换施工位置。
   
     记者看到,该拦河坝建设位置河道明显加宽,比最窄处坝体长度约超出一半。记者步测,剩下的这段坝体约有40米,其留存的排洪口石头之间有着明显的空隙,而非水泥浆浇筑而成。
   


   
     继续向里,约300米处三眼峪沟一分为二。同行的村民告诉记者:左边(西)为大峪,右边为小峪。
   
    村民说,三眼峪沟1998年前共修建了4道拦洪坝,一个水库。其中一道拦洪坝在当年就被泥沙填满了,水库因为库底渗漏严重,建成后就没有存下一滴水,早就报废了。而所有这些拦洪坝在这次洪水中全被冲毁。本报记者先后走进大峪小峪,也没有看到一道完整存在的拦洪坝。
   
     小峪口被水毁的拦洪坝
   


   
     被冲毁的拦洪坝
   
    “作为一个县政协委员,我愿意为我说的话负法律责任。”三眼峪村村民杨炳成直言不讳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一个近1000万元的防洪工程,4道拦洪坝,才用了400吨水泥!”
   
     “我是搞工程的,抹8000平方米的墙体起码也需要500吨水泥,而这道拦洪坝长120米,8米高,底宽6米,顶宽2米……”
   
     “三眼峪沟的拦洪坝工程不仅仅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还存在重复承包的现象。”杨炳成一口气指出了工程的诸多问题。
   
     高书全、县政协委员高金泉等不少村民都指出:拦洪坝工程6米宽的坝体,施工方只在两头50厘米的石头上坐了水泥浆,衬砌起来后,直接在里面填进去石料或者沙子。
   


   
     “拦洪坝不仅不能起防洪作用,反而成了一个随时有溃坝危险的水库。一个接一个拦洪坝,就成了一个个水库,因为承受不了更大的洪流,所有的水库都在一定时间内溃坝。”冯昌义老人说。
   
     村支书杨金朝告诉记者:今年正在修建4道拦洪坝,是舟曲县环保局招标的。是经手两三个承包商后,才到现在的施工方手里的。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大峪和小峪两个已经被冲毁的拦洪坝坝体上看到,剩下没被洪水冲走的部分中间部装填着石块和沙子,里面没有混凝土,手抓着沙子都是干干的,石块轻轻一抽就出来了。
   


   
    “就施工方三眼峪沟建设拦洪坝不用水泥浇筑,而直接装填石块沙子一事,我专门向舟曲县环保局反映过,但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政协委员杨炳成说。
   


这里也曾森林茂密

   
    舟曲县志记载:舟曲县境内野生植物达1300多种,原有林业用地总面积291万亩,占全县土地面积65%,其中森林面积123万亩,活立木蓄积量1770万立方米,覆盖率44.7%,高于甘肃省平均水平(7.48%),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2%)。
   
     舟曲县境内的森林,经30多年的采伐,许多林场森林资源告罄,无材可伐。上世纪七十年代,平均每年计划内采伐生产木材8万立方米,消耗蓄积25万立方米。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减少采伐量,控制在每年出材5万立方米,仍要消耗10万立方米蓄积。县属林场年均出材6100立方米,消耗蓄积近1.20万立方米。
   
     群众烧柴每年消耗近10万立方米,民用木材和乱砍、倒卖盗运木材,使全县森林资源每年以10万立方米的速度逐年减少。
   
     三眼峪村村民估计,一个家庭年烧柴可达2500公斤,而在三眼峪沟砍柴的群众有附近8个村社5000多户家庭。
   
     当地人烧柴一般以材质较密的杂木——青木冈木为主,而这种植物的根比枝干更密,因此,当地人还有一个挖树根的习惯。
   
     县属国营林场九二三里林场,计划内采伐20.27万立方米,经20余年的采伐,已经无林可伐。1975年至1990年,县属林业部门采伐面积1.15万亩,生产木材8.2万立方米。
   
     1990年,舟曲县林业总产值149.40万元。
   
     记者在三眼峪沟的大峪、小峪两个沟看到,山上的树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灌木也十分稀疏。冯昌义老人说,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峪口往里到处都是粗大的树木。但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直到国家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以前,树木全部被砍光。
   
     1990年舟曲人均纯收入253元,储蓄余额30.99元。2007年全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3.78亿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为1479元。
   
     “贫穷落后的经济现实迫使人们不得不去砍柴弥补经济的不足”,三眼峪村民刘清泉说,“尽管从一开始大家就知道生态的重要性,但谁也没有第二个办法。”
   
     甘肃省水利厅办公室主任贾文平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直言不讳地说,“此次洪水泥石流灾害与水土流失有很大关系”。
    

   
    尽管生态环境超限度破坏引发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泥石流、滑坡灾难已经引起全县人警察惕,但城市规划的缺失、河道乱占、乱建甚至抢建、交钱就建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河道中的城市化

   
    舟曲地方狭窄,两山夹一江,整个盆地仅12平方公里。数十年来舟曲人口增长,而在地域面积无法增加的前提下,所能挤占的地方只有河道了。
   
     三眼峪沟和罗家峪沟河道是舟曲县城惟一能够扩张的地方。一些在舟曲县城工作的干部职工在月圆村买地盖房,一些人在河道里建起了小洋楼。
   
     三眼峪沟是舟曲城市化发展最明显的地方,从灾前资料照片上看,整个河道都让人给占了:河道已经不复存在,到处都是居民楼房。此次洪水经过的月圆村、东街村和东关村正是人口密集的地方。
   
     罗家峪沟已发展起了房地产业。记者在现场看到,有一栋已经建起被冲毁一半的楼房立在河道边,其对面河道5米以下则是另一栋在建的楼房。村民说,半边楼旁边有一栋7层楼房被洪水冲得已经什么都找不见了。
    

   
    上图为县城原貌,上边两个山口即两大泥石流来入城口。
   
    罗家峪村村民王生生对河道里无序开发很是不满,他认为“不能光知道收钱,不能看着人家交了钱,就可以在那个地方建房”。    
    
     在舟曲采访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锁儿头一块高地上看到一个高大的碑。碑面上刻着“长江上游泥石流滑坡预警系统锁儿头监测点”,立碑时间为2001年4月。
   
     随后,记者走进旁边的锁儿头村委会,村支书张润林称“不知道监测人员和监测地点在哪儿”。
   
     而在县城西边离加油站不远的地方,记者看到墙上挂有“长江上游泥石流滑坡预警系统锁儿头预警点”的牌子。
   
     8月11日舟曲再发泥石流,当地国土部门称其为“一起成功避险的范例”。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向甘肃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张国华提问:“看来这次再发的泥石流事件中,我们的预警系统是十分成功的,确保了无一人死亡。那么,几天前刚刚发生的‘8?7’泥石流事件之前,我们的预警系统有没有起作用?”
   
     张国华回答说,11日的泥石流在我们的监测范围之内,在“8?7”之前,县城检测点有56处,56名监测员负责监测,每个监测员报酬600元,负责一个监测点,看每天的变化情况,而且定期做报告。遇险情后,他们上报,或者是正式报警,组织群众撤离。
   
    张国华称特大泥石流发生在预警点之外,“‘8?7’泥石流,是在三眼峪沟和罗家峪沟后沟口发生的山洪灾害,是在我们的预警监测点之外发生的情况。所以我们的监测员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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