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下)
黑钢对自己的现状是满意的,也是自豪的。他说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黑白通吃,开的破车谁都认识,比好车还气派,连牌子都不挂,就放在后备箱里。百合花幸福的看着黑黪黪的刚子,觉得自己和这样的连汗毛都充满男人味的男人在一起是其他女孩该羡慕的。刚子前年离了婚,给了妻子一百多万和十三岁的女儿,是不是因为百合花不得而知。神仙的女儿在上医学院,虽然这让神仙几乎变成凡人,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工作更有前途,特别是对娇小美丽的女儿而言。自己在医师如草的医院还算混得过去,多年来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间已慢慢百毒不侵。和刘主任相比,他似乎更要承受心理的考验,因为火葬厂虽然整日哭喊连天,但那毕竟是无可挽回的解脱,医院不同,这里的哭泣总是伴随着各种需要怜悯的因素,如果心太软,早就去刘主任的工作间了。
刘主任介绍现在他的工作还算应心,六个工人把火化大厅搞得井然有序,他几乎什么也不管,倒是多了时间回顾原来的经历。他阴阴的笑着让我们有什么事尽管找他,说可以给照顾。因为火化是分等级的,普通的就是烧成骨灰,高档一些就是保留较大的骨头和头骨,最高级的就是几乎可以得到整尸,当然价格差异很大。我们不知道死的时候是否可以得到刘主任的照顾,应该不会,因为他是我们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
无意中联系到我们几个人的职业,吃饭喝扎啤,医院火葬场,中间加个百合花,呵呵,像是有预谋的排名。
百合花听着几个男人忽东忽西的交流,一会跟着伤感,一会跟着花枝乱颤。她大概比黑钢小一半年纪,皮肤白皙,体态妖柔,和黑钢结合不知月老安得什么心。
几个人的排名中,无论财富还是关系,无论身份还是个头,我几乎是没资格和他们比较的。黑钢介绍的扎啤生意据他说可以日进斗金,但需要投资盆金,我连碗金也没有,全家找不出一点金质东西,哪怕是颗金牙!黑钢呵呵几声,觉得我在骗他,还给百合花使个眼色像是表示我戒心太重。神仙冒着刺鼻的酒气给我说可以联系阑尾炎病号,甚至不用去医院,在家里他就可以做,他有几个卫校实习的学生,可以做助手,每个病号怎么也能给我整几百,他大概没看到我疑虑的眼神,自顾自的胡说着,又恢复到神仙境界。刘主任的发财妙计更是非同寻常,他神秘的看着我问道:想发财吗?不用东奔西跑。我往后退了一下椅子,愣愣的问:那就是找-找你?他呵呵一笑:不错,不用投资,没本万利。只要联系到未结婚死亡需要阴婚的找我,不管男女,要骨灰要尸体年龄户口一应俱全,最好是车祸死亡的年轻小伙子,因为有赔偿,介绍一个这样的阴婚要十几万,你只要联系,每个至少给你一万,不耽误正常事,捎脚干,怎么样?我真奇怪刘主任那些得罪领导的文章是如何写出来的,因为他带个眼镜,我实在看不透他的眼神里蕴藏的到底是什么?他的每句话都带有绝望色彩和地狱感觉,他释放出的阴冷比黑钢还黑暗,笼罩的我们几个人猥琐可耻,甚至简单洁白的百合花也变得发黄。
很奇怪神仙为何还骑着一辆很旧却五脏俱全的飞鸽自行车,不管在路灯下还是白天,甚至在医院,你很难相信他是个医生,且是主治医师。刘主任开着一辆红色小富康,路灯照耀下的红色显得黑重,犹如一滩凝结的血。因为有大约一里地的同路,刘主任开着车灯照着前面的神仙,我坐在黑钢的车里紧随其后,神仙骑着自行车犹如安装了隐形的翅膀呼扇着费力的左右用力。
几分钟后,在一个不显眼的路口,我们几个再次握手,在互祝平安和开车慢点的嘱托中分道扬镳。听着滋滋的奇怪呻吟,黑钢的破车载着我和百合花出了城,我一直不明白几个人的价值观念和所谓的理想到底是什么?说我们丑陋,说我们险恶......,在这次排名中,谁富有谁落魄?不过是有苦变酸的过程罢了。高尚永远在排名中居首位,因为那么高,所以人们也就远离了。
刚子给我扔下一条烟就走了,出去很久还听到百合花清脆的笑声,不知道黑钢给她说了什么还是她想起什么?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一个烟囱耸立的院子里,我们一群人在排队,前面的窗口没说明卖什么,我们似乎也不知道排队买什么,就是那么井然有序的慢慢前移着......。
余晖-2011-7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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