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找啊找啊找公正

    小时候相信很多东西，大了以后，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这首儿歌很多人都应该熟悉。小时候唱这首歌时，真的以为唱着歌就能很快找到好朋友，现在想想，那些当年游戏中的“好朋友”在哪里呢？他们算得上“好朋友”吗？
    上个世纪80年代我还在上大学，和很多人一样开始接触流行音乐，喜欢流行音乐的人很多，有的甚至如痴如醉地想当歌手。那个时候知道了一个新词，叫做排行榜。广播电台在播送节目的时候，每次都会这样说：“这首歌上周排在第几名，本周排到了第几名”，或者“这首歌本周第一次上榜，就占据了第几名”，或者“这首歌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已停留了几周！”因此，排行榜也被称为“爬行榜”，是人们喜欢流行歌曲的航标灯。那个时候也爱读书，对图书充满了神圣的庄严感。
    九十年代，本人已离开校园。进入社会没几年，意外地发现：流行音乐“爬行榜”是可以花钱打的！怪不得到处都是“爬行榜”，多得不知道该相信谁。原以为“爬行榜”是像自己一样的普通人的爱好决定的，现在知道，那只是资本在引导我们的喜好。于是，人们说要公正。没有公正就没有公信力，所有曾为摇钱树的“爬行榜”统统都得死掉。那么，什么是公正呢？在流行音乐上，当时就是指音像商店销售的实际数字。但是，你能统计所有商店吗？每一个“爬行榜”假设都有自己的几个数据统计点，进货进什么，进货之后摆在什么位置，都会影响销售，那么，结果还是消费者决定的吗？
    此后，我又了解了图书“排行榜”。过去我以为图书排行榜就是以销量定的，后来发现，销量是可以作假的。这倒不是说书店收了谁的钱而改改数据，书店的销售数据很可能是真的，一点都查不出毛病，问题在于：书店卖出去的书，是发行商自己在买。这就好比我以前说过的炒普洱茶：批发商100元卖出茶饼，第二天便派人以110元买回。给市场造成的印象是：很紧俏，很抢手，于是再进货。批发商再如法炮制，普洱茶在大资本的操纵下，价格越炒越高。图书不能把价格炒上去，但是，绝对能把书炒到“排行榜”上去，于是，广大普通读者就按照排行榜的“指示”购买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有人会说这种虚假的炒作是中国人的劣根性，但它是从美国那里学来的。
    前不久，中国国内大学的排行榜也被质疑是由金钱决定的。最近，国内某文学奖也受到类似的质疑。我不想把这种现象一一都在西方国家找到先例。只举一个例子。央视前不久批评某网站搜索排名的结果受金钱影响。其实，类似的批评几年前就出现了。那时候，国内的这个网站还是雏形，国外对这一行为的批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股狗（Google）”。
    人们总是希望能得到社会公正，但是，在金钱至上的社会里，我们原以为存在的公正，都一个个静悄悄地倒塌、无声无息地腐烂，我们未必知道。世界各地各个领域有各种各样的评比、评级，最大的应该是一个国家主权信用的评级。它公正吗？我们不用仔细分析它了。华盛顿邮报近日援引世界三大评级机构穆迪的一位前任高管的话说：评级机构为了保证利润，会给评级对象“想要”的评级。因为，获得评级是要付钱的，如果该评级机构不给它“想要”的评级，它会把钱付给别的评级机构。对于并非主权国家的大型商业机构如此，对于主权国家呢？
    标普前不久把美国的主权信用降低了，近日立即传出消息，标普的CEO即将离职，接替他的将是花旗银行的首席运营官。我们应该记得，在金融危机中，花旗银行也难逃厄运，是美国政府帮了它一把。即便如此，花旗银行现在依然不能完全离开美国政府资金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花旗银行的高官出任标普的CEO，对于未来美国主权信用的评级会产生什么影响？
    其实，上述种种说它没有公正，也不完全正确。从音乐爬行榜、图书排行榜，到大学排行榜、搜索结果排名，再到国家主权信用，背后的逻辑是一致的，标准也一致，它们都是——金钱的公正！钱多就能上榜，钱多就能影响上榜。因此，在金钱世界里，它就是公正的。因为，金钱至上的社会，只剩下唯一的标准，钱多钱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衡量，都可以用金钱购买。包括知识分子的影响力，包括司法的权力，包括每一个人从孩子开始的教育，包括躺在医院的生命！它造成的结果是“马太效应”，有钱的越有钱，没钱的越没钱。我们觉得这种现象不公平，金钱不这么认为。
    那么，这个世界真的可以用金钱作唯一的衡量标准吗？以金钱作为衡量标准的世界，还有公正吗？当人们说“公道自在人心”，那么，我们就问问：人心可以用金钱购买吗？事实上，有时候，人心也真的可以被金钱影响。这不能不说是社会的悲哀。金钱影响人心的主要途径和手段，就是媒体和舆论。当媒体和舆论都以金钱为衡量标准，当媒体和舆论都成为金钱控制的对象，人心，在一定程度上也被影响了。于是，我们又发现中国古人的智慧：将金钱排除在社会决策之外，将金钱的地位，摆在次要的位置。以金钱至上的标准来看，这当然是愚蠢的，是错的。但是，以真正的社会公正来说，中国古人的智慧才是最有价值、最能实现社会公正的。所以，资本主义要诋毁、污蔑中国传统，因为，如果中国传统占据社会主导，当今风光无限的资本家，将不得不成为夹起尾巴的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