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权下的女性（四）：荡妇与烈女

　　上微博，在热门话题里看到一条“上海车展取消车模”。想想各地车展、ChinaJoy等活动，现场的男性观众对着台上的女模特们赏玩拍照，社交网络与论坛里还有各种“最女神”“最萝莉”“最童颜巨乳”的打分评比——这些活动说是要推广产品，然而在推广的过程中，却是拿女人当成了产品的点缀。于是，看到“上海车展取消车模”，我的第一反应的确是：这么物化女人的事儿，如果真的被取消，还真是喜闻乐见。

　　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

　　新浪微博导语，“网曝上海车展组委会通知今年车展一概取消模特，还大家一个清静的车展”：将责任推给“车模”，仿佛车展不清净，就是因为有“模特”。细想，如果真是因为如此而取消车模，这其实和觉得《武媚娘传奇》露胸“有伤风化”而一声令下停播剪辑是一样的行政思路：根源上是仍然不能正视女性的sexuality，将女性身体视为某种“耻辱”“败坏”。

　　因此，这种政策和行政思路，根子上是很不女权的：看上去禁止了一种极其物化女性的操作，但是出发点与立足点，却并不涉及“物化女性”背后的结构性因素与更大范围上的，结构层面上的性别不平等。此类行政思路的性别观，通俗地说，其实就是：女人你们都穿好了别搔首弄姿免得带坏了我们男人/社会。

　　这背后折射的，恰恰是我们社会性道德中的双重标准与虚伪：一面单方面只要求女性“冰清玉洁”“节烈守贞”，一面又高度“性化”(sexualize)女性身体、赏玩点评垂涎欲滴。在这样的道德标准中，女人既要能“守得住”，又要能“放得开”;既要能“清白无瑕”，又要能随时满足男性的性需求和幻想——然而在这样的道德评判体系中，无论是“守得住”还是“放得开”，女性身体的自主性(Agency)都是缺位的，女性身体本身的情感、需要与欲望被无视与抹杀：女性身体完全成为供男性消费的物品，而“守得住”与“放得开”的意义，不外乎于：分情况看，哪样能更好地取悦与服务于男性(与男权社会本身)，那就怎样来。

　　换言之，她必须同时是“烈女”与“荡妇”——而在什么时候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由她做主，全看那个时候，这个男权社会，需要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