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葳蕤：唱着红歌长大（回忆散文）

唱着歌儿长大

我唱歌的天赋条件不是很好，但是音乐感还可以。歌声常常引起我的激动。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经常听到的是当时妇女们喜欢唱的《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当时是一点也不懂它是什么意思，后来在一本歌本上才看到这样的歌词：“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盼着那好光噢景。有朝一日翻了身，我和我的干妹子儿（哥哥）结个噢婚。……”原来这是一首反映劳动人民爱情生活的民歌。当然那时候的爱情跟现在是不一样的，都是青年男女在革命和劳动过程中建立起来纯洁感情。

稍大一点，就看见有人在胡同的墙上写的几个字：“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不识字，是别人念给我听的。大约是同一时期，耳边响起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的雄壮旋律：“雄赳赳，气昂昂，跨国鸭绿江。……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听得多了，也就会唱了。我不由自主地把这支歌的内容跟墙上那几个字联系起来。

上小学之后，便经常听人唱《歌唱祖国》这支旋律昂扬向上的歌儿。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青年男女走在路上，踏着节奏唱道：“五星红旗迎风表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声飞上蓝天，在白云间缭绕。小燕子也随着翻上翻下，好像被歌声激动了似的。

那时候我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这样的歌声，我的音乐感也得到了加强。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尤雪生挥动着有力的小拳头指挥全班同学唱《我是一个兵》。其中“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打他不留情！”一句给我印象最深。那明快有力的节奏，伴着一颗颗跳动的心在跳跃着，同学们的小脸上都带着表情：对敌人的仇恨，对胜利的自信。那情景至今想起来如在眼前。

《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等等现在不大唱了。记得我们班经常好头疼的王广田唱得最好听。最后那一句“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学习伟大的领袖毛泽东！”，简直令人心潮激荡，对毛主席产生了由衷的热爱之情。每次开少先队员会议，这是大家必唱的一支歌。大家戴着鲜艳的红领巾，望着在风中飘扬的队旗，别提多自豪了。那种心情，比现在的孩子做网络游戏快乐一万倍。

于兵老师多才多艺，不光会画画，音乐也很好。他教我们唱国歌，还弄来留声机放给我们听。学校开会的时候就升国旗，大家一齐高声唱道：“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呼声：起来！起来！起来！”这是唱的最带劲的一句歌词。虽然当时我们还不能全部理解其意义，但是它却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上种下了爱国主义的种子。今天来理解这句话，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们天天唱歌，月月唱歌，年年唱歌……我们在歌声中成长。后来有了喇叭，喇叭里传出《社会主义好》的歌声。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这斗志昂扬的旋律。“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在这样的歌声中，我们修路，我们参加了大炼钢铁，我们整修农田，我们参加麦收和秋收……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苦和累。虽然吃的不如现在好，但是精神特别愉快。

上中学后，是生活比较困难的时候，但也是歌声最响亮的时候。《国际歌》那悲壮的旋律打动了我的心。我学会了读简谱，一边听着喇叭里的广播，一边看着谱子，终于学会了这首歌。我的嗓音浑厚，最适合唱这类歌曲了，常常到河边迎风歌唱。

当时经常集体唱的一支歌是《我们走在大路上》。其歌曰：“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我们前进，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我们唱起这首歌，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和勇气，只觉得毛主席就走在我们的前面，他的身材是那么魁梧矫健，他的脚步是那么有力。

１９６４年，我参加了学校里排练的《雷锋大合唱》。我们学校是县第一中学，人才济济。不仅有师生参加的几十人合唱团，还有一个二十多人的乐队。在大礼堂举行的音乐会上，由乐队伴奏，我们合唱团一起放声讴歌。《雷锋大合唱》的演出推动了我们学校的学雷锋运动，好人好事层出不穷。

我们班人才也不少。我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经常刻印一些革命歌曲教大家唱。

我没有多少音乐天才，却是个音乐迷。不仅教唱现成的歌曲，还在音乐老师的指导下，创作一些简单的歌曲。当时班里排演反映抗美援越战争的话剧《南方来信》，其中的插曲就是我谱的。特别是最后的合唱“越南人民盼解放”，很是带劲！当然这也许只是彼时彼地的一种感觉，较之现在那些创作流行歌曲的作曲家们，我又算老几呢！

我除了爱好革命歌曲之外，也爱好一些老歌，例如岳飞的《满江红》，还有《苏武牧羊》。民族英雄岳飞和苏武的形象，当时就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今天尽管在学术自由的气氛下，一些学者对这些民族英雄做了另类解读，进行了贬低，同时也为汉奸秦桧等做了辩护，但是这只能影响一些不谙世事不懂历史的青少年，对我这样的人丝毫也不起作用。

唱着歌儿，我真的长大了。文革到来的时候我是２０岁，在高二。文革中最流行的一支歌是《大海航行靠舵手》。每天的广播喇叭都在播送，学生集会的时候首先要唱的就是这支歌。还有富有战斗性的《红卫兵战歌》。有一支歌名字叫《毛泽东是革命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是我最喜欢的。

“从东方到西方
跨过高山越过海洋
一个伟大崇高的名字
五洲四海到处传扬
毛泽东伟大的领袖
毛泽东敬爱的导师
您高举起马列主义的大旗
领导着反帝反修的斗争
您居住的地方是革命的心脏
您领导的国家
是革命斗争的榜样
全世界人民向往着中国
向往北京
同声欢呼毛泽东思想
不落的红太阳……”

这首歌的旋律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激荡了几十年，至今还是如此。

我唱着歌儿长大了，唱着歌儿进入青年，又唱着歌儿进入壮年。随着改革开放，另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旋律出现了。因为再也没有阶级斗争了，所以一片盛世和谐的景象，歌曲反映的大都是这样的内容。听着宋祖英少将唱的《好日子》，你绝对不会再想起那个战天斗地艰苦创业的岁月，你只想让自己的一生不辜负这美好的时光，享尽人间的幸福和欢乐。

但是我却像音盲一样，对此没有反应。我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一个音乐爱好者居然对音乐不再感兴趣，这真是我的悲剧呀！但我希望这是暂时的，有朝一日，也许我还会燃烧起火山一样的激情，重新引吭高歌。

201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