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农同志《心在哪里安放？》诗文赏析

孟学农同志《心在哪里安放？》诗文赏析

　　2008年9月8日，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254人死亡，34人受伤的重大人员伤亡。事件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做出对事故负有领导责任人员的处理，其中，时任山西省长孟学农引咎辞职。

　　沉寂一年后，孟学农近日在中国青年报发表《心在哪里安放？》一文。这是篇诗歌体叙事短文，说是叙事，其实主要还是抒情，抒作者内心那种不能遗忘、不便表达但又抑制不住的复杂之情。

　　在现今国情下，一位去任省长用此种方式表达内心之情，而且媒体能公开发表，这无论如何是一种进步。（中新网）

　　诗写得是相当一般了，为了凑韵，用了不少大白话。但话说回来，在省部级大员中，能写成这样，已经是鹤立鸡群了。孟是个悲剧人物，人家讲梅开二度，他是梅落二度，倒霉劲儿为三十年官场所罕见。人言愤怒出诗人，其实悲伤也能造就诗人的，我们看学农同志这首一韵到底的抒情诗，缠绵悱恻，哀而不怨，虽不乏矫揉造作之辞，却也流露出了一些宝贵的真情实感，值得一读。

　　好，我们一起欣赏一下原文：

　　心在哪里安放？

　　孟学农

　　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重复得好，展示了难以割舍的情结）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好，最后落到人民头上了，是省长胸怀）！

　　心在哪里安放？在烈火熊熊的太钢炉旁，在黑金滚滚的大同煤矿（现成的），在晋南改造黄土地的村庄，或是，在雁北那啃着光秃秃草根（“光秃秃”的“草根”？不通）的牛羊……

　　心在哪里安放？曾在江南水乡（怎么一下子飞到江南去了？查其档案，方知学农早年曾在浙江省委办公厅当过秘书，当年初出茅庐，少年得志，如今壮志未酬，退隐江湖，真好生伤感也啊），塞外山梁，袅袅烟绕的庙宇，萋萋青草的毡房，或是，伴着大城市的美味佳酿，在妻子柔软细腻的胸膛（儿女情长了不是？不过省长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只这一句，就和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们分开了。另，我们从中还看到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和她对失意郎君的抚慰。温柔乡在妻子的，而不是佳人或情人的胸膛，说明翻过筋斗后晓得那些都是假的了，其实这本是常识，只不过人在台上，倚红偎翠时，眼花缭乱，意乱情迷，不易看破罢了），生活本来就惬意舒畅……

　　心在哪里安放？流转的时光，叩拜着敬畏的上苍，即使是农田、工厂，即使是商店、学堂，莽莽苍苍，过过往往（如此叠用，好生别扭，不过还好，意思有），民主文明富强，那是人类最终的理想（要有这高度，这才是共产党人的情怀，虽没有仰望星空有诗意，境界却是一样的）。

　　我多想多想，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孩子们挥就健壮的臂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小家子气，和阿Q的将秀才娘子的床搬进土谷祠有一拼，依余之见，此句应该改为：“我多想多想，让窑洞成为历史遗址，孩子们瑟缩的肩膀，从此住上宽敞的楼房”。

　　我多想多想，让母亲充沛的乳浆，缓缓地滴入孩子的口腔，婴儿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

　　既然是“充沛的乳浆”，孩子吮着，应该象甘泉一样源源流淌， “缓缓”“滴入”，用词不当，一滴一滴地，还不得把孩子急得哇哇哭呀。“口腔”，粗鄙，强凑韵。

　　再说，母亲奶水足不足，不是你当省长的能控制得了的，这句宜改为：“我多想多想，让纯净的奶粉，源源流入我们的市场，让孩子在安全的食品环境中成长”。

　　我多想多想，让干涸土地得到灌溉，淙淙之水在贫瘠的高原上流淌，泥土的芬芳、晨曦的阳光、绿色的情景成为并不苛求的向往。

　　“晨曦的阳光”不通，“曦”本来就是阳光了嘛。另，什么干涸土地，什么淙淙之水，有现成的典故，为什么不信手拈来一用？依余之见，可以这样写：我多想多想，让时光倒流，滚滚泥浆不在乡亲头上流淌，花草的芬芳、清晨的阳光，安全的居所不再是苛求的向往。

　　我多想多想，让鬓角斑白的老人，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手中有余钱，家里有口粮。

　　“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如此村话，用在诗里何其不堪。不过细思量却是此诗精华所在。悲天悯人，对现实很无奈，是自责，也是控诉。原该上炕颐养天年的老人家，现实中还得下地干活，脸朝黄土背朝天，只为了那点生存的口粮，悲哉，我们的社会保障机制哪里去了。

　　我多想多想，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

　　这句是学农同志一年来压抑心情的总释放，罢官以来，郁郁经年，推己及人，感叹中国人活得实在是累，于是希望大家都能够放飞心情，让生命张扬些。不过可惜这只是美好的愿望，平民百姓是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基本都是阔佬权贵。只有他们可以镇日优哉游哉，及时行乐，千金散尽，穷奢极侈，以免在繁华散尽之时哀叹“我好悔好悔，当年大权在握风光无限，事没干，福没享，冲没冲，浪没浪，没有尽情舞，没有尽情唱，世事沧桑人走茶凉回首往事让我好悲怆”。

　　哦，北国风光，吕梁太行，民族脊梁，铜壁铁墙（生拼硬凑，吊尔郎当）。黄河拍岸的浊浪，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愿望（“愿望”“生生不息”？），在三晋大地闪射出后发的（什么意思？）光芒。

　　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那是月亮）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荡漾（强凑韵），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