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倾诉61

原创：无尽倾诉61（长篇自传体小说连载中）
黄塑芹

阿霞是广东惠州人，暑假期间在隔壁大器书店打工，我们早就熟识，还没到放寒假，她提早又来佛山打寒假工。阿霞是大学生，在广州大学中文系读大二。她读了我的一些文章，对我很好，送书给我，在书的扉页上还引用古诗题写：“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对我鼓舞很大。她辞去书店打工，来紫罗兰花店和我一起打工。我要外出送花，她也要和同去，简直寸步不离。阿昌曾经对我讲，叫我找个湖南老乡给他玩，说，玩腻味了，就让他的朋友玩她，他去捉奸，这样就不怕打工妹缠他。我把阿昌这个私下话转述给阿霞听，就是不让她上当。
阿霞更加信任我了。把她的住房钥匙给我一只，她的住房是阿昌放花篮和其它东西的一间类似仓库的出租屋，阿霞没地方住，阿昌就弄了个床给她住。
我从二所送花回到花店，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阿霞就神色紧张地叫我去她的住房，说阿昌有事在花篮屋等我。我快步跑到花篮屋，阿昌刚拉上裤裆拉链从花篮屋出来，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昌说，我没找你啊，你不是去二所送花了么，我找你干嘛？
我说，阿霞说，你找我。
阿昌说，我去问问阿霞。
我不经意地往花篮屋扫了一眼，分明看见颜如玉在床边上穿衣服。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闷响了一下，我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颜如玉捊了一下头发，说，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你不是也有阿霞的房门钥匙吗？你和陆婧写信都写到要结婚了，你身边还有一个女大学生做同居女朋友，我到你女朋友房里午睡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我气到要疯掉了，我说，你和阿昌一起午睡有多长时间了？
颜如玉说，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和哪个午睡？
我不想说什么了，说也没有用，我给阿贵打电话，叫阿贵来佛山把颜如玉接回去。我和颜如玉的事就这么了结了。

我对阿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阿霞很漂亮，又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还是珠江三角洲经济发达地区的人，我对广东女生保持高度警惕性。我来自贫穷落后地区的湘西，没有文凭，没有钱，连一个家都是赤贫如洗，而广东女生得天独厚。自卑让我有强烈的偏激心理。认为广东女生从小在开放的社会环境中长大，对男女之间的爱情不会认真。东西南北中，发达数广东，发达广东人，对爱情不会当回事，有钱的女生后天开放的大脑，换老公和换臭袜子一样，我知道自己偏激，仍然固执己见，因此，阿霞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有共同语言的红颜知己再无其它非分之想。颜如玉这么对待我，是我平时太粗心大意了，当然，我内心不怎么在乎她，这是我的过错，分手就分手，我没有什么留恋的，我渴望心中完美的爱情，生活不会给予我，我在失望中期待完美的爱情早日降临。我的人格出现严重的分裂症。
我的确有过想和陆婧结百年之好的幻想，然而，第一次见面，陆婧对我的冷漠态度，激发不起我对她求爱的冲动。这一切，让颜如玉对我的误解，我难免冤屈，早日解脱又实在是一种好事。

人是会变的，在闭塞的家乡，我们这种人是比较纯朴的，一到了广东，从发型和服装到适应广东人生活习惯，最后连同广东人对爱情对生活态度一起变化，有些人变化起来比广东人有过之无不及。外来工比拚广东当地人生活条件，比拚不了，在红尘滚滚中，想不白活一回，就摇身一变，打工仔铤而走险，非盗即抢。不敢盗抢，又要达到不劳而获或一本万利，以快速实现发达，就去赌博。打工妹最直接最便宜的办法就是出租性别资源，在金钱社会，有钱人骄奢淫逸是正常生活，妓女是提供男性富人淫乱以满足兽欲的工具，中国社会就这样通过南风窗而世风日下，国已不国。我在拚命地抗拒，抗拒污染是不容易的，我想做纯粹的高尚的人，非常艰难。这不是为自己开脱，这个时期的中国根本不需要我为自己开脱。

阿霞很有才气，她认为我悟性好，我的将来一定会达到“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个境界，收藏了我的相片和我写给她的一些文字，我和她之间如此而已。她晚上下班后坐上阿浩的雅马哈，我的感觉里没有泛酸。
来回11天收到和发送给陆婧的信从没间断。原来有颜如玉在，我的笔调保持友谊的冷静，现在的我，无牵无挂，我的笔墨就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了。我把我经历的可以说可以不说的都写给陆婧，这让陆婧对我充满了敬意。不过，她在信中表示了一种遗憾，她说她准备在冬月初就回四川家乡，并且不会再来广东打工了。我从她的字里行间读出了对我的留恋，我也许自作多情，我愿意自作多情，因为陆婧在我现阶段，是相对适合我的人。
我便去东莞长安镇找她，在中美合资玩具厂门口，我等见了她，她送给我的话这么轻描淡写：是不可能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佛山，该干啥干啥。
我对阿昌很恼火，我虽然早已领教他的这一套，我没有想到会来的快。我要不要报复他？我心里对他千刀万剐了好多回，我却不敢付诸行动。

阿霞和我在花店，阿秀带着儿子来花店，阿霞表现很勤快，阿秀不在，她就和阿浩打电话调情，什么事也不干。我在花店无聊透了。
陆婧来信了，对我难得见一次面的到来那么冷淡表示抱歉，从她信中文字上，我仿佛看到她的愧悔与留恋。她把她离开玩具厂的具体日子都告诉了我，还表示感谢我这3年来的交往与鼓舞。我看到日子紧迫，写信来不及了，就打了这么一份电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很快就收到回信，她说，盼望我的信就像囚犯盼望阳光。。。。。。我马上请假去见她，她说她感动得哭得不成样子了。
我把她请到长安旅社，把我的打算告诉了她，她说，她有3姐妹，她是老大，父母亲要求她招郎上门，你能不能去我家倒插门？我想了一想，我要娶老婆，我要结婚，恐怕只有入赘这一条路可走了，我想，是金子不管在那里都会发光，入赘就入赘吧，反正我兄弟多。就说，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去你家或去我家都一样。
她还要等几天才能跟我走，我在长安住了4天就回去了。我找到四伢，把我要去四川招郎上门的事说了，四伢说，你去了，我怎么办？
我说，我会安排好的，插花生意赚了一笔钱，我把你生活费和成本留足，我去四川看看，开年后就回来，你不能担心。
他不再说什么，我去找阿昌辞工，阿昌不同意，我天天找他要他结算工钱，他就是不放我走，进入冬季，鲜花生意到了旺季，人手不够，又混熟了，找一个生人来一时不太适合。我不辞工，陆婧一个人回家，我就会错失这个婚姻，到了约定接陆婧的日子，阿昌还是放我走了。
陆婧在跟我来芳村的大巴上，表示了一种忧虑，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她很感动，取出她的家信给我看，是她15岁的小三妹陆露写的，大意是，你带个男朋友回来，准备去死吧，村里的你的同学带回一个男朋友，被打折了腿，至今还在医院住着。现在的世道太让人失望了，如果现在有当年延安那样闹革命的地方，我连书都不想读去参加革命了。
我吃了一惊，这么小一个人，觉悟那么高，了不起。
陆婧说，刘胡兰牺牲的时候也才15岁。
我说，是的，自古英雄出少年。
小陆露的话对我触动极大，但是，自从4年前的风卷残云，我对革命二字已经绝望了。中国的革命已成为了历史，中国人完全沉迷在发达之梦中，我的兴民会早已烟消云散。我的状态虽然和吕纬甫有所不同，对于文学，我锲而不舍，然而在对待革命的态度上又毫无二致。我不笑话陆露的幼稚，我也不得胜于自己的世故。
待续2015-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