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告别(外一首)

    失去的告别

秋天，一只候鸟和一棵大树告别　　

说，明年我还要来您这儿练嗓子　　

春鸟返回，迎接它的是树桩发霉　　

小鸟黯然，选择了熟悉的另一棵　　

秋天，一群候鸟和一片森林告别　　

说，明年这个伊甸园我们还再来　　

春雪尽，大片的森林成了梅花桩　　

众鸟只好叹息着挤到大山另一侧　　

再一个秋天，群鸟小心地告别山　　

说，明年我们只能来您这里生活　　

春雨时，大山已被机器和炮声覆盖　　

鸟儿哭了，说秋来我们将和谁告别　　

大嫂，你冷吗　　

大嫂，你冷吗？我知道想问的是废话　　

看你不停搓动的手，你轻轻踩动的脚　　

你用满蒸笼的热气描绘这冷寂的街头　　

你把热腾腾的早点祭奠夜来闲荡的神　　

你用昨夜的精神熬粥一样熬来摊头热度　　

你自己却像白矮星一样彤放能量直到萎缩　　

晨露打湿你瘦削的肩头和霜侵的两鬓　　

西风并不领情你是西风一样忙碌的人　　

你是因你的儿女上大学而背了债吗　　

你是因分流的大哥需要烧愁的酒钱吗　　

还是儿媳妇要进门，已装潢的房子　　

那笔涨息的按揭需要每月支付一笔吗　　

大嫂，你冷吗？瞧你笑得多生硬　　

空荡的钱盒和你月晕般眼睚能对谁倾诉　　

一枚硬币叮当一声唤起我的想象　　

你走好的话让我感到比四个包子还热乎　　

我曾习气功会辟谷，少有早餐的习惯　　

从今天起，我不能不食人间烟火而活　　

世纪不堪回眸　　

上个世纪，人们饥渴的是思想　　

执着的是主义真，为的是农奴翻身　　

这个世纪热忱的是炒作，做大新闻见效益　　

不满足的是银两，翻身的穷人又做了严重的奴隶　　

上个世纪出趟门难开介绍信，干部要算主任　　

牛。了解一个人的情况，是组织上的秘密　　

这个世纪，出国游玩也容易签证　　

有了好奇心，网上引擎一下就搜出千万件　　

上个世纪的人很诚也很单纯，道德法则　　

是利剑，说句违心话会睡不着三天　　

这个世纪的人太聪明，很机灵也很滑稽　　

敢在法律边缘上走钢丝让太上真君吓白了脸　　

上个世纪车辆少，有人被撞死或淹死　　

人人惊问他怎么会死，多好的人真可惜　　

这个世纪似乎车比人多，死人寻常事　　

念声他也死了，陪多少钱才是最关心的话题。　　

上个世纪，天空那么蓝那么高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大雁飞得那么俏　　

这个世纪天空那么低，那么多灰尘　　

灰灰的天空戳满烟囱的脸色小鸟儿难认家门　　

上个世纪骑匹高头大马，够威风　　

这个世纪开了辆私家宝马，才身份　　

上个世纪割资本主义尾巴，越割越透明　　

这个世纪股份制整容富人太富穷人也太多　　

上个世纪的人赶到这个世纪会得神经官能症　　

这个世纪的人回到上个世纪要缺氧得心绞痛　　

——写于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