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轮回还是前进

记得读书的时候，看见有些报道说很多老同志到了深圳参观回来后痛哭流涕，说“霓虹灯下有血泪”“资本家又夹着皮包回来了”。那时候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电视上看着一栋栋大厦，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的道路，一派繁荣的景象却成了“血泪”。工作了，分到一个国有企业。那是在90年代，还是包分配的，不比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不过今天看来也好不到哪去。刚参加工作一月领300人民币，由于在家和父母在一起，也算是“啃老族”，那时候还没这个称谓。我在单位是行政科办事员，每个月都要去职工家里收水费、电费、卫生费、房租费。一线职工家里很贫寒，常常是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就一个人上班。没什么家具电器，更谈不上装修房子，很多人都是租房。有时候晚上去收费，碰上吃晚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就一个菜，煮白菜或者白菜豆花，蘸辣椒水。很简单的饭食，但是全家人都吃得很大声，声音让我们这些人听着很羡慕。老工人们都很客气，看见我们来都赶紧发烟，让座。虽然他们的烟很难抽，都是几毛钱一包的，但是却不吝啬的让人不忍拒绝。每每收完费出来后，我们的组长总是皱着眉头唉声叹气，我们也每每感叹几句“生活太艰苦了”之类的话。不过大家都还是没有那么愤慨，因为大家都想着“会好的，会变好的”。可是有一次我们收费时听见的一个消息却愤慨了。那也是到了一个职工家中收费，一样的煮豆花白菜，一样的脏兮兮的屋子。不一样的是那个老职工闷头抽烟，而他的婆娘激动的向我们的组长说“隔壁的某某死在家里一个星期才发现”听了好一会，才明白有个单身的老职工死在了自己的小屋里，一个星期后才被人发现。据说是因为发高烧没钱去医院看病。我们的组长激动的说“不是有医疗本吗，有大病统筹吗”可那职工的婆娘说“人都病了快一年了，医疗本上早就没钱了，单位也说资金紧张没法垫”。从那个职工家里出来后，组长铁这脸，我们也觉得胸口很堵。组长走出一段路后对我们说“有些职工家里很困难，常常是吃了今天没明天。很多人都是到菜场上去捡地上的菜叶子吃，还不如猪食。可是我们单位一个月的招待费都是几十万啊。”那时候很愤怒。在这个国有企业上了5年班，单位越来越困难，改革了好几次，每次都会调整人。后来有些下属单位承包给了个人，却很红火，于是纷纷效仿搞承包。但是也就只是能开得起工资，承包人却大富特富了。看着这些我又很有些愤怒与不平，索性辞职了。在外省打工了几年，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不错，总有工作干不会饿着，而且天天听着看着传媒的宣传，觉得只要努力干总会也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是啊，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听宣传的吗。只是打工打了6、7年了，没成“成功人士”倒是打成了房奴。在外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收获，起码明白了为什么“霓虹灯下有血泪”，明白了“资本家又回来了”。台企、日企、韩企等等外企加上现在的私企，现成的教科书在教会人们认识资本家，看着他们，我常常会有一种“鸦片战争、国民党四大家族、日本帝国主义、朝鲜战争”的错觉。是的，那些没能用枪炮打进家来的家伙们，那些被我们的先辈打出去的家伙们，如今被我们心甘情愿卑躬屈膝的请进来了。 为什么？几十年前的中国革命者们都干了什么？从1840年以来的那些后来被雕刻上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魂灵们当初都干了什么？在1945-1949，可以称的上人类史上少见规模的中国国内战争的人们又干了什么？难道死去了几千万的人只是为了死去？很迷茫，国人大都很迷茫。过年回家时和朋友们闲谈，总是听他们说谁谁现在很富有，某某成了大老板。一探究，这些发了财的人都有着官亲戚，官后台，和我在外面看见的一样。我想起来几个困难的职工家庭，便向人们打听。可结果无一例外的让我愈加愤怒。有几个家庭出了娼，有几个家庭出了黑社会成员，还有几个举家迁走不知所终。这些难道就是30年的成果？30年的辉煌？辞职前曾经义愤填膺的在写给远方的朋友信中说“这里现在是笑贫不笑娼，是上山打游击的地方”，可走了一圈，到过国家的窗口，去过改革的最前沿。发现都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外面这样的现象更多规模更大，更肆无忌惮。历史又回来了。是啊，这个结果是令人绝望的悲哀的。国家民族几千年了的历史只不过是一次次的轮回，新的一群人在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揭竿而起，可当这群人掌握了权力后便开始和当初那些吃得饱肚子的人联合起来再去抢大多数吃不饱肚子的人，又或者拾起当初吃饱肚子人的文化道貌岸然的抢。只有在共产主义在中国革命胜利时，人们看见了一线曙光，一线改变几千年人类吃人史的曙光。但那一线曙光是绚丽的也是短暂的。现在，谁能说不是又回到了吃人史的轨道上了？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伟人是伟大的。几千年的黑暗吃人史终于被那绚丽的闪电劈开了一道缝隙，虽然时间短暂，但那孕育着希望孕育着光明。但愿，祈愿，这黑暗能够快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