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
失业(一)
我失业了。现在不得不靠拉三轮养活五张嘴,其中包括九十高龄的母亲和患癌症的妻子。
我失业,可不要说我没知识没文化。我所缺的不是知识和文化。三十多年前就自学攻读了清华大学的电子工程课程,英语的听说读写无一不过关,失业前中石油的一名工程师,在海外项目工作多年。现在还差四年多到退休年龄。
我所缺的不是知识,而是权势。单位为了自身的一点点利益,把我这无权无势的、工作并无过错的我作了牺牲,单方面解除了我的聘用合同。开销就开销呗,我也不是一定非要靠谁才能生存。
看到路边有摆三轮车的师傅,我就学起了他们的样,两千多元买了一辆电动三轮,再花五百多块钱加装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棚,做起了拉客的生意。这拉三轮的人,已经是社会的下层。但是入门才知道,这受压迫的阶级里面,也还是要分阶层的。有些拉三轮,是经过了正规的登记,是合法的,人们把他们称之为正三轮。那些没有经过登记的三轮,被称为野三轮。野三轮是非法的,是要遭到政府的执法部门打击的。
正三轮是向政府交了钱的,是受到政府的保护的。政府的执法队有成群的队员,手执专砸车箱的铁榔头,收缴野三轮的电瓶。所以野三轮只能和执法队打游击。野三轮的上班时间是早上的6点至8点,中午的12点至1点,下午的5点到晚上的10点甚至更晚。
野三轮遭受的打击不单是来自政府方面的,也来自恶劣的治安环境。才入行几天,就多次听说什么地方什么人在半夜里拉客时被人抢了或者被人杀了。
前两天,我终于被政府执法了。一辆白色的汽车拦住了我的去路,车上下来四人,要我打开客座下的铁箱。我不从,执法人员用手中的铁锤砸开了脆弱的锁,提走了我的电瓶。自从买车以来,所挣的钱还不够买这只电瓶。这只电瓶被收缴了,我心那个疼啊。
电瓶被收缴后,我去找了非机动车管理所,要求将我的三轮车合法登记。得到的答复是:不行!
回家看着病中的妻子,看着年迈的母亲,还有那读初中孩子。我突然想到了刀劈城管的崔英杰,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要杀人!我与其饿死和穷死,不如在死前拉上五个人、六个人垫背!
失业(二)
既然搞市场经济,为什么又不给人平等和自由?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为什么有些人受保护,有些人受打击?生杀大权,都在官僚们的手里掌管着;让谁活,不让谁活,都由官僚们说了算。
为什么现在要搞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实质就是资本主义)而不要社会主义,也不要自由资本主义?一句话说穿了,就是不搞市场经济,官僚们就不能以搞钱为中心;如果搞自由的市场经济,就不能保证钱进的是官僚们的腰包。所以,既要搞市场经济,又不能搞公平平等的自由市场经济,只能搞官僚们控制着一切的市场经济,即官僚资本主义。
官僚资本主义是最坏的资本主义,它比一般的资本主义坏得多。官僚们享受着封建皇帝般的至高无上的官权,对人民大众实行最残酷的压榨,同时又享受着资本主义生产所具有的巨大生产力所带来的巨大物质利益,可以供他们尽情享受吃喝玩乐荒淫无度。官僚们愿把出租车和三轮车的经营权给谁就给谁,不愿给谁就不给谁。谁要是不服从他们的掌控,他们有的是警察、武警甚至军队来实施镇压。
我自从二月份失业后,干起了野三轮拉客的生意。一个月下来,被官僚们豢养的警察收缴电瓶一次,被毁坏车棚二次,他们把这称之为“执法”。一个月下来,我和患癌症的妻子拉三轮的毛收入约1200元,平均每人收入约600元。本来要是不受官僚们的打击,我们的工作时间就可以正常些,收入可以更多些。但为了躲避警察,我们只能在不正常的时段和不正常的地段工作。如果除去充电所需的电费、重新购置被收缴的电瓶、修理被执法者毁坏的车棚和三轮车的折旧,这一月的净收入可能只有每人二、三百元钱。
在这残样酷的生存条件下,我们还得每人每月交纳社保金约500元。我们每人二、三百元的净收入,不够交社保金,哪里还能谈得上五个人的吃饭生存!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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