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国际纵横

《瞭望》:新保守主义巅峰与溃散

火烧 2009-01-12 00:00:00 国际纵横 1033
文章探讨新保守主义在美国政治中的兴衰,重点分析布什政府时期新保守主义的崛起与溃散,涉及伊拉克战争、外交政策转变及政治格局变化。

新保守主义巅峰与溃散

当盘点布什8年的遗产时,新保守主义无疑将是其中浓重的一笔

文/江涛

再过几天,美国总统乔治沃克布什就要完成其八年任期了,尽管美国国务卿赖斯最近依然坚持表示,“在不久的将来人们会开始感谢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与当选总统奥巴马如日中天的势头相比,布什总统的告别之路多少还是有些黯淡。当我们盘点布什八年的政治遗产时,新保守主义无疑将是其中浓重的一笔,从某种意义上说,布什执政的八年见证了新保守主义的浮沉。
何谓新保守主义者
新保守主义是一个非常模糊的称谓。从广义上而言,它主要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来,盛行于美国社会的保守主义思想,包括各种形式的保守主义派别及思想观点。
新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欧文克里斯托尔认为,“新保守主义者是被现实劫掠的自由主义者”,他们有五个方面的模糊共识:持西方的价值观念、认同罗斯福新政的基本原则、主张维护传统的宗教和道德观念、重申古典自由主义关于机会平等的思想、认为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无法共存。一般说来,新保守主义在政治上要求恢复传统自由主义原则,尊崇个人自由和自由放任,在经济上义主张市场机制,反对国家干预,在外交上信奉美国例外论,强调意识形态的作用,推崇实力外交,主张向全世界推行美国式民主和资本主义。
1980年,奉行保守主义的共和党人里根当选总统,同时共和党人自1954年以来第一次重新控制了参议院,这是保守主义和共和党的重大胜利,此后十年,保守主义大行其道。在老布什和克林顿政府期间,受多种因素的制约,新保守主义一度陷入低潮。1994年国会中期选举中,代表新保守主义势力的共和党人,以压倒性的胜利夺得了国会参众两院的多数席位,以金里奇为代表的共和党右翼高举起了“新美利坚契约”的大旗,这标志着新保守主义势力再度卷土重来。
他们控制了布什外交
新保守主义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是在小布什上台以后。2000年,布什以微弱多数赢得大选,问鼎白宫,这为新保守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舞台。一方面,布什本身的“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兼顾了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传统议题,与新保守主义本身就有着特殊的关联性,二者很容易结成同盟;另一方面,布什在当选总统时缺乏外交经验,在对外政策方面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其外交团队。在布什的外交团队中,许多人是新保守派或者是支持新保守主义人士,这其中包括被称为“火神派”的副总统切尼、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国务卿鲍威尔、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和副国务卿阿米蒂奇等人。
在“911”事件之前,布什政府所追求的外交政策基本上还是基辛格式的,强调地缘政治,注重大国关系。“911”事件后,新保守派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利用自己控制的舆论重镇,发动宣传攻势,传播其观点与主张,以思想库、社会团体和学术机构为平台,以内阁保守派为依托,里应外合,不断地影响政府的外交走向,并一度“劫持了”布什政府。
经过新保守派的不懈努力,在布什的对外政策中,新保守主义终于占据统治地位。在新保守主义力量的推动下,布什很快出台了被视为典型新保守主义文件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抡出了其外交政策的几把利斧——先发制人、政权变更和单边主义,在世界上横冲直撞,推广美国式的民主和价值观,处处显示美国的实力。
2003年,美国以反恐为借口,将“先发制人”之剑指向了伊拉克,试图实现火神派推翻萨达姆政权、在伊拉克植入民主、进而改造大中东的计划。以伊拉克战争为标志,新保守主义对美国外交的影响达到了顶峰,与布什主义“珠联璧合”。2003年7月,当时的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成员、美国候任副总统民主党人约瑟夫拜登就指出:“现在,政府中的新保守派正在取得胜利,他们看来已经控制了总统的思想,他们正在控制外交决策的议程。”
溃散与失宠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伊拉克战争前后,当新保守主义的影响达到最大时,其本身的衰落也就为期不远了。由于伊拉克与美国军事实力相差悬殊等原因,美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基本结束了在伊拉克的主要战事。但是当开始对这个国家进行所谓的民主改造时,美国才发现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由于持续不断的反美武装斗争和伊拉克内部派别之间的冲突,伊拉克的安全形势迟迟无法得到根本好转。伊拉克成了布什外交政策的滑铁卢,也成为新保守主义失宠的开始。
2004年,布什连任,进入其第二任期。很快,人们发现布什内阁有了明显的变化,火神派中的鲍威尔辞去了国务卿职务,原先的一些鹰派如沃尔福威茨、菲斯、利比等相继离任,更多的现实主义者进入了政府。布什也开始逐步修正自己在第一任期内的牛仔作风,在国际舞台上开始注重修补与盟国的关系,降低了先发制人的调门,对待所谓邪恶国家也不再是言必谈政权更迭,更愿意用多边的、和平的方式处理世界上的问题,走多国协商路线。
随着詹姆斯韦布在弗吉尼亚州参议员选举中险胜,美国民主党人终于在2006年的中期选举中取得了参议院的多数党地位。民主党的“意外获胜”,再次引起了布什内阁的地震。2006年11月,现实主义者罗伯特盖茨取代了以“我不会面对无法脱身的困境”而著称的拉姆斯菲尔德,成为新的国防部长;12月美国著名的鹰派、对联合国采取不友好态度的新保守主义势力重要代表人物博尔顿,宣布辞去其常驻联合国代表的职位。拉氏和博氏的辞职不仅意味着火神派的溃散,也折射出了新保守主义势力的颓势。
与此同时,在新保守主义的内部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新保守阵营中的干将弗朗西斯福山开始对布什主义和新保守主义进行批评,并以出书的形式宣布与新保守派朋友决裂。随后,多位新保守主义人物也倒戈写了《正确的战争?》,向副总统切尼等人质疑。在2008年大选前夕,布什政府的前国务卿鲍威尔宣布支持奥巴马。而在2008年平安夜,“文明冲突论”的始作俑者亨廷顿的辞世,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个旧的时代的结束。
新保守主义仍有很大的市场
2008年11月,美国进行了四年一度的总统选举。在这次选举中,打着变革旗号的民主党人奥巴马,以压倒性的胜利成为美国历史上第44任总统。在同期进行的国会选举中,民主党也再次控制了参众两院。奥巴马和民主党人的胜利至少清楚地表明了两件事情:一是美国民众对于新保守主义及其影响下的布什主义感到失望和不满,二是新保守主义在风光了几年之后再次走向了衰落,美国政治在长期右摆之后可能出现左转。
当然,新保守主义在美国还有很大的市场。一方面,新保守主义并没有彻底瓦解,其基本的阵地还在,只不过由原来的台前转到了幕后,由显性变成了隐性,并且有与其他传统的保守主义趋同的趋势。另一方面,新保守主义的许多观点并不都是布什时代的产物,它在美国国内还有着深厚基础,尤其是美国大公司和大财团、宗教保守势力和军工复合体等传统保守势力依然影响力巨大。
此外,美国目前正陷入经济危机的泥沼,主流的白人文化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如果奥巴马团队不能迅速拿出解决这些问题的有效方案,美国新保守主义也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再次实现逆转。□

四面出击后的中东困局


布什政府8年来的战略改变了中东,也使其最终为中东所改变

文/齐云鸿张学琼

当2002年美军顺利拿下阿富汗的时候,当2003年5月美国初步“拿下”伊拉克的时候,布什政府是何等意气风发。那时的民意支持率一度达到90%,布什被誉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号称强有力的“战时总统”。
此时,布什就要离开白宫之际,从美国的普通民众到民主、共和两党,对布什政府的厌倦和批判之声不绝于耳。布什政府8年来的战略改变了中东,但也使其最终为中东所钳制、所改变。
中东的脆弱平衡被打破
几年来,布什政府班底中,包括正副总统和国务卿等在内,虽然都是表面很显赫、很风光、很强硬的角色,但可圈可点的业绩不多。除了在控制中东石油方面相对成功外,布什政府的中东政策已经在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反恐、巴以、推广民主等多个层面上遭遇失败,与伊斯兰世界的对立加剧,与一些盟国关系紧张或不睦。
其实,大国的许多所谓战略利益未必非要通过战争手段和单边政策来获取。克林顿执政的8年中,美国照样促使中东局势保持了总体稳定和基本平衡,并从中获得许多战略利益。美国对伊拉克实施包围但不全面打击;积极斡旋巴以冲突;大量获得中东的廉价石油,在联合国石油换食品协议下,多数的伊拉克石油最终顺利进入美国市场;美国与伊朗的关系更有不同,2000年底美伊关系明显转暖,甚至已经开始探讨关系正常化问题。
而2001年以来,中东的脆弱平衡已被布什政府试图“破旧立新”的战略所打破。布什上台后全面推翻了克林顿政府行之有效的既定政策,其具有高度进攻性、颠覆性的改造战略,打乱了中东的脆弱生态,引发该地区的严重失序。导致布什主义和极端主义迎头相撞,使美国的中东战略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和文明冲突色彩,在事实上造成了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严重对立。国际反恐形势没有根本改观,美国高调倡导的大中东民主计划水土不服、彻底失败。过多关注两伊,使美国无法腾出精力推动中东和谈。
布什的中东政策严重掣肘其战略运筹空间。8年来,尤其是2008年,布什三次、赖斯四次出访中东,希望在推动巴以问题、伊拉克问题解决方面取得进展乃至突破,并寻求对伊朗进行打压和孤立,但效果很有限。
忽视巴以问题舍本求末
理顺中东大局的关键是尽可能公正地解决巴以问题。以2001年初美国和以色列政府相继更替为标注,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巴以关系发展实际被划分为两个阶段,即取得重大成就的大发展阶段和新世纪初以来陷入冲突、倒退和停滞的阶段。但布什政府偏袒以色列的立场明显,尤其是第二任期内严重忽视了巴以问题。由美国主办的中东和会于2007年11月27日在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举行。从形式上看,这是自1991年马德里和会以来规模最大的中东问题国际会议,但会议只是布什政府的政治秀,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由于受到布什政府摇摆性很强、明显偏袒以色列政策的伤害,巴以问题已经愈加复杂,布什政府没有把该问题作为美国中东政策的战略重心,这就导致布什缺乏克林顿那样的连续机制和切实举措。虽然布什政府在巴以问题上出台过米切尔计划、特尼特方案,尤其是中东和平“路线图”计划,但由于种种因素牵制,“路线图”计划根本没有实施,反而是以色列前总理沙龙提出并实施了从加沙撤离的“单边行动计划”。
实际上,巴以和平进程在布什政府任内出现了严重倒退和暂时死亡。巴以没有按照2007年美国撮合的中东和会计划实现和平,而2008年底以对加沙发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严重恶化了巴以关系,引起国际社会公愤。
伊拉克“反恐”得不偿失
布什政府以子虚乌有的理由,于2003年对伊拉克萨达姆政权发动“反恐”战争,损害了美国经济,使美国伤了元气。2008年4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里茨指出,美国经济带有累累的伊拉克战痕,并成为导致今天金融危机的重大诱因。
而为布什政府垫背的则是美国士兵和无辜的伊拉克民众。2008年初调查显示,15.1万伊拉克平民死于暴力,伊安全部队死亡人数为1.2万人。美国4000多士兵死亡、几万人负伤,耗资超过5000亿美元。只有31%的美国人对布什的伊拉克政策表示认可,72%的美国土兵希望能早日撤军回家,86%的伊拉克人也同样要求美军撤军。
尽管美国从宏观上控制了伊拉克,在伊拉克获得了石油控制权,但美国从战乱的伊拉克并没有获得多少石油。而一个严重后果是伊朗实力上升、在中东的回旋余地加大。伊拉克战争之后,中东地缘形势动荡成为直接导致国际油价高涨的重大诱因,几年来大大加强了伊朗、俄罗斯、委内瑞拉等美国主要战略对手的力量。
尽管美国从宏观上控制伊拉克安全局势的能力有所增强,伊拉克重建进程继续取得进展,但伊拉克政府日益体现出独立性的一面,注意国内各派政治势力以及伊朗等周边国家的反应,表示不希望美军永久或长期留驻伊拉克,拒绝有损伊拉克主权的美国要求。
拒绝伊朗诉求重大失策
布什政府强力打压伊朗,使伊朗核问题尖锐化。伊朗的总体实力、政权巩固程度及民众团结精神、美国各界的激烈反对、伊拉克困局、可调动的兵员有限等诸多因素,使得布什政府不可能对伊朗动武。美国设法策动伊朗的反政府力量,但收效微乎其微。伊朗几度主动顶风而上,搞得布什政府非常狼狈。因此2008年初以来,伊朗一改以往对美国缓和关系的急切心态,开始变得超脱起来。
核问题本质上是美伊互不信任的问题,核问题很大程度上是美伊相互施压的牌。伊朗力图迫使布什政府改变对伊朗政策,希望与美改善关系,同时以理性斗争阻止美国的军事打击,以硬迫和的意图明显。伊朗多年来的目标就是寻求与美国实现关系正常化并建交,然后顺利融入国际社会。伊朗更多希望借助核问题,力求从美国那里获得安全保证、与美国展开直接对话、进而实现关系正常化、完全融入国际社会。2001年布什政府执政后,伊朗一直没有放弃寻求同美国缓和关系的愿望。伊朗曾给予阿富汗的北方联盟(美国的倚靠力量)以很大支持,伊朗对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拍手称快。但2003年后,当伊朗看到布什政府铁了心要推翻伊朗现政权后,坚持强硬言行至今。
布什政府的重要目标是想把伊朗的政权倒掉,核问题也只是美国与伊朗进行斗争的表象和工具而已,它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个伪问题。对伊朗政策是美国中东困局的重要钥匙,也是缓解中东紧张局势尤其是伊拉克局势的重要因素,并直接关系到叙、黎、阿富汗以及巴以局势。美国许多战略家都已经呼吁多次,但布什政府拒绝进行对其伊朗政策进行战略调整。
背离反恐初衷导致缘木求鱼
恐怖主义活动在全球各地四面开花、尾大不掉,“基地”组织兴风作浪,令美国和国际社会非常无奈。几年来阿富汗局势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卷土重来,使得美国新政府不得不考虑向阿富汗大幅度增兵助阵。
诸如反恐之类的重大问题,偏于意识色彩,应该先营造良好的文化和宗教环境也即“软环境”,将所谓的极端分子和恐怖分子尽可能孤立,然后采取一些综合措施,才可逐步消除恐怖主义威胁。但美国恰恰没有这样做,不仅过度单纯依靠武力和技术,同时一些激烈不当言辞大大恶化了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关系,自己破坏了国际反恐的总体软环境。美国不仅没有从肉体上抓获或消灭本拉登或扎瓦赫里,在精神上也没有占到上风,两个关键人物已经多次通过录像或录音出场,骚扰美国,展示自己的影响。
反恐不会是美国的长期主线。正确的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只要美国从根本上调整政策,从伊拉克撤军,促进公正解决巴以问题,改变对伊朗等国的政策,努力寻求与穆斯林世界和平共处。总之就是改变单边霸权,改变双重标准和咄咄逼人,那么美国走出反恐泥淖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所谓反恐将是美国历届政府大政方针的说法是耸人听闻。因为恐怖主义的存在历史久远,本不足以成为美国的重大威胁和对手,是布什政府把他们抬上了台面,成为8年内的新敌人而已。
目前的形势表明,美国在中东面临战略困局,短期看布什外交失远大于得。但在军事革新、控制地缘要地等方面,美国是有一些收获的。美国的软实力受到重挫,战争耗费成为引发金融危机的重大诱因。但总体看,美国实力依然超强,未来也未必长期陷在中东。□

永远跟党走
  • 如果你觉得本站很棒,可以通过扫码支付打赏哦!

    • 微信收款码
    • 支付宝收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