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的苦恼
做汉奸难,做汉奸不被人骂更难,做汉奸还能站起来难上加难。
“人从宋后少名桧,你于墓前愧姓秦”。不愿名桧,就不名吧;愧于姓秦,愧就愧吧,没什么大不了。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时光飞逝,几百年过去了,人们竟然还是不能与时俱进。即使你取名秦桧,也未必就非得做汉奸,当然也未必能成中华伟大文化的传承者,未必能在封建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大好时代背景下做出像我一样突出的贡献。比如,你名叫鱼屎,也未必真就变成屎;名叫敬廉,也未必真就廉洁;名叫唯蝇,也未必非执行苍蝇命令不可。所以关键还是看你做了什么,都是怎么做的。
笑别人者,必被人笑。这句名言不知谁说的,太有道理了。近千年来,我一直思考怎样为自己生前所从事的汉奸卖国事业进行辩解,然而却一无所获,我能想到的理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我几乎濒于绝望了,我甚至已经放弃了翻案的希望。正在这个时候,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谁承想中华大地,人才辈出,居然出了一大堆有识之士,当被骂作汉奸的时候,半点没有想招数去辩解自己不是汉奸,而是堂而皇之地对号入座,连一丝一毫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感觉光荣得五体投地似的,并直接指斥“骂汉奸”就是错,骂别人没关系,还对骂汉奸的人展开轰轰烈烈的强势围剿。这是怎样的思想创新啊?我咋就没想到呢?早想到这等旷世秘笈上才有的招数,我小人家何必跪这么多年呢?看来我这个状元还真是让唐朝那万恶的教育改革给害了啊。
不过,这几百年也没白跪,我还真想明白了,汉奸就应该受到唾弃,就应该被骂。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我的后代不是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吗?汉奸辈出,卖国盛行,那么我的后代不是还要遭难吗?人不能仅为自己考虑,还应当为后代考虑,不是吗?从另一个角度上讲,我虽然对当时的宋朝造成极大危害,但在这儿跪了几百年,功劳也是大大的,至少在这几百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没人敢堂而皇之地做汉奸,因此我跪着,就是在为这个民族做贡献,就是在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效劳。另一方面,我也有些痛心,时至现在还有人把卖淫称作援交,把卖国称作外交,这是没有吸取我当初的教训啊,我跪着岂不是白跪了吗?
说起最让我气愤的事儿,莫过于近些日子有一些混蛋非得让我站起来。我站起来,那是羞辱历史,羞辱民族,并且必将让汉奸卖国风气更加盛行,况我已经不仅甘愿跪着赎罪,还把跪着看作我所能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情。而那些声称“尊重历史”、“文明”、“人性”的人,那些说“塑跪像的人心里一直跪着”的人,他们心里才一直跪着,因为在社会公众的心里,汉奸必须跪着,我的跪像又强化了公众的这种心理。所以他们让我站起来纯粹是为了让当代汉奸们从心理上站起来,堂堂正正地做汉奸,理直气壮地做汉奸,这就是他们心里的真实念头。但这妨碍了我已经从事了492年的正义事业。这帮混蛋们,恨死我了。
我谨声明,如果混蛋们不赶紧让我跪下,而还是让我这么站着,我将到阎王那里上访,在阴间上访的渠道还是比较畅通的,我说到做到。
可恶的混蛋们!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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