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化”入手理解贾宝玉
在红楼梦中,宝玉常鄙夷男性为“须眉浊物”,又称赞“女儿为水做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觉得清爽”。痴迷脂粉早已成为宝玉的招牌,以至有人思想解放到认为宝玉性取向有问题,而我也长期迷惑不解,倘若为真,一部歌颂性变态的巨著怎能获得各路名家的首肯呢。
然最近,我顿悟到,“社会化”才是理解宝玉心灵的钥匙。人的一生就是被社会化的过程。小孩固然接受到了与人合作的积极训练,但是更多的受到了私有制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熏陶和洗脑,一切都纳入到了明码标价的功利主义轨道中。比方说什么竞争意识的培养,什么奥数班,什么形形色色的艺术班,都不是以启迪人智为目的,均直接指向考试加分,并遥指好前程,好老婆,好丈夫等等。在封建时代,男人自小就要接受“世事洞明”的培训,掌握“人情练达”的诀窍(其实当今又何尝不是),而宝玉对这些极其厌烦,又苦于无从宣泄。相比之下,女孩虽说还得读读歌颂贞女节妇的《女书》,但头顶终究没有“科举指挥棒”,那么有点追求的女孩比如宝钗黛玉还可以进一步研读各类格调空灵,文字奇丽的书籍,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成为宝玉的知己。
可见宝玉沉迷脂粉堆,其实就是在逃避被社会化,是一种消极反抗的表现。而社会化程度较低的女孩则被他认为是天然的同盟军。然而又是如何能逃脱的过呢?社会化程度再低却终归读过《女书》,总是懂得女大当嫁,男女有别,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的,其实这本是封建社会对女性进行社会化的基本要求,因此也就成为宝玉苦闷的根源。他屡次长哭,是为了姐妹们越发不在了。为何不在,有父母之命远嫁他方的;有念男女有别,婚后不便看望的;有为情含恨,却又被封建社会化荼毒,不敢反抗,最后抑郁而终的,而宝玉也只能消极的被动的观察这一切。他屡次生气,也只敢指责婆子丫鬟“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其实他何尝能理解富家小姐未出阁尚可琴棋书画,超然世外,而越是底层的女性被社会化的程度就越高,他们早早就被纳入到“剥削”,“买卖”的社会交易中。大官园的小姐们除了家里开当铺的宝钗以外无人明白“当票”是怎么回事,相比之下,丫鬟中的至善之袭人却早早想到“宝玉。。。。。。只怕娶了一个厉害的,自己便是尤二姐香菱的后身。。。。。。那黛玉就是个多心人”,她通过观察社会地位相近的姐妹的遭遇,已经具有了朴素的阶级意识,可贵的是,还能指导自己行动,比如她会去黛玉处探探口气,后来在宝玉成婚前为了把事情办的更牢,还给王夫人支招。这样的社会化程度不是黛玉所能比的。连宝玉身边至善之人也如此,这也进一步表明他的反社会化图谋终究是一场梦。其实宝玉身边还有一位反社会化的愤姐,那就是晴雯。她因不能“人情练达”遭诽谤被赶出大观园后,临终仍说:“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别有个道理”。这是何等气概,已经要跟宝玉来真的了,可惜也是醒悟太晚。及至最后,宝钗也劝宝玉“但能博得一第,不枉天恩祖德”,至此,反社会化的有生力量已被消灭殆尽,而宝玉也只能以出家的极端形式求得自保,可悲可叹。
封建时代,女性的社会化仅限于三从四德,而资本主义更把女性“解放”为遭受剥削的劳动力的一部分,至此,女性获得了彻底的社会化。这客观上也是时代的进步,共产主义者并没有反对女性的日益社会化,相反企图让她们和男性劳动者成为社会的主人,毛主席所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和实践即为印证。只可惜世风逆转,至今,无论男女均为资本所奴役,87版红楼演员为何传神,只因当时资本的社会化程度不高,而今,新红楼选秀,风尘之色尽露。道其“风尘”,并非说演员本身曾经做过什么风月之事,而是指资本之洗脑的确可以从顾转流盼之中体现出来的,当然和谐论者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只能欣赏到处的歌舞场,其实最后无非是流落在烟花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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