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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现代化与制度崇拜

火烧 2008-08-31 00:00:00 思潮碰撞 1025
文章探讨现代化进程中制度崇拜的形成及其影响,指出制度崇拜与民主政治、市场经济、科技发展密切相关,同时批判其对人类价值的异化和对自然的破坏,强调价值转变的重要性。

《现代性与人和自然的矛盾》之八

八、现代化与制度崇拜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通过两种方式来调节,即道德的方式和法律的方式。道德、习俗和舆论等是一种内在的调节方式,它使所有个体随时处于对是非善恶的主动判断和调适状态,具有深刻的敬畏和震骇力量,传统社会尤其是东方社会都是靠这种自律的方式来调节社会关系的;而制度和法律等是一种外在的调节方式,它使所有个体处于被动的约束和强制状态,现代社会主要是靠这种他律的方式来调节社会关系。西方人偏爱制度,东方人偏爱道德。
现代化消除了各种敬畏和禁忌存在的社会基础,如宗教、传统伦理道德观念、传统社会风俗等,另一方面,现代化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频繁,社会关系越来越复杂,产生矛盾的机会越来越多,使道德、习俗、舆论等内在调节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法律制度越来越成了现代社会调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主要形式。
现代社会的主要价值取向是物质取向,一切制度和组织设计必须服从效用的原则,以推动整个社会的更有效运转,促进各行各业的更大发展。而各种制度的设立只是为了配合物质生产,减少交易成本,提高效率,实现劳动力、资源、生产、销售、分配之间的最佳配置,制度成了这些配置的逻辑化和理性化结果。
专业化劳动分工使所有个体沦为现代化庞大社会机器的部件。现代工业生产的特点决定了现代制度的客观性和工具性,它与机械的属性一致;制度的日益繁复与物质的丰富、个性的张扬一致;制度对人的异化和商品对人的异化一致。现代化就是一个技术化、制度化的过程。
作为一种价值工具的民主政治,主要是通过数量的方式来表达各种诉求,民主的多数原则能够为任何利益集团(包括机构、组织、民族、国家、强权)所利用,它不代表真理和正义,更不代表终极价值。纳粹德国曾受到全国人民的支持,美国几乎所有国会议员一致赞成对伊拉克开战,马寅初的建议遭到大多数人的批判,长江三峡的方案获得多数通过。
现代管理阶层那种以技术和经济为主的知识结构左右着社会的价值判断,使社会精英和一般民众陷入科技崇拜和市场崇拜。民主的多数原则有可能导致信息、观念和利益的过度分散,加大社会成本,带来效率低下和社会混乱,甚至群氓整治。民主之于现代政治的金钱操纵(美国的选举),民主之于市场经济的变幻不定(股市的风云莫测),民主之于现代科技的为所欲为(生物工程技术、太空技术、网络技术),一切崇高的承诺都可能沦为愚民政治。
个人主义与民主之间具有天然的联系,现代社会把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夸大为人类最高和最后的存在形式,常常掩盖了帝国主义的动机。现代化,尤其是全球化已经剥夺了人们对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和文化制度选择的权利,也剥夺了人们生活方式选择的权利,现代化已经成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暴政。
西方的民主政治和自由主义纵容了市场和科技膨胀。自由的泛滥,滋生放纵和享乐主义,民主的泛滥,滋生极端个人主义,而个人主义正在摧毁人类可持续发展最重要的价值——责任和节制;个人主义使整个社会因失去传统和信仰陷入精神瓦解;个人主义走向精心设计的无政府状态——自由经济。
上世纪80年代出现的计划经济和集权政治向市场经济和民主制度的大规模转型,即所谓“第三条道路”,是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结合的产物,但都是西方文明的产物,它们在价值取向上越来越相似,它们都高度关注物质生产和科技发展,高度关注如何有效地开发、利用和改造自然,高度关注如何激发和满足人的欲望来推动社会的发展,而全球化使它们走得更近了。它们之间的区别,只是不同的生产和社会组织形式的区别,而不同的思想意识形态也只是各自不同生产和社会组织方式的伴生物而已,资本主义的私有经济需要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与之匹配,社会主义的公有制和计划经济需要中央集权与之匹配。尽管它们之间存在相互排斥,从合理性和有效性上讲却各有千秋,但对于整个人类与自然的延续来说同样有害。
历史已经证明,民主政治根本不是什么终极价值,没有民主政治同样能够推行现代化,而完善的民主政治不一定能带来高速发展。今天,它们已经成为一种普世价值和现代一切制度崇拜的根源,人类除了这三种制度形式外,已没有其它选择了,现代制度已成了各种利益集团扩张欲望、攫取财富的堂而皇之的工具。
对制度的崇拜实际上成了对商品的崇拜,某种制度被认为更合理和更有效主要是基于它更有利于财富的创造和分配;对制度的崇拜也成了对效率的崇拜,一切所谓的科学管理制度的核心都是为了提高效率,新制度形成和变迁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它的成本更低,运作更有效;对制度的崇拜也成了对科技的崇拜,科技的发展有利于制度的完善,而完善的制度能够进一步推动科技的发展;对制度的崇拜使人们相信制度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同时也将所有问题归咎于制度。
对制度的过分依赖反映出社会的堕落,即所谓“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制度是一种强制力,对制度的过分依赖使人们放弃内在约束,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内在调节方式(良知、道德、文化价值)被完全让渡于外在的调节方式(法律、制度)。外在约束是基于对人的不信任,社会诚信与良知的缺失,而委托第三者(法律、制度)来强制约束。失去信仰、传统和道德力量的约束,制度把人降低到物的水平,成了一种技术规范,一种与商品一样对人的异化力量。丧失自律后的人已沦为社会机器的部件,现代制度对人的约束和安排就像人对机器的操控和人对电脑的指令一样,人正在被日益繁复的法律制度完全束缚。
现代社会把人类创造的各种工具都当成了人类的生活目的和理想,这些工具包括商品、技术、市场及其衍生物,以及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本身。现代社会一方面倾向于无限制的满足和纵容人的欲望,另一方面又用日益繁复的法律制度来约束人的行为,而恰恰把人撇开,把内心的道德约束撇开。
现代西方经济制度大大促进了人类的生产和贸易发展,而其中,资本主义比社会主义表现得更为有效,但西方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完全基于这样一些假设:所有资源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市场具有无限法力;科技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经济增长就是社会进步、人类发展和人生理想。
西方科学技术和市场经济倾向于激发人的物欲,而西方的民主与法制扮演着一个自相矛盾的角色,一方面放纵科学技术和市场经济恣意发展,另一方面制约物欲膨胀的社会后果。在国际关系中,按照西方国家的利益和价值观制定的各种国际法、国际标准、国际条例、国际准则主要是依据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对主权国家的崇拜,对社会组织的崇拜,都是近代西方价值的产物,是西方个人主义的放大,它导致人类近代史上各种冲突和战争。
近代西方文明的实质是技术文明,而民主政治制度和市场经济制度使科学技术得以实现和扩大。以科学技术、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三位一体”的现代宗教,已经迷惑了各地的知识分子和社会精英。一切都被市场化了,一切都被科学化了,一切又都被以民主自由的名义理想化和制度化了。世界上的所有地方正在束手无策地被融入由西方文明主导的现代化中去。
在目前这种由西方价值主导的现代化背景下,尤其是在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下,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已成为大势所趋,不如此就不能适应现代经济和现代科技的发展需要,这已成为毋容置疑的事实,令人担心的其实并不是民主化和市场化的进程而是民主化和市场化的结果。随着民主化和市场化的到来,必将极大的促进现代价值(主要是西方价值)、现代生产和生活方式以及整个现代范式的发展,从而加深各种现代化困惑。
许多西方思想家将人类的前途寄希望于宗教的复兴,但是科学早已摧毁了宗教,具有强大威慑力量和绝对意义上的宗教已无法恢复了,传统的宗教已成了一种政治工具和身份认同。
在西方价值主导的现代范式下,依靠制度转变不可能解决人类所面临的各种难题,只有价值的转变,以及在新的价值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道德、伦理、以及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才能约束市场和科技的盲目发展,给人类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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