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

秋叶飘飘荡荡，汽车晃晃荡荡。经过半年的奢华，终于迎来了秋的肃杀，秋叶，你在后悔吗？真想打开车窗将你放进来避避风沙，可是，别人容得下你吗？　　

公路更加颠簸，早晨吃的那点早点在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闹腾起来，真恨不得汽车停下来让我大吐一场，当然最好是家里那平稳的床，此时要能在床上躺会儿该多好。可是，我不能回去，“回家的路最近，可是最没前途”这是我们主管一再告诫我们的。他的话总能让人热血沸腾，当年正是听了他的课才毅然决然地从国企辞职.。当时父母恋恋不舍地说：“大集体多好，何苦跑出去受那份罪！”“我这辈子，有数的钱绝对不挣！”甩下这句豪言壮语后，我毫不犹豫地走上漂泊之路。记得刚出道时听说外国有本小说叫《推销员之死》，听到名字就好笑，干推销怎么会死？心里素质太差了吧！可几年干下来，死对于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秋叶贴在了车窗上，你真的很想进来吗？那就进来吧！你已经腐朽了，干枯了，即将化为泥土。人说“化作春泥更护花”，你真的有第二次生命吗？可我却仅有一次。　　

车子晃荡得更加厉害。这条路通向何方，我不知道；今天拜访的客户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还不到，我走错路了吗？其实，一次次失败后，我对我崇拜的主管也有些许怀疑。他的话单拿出来，似乎哪句都对，可在实践上，却总觉得有些违背常理。比方说他一再称赞我们的“坚强”不就是在鼓励我们厚起脸皮揽业务。　　

“嘎吱！”汽车突然紧急刹车，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猛仰。待回过神来向外张望，前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和车。“出什么事了？”“追尾了！”起身一看，的确有两辆车挤在了一块，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这样的交通事故太常见了，但愿不要等太久。咦？不对呀，小小的追尾事故，怎么会来这么多警察，再有，周围人的注意力怎么都不在出事的车上，他们在看什么？　　

“后背冒凉气”“毛骨悚然”这类词通常都是听人说或在书上看到，今天终于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顺着众人的方向，我看到在路边的高架上，一具尸体随飘荡，就像一片秋叶。很显然，追尾的车是因为突然见到这尸体才不由自主发生的事故。　　

再仔细一下，死者农民工打扮，很瘦弱，年纪也不大，顶多20岁上下。他这么年青就这么飘在上面？我心里忽然升起无限的悲凉：是有人欺侮你了吗？是有人谋害你了吗？孩子，你为什么离开土地到处飘？你、我、秋叶，我们还有第二次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