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的主要矛盾和主要矛盾方面

当前中国的主要矛盾和主要矛盾方面

——与秋实客商榷现实中国的阶级斗争

一

首先应当承认，秋实客先生是一向受人敬重的左派高产学者。本人虽是一介草民，多年来也喜欢看点秋先生的文章。不过，看得多了，渐渐发现其中许多观点好像有些似是而非。

前不久，看了秋先生十条建议，觉得秋先生就像一个旧式谋士，每事都开出上中下三策，以供主公抉择。问题不是这种参谋形式，而是在上中下三策中，秋先生总是取中策，明显表现出一种遇事各打五十板的中庸姿态，很有点强制根本对立的上下二策“和谐” 相处、相互“通奸”的味道。特别是讲到阶级斗争问题时，秋先生发了以下一段精彩议论：

阶级斗争在我国是一个客观存在。在目前情况下还没有全面发展到对抗的敌我矛盾的程度，因而也没有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但是，阶级是发展变化的，资产阶级正在变强，对与资产阶级相对立的雇佣劳动者的经济收入下滑重视不够，对弱势群体的生存重视不够，‍条件一经成熟就会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那么，国家就会出现灾难，党的执政地位就会遇到挑战，阶级矛盾就会上升到主要矛‍盾。因此，一定要密切注意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变化，坚决抑制强势利益团体，防止阶级矛盾成为对抗矛盾。

对秋先生的这段文字，人们是否可以这样解读：1、当前我国阶级斗争客观存在，但还没有发展到敌我对抗的程度，没有上升为主要矛盾；2、只有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时，阶级斗争才会上升到社会的主要矛盾；3、阶级矛盾可以“防止”成为对抗性矛盾。显然，这里秋先生所指的阶级矛盾，不是工人阶级与农民阶级或其他小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而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于是人们不得不向秋先生讨教：1、在阶级社会里，阶级矛盾什么时候可以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2、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什么时候可以不是敌我和对抗的性质？3、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中，阶级斗争是否只单方面存在于次要矛盾方面，而不存在于主要矛盾方面？

二

按照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一个阶级社会的性质，是由这个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主要矛盾决定的。奴隶社会是由奴隶主和奴隶这对阶级矛盾决定的；封建社会是由封建地主和农民这对阶级矛盾决定的；资本主义社会是由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对阶级矛盾决定的；社会主义社会之所以称为共产主义初级阶段，也是因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依然存在，只不过矛盾双方相处的位置交换了一下。一个阶级社会如果没有占支配地位的阶级矛盾，即主要矛盾，就不成其为这个社会了。

据说秋先生认为马克思理论是有错误的，因此不便强秋先生之所难，硬要去接受马克思的观点。但毛泽东的话秋先生还是信的，不妨看看毛泽东是怎样表述阶级斗争的。他老人家说，“阶级斗争，一些阶级消灭了，一些阶级胜利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又说：“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就本人的肤浅理解，毛泽东这两段话的意思，就是阶级斗争任何时候都是阶级社会的主要矛盾，不是有时候是主要矛盾，有时候不是主要矛盾。

最近一个时期，网络上人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与阶级斗争对立起来，强调社会发展的动力是前者而不是后者。看来这位网友并不理解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不理解阶级斗争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个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矛盾在阶级社会的特殊表现。如果承认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主要矛盾和根本发展动力，就必须承认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的主要矛盾和根本发展动力。在事物发展的某一过程中，只有一个贯穿始终决定事物性质的主要矛盾，不会今此明彼，变化无常。只有这个过程完结了，旧的主要矛盾解决了，才会出现由新的主要矛盾决定的新的过程。在阶级社会中，贯穿始终的主要矛盾只能是阶级斗争，不可能一忽儿是，一忽儿又不是，或者只有“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时才是，否则就不是。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共产党？就是因为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斗争需要有一支先锋队伍。共产党天生的任务，就是带领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斗争，达到最终消灭阶级，实现人类大同的目的。不是一忽儿搞阶级斗争，一忽儿又干其他什么别的。共产党不搞阶级斗争，就是不务正业。只有最终消灭了阶级，消除了阶级斗争，共产党才会自行消亡，退出历史舞台。因此，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的一生，都是牢牢抓住阶级斗争这个纲始终不放松。也正因为如此，才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从胜利推向更大胜利。

伟大的马列主义者斯大林曾经一度迷惘，宣布社会主义社会已经消灭了阶级，主要矛盾已经由阶级斗争变成了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结果出现了更加严重的阶级斗争，又不得不反过来抓阶级斗争。但终因对阶级斗争问题认识不足，导致了赫鲁晓夫等资产阶级阴谋家、野心家砍旗，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史上，付出的血的惨痛代价。

毛泽东在世时，本来已对斯大林的教训进行了深刻反思，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进行了深入探索，系统提出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发动了旨在打倒党内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并取得了丰硕成果。可惜毛泽东过世后，有人将“以阶级斗争为纲”，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都一巴掌打下去了。说什么社会主义社会已经消灭阶级，阶级斗争只在一定范围存在（怪哉，公鸡没有了，却有公鸡打架），重弹受斯大林影响的“八大”所谓需求与生产是主要矛盾的老调，宣布党的工作重点从阶级斗争转向经济工作。可是，近三十年来，人们却看到了一个空前腐败、贪婪无比的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和新生资产阶级在共产党的极力培植下卷土重来。他们天天大讲阶级消灭，大讲工作重点转移，大讲发展生产力，实际上天天都在负向调整生产关系，瓦解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并在其他各个领域向无产阶级疯狂反攻倒算。这正好表明了阶级斗争的严重存在，表明了共产党不抓阶级斗争的严重恶果，表明了党内资产阶级时刻都没有忘记阶级斗争这个主要矛盾。

秋先生既然说，今天中国还没有“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阶级斗争还不具备敌我对抗性质，还没有上升到社会主要矛盾，那么，今天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究竟是什么？秋先生能否明示一二？

三

在秋先生看来，阶级矛盾是否具有对抗或敌我性质，是看它的激烈程度，而不是看它的内在性质。当阶级斗争严重，或者发展到动乱、暴乱时，矛盾就上升为对抗和敌我性质，反之，则不属于敌我或对抗性质。这种看法，显然不符合毛泽东关于敌我和人民内部两类不同性质矛盾的论述。

判断阶级矛盾是否具有对抗或敌我性质，关键是看矛盾双方的利益是否根本冲突或对抗。无产阶级与农民阶级、其他小资产阶级之间，没有根本利益冲突，因而不构成对抗和敌我性质的矛盾。但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就不同了。它们的利益是根本冲突或对抗的，因而其矛盾先天就是对抗和敌我性质的。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在打破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建立公有制，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共同富裕；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在维护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巩固私有制，以便最大化地榨取无产阶级的剩余价值。可见，有了无产阶级的利益，就没有资产阶级的利益，有了资产阶级的利益，就没有无产阶级的利益，二者不可调和。相互斗争激烈时是如此，缓和时也是如此，其敌我对抗性质不存在上升和下降的问题。

秋先生说，要“防止阶级矛盾成为对抗矛盾”。既然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天生就是对抗性的，你又如何“防止成为对抗矛盾”？最多只能对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继续施点小恩小惠，麻痹麻痹他们的斗志，让资产阶级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向他们斗。

当然，历史上也有过将二者矛盾控制在非对抗范围内的特例，比如毛泽东时代处理无产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就是这样。但必须是在无产阶级上升为主要矛盾方面，也就是居于统治地位时，无产阶级以“只有彻底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的宽广胸怀，依靠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办得到。今天，我国的无产阶级专政已经名存实亡，各级政权实质上已经沦为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和新生资产阶级统治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忠实工具。在这种情况下，谈什么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矛盾性质的上升与下降，至少是天真无知，即使无产阶级希望二者的矛盾下降为非对抗和非敌我性质，资产阶级也绝对不会答应。因为资产阶级唯利是图，从来就没有无产阶级那样宽广的胸怀。

如果不信，不妨请秋先生代表无产阶级，向今天暴富的人们乞求一下，“先生，把您的资产交给无产阶级，让大家共同所有吧！”或者，“先生，您的工厂就别再那样‘血汗’了，砖窑、煤窑也别再那样‘黑’了！”再或者，“先生，您把工人工资由现在美国工人的四十分之一提高到三十九分之一吧，并且不要再拖欠了！”看看有没有一个人响应，如果有一个人响应，本人对秋先生的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矛盾性质上升下降说彻底拜服，全世界无产阶级再也不会信马、列、毛，而要改信秋先生了。

四

秋先生说，“对与资产阶级相对立的雇佣劳动者的经济收入下滑重视不够，对弱势群体的生存重视不够，‍条件一经成熟就会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从这句话的字里行间，人们似乎可以看到，秋先生好像有点视阶级斗争为洪水猛兽，把阶级斗争作一个贬义词看待。同时似乎也可以读出秋先生对阶级斗争的一种奇特理解：只有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的斗争才是阶级斗争，而且是被“引发”出来的无产阶级的单方面行为；资产阶级残酷压迫剥削无产阶级却不是阶级斗争，只是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引发”因素。

毛泽东在其光辉哲学著作《矛盾论》中，非常科学地论述了矛盾双方的主次地位问题。用《矛盾论》的观点看，阶级斗争是矛盾双方相互依存又相互斗争的过程。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在这个过程中不是哪一方斗，哪一方不斗，而是你斗我也斗，双方相互交织地斗在一起。不同的是，斗争双方是有主次之分的。但划分主要矛盾方面和次要矛盾方面，只说明在斗争中谁处于支配和主动地位，谁处于从属和被动地位，而绝对不能说，矛盾的一方一旦居于主要方面，就只“引发”次要方面进行阶级斗争，本身却不进行阶级斗争。其实“引发”就是主动向对方斗争，秋先生为什么要转弯抹角地抹去主要矛盾方面主动施加于对方的阶级斗争呢？恐怕与今天中国资产阶级已居于主要矛盾方面有关吧，因为他们是不承认阶级斗争的。

从历史和现实看，不承认甚至抹杀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斗争，从来就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一种手段，一种方式，一种策略。当无产阶级被资产阶级的这种欺骗蒙蔽的时候，往往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剥削压迫最残酷、斗争最得意最疯狂的时候。今天遍布中华大地的 “黑砖窑”、“黑煤窑”以及其他各类“血汗工厂”，只相当美国工‍人四十分之一的工人工资，加上还要恶意拖欠，还要“稳定压倒一切”，取消“四大”，“不争论”，甚至连上访鸣冤也实际上被视为非法……所有这一切，无不证明了官僚资产阶级和新生资产阶级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向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进行斗争，正在把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日益逼上绝路，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日趋激烈的反抗也就无可避免了。在此情况下，秋先生似乎忧心如焚，生怕“引发严重的阶级斗争乃至动乱、暴乱”，不知秋先生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也难怪秋先生在所提供的上中下三策中要取中庸之策。

前面所引秋先生那段本人不敢苟同的议论，也许因为时间仓促，秋先生未及认真思忖或表述不确所致。但愿如此。

语多冒犯，请秋先生见谅。

2007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