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表
水 表
一
小时候,到叔叔家去玩,发现他家的水龙头在滴水,我连忙把它拧紧,然后提醒叔叔水龙头没关好。因为《思想品德》告诉我节约光荣,浪费可耻;它还告诉我,一个水龙头不拧紧,任它滴水,一天一晚可浪费一吨水,这一吨水可发电多少多少瓦,可让机器运转多长多长时间,可织布多少多少米……
后来,我读了刘震云的一篇小说《一地鸡毛》,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让水龙头慢慢地滴水,水表是不会转的。这样一天接个一桶两桶,用来洗衣服、冲厕所,也可节约一笔开支,虽然说起来不太光彩。小说中的主人公小林就是这样做的,他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公务员,靠这样一月省出个一块八毛的。
回想起来,叔叔家的水龙头下边是放了一个桶子,原来如此!叔叔家虽在城市,可日子过得确实挺紧巴,甚至比我们农村还抠门些。想想也难怪,叔叔在一家效益不好的厂子上班,婶婶下岗,儿子也不太争气。可以说是叔叔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人。叔叔又是一个很讲面子的人,对长辈,对我们这些晚辈都非常好,来来往往都很体面。这样,外面松了,里面自然只能紧了,能省一块两块的水费也好。再想想,自来水公司卖水完全是垄断、暴利,占它一点便宜,完全应该!
二
伯伯家搬了新房,我们都去道贺。伯伯已经退休,原在一权力部门上班,当过一个芝麻大小的官——股长。伯母也早已内休。这新房,是单位的集资房,一百四五十平方的面积,比商品房自然要便宜很多,可加上内外装修也花了十三四万,想不到这笔钱让伯伯家伤筋动骨了,为了付房款,不得不将原来那套七十平方的居室给卖了。“如果有办法,我将那个房子留下出租,也赚个轻快钱花花。”伯伯的话中不无感慨。
客厅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亲人、朋友、乡下的、城里的一个个笑脸如花,美言多多,隐约听到乡下来的亲人说:“这么大的场面该花多少钱啊,十五六块钱一斤的肉了!”
在卫生间,我赫然发现水龙头在嘀嘀哒哒的滴水,这显然不是不小心没拧紧,下边桶子里已有大半桶了!桶子是一只上了年纪的铝桶子,颜色老旧,不成形状,连底座都没了。旁边的三角架上,摆了好几个盆子,有一个塑料盆子竟然是由两半缝合起来的,就像一个大手术留下的疤痕,这盆子还有什么用呢,它装不住水啊!
三
到朋友家玩。朋友比我年纪稍长,混得可真不错。住处不在市中心,但并不偏僻;房子已住了五六年,并不显得陈旧。房子里边更显整洁大方,虽然家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墙壁却洁白如雪,天花板、地板纤尘不染。铝合金窗子玻璃明净如镜,不锈钢网鲜明锃亮,不见一丝儿蛛网。
客厅正面是一台很大的背投彩电,菲利浦的,两侧墙壁一边是一家三口的大幅彩照,与之相对的是一幅足有八尺的湘绣——五福临门。
朋友一家很是热情。烟、茶、酒、水果、干果,碟儿、盏儿、盆儿挤了一桌子,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粗粗一看,我不禁自惭形秽,一包烟就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既来之,则安之,趁这机会开开洋荤。管他干的湿的生的熟的软的硬的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通吃!吃喝一多,不觉内急,当然得上厕所。
卫生间真干净,或许可用一个词来形容——本色,该白的白,该灰的灰,该亮的亮。这得花多少工夫啊!我正暗自赞叹,突然发现一个水龙头正在嘀哒嘀哒地滴水,下边是一个漂亮的大桶子,里边还有一块精致的水瓢。哦……完事之后,我拿瓢在桶里舀水,把厕所冲得干干净净。
四
“我的水表坏了,要找学校还是水站呢?”我问 刘 老师。“得找水站,” 刘 老师说,“水站的水表可有点不对,我家的那个不用水它自个儿也转,一天怕人转走我几十斤水哩,得跟他们说说。”
水站派人给我来换水表了。“听说你们的水表可有些乱转,是自动水表啊!”我半开玩笑地跟水站员工说。“我们这个是高灵水表,一丝丝渗水都能感觉到,可以说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转的,有时甚至别人家用水,你们家的也会转,都是这样的,有些用户不用水就把总阀给关了。”他停下手中的活说,“你这个还装不装?”能不装吗?我看着地上刀子起子钳子狼藉一片,不装我怎么用水呢?尽管气愤,我却毫无办法,“装!”
果然,新水表是自动的。我把所有的龙头拧得死死的,站在水表前面观察了十分钟。它要么静如处子,要么轻移莲步,要么动如脱兔,花样还真不少。有时下水道里水响,它竟然也像受了惊吓一样,跑了起来!我看得目瞪口呆,只得把总阀给关了,然后将上边的盖子重重地合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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