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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访者”国庆日志

火烧 2009-11-09 00:00:00 网友杂谈 1041
一位退休工人因房产纠纷和女儿失踪持续上访,遭强制关押并被送往法教班,国庆期间经历重重打压,日志记录其维权艰难过程,揭露上访者所面临的不公与困境。

“缠访者”国庆日志

阿黄女

为了国庆安全,我们可以违规

——“截访者”言

“缠访”这个词,我是最近才听说。就在举国上下欢度国庆的日子里,我接到好几起“缠访者”发来的信息:

“我被强制送到一个湖中的孤岛上,我跳到水里,他们把我捞起来了……”

“我现在被关在家里,门被反锁,还有人在外边看守,连买菜也不许出门……”

“街道,社区领导上门来,要我出去“旅游”。说是松散型‘法教班’;否则,就办封闭型的‘法教班’。我不知犯了什么法?……”

……。

过了国庆长假,这些人相继“自由”了。其中一位女人,给了我一沓《国庆日志》。写得很乱,我费力地整理了一番。对《日志》的背景,也就是这位女人“缠访”的经历,我在此也要简单地介绍一下,好让读者看个明白:

叫她“阿黄女”吧,退休工人,今年五十六岁,右腿三级肢残,现孤身一人。上访已经好几年了,只为两件事:第一是房产,她家的房产在拆迁中突然失去了产权;第二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七前年,正当十五花季之龄突然失踪。最近,公安部门说已经找到,但不能与她见面团聚。

为这两件事,她从社区一直诉到北京,没有人为她解决,却反被监控、跟踪、追捕、关押,有家不能归,四处流浪,吃尽苦头。国庆前后26天的《日志》,只是她漫漫上访路的一段艰苦历程。

九月十四日

上午十点多钟,我租了一辆自行车去北京南站附近的上访村,突然碰到武汉市江岸区来京的“截访”干部小吴,我赶紧避开,但来不及了。他拦住我,递给我烟,要带我去吃饭。我说,这自行车是租的,我要还给人家。我想跨上自行车逃走,他把我拉住。我问他:“你是来抓人的吧!”他笑了笑说:“还是跟着我们回武汉去解决问题吧!”我说:“武汉能解决问题我不会来北京”。他就拉扯住我。这时,有一些过路人围了上来。我就当众演说,讲自己为什么来北京上访。有人就指责小吴说:“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道理把她带走!”小吴也不吭声,只是盯住我、打手机。不一会,一辆“子弹头”车开过来了,我认识这是江岸区驻京办的车。H主任(区驻京办主任)下了车,很客气地对我笑:“黄师傅,还好吧?我们回去谈吧!”我说:“我不能跟你走,我要报警”。我掏出手机,拨110,H主任示意跟着他的几个人说:“搞走!搞走!快一点!”就这样,连推带拉,把我塞进车里。

车子一直开到泽丽路车管头石头庄,我一看,这地方好熟悉,2008年我曾关到这里,他们称为“法教班”,其实是个关人的地方。我不肯下车,把车窗门拉开,对着围观的人群,我大喊着:“我是访民,我到北京来是要我房产、要我女儿”。他们怕影响不好,连人带车,一直开进铁门里。四个男人把我从车里抬下来,关进一个狭窄的房间,整个房间只有走道宽,刚可放下一张折叠床,他们把我放在一张小铁床上。房间里没有窗,门一关上,就透不过气来。我喊着:“我要透气!打开门,让我透气!”没有人理睬。我掏出手机,想打110求救,可这里全没有信号,房顶和墙角都装上了监控器,我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

九月十五日

上午,我所在的街道办的王主任来北京了,他一见面,就热情地招呼:“你还好吧,黄大姐!”这简直是白问,难道你看不见吗?他说:“走、走,我们一起吃饭去”。车子开到一家饭店,他们几人大吃大喝,我二十多小时未进食,也不饿,只“陪”着他们吃了一小碗米饭。顿时,胸口闷得慌,憋不过气来,我求他们:“让我到大门口去透口气!”刚一跨出大门,我眼一黑,就倒在地上。

九月十六日

早上五点多钟,我甦醒过来,睁开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一打听,才知这里是北大附属医院。天亮了,医生来查房,指着送我来的两位主任说:“谁是你的家属?”他们两位都面面相觑,医生看着我,我也沉默不语。医生拿着住院单,在空中摇晃:“你们谁也不签字,按医院规定,这样的病人我们不能收。”我们只好回到宾馆,由两个年轻人住进了我的房间。晚上九点多钟,我被江岸区的一个警官和街道办的主任一起押上火车,返回武汉。

在车厢里,街道办主任安慰我说:你的两个诉求都有了结果了。房屋已经确权(空话,确到谁手里了?)女儿也找到了,我还同她握了手,录像已经制成了碟子,回去放给你看(为什么只能看录像,为什么不能母女团圆?)。这哪是安慰,又是一场骗局。

从火车窗里望出去,迎接国庆大典的北京,真是灿烂辉煌。主任赞叹道:“北京多美啊!”我说“被人弄丑了”;他又说:“祖国多好!”我说:“被人糟踏了!”

九月十七日

早上六点多钟到达武汉,我被送到街道办事处。八点多钟,街办主任带来了一个心理医生,对我进行“心理分析”。

医生问:“你有什么欲望?”

我说:“我的上访诉求就是我的欲望:还我房产,还我女儿!”

医生问:“你是不是感觉到有黑社会在跟着你?”

我说:“是政府和警察老是在跟着我。”

医生问:“你是不是总感觉得在做惊恐的梦?”

我说:“不是梦,是真正的现实生活”。

我很讨厌医生这样提问,他是想把我问成一个“幻觉者”。我受到的待遇本来很好,很仁爱,只是我觉得恐怖而已。这样,就可把我当成神经病。

九点多钟,说要开我的“听证会”。参加“听证”的有区、街道、社区三级领导人,加上派出所的所长和管段户籍。

我满以为这个“听证会”,首先要听听我的申诉,我的委曲,我的请求……。但区领导却先开口问我:“你到北京去干什么?”

我说:“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么?要我从头说起么?把我从北京押回来的人没有向你报告么?……”

街道办副书记连忙把话岔开:“你现在必须回到你家里去住!”这是“听证”,还是“审判”?

我说:“我的家是个什么样子?阳台上装着强光灯,两边墙上安上监控器,门口还有警卫。我一出门,就被你们派来的无赖拦住,把我打倒在地,反诬我为‘法轮功’,要送到‘法教班’,这是我的家么?活活的一座牢房!”

“听证会”开得这样僵,派出所长想打破僵局,他站起来说:“我给你传达一下好消息:你的女儿已经找到了。”我问:“在哪?你给我带来。”所长说:“一会带你到派出所去看碟子”。我说:“看碟子有什么用,我要看到人,让我们母女见面。”派出所长作出失望的表情说:“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哩!”我说:当然要感谢,等你把我女儿带到我身边来,我向您嗑头”。所长说:“你女儿很忙,这几年你不要去骚扰她。”这话讲的真荒唐,不合人情。失踪了七年的女儿和娘见面,再忙也得见啊!说这几年不能去骚扰她,也就是说,不能见面团圆。母女相聚,就会“骚扰”,这是什么屁话。

我起身想走,一个民警拦住我,要我在一张纸上签字。我说:“签什么字啊?”他说:“表示你已经参加了听证会”。我气愤地说:“这叫什么听证会啊,是欺骗!是侮辱!是恐吓!”我起身就走。街道书记说:“你去哪儿?”我说“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她说:“那不行,你不回家,我们就给你租一个房子,派人看护你”我说:“是看护还是监护?我不去!”她说:“不去也不行。”

下午,街书记指挥人把我送到一家小旅店内,我住二楼,上下楼梯口都有人守着,还有一男一女,同我住在一起。

晚上,我又感到胸口闷的慌,透不过气来。他们慌忙把我送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医生看了我的病说:“你的病很严重啊!要住院。”他问陪同我来的两个人:“你们谁是她的家属,是姐姐,还是妹妹赶紧去办住院手续”。要她们在住院通知单上签字,她们谁也不愿签。医生也莫明其妙。我轻声地告诉医生:“她们是派来监视我的,我是访民,国庆快到了,要把我关起来。”医生有些愤慨,对护士说:“把住院通知单退掉,我们不能收这样的病人!”街办主任安慰我说:“黄大姐,你再坚持几个小时,等天亮了领导上了班我们请示他们。再说,我们也没带钱啊!”我们只好回到旅店。

九月十八日

今天中午,我要下楼去走走,看守的人不许我出门,我和他们争吵起来。一个青年人说:“黄大姐啊,你莫搞得我们为难,我们无怨无仇,只是拿了别人的钱,混口饭吃,替别人‘消灾’。你就配合我们一点好不好。”我不理睬他们,冲出大门拼命往街上跑,他们在后追赶,我跑到电话亭,想打个电话报警,他们不许,我拦个“的士”想逃走,他们也不许。我只有边走边喊:“街坊们,你们都来看啊,我是访民,我有冤要伸啊,他们是腐败分子派来的黑打手,他们非法关押我……”街上一些行人见了,莫不摇头,有人还大喊:“这黑了天啊!”

我一口气跑到街道办事处要见主任,一些人把我拦着,不许我上楼。就这样拉拉扯扯,我精疲力竭,就一屁股坐在街办的大门口的地上。

到了晚上,街信访办主任来了,这人长得蛮横,见我坐在地上,就大喊:“给我拖进去?”我死命抱着铁栏杆,信访办主任就骂骂咧咧:“老子在部队里没有摆不平的案子,对你这个缠访的疯子,老子自有办法收拾你”。

一会,有人喊:“区领导来了,区领导来了”。我一看,是区信访局局长。街信访办主任见上级来了,看到了这个场面,丢了他的面子,就冲着我又骂起来:“你这个疯婆子,以疯装邪!”我就要当领导的面再来丢他的面子,趁他不防,我给了他一耳光,一时,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怎办。区领导摇了摇头:“这太不像话,搞的是么明堂!”这话我不知是对谁说的。领导开了口,几个人就扯的扯,拉的拉,抬的抬,想把我推到门里去锁起来。

我寡不敌众,倒在了地上。

九月十九日

一早,我看到街政府门前停了三辆车,其中有一辆是警车,我想,这大概是来押送我的。

不一会,有人来对我说:王主任(街办主任)在一个别墅等你,我们送你去他那儿。车子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王主任的别墅远啊!到了目的地,我一下车,看到“木兰湖”的牌楼,他们把我送到黄陂木兰山风景区来干什么?我问王主任在哪里?他们说,在那个八仙岛上。汽艇把我们送到一个湖中孤岛上,我又问:“王主任呢?”他们都不答话,我一看,这地方实在荒野,我又受骗了,在跨过一条小河时,我一下子跳到水里。一时,船上的人,岸上的人都乱成一团,喊着,叫着。押送我的一男一女,一下子跳进水中,把我捞起来。上了岸,他们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惊魂未定地说:“我的妈呀,把我们吓死了”。又对我喊道:“你淹死了,我们也不好交差啊!”

我躺在湖边草地上,一点劲也没有了。

九月二十二日

到了这个孤岛已经三天了,我不愿住那个别墅式的8号楼,白天,我就躺到湖边的草地上,看看湖水青山,看着蓝天白云。

我想起女儿,就掏出她的照片,放到我的心窝。“孩子啊,你知不知道,娘为着你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你知道吗,娘现在躺在一个孤岛上的草地上,想着你,看着你:多么天真,多么纯洁,多么聪明玲俐,什么时候我能把你搂到怀里?人常说‘以泪洗面’,你能看到妈妈的泪、妈妈的泪……。”

街办的主任终于在“别墅”露面了。区信访局的一位副局长和区房地局的一位负责人也来了。他们要和我谈问题。我说:我现在是囚犯,双方地位就不平等,请你们先把“关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谈问题,才能公平对待。他们不回答,房地局那位先生抢先就把谈判堵死。他说:“房屋产权你没戏了。你妈妈和别人早签过协议。”我一听就火了:“你闭嘴好了。我妈妈死了这多年,你以为死无对证了;我妈妈生前为房子就急成了神经病。你知不知道,诱骗无行为能力的人签协议是什么行为?这笔账你们不算我一定要算!”他脸红通了,坐在一边不说话。

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三好学生,少先队干部、美术奖、音乐奖、季季都有。花季之年,被人拐骗,沦落烟花风尘。相距咫尺,天涯海角,怎不叫相依为命的寡母柔肠寸断。

九月二十三日

我终于盼到一个旅游团队上岛来了。我一下冲进大厅,对他们演讲:

“我是访民,他们把我从北京抓回来,押到这个岛上关押,监视我的人是黑社会分子,我孤身一人,没人来救我,一个女儿失踪了七年,找到了不让她和我见面,请你们向外边报案:有一个女人囚禁在这个岛上,也请你们作个见证……。”

没等我讲完,他们一下涌过来,连拖带拉,把我关进房里。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别看有人表面对我狠,却充满了同情心。我在大厅里徘徊,有人用眼神向我暗示:值班不在,快到值班室打电话。她走开了,我终于把囚禁地点传到武汉的朋友。消息一传到武汉,领导人就恐慌了,对我的看管更严了,真可说是“寸步不离”。

九月二十五日

今天中午,由派出所派了五个男女来八仙岛换班,原来看我的这班人撑不住了,有的病了,有的发牢骚:“这是个么鬼差事啊!”新来的这班人穿得花里胡俏,背着色彩鲜艳的背包,兴高采烈,像是来八仙岛度假的。那个骂我被我搧了一巴掌的街信访主任也来了。我听他对这班人说:“对这个疯子,我们要以毒攻毒。”我是“毒”,这班人中也一定有“毒”。我仔细观察,发觉他们中有一个叫“队长”的人,活动异常,他撑麻将桌、搬饮料、上水果。招呼大家吃喝玩乐。一打听,原来他是街道的“安保队长”,进过宫,难怪主任说“以毒攻毒”哩!

不一会,他们打麻将,吃东西,看风景……好像把我忘了。这也是,四边是水,一个肢残女人跑得了吗?

我悄悄地溜出门,在湖边转了一会,看到杂草丛中,有一小间破旧工房,我推开摇晃的门,里面黑洞的,霉味扑鼻。我钻了进去,靠在一堆柴草上,上面结了好多蜘蛛网,我也不顾这些了,觉得这地方倒比“别墅”里安静。

天黑了,一会,听到那个“队长”带着新班子人的喊声:“黄大姐,你在哪?”“黄师傅,你在哪?”我一声不吭,静静地靠在柴草堆上。门呀呀地被推开了,趁着月光,我看清是老板娘,她用手翻动着柴草,看我是不是藏在草堆里,她的脚差点碰到我身上,我一动也不动,蚁子叮咬我也不管。没有动静,她走了。

夜深了,外面又喊叫起来,手电筒的光亮在墙缝里闪动,我越发缩紧身子。一会,老板娘又进来了,这次她带着手电筒,终于发现了我,她有些恼恨,又有些埋怨:“你就不怕蛇咬死你!”我说:“蟒也不怕,我就讨厌和那群狗在一起”。

那个“队长”也来了。老板娘一见他们,就大吵大闹。

“我这笔生意简直做亏了啊!这女人又跳河,又冲着游客演讲,把客户都吓跑了。有人还说政府随便关人是犯法,这不,我成了窝藏犯。我真是‘老鼠进了风箱’,两头受罪。你们做个好事吧,快把她弄走,要不,我也要把她丢过河去,死在这里我也脱不了乎啊!”

“队长”等人,一齐动手,把我抬进“别墅”,我听到他们也在大发牢骚:

“队长”说:“我指望来这里可以打野鸡,吃野味,哪晓得是这个味口啊?”

又有人说:“快给武汉打电话,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只有我黄某人该死,受了这些罪,连个诉苦的地方也没有。

九月二十七日

第二批人上了岛才两天,也撑不住了。

武汉派出所来了一辆警车,要把我们拖回去,我已经昏睡了两天,不愿坐车,他们把我推上去,一路上昏迷不醒。

到了汉口,我仍然昏迷,只听到有人叫“扁担、扁担”。当我醒来时,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小铁床上,房间又黑又闷,我爬到门边,想把门拉开。新来的社区主任对我说:“不许开门,不许开窗,要保密”。我向她乞求:“求求你们,让我透气”,她仍然是那句话。我一下子瘫倒在地,隐约感到有人把我拖去拖来,可能她们也感到难受,才把窗子打开,我也开始缓和过来。

九月二十八日

早上醒来,从窗子里望出去,这房子,这街道,好熟悉啊。原来,我已经回到了社区,这里离我家才三十多米,关我的房子原来是公安局关人的地方,后来改成街道法庭,我正关在法庭的楼上。我成了犯人么?我犯了什么罪?从我的房门到楼梯口,有人看守;从上楼梯口到下楼梯口,有人看守;从下楼梯口到法庭门前,有人看守。我只好拉着窗上的铁栏杆,对着我家的方向——“望乡啊,望乡!”

“还我房产!还我女儿!还我自由!”国庆期间,阿黄女被囚在法庭楼上。

十月一日

我要求看祖国60周年大庆的电视,治安主任说:“你没有必要看”。我同他争论起来,我说:“你们剥夺了我的政治权利,我要控告的”。可能他们以为这样做太背理,允许我到邻近的社区办公室去看。

从关押我的法庭二楼,到社区办公室,用人拉成了一道警戒线。有生以来,我还从没有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

当我看到胡锦涛主席严肃的面孔阅兵时,街道两侧,严密地警卫着,我真想对胡主席大喊一声:“胡主席啊,你知道吗,我这里也是戒备森严啊?救救我吧!”

十月五日

国庆过了,天下太平了,还关我做什么呢?

我要下楼去走一走,他们还不让我走,我同他们撕打起来。我拼命地向街上呼喊:“乡亲们,左邻右舍们,我还关在这里,大家快来看呀!还我自由!还我自由!”居民都认识我,用愤怒的眼光看着他们。怕影响不好,还是让我出外溜达,只是后边跟着人。看来,过完国庆,他们也开始松动了。

十月十日

街办主任来“看”我了,他笑容可掬,还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黄大姐,还好唦!”这场面,我看得出来,要放人了。

他开门见山地说:两个方案:一个是你回到自己家中,带两个人去陪着你,一个哩,给你做饭;一个哩,给你做卫生。下一步呢,给半个月时间,区领导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来,又是遥遥无期,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花钱买平安,据说,为对付我,每天开支是八百元,多慷慨啊!他们得到的是“国庆平安”,我得到的是“又一场灾难”。

我站起来向他们“告别”。有人拦住我,问我到哪里去,我还是那句话:爱到哪就到哪。居委会主任说:“黄大姐,还是回家吧”。我苦笑了一下:“那是个家吗?强光灯照着,电子眼看着,大门口狗守着,你们各位有这样一个家吗?”

街办主任说:“我们好找你解决问题啊!”

我说,“这话我听过无数遍了,房子还是空中楼阁,女儿还是天涯海角。我现在是失望又失望,就这26天的囚禁,我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拜拜!26天,又演出了一幕。”

我浏览了她的一沓日志,天擦黑了,我留他吃晚饭,她谢绝了,送她出了大门,我想拦一辆车送她,她也谢绝了。这时,东湖大道上,车水马龙,流光溢彩。阿黄女穿梭在车流中,她一瘸一拐的身影,在霓虹灯的闪烁里,逐渐消失。

我心茫然,是怜悯,悲伤还是愤怒,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穿过幽静的林荫道,漫步在东湖边。月色皎洁,粼波浩淼,水天一线,亭台笼纱。多美好的人间,但阿黄女一瘸一拐的身影,如泣如诉的叙述,在宝马香车流中的漂浮,在孤岛工房中的躲藏……。一幕一幕,挥之不去。

对她的诉求,对她的境遇,没人去组织调查,协调、干预;对她的上访,却阻、堵、拦、截。直至跟踪追捕,动员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花了那么多的钱财精力,对付一个孤苦伶仃的肢残弱女,我们究竟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丑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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