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集电视剧《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三十七、三十八集（连载）

第三十七集   奶奶直言   康洪宇夜不成眠　　

微服私访   所到处触目惊心　　

一　　

吃过晚饭以后，他们又继续着下午的谈话。　　

奶奶说：“洪宇，我今天下午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很忙，可是你都在忙些什么呢？你们做了许多好事情，可是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有具体落实到我们老百姓的身上，就象那从河渠里流出来的水一样，没有流到大田里就被渗到半路上了。你知道我们农民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康洪宇：“是不是我们正在着手解决的例如那些：上学难、看病难、贷款难、空巢问题、养老问题等等，在中央的领导下，我们已经采取了许多相应的措施，并且已经制定了新的规划，在不太长的时间，着力解决这些问题。”　　

奶奶：“这些问题很重要，但是还有一些最根本的问题。”　　

康洪宇：“你说说看？”　　

奶奶：“最根本的问题，第一，是当干部的不要高高在上，特别是那些县里乡里的干部们都不要整天呆在政府的大院里，要经常和我们人民在一起，要和过去打仗、闹土改、搞合作化的那个时候一样，与我们老百姓同吃同住，知道我们老百姓的心里整天在想什么。只有这样，才可能会使咱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康洪宇：“这个我明白。你说的这个是党风的问题，你说到节骨眼儿上了。我们的党风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无从谈起，中央也正在制订解决党的作风的切实有效的政策呢。”　　

奶奶又说：“第二，咱们的共产党是靠领导穷人闹革命起家的。可是现在有的干部只是对那些有钱人感兴趣。而对村里头那些能力差的、体力弱的、或者遇到天灾人祸的人们撒手不管。当初咱们实行责任制和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再先富带后富，让我们大家一起共同富裕的。可是现在那些富起来的人为什么就不管咱们穷人了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就是让咱们拉起手来，年轻的搀着老的，体力壮的扶着体力弱的、大人背着小孩儿，咱们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起往前奔。要是都自顾自，都不管别人撒丫子跑了，那咱们还叫社会主义吗？”　　

康洪宇：“大娘！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是个最实际的问题，中央早就再考虑这个问题，并正在逐步解决，这个问题牵扯到社会的很多方面，但这需要一个过程。中央已经彻底下了决心，一定要让改革的成果惠及全国人民。”　　

奶奶：“我还想向你说几句咱们老百姓的牢骚话，不知道你喜欢听不喜欢？”　　

康洪宇：“你说吧！我巴不得想知道你们都在下面发些什么牢骚呢？只要别骂我的祖宗。”　　

奶奶：“哪里会呀！咱们老百姓可不是那么没有涵养的人。不知道是谁给咱们老百姓起了个外号叫什么来着？叫什么弱——”　　

吴霞：“是不是弱势群体？”　　

奶奶：“对！就是这个弱势群体。这是名摆着看不起咱们老百姓，毛主席当年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当年咱们打鬼子、打老蒋、闹翻身、抗美援朝、搞合作化，不都是咱们老百姓出的力气最大？那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王铁人哪个不是咱们老百姓出身？怎么一搞经济？咱们老百姓就变成了弱势群体了，要是我们也掌握了那些文化知识，也肯定会比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干得好。”　　

康洪宇：“对！你说的很对。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人民群众不但是革命战争时期的主力军，也应该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主力军。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这次中央开会，也再次强调和确定了工人和农民是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中的主人翁这个重要的问题。”　　

奶奶：“咱们老百姓也都感觉到了，中央对我们越来越好，要是你们再把下面的那些干部管住管好了，咱们农民就更有奔头了。”　　

康洪宇的手机又响，他走出去接听。　　

吴霞已经削好了两个苹果，她先递给奶奶一个说：“大娘啊！你今天给我们说的这些话，使我们深受感触，比读好几本书都受启发。我们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我们还要经常向你请教一些事情呢？”　　

奶奶：“小霞！这算什么请教啊！我不过是说了一些实际情况，我没有文化，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不要计较啊！”　　

吴霞：“哪里啊！你的这些话，使我们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最基层人民群众的声音。”　　

奶奶：“天不早了，你们忙着吧！我也该去躺一会儿了。”　　

吴霞搀扶着奶奶走了出去：“大娘！你保持情绪的稳定，我把药给你分好了，你喝完就睡吧。”　　

二　　

书房里。　　

夜深了，康洪宇还坐在桌子前面考虑问题，他一会儿陷入深思，一会儿伏在桌子上在写着什么。　　

吴霞给他到了一杯茶水，轻轻地坐在一边静静地望着他。过了好久，她说：“都快十二点了，睡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安眠药，不然你又会失眠了。”　　

康洪宇语气沉重地说：“我睡不着啊！我们的工作真的象大娘说的那样，是存在着官僚主义啊！人民给了我们很大的信任和期望，我们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我作为一个主抓农业的副省长，是负有主要责任的，我现在正在考虑我们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吴霞：“那你也不能不睡觉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嘛！”　　

康洪宇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对她说：“小霞！我刚才一直考虑：好象是我们还没有真正吃透中央会议的精神、没有真正领会中央在农业问题上的路线方针。中央让我们‘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让我们深入群众，密切联系群众。让我们继续解放思想、继续深化改革，是有着深刻的内涵和寓意的。我们要不能再按照一些过去的习惯思维去思考问题，要站在以人民利益为最大利益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虽然我们经常忙的不亦乐乎，但是并没有抓住‘以人为本’这个最根本的根本。被一些数字和一些表面上的东西蒙住了眼睛。”　　

吴霞：“我们文化部门也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康洪宇：“以后我还要抽出时间继续和大娘对话，她是一个淳朴、善良、诚实、品德高尚、心底无私的老人。她的话是代表着千千万万个普通的老百姓的，比一些唯唯诺诺的基层官员给我们所汇报的东西真实的多，也有用处的多。明后两天，我准备亲自下到一个偏远的农村去查看查看，直接与老百姓们零接触，看看那些没有经过准备的农村是一个什么样子，村子里的农民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生活的。”　　

三　　

省政府大楼内，第二天上午十点钟。　　

康洪宇的办公室里。　　

康洪宇正在处理日常公务，他在写着一个什么东西，写好后装在一个信封里，交给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并说：“小李，你把这个拿到打印室打印一下，印五十份。”　　

小李转身要走时，康洪宇又叫住了他：“还有，你让张雷来一下！”　　

小李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张雷就走了进来：“康省长，有什么事儿？”　　

康洪宇站起来就往外走去：“你通知一下司机，你们俩跟我下去一下。”　　

张雷跟在他后面一边打电话一边问：“去哪里？要不要通知有关方面做准备？”　　

康洪宇说：“不用，谁也不用告诉，我们只是去随便看看。”　　

他们下了楼以后朝大门走去。　　

张雷说：“这怎么能行呢？这样怎么能保证您的安全呢？”　　

康洪宇对他说：“张雷啊！这是我们共产党管理了五十多年的地方，我们难道还害怕我们的人民吗？”　　

张雷有些醒悟了：“康省长！你是去微服私访吧！”　　

康洪宇说：“什么微服私访啊？我们又不是封建时代的官老爷。我们只不过是下去查看一下真实的民情，是属于正常的工作。”　　

他们来到了康洪宇的小车前，司机已经等在车里了。　　

司机：“康省长，去哪里？”　　

康洪宇：“出了西郊一直往前开，我让你往哪里走你往哪里走。”　　

司机发动了车子，车迅速向前驶去。　　

张雷：“有没有具体的地点？”　　

康洪宇：“到时候再说。走到哪里算哪里。”　　

                                四　　

在轿车里。　　

张雷：“康省长，我们这次出来有一个什么具体的目的呢？”　　

康洪宇：“我要去看看一个真实的农村。”　　

张雷疑惑地问道：“我们以往去过的农村不是真实的吗？”　　

康洪宇：“那些都是人家精心化过桩、涂过粉的。”　　

张雷不解地：“不会吧？我看那些农村的农民都过的挺幸福的。”　　

康洪宇：“你还年轻啊！以后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张雷有些听不懂：“本质？什么是本质？”　　

康洪宇笑笑：“到地方你就会知道了。”　　

五　　

车子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康洪宇问司机：“小陈！现在已经走了多远了？”　　

司机看了看表说：“根据表上跑的数儿，大概有五十多公里。”　　

前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　　

康洪宇：“到前边往右拐；”　　

司机看了看路说：“康省长！那是条通往村子里的路，不大好走。”　　

康洪宇：“我就是要走这种不好走的路。”　　

司机：“好吧！”　　

便把车开了进去，是那种路面不太宽的柏油路，坑坑洼洼的，车颠簸着向前走着。　　

康洪宇：“这就是去年修的村村通，一年多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张雷：“我们去年在前面的那条路上看过，挺好的。跟这里完全不一样”　　

康洪宇：“典型的面子工程，我们看到的都是刚洗干净的脸。”　　

车越走路况越差，到了离前面村子有二百多米的时候，一条在柏油路上新开挖的水沟挡住了路。　　

康洪宇：“真的走不动了，我们就走过去吧！小陈！你在这里等我们。”　　

司机：“好吧！”　　

康洪宇和张雷下了车望前走去。一个五十来岁的农民背着铁锹迎面走来。　　

康洪宇和他打招呼：“喂！老哥，怎么把路挖断来浇水呀！这样让车怎么过呀？这不是破坏公共交通设施吗？是违法的啊！”　　

农民苦笑着：“没有办法呀！去年修路时，为了赶时间应付市里的检查。地基都没打好，涵洞也一个没有留。不这样挖开怎么办，咱们庄稼人就靠着这点儿地吃饭呢！”　　

康洪宇：“村里头有没有人管这个事儿啊！”　　

农民笑笑：“谁管这个呀！反正是修路的任务完成了，数字也报上去了。钱也赚够了。”　　

康洪宇：“老哥！你说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猫腻吧？”　　

农民：“肯定有咱们具体的不知道，国家拨了三十多万，我们也都集了资。他们就给我们修了这不到三公里的柏油路。猫腻肯定大着呢！”　　

康洪宇：“你说的他们是谁呢？”　　

农民：“多了，我可不敢说。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惹事。”　　

康洪宇笑笑向他告别一后，和张雷又向前走去。　　

六　　

一个骑摩托车的中年人走到这里，看到了一辆小轿车停在那里，乐呵呵地说：“嗬！这车这么漂亮？谁家的亲戚啊！”　　

走到水沟跟前，他下车推着走，走到车旁时问司机：“喂！老兄！你们这是去谁家呀？”　　

司机说：“谁家也不去，随便转转。”　　

中年人笑着说：“随便转转？这里有什么好转的？”　　

司机：“我们是省里来的，来参观一下你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啊！”　　

中年人走到前面一看车牌，吓了一跳：“这不是省政府的车牌吗？我的妈呀！要出事了！”　　

他往前骑了不远，就停下车掏出手机打电话：“喂！黄乡长吗？省政府的车怎么开到我们村儿来了。不知道，肯定不是谁的亲戚。我问司机，司机说是来看看社会主义新农村。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肯定有来头。你赶快给县里打电话问一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车牌号是——，我忘了，我再去看一下。”　　

他跑回去，用手机仔细地记住了车牌号，然后又打电话。　　

七　　

路上又出现几条水沟。　　

张雷问道：“康省长，怎么会这样啊？”　　

康洪宇：“也许情况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复杂一些。，你坐在办公室里光听汇报会听到这些事情吗？”　　

张雷：“绝对不可能。”　　

康洪宇：“你说，这种情况应该叫什么呢？”　　

张雷边想边说：“叫——，叫做不解实情。　　

康洪宇：“你太轻描淡写了？这就叫做官僚主义。”　　

张雷惊愕：“没那么厉害吧？”　　

康洪宇：“我还没敢说这后面还隐藏着的腐败呢？”　　

张雷有些惊愕地：“啊！有这么严重吗？”　　

八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村里。　　

北风阵阵，村里的街道是脏乱不堪的。街上基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偶然看到几个老人和孩子。　　

张雷：“这街道怎么这么乱，人怎么这么少啊？”　　

康洪宇：“青年人和壮年人都出去打工或者做生意去了，这就是我们媒体上常提到的‘空巢现象’。”　　

张雷：“‘空巢现象’听起来不过是一个比较抽象的名词，真正看到了这种实况，是很令人震撼的。”　　

康洪宇：“不仅仅是震撼，而且更令人感到悲哀，你可以想想：这些老人们辛苦劳动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却享受不到多少幸福和快乐。更多的是孤独和无奈。”　　

张雷：“这几年，我们不是一直在加大对农村孤寡老人低保补贴的标准了吗？”　　

康洪宇：“我们不能只是让他们活着，而且应该想办法让他们高兴地有意义地活着。要真正地把农村的文化活动开展起来，树立起新的尊敬老人的社会风气。让他们老有所养并且老有所乐。实现真正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好象隐隐地听到有哭声。康洪宇驻足侧耳听了一下：“张雷，你听？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哭呢？”　　

张雷听了一会儿，用手一指：“有，在那个方向。”　　

九　　

循着哭声，他们来到一个院子的门口，看到院子里站了许多人，他们便也走了进去。　　

在村民们围成的圈子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娘正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那可怜的儿子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啊——！”　　

村民们只顾观看和劝慰着那位老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康洪宇走进围观人的人群，向一个老汉问道：“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汉打量了他两眼，说：“他儿子昨天开着三轮车去外村里收粮食，晚上在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人死了，撞人的汽车也跑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农民转过身问康洪宇：“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问这个干什么？”　　

康洪宇随便向外面指了一下儿：“我们是那家的亲戚，听见哭声，就过来看一下。”　　

那人说：“我还以为是乡里的干部呢？他们光嘴上说为人民服务，人民的家里出了事儿，他们连来看看都不来。”　　

康洪宇：“村里的干部也不管吗？”　　

那人：“他管个屁！他只管和老婆睡觉。他妈的。”　　

张雷：“哎！你说话文明一点，这是省里来的康省长。”　　

康洪宇阻止他：“张雷！你怎么？——”　　

周围的人听见张雷说话的人都转过了身，那个老汉“扑通”一声就给康洪宇跪下了：“省长啊！你可别跟他计较啊！他就是那种说法，不是故意骂你的啊！”　　

康洪宇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大叔！您怎么能这样呢？我不怪他的，就是骂也骂的对，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老汉：“我求你了！千万别把他带走。”　　

康洪宇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带他干嘛呢？”　　

老汉感激地：“那你是个清官啊！”　　

康洪宇深情地对围上来的人们说道：“父老乡亲们！我们怎么会带他走呢？他说的是真心话呀！当年我们在延安的时候，有人骂毛主席，毛主席都没有怪罪他。而且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开展了大生产运动。这位兄弟只是发几句牢骚，我们更不会怪罪他。如果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你们就是骂也是应该的。乡亲们！我可以向那么保证：我们这届政府一定要按照中央的指示，以人民的利益为最根本的出发点，一定要率领广大干部党员为你们办好事、办实事、办你们最迫切需要的事。三年之内一定要帮助你们改变现在的状况。要让大家团结起来，拧成一股劲儿，让所有的人都走上富裕的道路。”　　

围观的人们都鼓起掌来。那位刚才在哭泣的老大娘，来到康洪宇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谢谢你了！你这一说，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康洪宇对那位老大娘说：“大婶！你别难过，我回去就跟你们的县长打电话，让他派人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那位大娘的泪水流了下来：“谢谢省长了。”　　

这时，康洪宇发现院子里的人们忽然都朝外面看去，他转身一看，从院子的门口进来了七八个干部模样的人，他们快步向他走来。为首的那个干部来到康洪宇的面前，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康省长。我们县政府不知道您会来，让您受惊了！”　　

康洪宇的脸上出现非常吃惊的表情，他松开了那个干部的手说：“深入群众是我的工作职责，你们到这里来才是对我的打扰。”　　

张雷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为首的干部说：“我是本县的县长于留德。”　　

康洪宇一听就立刻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于县长笑着说：“是这个村的村长看到了您的车牌儿，给我们打了电话。”　　

康洪宇表情严肃地：“你们的信息工程搞得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　　

于县长尴尬地：“这个，——这个，是为了省长的安全嘛！”　　

康洪宇又皱皱眉头：“哪个是村长？站到前面来！”　　

站在后面的一个农民模样干部装束的人立刻分开众人来到了他的前面，他说话有点结巴：“省，省长，我就是本村的村长。‘　　

康洪宇：“你叫什么名字？“　　

村长：“钟为民。”　　

康洪宇：“名字还挺不错的，她们家出了这种事情，你们村委会都做了些什么工作？”　　

村长慌张地：“我，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肇事的大货车已经跑他娘的了。他们又没有买过任何保险，我们能做的就是组织一些人帮她们把丧事给办了。”　　

康洪宇：“那别的就什么都不管了？”　　

村长：“我们的村子小，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别的也真的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康洪宇觉得他说的是实情，沉吟了一下又抬头问道：“乡长来了没有？”　　

一个戴着眼镜的约有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赶忙走了过来：“我是本乡的乡长，我叫黄时江。”　　

康洪宇：“你知道这件事吗？”　　

黄乡长：“不知道，村子里还没有报上来。”　　

康洪宇又问村长：“你为什么不报呢？”　　

村长：“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还没有来得及。”　　

康洪宇：“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来不及，还有什么事情来得及呢？我刚刚到这里才不到半个小时，你怎么一下子就来得及把县长叫过来了呢？”　　

村长无言以对，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个，这个——。”　　

康洪宇对乡长说：“你现在算是知道了吧！马上告诉交通部门，让他们马上采取措施，全力查找肇事车辆。对这个家庭的生活困难情况认真了解以后，予以适当的救济和帮助。”　　

乡长：“好！我马上就去办这两件事。”　　

乡长匆匆地向外走去。　　

于县长又热情地对康洪宇说：“康省长，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解决，一定会使您满意的。你看，你已经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身体也累了，就跟我们到县政府去休息一下吧！顺便也具体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　　

康洪宇觉得这里的人太多，工作上的事情在这里不便讲，他略为思索后说：“去乡政府吧！”　　

康洪宇转身对围观的群众说：“乡亲们，请你们放心，我们省政府和各级领导一定会调整思路、改革创新，采取切实有效的办法，带领大家一道改变这落后的贫困面貌，走出一条让大家共同富裕的金光大道来。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啊？”　　

围观群众的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齐声喊道：“有！”　　

康洪宇向大家招手示意后就向外走去。一群干部都跟在他的后边走了。　　

                                十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本村的村民，一个人对旁边的人说：“这么多年了！连县长都没有见过，这回见到了省长，真是开了眼界了。”　　

那个说：“你看咱们的乡长，平时神气的不得了，一看到省长就象个蔫儿了的黄瓜。”　　

另一个说：“当官的也不容易啊！你看他们见到省长时那个紧张的样子。”　　

第一个说：“我看到他就一点儿也不紧张。”　　

另一个说：“因为你是平民老百姓，要是给你弄个乌纱帽戴上，怕你比他们还跑的欢呢！”　　

第一个搔搔头说：“也有可能。”　　

那位老汉说：“你们年轻人光会胡扯八道。要是当官的都象省长那样的官儿就好了，没架子，说话还随和，句句都在理儿上，是真心实意地给咱们老百姓办事儿的官。”　　

十一　　

在乡政府办公室里。　　

康洪宇喝了几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坐着的人，看见黄乡长也在，就对他说：“黄乡长，你谈一下你们乡的工作？”　　

黄乡长：“我们乡今年的粮食产量又提高了五个百分点，突破了三千八百万斤的大关，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人均收入为4800元，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是去年的一点五倍。今年我们准备加大科技的投入，提高种植的科技含量。这样，经济效益才会有更大的提升。我们乡的养殖专业户已经达到了七十多户，春节过后，我们准备在这方面的扶持力度。把我们乡建成一个有特色的养殖之乡。”　　

康洪宇严厉地：“一半是套话，一般是空话。一点也没有说到本质问题上。”　　

干部们都不做声了，他们面面相觑。　　

康洪宇：“我问问你？你们乡收入两万以上的家庭有多少？两万以下一万以上的家庭有多少？年收入一万元以下的有多少？在贫困线以下生活的人有多少？那些贫困家庭贫穷的原因在哪里？他们以什么为生？吃的什么住的怎样？都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这些数字你给我汇报一下。”　　

黄乡长结巴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些数字，我们从来就没有统计过。”　　

康洪宇：“是老百姓跟我们一起夺得了天下，现在又是他们养育了我们。我们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吗？”　　

所有的人都羞怯地低下了头。　　

康洪宇问：“是共产党员的请举手！”　　

屋里所有的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康洪宇示意让大家放下，他激动地：“我们大家都是共产党员，都想一想？我们当时在入党宣誓说是怎么说的。大家都明白，我们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可是。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真正为人民做了多少事情呢？中央一再强调：我们的共产党干部要心为民所想、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可是，你们做到了吗？你们不去领会中央科学发展观的深刻含义。光用一些虚假的数字、抽象的概念、模糊的词语来应付上面。这样做，不要说是对得起共产党员这个光荣的称号，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一个好的基层政府，首先考虑和关心的应该是那些贫困人员和特别需要帮助的人，有钱的人已经有很多人在帮他们了。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我们地方政府的重中之重是‘雪中送炭’。”　　

乡长：“是，是，你说的很对。”　　

康洪宇喝了一口水又说：“以后我们下来，不要你们陪同、也不要听你们的汇报，直接去最偏僻的村庄去看望那些最贫困家庭。他们的家庭生活条件变好了，才能说明你们的工作是真正的落到实处，是真正的把人民的安危冷暖挂在心上了，我们只有把为人民服务的口号真正的落实到我们的行动中，人民才会真心实意地拥护我们，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才会更好更快的发展。作为我们个人来讲，只有对社会和人民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才会对得起我们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才会不至于虚度我们的人生。”　　

刘县长：“康省长，你的指示如同在我们的面前点亮了一盏耀眼的明灯，使我们茅塞顿开。我们回去以后就召开会议传达您的重要指示，并以此为动力，转变我们的思想观念和工作作风。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为广大人民群众最关心的事情上来。做好我们的各项工作。”　　

康洪宇严肃地：“你们县委领导班子也要好好地坐下来，认真地思考和讨论一下；什么是以人为本？什么是从实际出发？什么是广大群众最关心的热点问题？怎样才能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困境？中央提出了以人为本和科学发展观的政治理念。不是让我们‘鹦鹉学舌’，开几次会、发几个文件、喊几句口号就完事大吉。而是要根据你们本地的实际情况制订相应的办法来，让人民群众得到真正的实惠。不然，上面的政策再好，我们只是把它束之高搁，不附之于行动。要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又有什么用呢？”　　

刘县长连声附和道：“对！对！”　　

康洪宇：“在过去的革命战争时期，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我们党依靠正确的政策，得到了人民的拥护和支持。取得了全国革命的胜利。现在各种条件都好了，我们又是执政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把我们的工作做好的。”　　

刘县长：“是，您的指示很深刻、很精辟，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我们以后一定要踏踏实实地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等你下次来，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崭新的新农村面貌。”　　

康洪宇站了起来，他缓缓地说：“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最重要的是要看你们的行动，我以后还会来的。再见吧！”　　

他和县长和乡长几个人握手告别。　　

刘县长又说：“康省长不辞辛苦亲自来我们县来考察，你们就吃了饭再走吧？吃一点家常便饭。”　　

康洪宇：“看到乡亲们那些破旧的房子、看见他们那布满了皱纹和艰辛的脸，我吃不下啊！”　　

刘县长：“康省长，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到我们的开发区去看一下？我们今年又引进了两个国内知名企业。”　　

康洪宇：“那是你们的脸面，多少人都去看过了。我不想凑那个热闹。”　　

康洪宇和张雷坐上汽车，在众人的送别下，开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十二　　

汽车上。　　

康洪宇：“张雷！今天的下乡，感触很多吧？”　　

张雷：“绝对的震撼。今天之行，让我对农村、农民、县里和乡里的干部，都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康洪宇笑了：“这样就好！没有对我们的工作对象有一个真正了解和准确的判断，是不可能会做好我们的工作的。”　　

张雷：“康省长，以后有机会了？你也让我下去锻炼锻炼吧？”　　

康洪宇笑笑：“好啊！我今天带你来也有这个目的，只是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啊！”　　

张雷：“没有问题，我没在农村生活过，但我不怕吃苦。因为我小时候跟我爷爷练过武术。”　　

十三　　

乡政府办公室。　　

几个干部在那里议论着。　　

一个说：“这个省长检查工作的方式可是真特别，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就直接跑到村里去了。”　　

另一个说：“这才是新的工作作风。”　　

一个说：“要是上面以后都这样就好了，我们就不用整天应付检查了。多干点实际事儿。”　　

十四　　

学校的教研室里。　　

王老师一个人字那里写东西。桂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一脸悲戚地说：“王老师！大事不好了！我们家出事儿了。”　　

王老师一惊：“怎么了？”　　

桂花难过地说：“我婆婆去世了。” 　　

王老师惊疑地说：“什么时候？谁告诉你的？”　　

桂花眼含着泪水说：“我的小叔子来了，他说，我婆婆前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昨天早上却断了气儿。把我的女儿吓得直哭。”　　

王老师关切地说：“你坐下慢慢说吧！你准备怎么办？我能给你帮什么忙？”　　

桂花擦着眼泪说：“不用你帮忙，因为这个事情你帮不上忙。我是来这里告诉你一下，我下午就走。小叔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王老师又问：“要不要我去看他？”　　

桂花忙阻拦道：“不要，我们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他们家的人知道。反正这以后我就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王老师：“那你多带一点钱，不够时我去给你去取。”　　

桂花：“不用，够了。不过——”　　

她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王老师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事就说嘛！怎么变得扭捏起来？”　　

桂花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我想把我的女儿姗姗带过来——。”　　

王老师问：“他家里的人会不会让你把她带过来呢？”　　

桂花：“她是个女孩子，估计没有问题，要是男孩儿就不好说了。”　　

王老师笑着说：“那你就把她带过来吧！她今年不是七岁了吗？正好可以在这里跟着我上学。这么大了一直没有跟着你，也该享受一下母爱了。”　　

桂花哽咽起来：“王老师！真的是对不起你，（抽泣声）——我们还没有结婚，就让你有了怎么大的一个女儿！（抽泣声）——真的对不起啊！——（抽泣声）”　　

桂花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王老师连忙走到桂花的身边，一面抚摩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安慰她说：“这有什么呢？桂花，咱们不是提前说好了吗？我爱你，就包括了你的一切。我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你的女儿早就是我们共同的女儿了，这么飞快的就能当上爸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了王老师这么温存体贴的话语，桂花激动地一下子扑到了王老师的怀里抽噎着说：“王老师！你真是太好了！这一辈子我也报答不完你对我的恩情。”　　

王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和她开玩笑说：“这辈子报答不完你就下辈子报，你不是说过下辈子还要嫁给我吗？”　　

桂花停止了哭声。王老师用纸巾给她擦泪：“你快回去吧！家里你的小叔子不是还等着你呢！”　　

桂花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王老师，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王老师把她揽在怀里：“那可不行，我可不喜欢和牛马这样的动物在一个床上睡觉。”　　

桂花破涕为笑：“你呀好坏！”　　

                                     　　

第三十八集    省长反思     下决心转变作风　　

回乡省亲     苗倩倩深受震撼　　

一　　

星期天上午，吴霞家里。　　

康洪宇和奶奶在客厅里促膝交谈。　　

康洪宇对奶奶说：“今天上午，我和张雷专门到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去看了看。村里的情况真的使我们大吃一惊。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娘，你给我具体说说，现在的农民们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奶奶：“你让我从哪里说起呢？”　　

吴霞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说：“就说现在农民们对土地的态度吧！”　　

奶奶：“好！我就从这土地说起吧！当初实行了责任制，咱们农民确实多打粮食了，也比过去生产队的时候自由多了。但是到了现在有了机械化，这一块块分散的土地就让我们老百姓感到了极大的不方便。比如说我们家就有八块地，机械用不上，由于都是各人顾各人，水利设施也被破坏了，每浇一次水都要用很大的劲儿。干活也要出很大的力气，每到农忙的时候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累得那个样子，我都心疼得直掉眼泪。”　　

康洪宇：“我们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要勇于面对现实，要用辨证的眼光看待任何问题。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应该说农村生产责任制是我们农村经济发展的一个历史过程。有它积极的一面，它调动了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解放了生产力。但它也有它的局限性。任何绝对的肯定和绝对的否定，都是不符合历史现实，也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原则。任何的生产关系到了一定的阶段都会束缚生产力的发展。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任何的事物都是在运动、变化和发展着的。谁否认了这一点，就说明他没有真正领会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和现在党中央提出的一切从实际出发和科学发展观的真正含义。”　　

吴霞：“这个问题这两年一直有争议。”　　

康洪宇：“有争议是正常的，但结论应该由实践来证明，应该让在农村中生活的广大农民来做评判。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的专家学者的话是不能听从的，因为那些人的意见不是从人民群众中来，而是凭着自己的想当然而发表一些早就脱离了实际的观点和看法。以任何名义出现的僵化观念和保守思想都是要不得的，那种狭隘的保守的观念只能使党的威信损害，人民的利益受到损失。现在已经是到了把农民从小农经济结构和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的时候了。中央已经制订颁布了《农村专业合作社法》，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奶奶：“还有种庄稼，现在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谁想种什么谁就种什么，就是种同一类作物也是品种混杂。由于这个原因，打农药也不起什么作用？”　　

吴霞：“为什么呢？”　　

奶奶：“因为没有统一的时间。你今天打，他明天打。虫子可以飞来飞去。由于没有人来组织，没有技术员来指导，谁也不相信谁，优良品种也无法推广。有的人说我们农民保守，那是他们瞎说，我们农民一年就指望那点粮食活命，亏一季，一年就白干了。最可怜的是那些没有劳动力的家庭，用不起机械，全凭人拉肩扛。我的邻居大娟对我说：有时干着干着就累得想到了死，唉！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康洪宇：“我们的国家正在寻找一条既能加快农村经济的发展、又能能让农民从小农经济的泥潭里挣脱出来的路子。”　　

奶奶：“更让人难受的是人心涣散，道德水平下降。过去那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和集体主义思想也没有了。听说中央制订了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法——？”　　

康洪宇：“是《农村专业合作社法》。”　　

奶奶：“对！就是那个让我们抱成一团的法。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只听雷声响，不见雨点下。不知道你们清楚不清楚？我们农民是多么的盼望着中央的好政策能早一点儿来到我们身边啊！”　　

康洪宇：“说句老实话，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是不大清楚的。我抓农业工作一年多了，到下面去农村考察工作。看到的是茁壮成长的庄稼、看到的农民们的笑脸、听到的是粮食产量的提高和农民生活的改善，没有想到这后面还隐藏着怎么多深层次的问题。”　　

吴霞问：“现在农村不是都实行了民主选举了吗？村干部是不是村民们按照自己的意愿选举出来的呢？”　　

奶奶：“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们村的选举是靠欺骗得来的。”　　

康洪宇认真地问：“你给我们讲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奶奶：“那个刘大头，在选举前挨家挨户拉选票，向村民们许这个许那个，有的恐吓、有的送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结果他当选了。他一上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还把村里集体原来的树都卖光了。”　　

康洪宇：“哪个刘大头？”　　

奶奶：“就是原来的那个刘二赖。”　　

康洪宇吃惊地：“他？他那个时候不是因为犯了盗窃罪被判了五年刑吗？”　　

奶奶：“不是他还能是谁？也不只我们一个村是这样。那些靠不正当手段的人上台以后，不是为了吃喝方便和为自己弄块好宅基地，就是为了低价承包村里的砖瓦场和果树园。都是为了占国家的便宜。”　　

康洪宇：“这么说，民主选举这个应该让老百姓高兴的事也被那些人给利用了。怪不得今天那个村里的群众刚开始看到我们时，都是那种奇怪的表情呢？原来是我们党的好政策并没有认真地贯彻到人民中去。”　　

奶奶：“洪宇啊！今天大娘终于把心里的话都掏给你了，你可别怪大娘多管闲事啊！”　　

康洪宇：“这几天，你的话就象在闷热的夏天里吹来的一股凉风，让我的头脑冷静了很多。我们当领导的，如果听不到真正的民声，就不会对社会有真正的认识，在工作中就可能会犯错误。自己的进退是小事，会给人民带来更多的痛苦和党的工作带来巨大的损失啊！”　　

吴霞：“‘春江水暖鸭先知。’老百姓的感受才是最真切的。”　　

康洪宇深有感触地：“不了解真实的情况，就不可能会抓住事物的本质；抓不住事物的本质，就不可能回制订出正确的方针政策来，没有正确的方针政策，就不可能会搞好我们的新农村建设，实现小康社会的目标就会成为一句空话。”　　

奶奶：“是啊！你这话说到我们农民的心坎儿上了。”　　

康洪宇对奶奶说：“大娘！谢谢你了！我们省委省政府将在对广大农村进行充分的调查研究之后，一定会制定出一条彻底改变我省农村生活现状、加快我省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步伐的新政策、新规划的。”　　

奶奶高兴地：“我们农民一直都盼望着党中央的好政策能早一天能来到我们身边啊！”　　

二　　

在一辆长途公共汽车上，倩倩和关教授坐在一起，她兴高采烈地和关教授谈论着即将就要看到的关教授的家乡。　　

倩倩兴致勃勃地：“我从小就很向往着乡村，古老的村庄、袅袅的炊烟、高高的白杨、可爱的牧童，田野里阡陌纵横。一幅多么令人陶醉的山村画面啊！”　　

关教授笑笑：“那样的风景是很迷人的。都是因为你与那些偏远的农村有着一段相当远的距离，你只是在用一种浪漫的想象和诗意的幻觉构成的虚拟场景，当你深入其中时，就会发现你的想象和现实不是一回事儿。”　　

倩倩：“那你为什么在演唱那首日本民歌《北国之春》时为什么那么投入呢？”　　

关教授：“唱歌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向往、一种感情的宣泄。我家乡的风景远远不象歌中唱得那么好，我们家乡的人们更多的是贫穷、落后和无奈。几乎是每一个有能力走出去的人都想竭力摆脱它。我并不喜欢我的家乡，唱歌和回忆是一回事儿，年年月月、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你想一下，那些热情讴歌乡村的歌唱家们有几个是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里呢？”　　

倩倩：“几乎是没有。”　　

关教授：“我们不能苛求她们是矫情和做作，有哪一只已经会飞翔的小鸟不喜欢在辽阔的天空中飞翔，却愿意回到那个小小的蛋壳里去呢？”　　

倩倩笑着：“比喻非常精辟。奖五分。”　　

关教授：“以前，我每年都回来两次，每次都被一种浓郁的悲伤情绪笼罩着。我很想改变它，不止是我的家乡，而是所有贫困乡村的面貌。但是光靠那只笔是远远不够的，我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参加这个改变。”　　

倩倩：“你对农村的看法过于悲观了吧？我在郊区也参观过许多农舍，他们生活的都是很幸福的。我看有的生活水平比城市还要高。”　　

关教授：“你是说的农家乐吧？你只是看到了一个的方面。”　　

倩倩：“我还是不大相信你说的话，你可能是属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我这次和你回去，一定会发现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也可能还会你自己对家乡的看法。”　　

关教授笑笑：“反正我们回去要住好几天呢！但愿你能有新奇的发现和丰盛的收获。”　　

三　　

星期天，在吴霞的家里。吴霞和奶奶仍然在那里聊着天。　　

吴霞：“大娘！现在咱们农村的文化生活怎么样？”　　

奶奶：“自从把土地分开以后，村里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生活了。村里头谁家死了人，请个响器班子吹吹打打就算文化娱乐活动了。”　　

吴霞：“具体都有些什么呢？”　　

奶奶：“没钱的人家演场电影，或者放两天录象。有钱的人请来戏班子来唱，都是过去的那些老戏。看得人都是些老年人，有时候台下的人有时候还没有台上的人多。再后来，又兴起了什么歌舞团。造孽呀！那些都是些什么歌舞团啊！是流氓团。”　　

奶奶一脸的气愤。　　

吴霞不解地：“大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奶奶：“那都是一些脸皮厚的男女年轻人在台上打情骂俏，他们真的是造孽呀！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敢说！更厉害的是到了后半夜，他们还比赛互相脱衣服，看谁把衣服脱的光，他们这不仅仅是不要脸，连祖宗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　　

吴霞：“真有这样的事情？也太不象话了。”　　

奶奶：“许多年轻人就是跟着他们学坏的。当年的那些《朝阳沟》啊！《李双双》啊！都多好！又好看，又教育人。现在，那些给咱们老百姓编戏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咱们老百姓很想他们啊！”　　

吴霞的脸有些红了：“大娘！你说的这些问题，有一部分的责任是由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来负的。是我们离开了老百姓、离开了生活，虽然我们在城市里也写了一些东西，但由于不符和实际情况，老百姓不愿意看。以后，我们准备组织一批作家深入到人民生活中去，争取写出让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来。　　

奶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对吴霞说：“小霞呀！原来你就是干这个的呀！那刚才我可不是冲着你来的。”　　

吴霞笑着说：“大娘！你看你？又怕我不管你饭了吧？”　　

两个人都笑了。　　

吴霞：“大娘！你越是说出心里话，我们越是欢迎。因为我们知道了自己失误的地方，才可能会把工作做好。我们当作家的最怕的就是到自己老了的时候一事无成，一辈子都只是跟在别人的后面起哄。我们要必须有自己的东西，这种东西既与众不同，又要符合历史和客观现实。”　　

奶奶：“你说的这些我就不懂了。只要是我们老百姓喜欢就行。”　　

吴霞：“你说的很对！只有受到社会和广大人民欢迎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四　　

关教授和倩倩早已经下了汽车，由于关教授的老家的位置比较偏僻，下了车以后，还要走四五里路，他们在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上走着。　　

开始时倩倩还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新鲜和好奇，又是唱又是跳的，但在走了一半的路以后，她的浪漫就无影无踪了。　　

这会儿，关教授肩背手提，拿着所有的东西向前走着，跟在后面的倩倩虽然手里什么也没拿，只是右手拄着一根棍子，但仍然是累得跌跌撞撞的。　　

她捂着肚子弯下腰，气喘吁吁地说：“老关！我——现在——终于相信——你说的——话了，这里——一点儿也——不——不好玩。”　　

关教授转身望着她笑了：“知道锅是铁打的了吧？这仅仅是开始，前面还有一段更不好走的路呢 ！你在我们村里再住上几天，你的思想观念可能会有更大的改变。”　　

倩倩跟了上来：“敬爱的老关同志！我现在就已经改变了。”　　

关教授笑着对她说：“要是真的不行？我还可以背你走一段。我从小就爬山，没有问题的。还给你留下浪漫的记忆，让你终生难忘。”　　

倩倩：“算了吧！我可不想留下这样的记忆，那不成了猪八戒背媳妇儿了吗？”　　

说着，倩倩又拄着棍子向前走去。　　

关教授笑笑：“你这个傻丫头，把我比成猪八戒了。”　　

倩倩也笑了，她停下来说：“对不起！说错了，是诸葛亮背媳妇儿。”　　

五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山顶上。　　

先爬上来的倩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望见下面起伏的山峦。她又高兴起来了，竟然朗诵起了毛泽东的那首《长征》：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关教授也跟了上来，和倩倩一起吟了起来：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倩倩笑：“就差一点儿雪了。”　　

关教授笑着说：“行！倩倩，你只要有这种乐观主义精神，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把它战胜的。”　　

倩倩：“是那样的吗？你可不要光哄我高兴。”　　

关教授：“任何的刚强，都是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练出来的。人这一辈子要都是过的平平淡淡，那就太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有在吃了苦头以后，才能感悟到许多深刻的东西。”　　

倩倩笑了：“谢谢你让我一下听到了这么含有哲理的格言！”　　

关教授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村子说：“那里就是我们的村。”　　

倩倩：“是吗？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关教授：“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不同的是有的差距大，有的差距小。我们的这个村是历史悠久的，已经有一千八百年的历史了。”　　

倩倩兴奋地：“好！我等一会儿就能看到是怎么个悠久的样子了。”　　

关教授沉思着说：“悠久是悠久，但只是那种没有价值的悠久。就象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和它上面的每一块石头，都有几十亿年的历史了。又有什么用呢？”　　

倩倩：“是！我们活着也要多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不然，即使活一百岁两百岁却平淡无奇，也没有什么意义。”　　

关教授高兴地：“行！倩倩！这话有思想深度。咱们往前走吧！”　　

倩倩从关教授手里拿过一样东西来：“让我来。”　　

关教授：“快到家了！你这是？——”　　

倩倩扭头对他笑笑：“儿媳妇儿快到家了，还不表现表现！”　　

六　　

晚上，书房里。　　

康洪宇燃着一支烟在那里思考着问题。　　

吴霞走了进来看见他抽烟时一怔，她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态，她给康洪宇倒了一杯水同时说：“你要注意身体啊！”　　

康洪宇笑笑说：“我会注意的，我一天只抽五支烟。”　　

吴霞问：“你又在考虑什么呢？”　　

康洪宇：“我在想：我们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投入了那么大的资金。可是老百姓对我们还是冷冷淡淡，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的工作方向还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我们应该从根本上改变农民的生产结构和生产方式。关注农村，建设新农村不仅仅是给他们拨一点钱、修一条路、建个文化大院、搞个建设规划、在墙上刷几条标语等等，要从深层次的方面考虑。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必须深入地到农村去搞调查研究，看看农民们究竟在盼望着什么。不然的话，我们还可能会走弯路，延迟建设小康社会的进程。”　　

吴霞：“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一点儿思路？”　　

康洪宇：“有，但不太清晰，还有待于深入农村调查和综合的分析。对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谨慎，否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啊！”　　

吴霞：“能不能把你的想法给我说一说呢？”　　

康洪宇：“当然可以，我们两个人的工作有相通之处嘛！政治和文化应该是一对好搭档的。我现在考虑的是：农民的单打独斗，只能使少数有能力、资金和技术和其它因素的人们富裕起来，而那些没有优势的人们只会永远处于贫困之中。特别是当他们遇到了天灾人祸时，就可能一辈子在不幸的漩涡中挣扎，就不用说其他的什么事情了。就象大娘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政府有关部门和社会上那么多的人帮助她，恐怕她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小敏呢！后果更是不敢想象。我们改革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提高全体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而不能单纯的去追求那个GDP。所以，我现在对深化改革、解放思想的理解是：深化就是要向让全体人民都过上好日子上目标上来深化，改革就是要改革掉那些不符和人民利益的政策和规定；解放思想是要解放那些以所谓的发展经济而不管人民死活的思想，而不是要抛弃我们的马克思主义原则。改革是要我们要改变那些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如果现在的小农经济已经阻碍了生产了的发展，影响到了经济效益的提高，我们就要改革它，使之符合社会发展的需要。顺应时代和历史的潮流。中央号召我们一切从实际出发，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也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能光是嘴上喊喊口号，实际的工作方法却还是按照过去的一套一成不变。我们应该从我们本地的实际情况出发，总结出一套既符合党的号召，又能使农民得到真正的实惠这样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吴霞：“要想真正做到这些，是需要做很多的工作的。”　　

康洪宇笑着说：“这个不怕，我还年轻力壮。只要能把建设新农村的工作既扎扎实实又能轰轰烈烈地干起来，就是身上掉下下几斤肉也不算什么。”　　

吴霞：“就怕还会有别的意想不到的压力。”　　

康洪宇笑笑：“那个更不怕，咱们只要干干净净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勤勤恳恳地为人民服务。就什么样的压力都不怕！”　　

吴霞：“你呀！一辈子也改不了那个倔强脾气。”　　

康洪宇笑笑说：“只好带到马克思那里去了。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中央调整了省委的领导班子，谭省长另有任用。我被任命为省长。明天就在媒体上宣布。”　　

吴霞：“那你就更不着家了。”　　

康洪宇：“也不一定，我至少要减掉三分之一的文山会海，让个分管省长都多做一些实际工作。我要抽出时间多一看政治和经济管理方面的书，提高一下政治思想水平和独立思考能力。在工作中要学会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当前的实际工作联系起来。真正做到中央提出的：‘政治上坚定，思想上清醒，作风上务实。”　　

七　　

关教授和倩倩终于走到了村子里。倩倩用好奇的眼神东张西望着。　　

倩倩：“你们村太小，也太偏僻了。　　

关教授：“在这里，我们村还是算大的，有三百多口人。最小的还有几十口的。”　　

倩倩：“怪不得你书你不喜欢你的家乡，这来了一看我也觉得挺失望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一个院门的前面，院门开着，他们直接走了进去。房子还不错，大概是关教授花钱盖的。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院子是那样的凌乱不堪的。关教授皱了皱眉头对倩倩说：“没有一个女人的家就是这个样子。”　　

倩倩的脸上出现惊诧的神色：“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关教授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从屋里走出了一个六十来岁的农民，是那种木讷的表情：“二良，你们回来了，快进屋吧。”　　

关教授：“大哥！咱爸呢？”　　

大哥：“咱爸在屋里呢。”　　

大哥接过关教授手里的东西，他们一起走进屋子。　　

倩倩跟在他们的后面进了屋，屋里的桌子凳子上都有尘土。大哥忙用一块破布把上面擦了一下：“你们坐吧。”　　

两个人都没有坐。　　

关教授：“咱爸呢？”　　

大哥：“在里屋躺着呢！”　　

关教授：“怎么了？”　　

大哥：“前几天，听说你找了个媳妇儿而且还要回来看他，他高兴的不得了，就去山上的庙里烧香还愿，下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我在村里找了几个人把他抬了回来。”　　

关教授：“为什么不送医院呢？”　　

大哥：“咱爸不让送，他说要在家里等你们。”　　

关教授没有再说什么就往里间走去。大哥和倩倩也随着跟了进去。　　

关教授来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面前，大声地说道：“爸！我回来了！”　　

瘦弱的父亲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二良，你回来了？”　　

倩倩也连忙走上前说：“爸！我也来看你了。”　　

她看到这位辛辛苦苦把关教授拉扯大的又黑又瘦的老人，她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父亲看着倩倩，疑惑地：“二良，这是——”　　

关教授：“爸！这就是您的儿媳妇。”　　

父亲吃惊地看着倩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慢慢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这么年轻？这么好看？二良，这么多年，我没有百等啊！我终于有了儿媳妇了！”　　

说着，他的眼里淌出了浑浊的泪水。　　

关教授说：“爸！我和倩倩回来看望您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父亲一边流泪一边说：“高兴！高兴！”　　

关教授连忙掏出纸巾给他擦去眼泪。　　

父亲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二良，你娶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对待她呀！”　　

关教授点点头：“爸！你放心，我好好保护她的。”　　

父亲突然强烈地咳嗽起来，关教授马上扶起他来给他捶背：“爸！你的病这么重，腿又摔伤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父亲停止了咳嗽，关教授轻轻把他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父亲：“我想等你们走了以后再去，这么高兴的日子，在医院里多不好。”　　

关教授：“有什么不好的？别把病给耽误了，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医院去。”　　

父亲没有回答他的话，把眼光移向倩倩，断断续续地：“闺女！你——嫁到我们——这个穷家，让你——受委屈了。二良他——性子硬、——脾气也倔，——但他——是个好人，你要担待——他一点，和他——过——过到头。”　　

倩倩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爸！你放心！我一定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父亲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他又咳嗽了几声后，对他们两个人说：“好了！看到了你们。我就是——死了——也，也高兴——，因为——我们家——有后代——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就慢慢地合上了，并且停止了呼吸。　　

关教授伏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起来：“爸！爸呀！我们回来，就是想让你过几天好日子的啊！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的爸呀！”　　

关教授的哥哥也哭了起来。　　

倩倩也掉下了眼泪。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奶奶的生日宴会上关教授演唱那首《北国之春》时泪流满面的情景。　　

《北国之春》的曲调在倩倩的耳边响起——。　　

八　　

送葬的山路上。　　

几个唢呐手吹奏着凄凉的古老的曲调，送葬的队伍缓缓地向前行进着。　　

每走一段路，走在最前面的，身穿孝衣的关教授和大哥都要回身向灵柩跪拜磕头，关教授哭得泣不成声。　　

倩倩也身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和女眷往前走着，她也是泪流满面。　　

苍凉、悲伤的唢呐声令人撕心裂肺。　　

九　　

省城的长途汽车站里。　　

一辆长途客车停了下来，旅客们陆续下了车。最后下来的是桂花，她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提着一个包，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小女儿姗姗。她们向外边走着。　　

姗姗好奇地四面张望着：“妈妈！你们这里的楼好高好漂亮啊！”　　

桂花笑笑：“火车站那边还有更高更漂亮的，等妈妈有空了带你去看。好不好？”　　

姗姗笑：“好！妈妈！这就很快到你们家了吧？”　　

桂花：“妈妈路上教你的又忘了，要说咱们家。以后啊！你就要跟着你的王叔叔在这里上学了。也成了这个城市里的人了。”　　

姗姗摇摇头：“不是，我奶奶告诉我说：咱们只是这里的暂住人口。”　　

桂花笑：“你奶奶怎么还知道这个呀？”　　

姗姗又仰起头问桂花：“妈妈！什么叫暂住人口？”　　

桂花解释说：“暂住人口就是暂时住在这里，以后还要回老家的人口。”　　

姗姗：“那我们能不能不走呢？”　　

桂花笑笑说：“能！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了大学，学到了本事挣到了钱。咱们也在这里买个房子住在这里不走了。”　　

姗姗说：“那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永远住在这里。”　　

十　　

在关教授家乡的一座山梁上，关教授和倩倩一起散步。　　

关教授：“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你有什么想法？”　　

倩倩：“乡亲们太好了，但是他们的生活太单调太贫困了。令人触目惊心。”　　

关教授：“这几天你瘦多了？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吧？”　　

倩倩：“没事，我在这里就住几天，怎么着也能凑合。而他们却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　　

关教授：“一千多年来，我们的祖先们都是这么生活过来的。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比过去好多了，有很多的年轻的人们都走出了大山。村里的乡亲们都已经看到了希望。本来是想让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地方虽然穷点儿，风景还是不错的。想领你去多转几个地方，没想到父亲他——。”　　

倩倩：“这个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才算明白，农村里孩子们的学习条件那么不好，为什么还那么用功？为什么还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贫穷是最大的压力，也是最大的动力。因为他们要竭尽全力要摆脱这个恶劣的生存环境。摆脱他们的命运。实现融入外面那个世界的梦想。”　　

关教授：“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倩倩笑着说：“幸运的是你实现了这个梦想。”　　

关教授：“是啊！倩倩！你有没有听说过现在的城市里流传这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放羊的孩子被问道他的愿望是什么？他回答说：放羊。又问他放羊是为了什么？他又回答说：娶媳妇、生娃。再问他：娶媳妇生娃干什么？他回答说：还是放羊。”　　

倩倩：“这个故事流传好久了，我早就听说过。”　　

关教授：“你听了有什么感想？”　　

倩倩：“那意思不是很明白嘛！是放养娃的悲哀。”　　

关教授：“不，你这是误读，不是放羊娃的悲哀，而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悲哀。”　　

倩倩不解地：“怎么能这样讲呢？”　　

关教授：“现在，不管是在喧闹的城市，还是在偏僻的农村。谁都已经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掌握了文化知识才有可能会跳出贫穷的泥潭，这早已经成为妇孺皆知的共识。现在缺乏的上教育的公平。不是穷人的孩子不想读，而是他们读不起。”　　

倩倩敬佩地：“你这么一说，我醒悟了过来：还真的是这样。”　　

关教授：“难道说那个放牛娃不想读书吗？真正的原因是没有人给他提供那个读书的机会和条件。编写这个故事的人本意是想嘲笑放羊娃，但却暴露了自己的无知与偏见。”　　

倩倩：“你考虑问题总是深刻、入木三分。”　　

关教授：“这是因为我来自生活底层，对这个问题有亲身的感受，也就有了与众不同的看法。”　　

倩倩：“认识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当然也不同。”　　

关教授：“我经常想：如果我当时没有考上大学，如果我不是享受到了国家那时对大学生的免费政策。现在我在那里呢？可能在煤矿里挖煤，也可能在工地上搬砖、也可能正在山上打石头。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经常在想：我们的社会教育如何能变得更加公正公平呢？如何能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呢？”　　

十一　　

编辑部里。　　

大家都在忙碌着，倩倩背着一个挎包悄然走了进来，她突然对大家打招呼：“嗨！大家好！请大家祝我新婚快乐！”　　

人们都抬起了头，一看见是她，都热情地向她表示着祝贺：　　

“倩倩回来了！”　　

“新娘子回来了！”　　

“祝你新婚快乐！”　　

倩倩一边回应着，一边把挎包里的糖果和瓜子给大家分发。大家一边吃一边埋怨着她。　　

一个：“倩倩！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另一个：“是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们还没有听说你的新郎官是谁呢？你就把婚给结了？真正的闪电式。”　　

倩倩：“不好意思了！我给大家道一锅芡（个歉）了。之所以没有告诉大家，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自己也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稀里糊涂当了别人的新娘。下次我一定注意。”　　

大家又笑翻了，一个女孩子说：“你这个家伙！你还准备结几次婚啊！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新郎倌儿呀！你的喜酒一定是要补的。”　　

倩倩：“大家别着急，我已经和我那位说好了，等下个星期天在‘欢天喜地’大酒店请你们赴宴，到时候大家可都得去啊！不过大家别带红包啊！那样挺俗的。”　　

大家又笑了。　　

倩倩环视了一周：“怎么没有看到李超呢？”　　

一个女孩儿回答：“听说你嫁了人，他就病了，好几天都没上班。”　　

倩倩：“噢！太遗憾了！改天我得去看看他。”　　

吴霞端着茶杯从里面走出来：“倩倩回来了！有点‘乐不思蜀’了吧？”　　

大家都笑了。　　

倩倩赶忙抓起一把糖果：“吴主任吃喜糖吧！把嘴粘住。”　　

吴霞笑着说：“你把我当成灶王爷了。什么时候从老家回来的？”　　

倩倩：“昨天下午。吴主任，走，到你办公室里去，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一边把吴霞望里面推，一边回头对大家说：“抱歉了啊！我待会儿再和大家聊。”　　

十二　　

在吴霞的办公室里。　　

吴霞坐下来问道：“回去的感觉怎么样？”　　

倩倩：“不好。”　　

吴霞又问：“怎么个不好法？”　　

倩倩：“到他家的当天，他爸就去世了。以后的几天里，都是筹备办丧事儿，办完丧事儿，他的假期也就到了。我们也就回来了。”　　

吴霞同情地说：“真是不幸啊！这几天把你也累得够戗吧？”　　

倩倩：“累倒不怎么累，我在那里也干不了什么事情，只是在送葬那天被套上了一身白衣服。开始时没有掉泪，后来看到他和他大哥哭得那个样子，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的。”　　

吴霞：“他们肯定说，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还挺孝顺的。”　　

倩倩：“是有几个人这么表扬我来着。现在想想，那心里哭得也不全是为了他爸，到了他的家乡，看到那种样子，心里怪难受的。于是便合在一起哭了起来。从我记事儿起，加起来都没有那一天掉的泪水多。”　　

吴霞：“把关教授也给感动了吧？”　　

倩倩：“我表现得那么好，肯定了。那天回来他跟我说——”　　

吴霞：“说什么了？”　　

倩倩诡秘地一笑：“私房话，保密。”　　

吴霞：“你这鬼丫头！又拿我开心。今天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啊！奶奶一直念叨着你替你担心呢？”　　

倩倩：“奶奶还是不放心我啊！”　　

吴霞：“她说主要是怕你一个城市姑娘受不了农村的那份罪。”　　

倩倩：“好！我去，我也早就想她了。不过——”　　

吴霞：“噢！对了，你瞧我这记性？也让永哲一块儿来吧！洪宇这一段时间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经常考虑着一些问题，他跟我说：什么时候你们回来了，让永哲来我们家，他要和他讨论一些问题。”　　

倩倩：“正好，我还正担心他一人在家怎么吃饭呢？”　　

吴霞：“好啊！才结婚几天啊！就知道心疼人了。”　　

倩倩：“肯定了，成了我的人了，我不心疼谁心疼啊！”　　

吴霞：“小丫头！这么多年他也算没有白等。”　　

倩倩：“主要是本姑娘可怜他，要不是他肯定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儿呢！”　　

吴霞大笑：“你呀！真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