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员和研发人员 1951年,美國祕密處死原子彈研發人員
1951年,美國祕密處死原子彈研發人員
1951年4月9日,羅森堡夫婦在美國聯邦法院受審
蘇聯情報人員古曾科在加拿大報案
1945年,美國把一顆叫“小男孩”的原子彈投向日本廣島,它不僅結束了給人類帶來深重災難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也讓世人真切感受到其超強的殺傷力。從此,核力量成爲衡量一個國家國際地位的重要標誌。
“小男孩”原子彈
“小男孩”爆炸不到一個月,貪圖西方物質文明的蘇聯情報人員走進了加拿大司法部。他揭開了一個驚人的祕密:圍繞原子彈情報,蘇聯在西半球鋪設了一張巨大的間諜網絡。隨着調查深入,這個潛藏的網絡浮出水面。然而,面對美國司法當局的死刑威脅,被指控竊取原子彈情報的羅森堡夫婦卻死不開口,羅森堡間諜案因而成爲美國司法史上最具爭議的案件。
層層剝絲 揭開間諜大網
1945年9月5日晚8點左右,一個目光黯然的年輕人邁着沉重的步履,離開了蘇聯駐加拿大渥太華大使館。他就是伊戈爾·古曾科。
古曾科是蘇聯駐加拿大武官尼古拉·扎博京上校的譯電員,1943年夏天來到渥太華。他主要承擔扎博京與莫斯科之間的密碼通訊工作,一直受到上司的器重。但是,1944年9月的一天,扎博京把他召進了辦公室,告知莫斯科方面立即召回他和他的家屬。
武官的通告讓古曾科感到不解,15個月來,他與妻子安娜已經習慣了加拿大豐裕的物質生活。他們的孩子安德烈也剛剛降生,一家人不久前搬進了薩默塞特大街511號的舒適公寓。妻子也對莫斯科的安排無法理解,他們決定留在加拿大。可是,要讓渥太華接納一位蘇聯公民,必須向加拿大提供一份“見面禮”。
這樣的禮物不難準備。古曾科在大使館負責武官與莫斯科中心之間的聯絡工作,瞭解到大量的機密。第二天一早,古曾科夫婦拿着文件來到加拿大司法部,他和妻子共同承認:“這些都是關於原子彈的祕密情報”!“廣島餘波”這時沒有退卻,原子彈仍然是敏感話題,就這樣,情報逐級上達,加拿大總理麥肯齊·金獲悉蘇聯正在挖美國的原子彈牆角。
麥肯齊·金
總理一方面把這情況通報給美國和英國等盟國成員,同時開始祕密清查隱藏在加拿大各個政府部門中的蘇聯間諜。古曾科送來的一些密碼電報引起了加拿大情報機構的重視。其中一份提到:“亞歷克將要在斯特蘭德的金絲大學工作。碰頭時間和地點是,10月7日、17日、27日的晚上11點,在不列顛博物館前面的街上。”加拿大皇家騎警隊按圖索驥,很快找出了這個代號“亞歷克”的蘇聯間諜,他是英國的原子核物理學家納恩·梅博士,正是通過他的幫助,蘇聯人知道“小男孩”是鈾-235做的。由此得出重要結論——幫助蘇聯人從美國竊取原子彈情報的來自西方陣營內部。
到這個份兒上,反間諜工作已經不只是加拿大皇家騎警隊的事了,隨着美英兩國情報機構的介入,偵查工作得到重大突破,除了英國,莫斯科還從美國本土獲取研製原子彈的資料。這個來源,就是克勞斯·富克斯。
受牽連的美國化學家戈爾德
受牽連的曼哈頓工程計劃機械師格林格拉斯
克勞斯·富克斯1911年生在德國的萊茵河畔,曾有過幸福的童年,19歲時因母親自殺,性情大變。此後他接受了左翼政治思想,在加入德國共產黨後,因爲領導工人、學生運動,富克斯遭當局流放。1933年,他作爲難民進入英國。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盯上富克斯純屬偶然。1949年上半年,特工蘭菲爾破譯了一份蘇聯領事館發出的關於氣體擴散理論論文的電報,它的機密級別和此前美國的曼哈頓工程相當。經查,這篇論文的作者就是富克斯。只是那時調查人員還不清楚富克斯的動機爲何,況且這時他已回英國,FBI只好聯繫英國軍情五處從中協助,希望能穩住富克斯。
福克斯
隨着1949年9月蘇聯試爆原子彈成功,美國再也坐不住了,當年12月21日,軍情五處最富有審訊經驗的特工威廉·斯卡登約見了富克斯。在談話中,富克斯平靜地談到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經歷,以及他參與英國原子能研究項目和派駐美國的情況。
突然,斯卡登打斷了富克斯的話頭,提出一個很有分量的問題:“你在紐約時有沒有與一個蘇聯官員或蘇聯代表聯繫?你有沒有把你的工作情況告訴哪個人?”逼供之下,富克斯逐漸“崩潰”了,他的供認讓英國方面震驚:富克斯的間諜活動竟然持續了7年之久,更糟糕的是,正是他告訴了蘇聯人如何製造原子彈。

在富克斯看來,他不是在出賣國家機密,而是社會主義式的道義。在整個研究工作中,他的確沒有直接接觸過專門的諜報人員,更多隻是受左翼政治哲學影響的一批高級知識分子。這羣人中,引起軍情五處和FBI注意的是一位叫哈里·戈爾德的化學家。
當時擔任聯邦調查局局長的胡佛曾以爲這個線索應該是此次原子彈間諜案的盡頭,因此還把緝拿戈爾德的行動命名爲“未被制服者”。但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不到半年時間,1950年5月22日,FBI根據情報找到了戈爾德的藏身之處,又很輕易地搜出他從事間諜工作的證據,戈爾德本人在“鐵證”面前也供認不諱。
事實證明,“大魚”還在後面。
羅森堡夫婦顯露真容
戈爾德在候審期間,FBI沒少去找他。他說,除了與富克斯聯繫外,還曾奉命與一位美國士兵聯繫,和他一起去取洛斯阿拉莫斯工程的原子能資料。這個士兵25歲,他不知道名字,只有一些外形描述:非常健壯,身高5英尺7英寸,長着黑頭髮。
根據這個線索,FBI開列了一個20人名單,又讓戈爾德分別從照片上指認,戈爾德挑出了一張。此人叫戴維·格林格拉斯,他同他的姐夫朱利葉斯·羅森堡一起,在布魯克林工程公司幹活。朱利葉斯1918年5月12日出生於紐約,21歲電力工程專業畢業。他是美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領導之一,1936年結識了比他大三歲的埃塞爾·格林格拉斯,三年後結婚。埃塞爾早年是頗有抱負的演員與歌手,後在輪船公司從事祕書工作,因爲勞工糾紛,她也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這樣的的政治傾向讓夫妻倆很同情蘇聯,尤其“二戰”蘇聯在全世界樹立了極大威望後,朱利葉斯開始爲其轉運情報。
格林格拉斯
早在戈爾德被捕之前,朱利葉斯就知道自己受到了懷疑。1949年聖誕節期間,格林格拉斯去看望他。在談話中,朱利葉斯突然對妻弟說,他正在考慮去巴黎,他相信格林格拉斯已經被盯住了,但後者不以爲然。1950年5月24日,朱利葉斯拿着頭一天戈爾德被傳訊的報紙頭版新聞又找到了格林格拉斯,上面刊登着戈爾德的大幅照片,格林格拉斯這才相信出了問題。
可格林格拉斯不知道,追查他的行蹤已成爲當時美國情報機構的頭等大事。6月16日,格林格拉斯被捕,隨即,他供出了姐夫朱利葉斯,但沒有牽連到姐姐埃塞爾。不過他妻子露絲沒有把住口風,埃塞爾也成了懷疑目標。
羅森堡夫婦
朱利葉斯也在當天被傳訊,他矢口否認與間諜活動有關的任何聯繫,在“原子彈投到日本之前,我一點都不知道它的情況”。掌握了確鑿證據的FBI自然不相信他的辯解,7月17日,朱利葉斯被捕;8月11日,埃塞爾被捕。
1951年3月6日,紐約聯邦法院開庭審理羅森堡夫婦,他們被指控共謀從事違反1917年間諜法案的間諜活動,對這種罪名的最終處罰是死刑或3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開庭審理羅森堡夫婦
當年4月9日,聯邦法官歐文·考夫曼當庭宣佈判處羅森堡夫婦死刑:“我認爲你們的罪行比謀殺還要嚴重。在殺人案中,一個犯人殺掉的只是他手下的受害者。你們的行爲使俄國人比我們最優秀的科學家的預言提前好幾年製成了原子彈。依我的觀點,共產黨人因此才侵略朝鮮,造成了5萬多人的傷亡。由於你們的背叛,你們使歷史的進程轉向不利於我國的方向。每天在我們周圍都有你們的叛國活動帶來的影響——因爲全國的百姓都在忙於爲防止原子彈襲擊做準備。”
1953年6月,在羅森堡夫婦被執行死刑的一週年,洛杉磯不少美國民衆仍爲他們做彌撒祈禱
愛因斯坦也爲他們叫屈
宣判之後,羅森堡夫婦都被帶到法院的單人牢房,一位代理執行官告訴朱利葉斯,當天深夜要把他們轉送到新監獄的死囚牢房去。朱利葉斯認爲這只不過是一種摧垮他們精神的手段,於是隔着欄杆對妻子喊道:“埃塞爾!如果有人告訴我們今晚可能會被帶到死囚牢房去,你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的。”
曾經學過聲樂的埃塞爾有一副好嗓子。她唱起了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中有名的唱段《他將在晴朗的日子歸來》,犯人們不約而同地爲她鼓起掌來。唱完了這一段,朱利葉斯又喊道:“埃塞爾,再唱另一段!”埃塞爾唱起了同一歌劇中的《啊!愉快的夜晚》。她唱得優美極了,那位執行官的助手甚至走到朱利葉斯的牢室前,激動地對他說:“朱利,在法庭上,他們把你說成是卑鄙的傢伙。但在這裏,你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因爲沒有一個男人曾經這樣深摯地愛他的女人!”
羅森堡夫婦開始了漫長而絕望的等待之旅。在這期間,夫妻倆交換了大量的信件,以相互激勵。這些信件也是羅森堡夫婦獲得同情的主要源泉。
“我多麼不願意離開你那多情的擁抱,我多麼悲傷啊!”埃塞爾在信中深情地寫道:“在走向牢房時,我又是多麼無奈,步履維艱。牢房在那裏靜靜地、無情地、倨傲地佇候着我,它對我的離去無動於衷,又似乎知道我終將回來而暗自得意。”
朱利葉斯也用滿腔深情回敬妻子的愛:“埃塞爾,你在信中深情地表達了我們受到的最大挫折,我們彼此間的瞭解和深沉的愛。孤獨的監獄籠罩着我們,陰森的死神威逼着我們,但這絕不能中斷我們與那動盪的外部世界的牢固聯繫。我最難以忍受的就是你、我最親愛的人也在這個地獄裏受折磨。只有你那堅定不移的意志使我經受住磨練??”
哀婉動人的信件打動了千千萬萬的普通美國民衆,美國一家左傾的雜誌《國民前衛》發表了記者威廉·魯本寫的調查報告,該報告在連載7周後,美國的輿論明顯發生了轉變,人們不再都認爲被告有罪了。要求複審羅森堡一案的呼聲越來越高。美國成立了“確保公正審理羅森堡案件全國委員會”,魯本擔任該委員會的代理主席。然而,1952年2月25日上午10點,紐約美國巡迴上訴法院駁回了羅森堡案件的上訴請求,他們的深摯情感沒有打動美國的司法和行政當局。
盧森堡夫婦的孩子閱讀刊載處刑決定的報紙
與此同時,不斷有知名人物加入重審羅森堡案的請願行列,這裏面,包括兩位諾貝爾獎金獲得者,一位是“曼哈頓計劃”原負責人哈羅德·尤里博士,另一位就是愛因斯坦。歐洲報界也開始關注此案,一些意大利左翼刊物甚至對於教皇庇護十二世沒有出來講話而表示遺憾。
新任總統艾森豪威爾駁回了所有的請願書。1952年6月19日上午8點零6分,朱利葉斯·羅森堡被執行電刑死亡,幾分鐘後,輪到埃塞爾·羅森堡坐上電椅。這個女人淡定地從一羣猶太教教士面前走過,帶着類似蒙娜麗莎的微笑。在上電椅前,她向監獄的女看守伸出了雙手,並把她拉到身邊,在她面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8點16分,埃塞爾死亡。正像《紐約時報》報道的那樣,羅森堡夫婦“鎮定自若地死去了,使得目擊者很驚訝”。
在羅森堡夫婦死後許多年裏,他們的案件成了雜誌、報紙、書籍、戲劇和電視報道的主題。在許多公開發表的文章中,考夫曼法官和美國聯邦調查局都受到了抨擊。1989年10月,柏林牆倒塌,持續半個世紀的冷戰終於結束。兩年後,蘇聯解體,俄羅斯公開了原子彈間諜案的檔案:朱利葉斯·羅森堡確實是蘇聯間諜,他的妻子則對此事一無所知。
當原子彈間諜案剛被揭開之時,大批的蘇聯間諜紛紛潛逃,而可憐的朱利葉斯則因爲他在間諜網中處於無足輕重的地位,竟然沒有人通知他逃跑,從而成了蘇聯情報機構的犧牲品。至此,原子彈間諜案總算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