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与尾巴

蜗居与尾巴　　

我也是蜗居族，与海萍们不同的是，我的蜗居是新社会遗留的福利。我又是企退族，这二族是赖以社会主义遗产存在的，人们叫它社会主义尾巴，所以又叫啃尾巴族。只是尾巴有粗有细，企退族尽管最细，但仍沾有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余光。那些做贪官的和我一样，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只是他们选择了牢门这个亭子歇脚。也许他们并不吃亏，或免得做蜗居族，更免得做失业族，甚至于人进监狱，那张网还在，这张网是阶级定性的，而且这个阶级等级也必然存在于牢房里。因为社会是属于统治阶级的，牢洞自然也是属于统治阶级的，因此牢洞不会是等级制的真空地带。就是说，事实上两极分化已经悄悄地改变了人们的阶级地位，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官与民的关系，倒转了资与无的关系。只是我们的意识还赶不上这样的转变。　　

我们是被统治阶级了，可能只有我们自己还不承认。我们是大多数，而且大多数中的大多数还在高看我们，以为我们在天堂。可见，如今中国人只要有个稳定的收入就是神仙者流！要说看不起病，那是天命。你不能和高薪族比，你不是那个档次，人家是统治阶级。至于我们这样的非统治阶级究竟喝了工农多少血汗，我们也往往不知计算。感受上我们同现工农之间肯定有距离，我们毕竟可以不关他们的痛痒，也不管是否对不住他们。我们是什么阶层，我们时而自己想想罢了。　　

实际上中国社会主义这分遗产，到目前为止，差不多人人都是有份的，也是兑现的，也大小而已。至于有的得到一座工厂，有的得到一座矿山，有的得到万顷良田，有的做老板，有的做高管，那是帮富的政策好，何况他们自己又努力。城镇百姓的大多数也是得到的，这就是社会主义的劳动工资和三大福利的一时甩不掉的包袱：吃退休工资，吃拆迁，吃房租，就是按劳分配制度留下的“后遗症”；农民呢？分到的是土地革命分得的土地。以上这些，也是如今啃老族得以依赖的主要条件。至今，这个遗产都是维持弱势的基本生态，和保持社会稳定的基础。而遗产的瓜分+挖掘（资源）+血汗（世界工厂）=“‘改革开放’的成果”。这当中人民大众失去的是无法计数的，是整个江山。　　

《蜗居》中的海萍夫妻也是我们这一族，但他们的蜗居不是以社会主义遗产的名义得到的。　　

我们知道，社会主义尾巴的地区机遇也是不平衡的，在城市化大潮中的上海是增值了，内地农民的土地却是贬值了。上海棚户区一块巴掌大地可能都是风水宝地。上海居民的社会主义尾巴的增值，其中就是海萍们租房的租金、买房的钞票和建筑工人的汗水的剩余补养的。当然，海萍们也不是绝对没有分享社会主义尾巴。只是来到上海，他们原有的社会主义遗产，或者还给父母（土地），或者中断（拆迁配房），或者部分被化入了金字招牌——文凭。单凭吃遗产的父母供他们上学，他们就多少脱不了社会主义尾巴的干系。　　

他们是挤进城来的，所以和农民工一样，是雀占鸠巢，把部分城市居民挣钱的机会挤占。而占了城市居民的饭碗，又让他们享受不劳而活的“房租”，这就是海萍们和原居民之间的关系。而带入文凭的这一部分社会主义因素又是不可量化的，只有当他们求职、买房等目标实现，包括海藻做二奶（含文凭因素）实现，上述的带入的社会主义因素才能兑现。正是因为文凭，他们虽然和农民工一样，真实的身份是奴隶，但他们还是挣得了和农民工不一样的社会地位——白领。这也是他们临时成为资产阶级消费市场的附属大军并翘望中上层社会的阶石。但随着资本的进程，随着大学生就业的艰难，他们也在感觉着下沉。这是海萍这一代面临的。　　

关于新社会的遗产的变化。简要地说，社会主义的全民、集体、个体经济都是为社会主义公有制服务的，个体也是受社会主义制约的，它反馈社会的利益自然属于全民所有，这叫百川入海。是无产阶级领导的，所以权力功能就是防止国家财产变为任何个人财产。　　

而私有化正好相反，当制定私有化的政策一出，首先社会的任何公共财产就实际上不再属于全民了，即不属于无产阶级，而属于资产阶级了。因为私有化政策一出台，社会的生产资料产、社会权力、劳动力和妇女等，都将是资产阶级的猎物，或前或后而已。最终就是资本主宰社会。有一个特点，金钱就是所有权的尺度，大可以买国。其价值的体现大抵又是在买卖和甜笑中完成的。这些已是人们熟知的了。而那些制定和获得政策利益的人就是资产阶级，有的叫官僚资产阶级，有的叫买办资产阶级，有的叫民族资产阶级，还有的是双料。也是人们已经知道的。并且随后的生产资料的任何变数，都不会属于无产阶级了，其中包括个别无产者“成功”地变成资产者，部分资产者破产成无产者，而社会的生产资料是永远属于资产阶级的，只要无产阶级不再夺回生产资料公有权。　　

不但如此，资产阶级的消费市场也不会向无产阶级恩赐。如果无产阶级也忝列到高消费行列，他们为基本生存而相互挤压的状况消失，劳动力和人身市场就要打烊，资本市场就要退出舞台。同时我们还知道，南街村虽然是所谓“社会主义集体所有”，但它不是全民所有下的集体，它缴纳的税费已经不归于全民所有，相反，可能将是优先被用于诸如：救美（联合），救市（救资本），工资一国两制（保证高消费），年终突击花钱（如同牛奶倒到海里，但不能济贫，即不能带动后富）等等。这些都是“经济规律”的反应。这就是有的同志说的不可理喻。至于我们感觉的社会主义，只是一段还没有被完全猎取掉的尾巴及其意识。　　

这条尾巴自然也不断地是资本猎取的对象。正因为资产阶级（通过权力和资本）向一切领域的猎取不会结束，资产的战争和战斗就不会停止，猎取及联合猎取和被猎取便不会停息。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具有这种变数，资产阶级要保住自己的利益，必然走向垄断。而最高阶段就是国际资产阶级的联合，包括引狼入室，包括傍大国。那么向社会猎取的程度就要逐步加深。显然，在这样的资本面前，任何团体和个体都是渺小的。君不见，土地革命分得的土地已经在“流转”，今后，房主也难保不会易人，民生的社会主义的尾巴不可避免都会一一成为猎物。而且，尽管我们已经分到手的纸币的数量可能还会增长，但卢布也可能贬值成废纸。即便不至于如此，我们也不能独享其货值，只要消费，我们时刻都要向市场（物价）和骗子进贡。同一条河里，鱼虾鳖蟹都要生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就是社会生活的常态。　　

社会主义尾巴也终究长不了，同样，海萍们“自己”挣得的房奴也未必都能进行到底。事实上，海萍的房奴的实现，原本就没有离开社会主义尾巴（比如父母的资助），而且还需要资本势力不时的救赎，即通过海藻拉姐姐一把，显然，这种例外的援手和陷阱同在，这种瓜葛和陷阱就是团体或个体升沉的依据。陷阱是无处不在的，如果抓不住一点瓜葛，你就和“普救”无缘。当然瓜葛也是要代价的。但是社会总是要维和的，因此鸡是尽量要养的，而你至少要学会竞争生蛋，动力就是资本引导你的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　　

显然，“知识改变命运”，是在制度安排下的，这是邋遢道人的话。就是说，制度改变命运，才是准确的根本的。而“知识改变命运”的命题，恰恰是蓄意掩饰私有制度的安排。这种与工农划清界限的精神贵族的价值观，是精神迷魂汤，目标就是追求剥削工农的就餐卷，历来是仕途经济的动力。当然，其中也包括基本生存能力，而“知识”的命运，在这里，一句话就是削足适履。这不是绝对否认“个人奋斗”的自身作用，而是要揭示个人奋斗更本质的东西，即阶级依附。在公有制下，依附无产阶级，私有制下依附剥削阶级，如此而已。　　

比如袁隆平先生就是很好的例子，依附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他个人的理想也得以成功，为人民作出了贡献，虽然是某个环节上的。但当他有政策了，附着资本了，他的“个人奋斗”就真正应运而起了。而他要个人奋斗就必需有“先富”的敏感和冲动，就必须顺应政策。就必须努力占有不应占有的专利和各种公共的资源平台，接轨国内外资本，反过来把目标瞄准在农民身上，把他们作为倾销种子的对象。因而就必然走向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愿望的反面了。而且资本的本能会激发他的垄断欲，他也会利用政策蓄意束缚住农民，要农民年年买他的种子，实际是通过操控种子而操控和限制住整个农业的发展。这就是人格化的资本。但你说，不是听说他又有所发展吗？听说是这样，但这是资本动力的发展，规模就是得天独厚的平台，而且机遇难得。乘私有化潮流，千年不遇，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但也不排除生意经，时而变换个花样，老王卖瓜，这是必须的。重要的是，为了垄断，资本就要全力打造种子中心论。他必然害怕农业集体化，他也就会和孟山都的二道贩子唱着差不多的调子，片面强调转基因是进一步发展的必由之路，要知道这是资本在说话，也就是走种子中心论的道路。他与二道贩子之间有利益矛盾，被外来势力夺走了许多地盘，但他知道斗不过，也不敢斗，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利益是一致的。这是什么道路呢？这就是“种田大户（地主）”化，和随后的由帝国主义划定的消灭剩余人口道路。有识人士说，转基因就可能暗藏这样的杀机，这也叫“科学救国”，是唯心论的发展观，忽悠人的武器，是阻断唯物论的反映论的集体化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发展观。袁隆平先生不能不在其中扮演一个当仁不让的角色，即保地盘的角色。当然他也可以良心发现，那样个人奋斗就要作罢，“运十”的命运就是他的写照。文艺界人士的个人奋斗也一样，紧紧依附统治阶级，而且往往很前卫。　　

倒行必然逆施，吴敬琏们个人奋斗的遭遇的障碍，直接就是社会主义制度，他们要做最出色的经济扒手，就要同时做政治扒手，这也正是他们的理想。他们就要把全世界都认定的市场经济说成社会主义的，反过来还要把社会主义骂死。你敢说个不字，他们就可以凭着主流媒体笑你是红眼病。更重要，还会把你要走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科学道路堵死。背后的势力就是资本。并且，这个市场经济，是以持权抢劫为特色的，所以叫抢劫市场经济。因为是伴随理论腐败的政治腐败，这种腐败的最大特点又是谎言和无赖，而且必然渗透到整个市场经济的机制当中。就是说，谎言和无赖的抢劫特色，既带有权力的阴影，又具有普遍的市场现象，随处可触。　　

一句话，世界是资本的。在资本的现实里，任何人都跳不出它的手掌心。现实中，任何一个美女，一个人才的脱颖，如果没有上述说的社会势力的瓜葛，他们就很难绕过自己面前的陷阱。什么藤开什么花，结什么果。没有藤，就不能开花，不能结果。　　

幸运是，在一个以瓜分形式诞生的资本的前期，你的入门证的辉煌的含金量是“特别”的。随后你就是拦路虎，这就是自我保全。　　

 2009-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