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农民反腐记》第六章 农民联合显威力 老虎嘴边枪肉吃

　　第六章

　　农民联合显威力 老虎嘴边枪肉吃

　　“协减临时理事会”人员都在议论着黄国卿起草的《七嘴八舌话政通》的顺口溜，要多抄写一些，贴到只要有《涟源市政府通告》的地方边缘去!

　　黄国卿却说：“我们要讲民主，不能搞一言堂。这个《七嘴八舌话政通》是我个人写的，又明显离题了!黄主祥是中专生，又是教师;还有陈荣华等在坐有水平的人多的是，都应当插上一两句。”

　　黄主祥回答说：“国卿这么一解释，很有道理!七嘴八舌就表示有多人。我也写了几句!”转了一下身，说：“可惜不测风云雨，公道正义不得伸!这二句要插进国卿前二句后，作为三句和第四句。”

　　陈荣华上前说：“贪官污吏正猖狂，豺狼虎豹更横行”

　　“好!我再说一句，插到陈荣华的前面一句。”黄主祥说：“衣食农民称父母，何该置身水火中!”

　　黄国卿接着说：“好，我再说一句：千冤万恨沉海底，箕土难埋三甲人!”

　　“好!可以结尾了。我们再调整一下顺序，就开始抄写。”黄主祥说。

　　黄国卿说：“慢，第一句应当写‘省、地’，因为，不能打击面太宽了;第五句应当将‘今’字，改成‘又’字，因为，市政府这样的‘小技’已经有多次了!‘舞双臂’我觉得‘挥锯臂’好!是锯齿的‘锯’，不是巨大的‘巨’;还有关于‘理事会’内容的这一句应当要重新写了!政通上将‘理事会’加了很多罪名。”

　　黄主祥说：“好!那么就按国卿的再进行修改。”

　　陈荣华说：“无奈自立理事会，监督检举惹罪名!”

　　蒋友明，黄文祥异口同声地说：“快快修改好，我们大家来多抄写些，到处贴上!”

　　……过了一会，黄主祥拿着修改好了的稿子说：“现在我将大家改动后的全部诗句读一遍给大家听”：

　　《七嘴八舌话政通》

　　中央省地真英明，减负政策暖人心。

　　可惜不测风云雨，公道正义不得伸!

　　市府又显雕虫技，政通三点二不通。

　　可叹螳螂挥锯臂，更笑泥塑将仙称。

　　衣食农民称父母，何该置身水火中?

　　无奈自立理事会，监督检举惹罪名!

　　贪官污吏正猖獗，豺狼虎豹更横行。

　　千冤万恨海底沉，箕土难埋三甲人!

　　“好!好!说出了农民的心声!”

　　“多抄写，多抄写!大家来抄写!”

　　“凡是贴了《涟源市政府通告》的地方，都贴上《七嘴八舌话政通》”!大家一片赞美之声……

　　第一节

　　农民张贴《话政通》 政府召开“碰头会”

　　涟源市政府官员坐在办公室里听说，抵制《涟源市政府通告》的《七嘴八舌话政通》到处进行了张贴。涟源市政府官员就开始坐立不安!消息传到市委书记陆家康耳中后，陆家康要求立即通知公安部门，对张贴的抵制政府通告的违法张贴，进行全面清除;通知市级领导和乡镇书记，明天上午8点半在市政府大会议室召开碰头大会……

　　会上陆家康说：“……今年8月下旬‘三甲问题’发生以来，省地领导对此十分关注，多次予以指示。同时，分别派出工作组协助市委、市政府开展工作，特别是地委行署对我市的工作非常关心，主要领导常驻涟源为我们出点子、担担子，帮助我们总结经验教训，启迪工作思路，从而使我们的各项工作在异常困难的情况下得以顺利开展。但是，由于‘三甲问题’的持续发展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给我们思想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工作上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陆家康说：“……痛下狠心全面清理农民负担。‘三甲问题’的发生，使我们清醒地看到，尽管我市农民直接负担都未超标，但间接的隐形的负担，确实使群众难以接受。尽管造成农民负担过重的原因不全在市一级，但市委、市政府决定从本级做起从自身做起，全面清退减轻农民负担。”

　　会议最后决定，由市委书记陆家康和市长高超群亲自找黄国卿进行“说服教育工作”……

　　第二节

　　市委书记打电话 农民代表回实情

　　1996年9月19日，星期四，涟源市市委书记陆家康向三甲乡马埠桥黄云康家的公用电话机上打来电话。清楚地说出：“我是涟源市委书记陆家康，请你去叫黄国卿同志来接个电话，我有重要事情找他谈话。”

　　黄云康就立即跑到黄国卿家，说：“涟源市书记陆家康打来电话，要(黄)国卿去接电话!”

　　黄国卿正在家里开始起草《万人游行报告》，就立即放下笔，赶紧跑到电话亭，拿起话筒，按下扩声键说：“喂，请问找谁?”

　　电话里说：“找黄国卿，你是黄国卿吗?”

　　黄国卿说：“是的!有事吗?”

　　电话里说：“我是市委书记陆家康，想找你谈些正事。”

　　黄国卿说：“好啊!请书记做指示!”

　　电话里说：“听说你很能讲话，又很强悍!是吗?”

　　黄国卿说：“不至于，过奖了。”

　　电话里说：“听说三甲农民非常听你的话，是真的吗?”

　　黄国卿说：“那是传说，农民只是相信我的为人;相信我专心诚意地为减轻农民负担，不计个人得失，而甘当付出劳动而已!”

　　电话里说：“你知不知道，你们组织的‘三甲乡协助减轻农民负担临时理事会’是一个非法组织?”

　　黄国卿说：“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话不投机半句多!”

　　电话里说：“我都放下了架子与你谈谈，你倒是这种口气与市委书记说话!”

　　黄国卿说：“我是这种性格的人，谈不到一起的就不必多费口舌!”

　　电话里说：“既然，这样，下次找个机会，我们当面好好谈谈，好吗?”

　　黄国卿说：“只要是减轻农民负担的事，我就会义不容辞地参加约会的!”

　　电话里说：“好!一言为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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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电话通知宾馆谈话  代表决定双人赴会

　　1996年9月24日，星期二上午，市政府打电话通知说：“今天下午2点半，请黄国卿务必赶到涟源宾馆201房间去，就有关农民负担的问题和市委、市政府领导谈话。”

　　黄国卿接到电话通知后，就叫来黄长征进行商量。当地的农民群众听到这一消息后，纷纷起来劝说黄国卿，不要去自投罗网!并且，有很多农民不准黄国卿去涟源宾馆。于是，大家劝说开了：

　　“千万别去，他们会抓你的!”

　　“他们不会和你讲理的，不然就不会做那些事了!”

　　“你要去的话，就会很危险，我们不敢让你去!”

　　“反正去了，只能输，如果讲赢了他们，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会按照你的来(办)!”

　　“要去也得多去些人!”

　　“坚决不能去，我们宁可不要政府退钱了。”

　　“一旦你被抓走了，你一家人怎么办，最小的小孩才只有几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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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国卿倾听着大家的劝说后，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的猜想和假设，然后，又喊来黄主祥等几位好友和理事会中的农民骨干一起进行了分析判断。讨论后，黄国卿笑着对大家说：“我们几位经过商量，决定一定要去，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只能赴约和他们力争，要坐牢再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怕是没有用的!‘民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想要钓鲤鱼，舍不得虾米，哪有这样的好事!同时请大家放心，黄长征和我同去，每隔半小时左右打个电话，向家里报个平安，另外，如果半小时后没有打电了，证明出事了!就是出事了，会有人继续领着大家干的!黄主祥就是梯班!”

　　这时，有人一脸惶恐;有人一脸无奈;有人一脸怒容;有人两行泪水……

　　第四节

　　陆书记施软计  黄国卿接硬招

　　三甲农民代表请来两辆摩托车，送黄国卿和黄长征到涟源宾馆赴会。两辆摩托车到涟源宾馆后，司机将摩托车在门前停好，黄国卿和黄长征来到预约的201房间，服务员推开门。只见两男人坐在一张床上，另一男人坐在里面床上。两男人坐在一张床上的一位50左右的男人，见黄国卿等进门，就起来介绍说：“我是陆家康;”指着里面床上的男人说：“他是高超群市长”。黄国卿也自我介绍后，相互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

　　坐在里面床上的高市长，显得有此拘谨，见黄国卿等进门，就连忙递烟，黄国卿说：“谢谢!我不会抽烟。”;陆书记亲自给坐在沙发上黄国卿和黄长征泡了杯茶;还有一位与陆书记一起坐在一张床上的男同志，他用笔在写着什么，应当是秘书……

　　陆书记开始讲话了：“黄国卿同志哎，我和高市长是代表市委市政府，请你来，一是想了解一下基层农民群众，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二是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和合理意见;三是，你是三甲乡的主要农民代表，所以，我们要和你进行必要的沟通，思想教育和作些思想工作，特别是农民负担的问题，现在搞得我们市委很多的工作很被动，特别是你们三甲那边，所有的农村工作都无法开展，例如计划生育、国土、林业、教育;特别是一些上交任务等工作，完全处于干部不敢下乡，工作无人去做，问题无人敢去处理，社会极不稳定的无政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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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黄长征出去打电话报平安去了。

　　黄国卿喝了口茶说：“陆书记讲了很多，我想你的讲话必须要换一下思路和谈话的方向以及方法，就是说，你是代表政府的利益;我是代表农民的利益在进行谈话。

　　我想我们今天谈话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换句话说，虽然我们是被领导和领导的关系;但我代表的是被统治者的利益;你代表的是统治者的利益。因此，都是代表各自的利益在进行平等、公正的沟通进行的谈话。我们三甲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其实就是我们涟源广大农村的缩影。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农民有些地方做得不妥，可我们都是被逼的!你们将一些中央、省、地的‘减负’文件，进行封杀，不让老百姓知道和多项不妥的工作，难道就不值得反思吗?如果今天以这样的模式进行，我们还是无法和你们进行沟通!”

　　陆书记、高市长感到很惊诧!曾几何时，敢有农民如此和市政府领导讲话的!……秘书在快速地记录着……

　　过了片刻，陆书记口气温柔了很多，说：“老黄，有时候我们市委政府也是没有办法，确实有很多的工作失误，我算笔帐给你听，我涟源市现有人口是一百零六万，全年财政收入只有一个亿左右，光教师就每年要六千多万元的工资;还有这么多局要运转;这么多公务员也要发工资;还要和周边县市进行一些关系协调;还要搞市政建设;还要向各轻工领域投一定的资和扶持等，我们也好难嘛!”

　　陆书记作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亲自给黄国卿加开水;高市长也给旁边的黄长征递烟，都很是热情的样子。

　　黄国卿还是第一次见到市领导这样的场面，因此，很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后，黄国卿也将说话的口气缓和了很多，说：“陆书记，你讲的情况，我很相信和理解，但我有些地方不明白，你是共产党员，我不是党员，但我知道毛主席、李大钊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产党的缔造者，还有无数的革命先烈，他们舍家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所建立起来的共产党，其建党宗旨是为天下广大的穷苦百姓而奋斗;唯百姓利益是图;为民众之想而想;为民众的所急而急。真正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是，你们政府现在有困难，就把困难强加到老百姓头上。请问，你们的建党宗旨、为官观念，最起码的做人道义是什么呢?”

　　陆书记、高市长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陆书记笑了笑说：“老黄同志，你讲的话很有道理，我们的做法在有些方面确实是与党性不符，对党风党纪观点也比较模糊，今后我们一定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改正缺点错误，多接受群众的正确意见，密切联系群众，把我们涟源的工作搞好。不过，我又把话说回来，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就是你坐在我这个位子上，恐怕也难免犯同样的错误。”

　　黄国卿喝了口茶，笑了笑说：“我很赞成你的话，人非圣贤嘛!不过，如果，我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也犯同样的错误的话，那么，老百姓可以把赶回去‘卖红薯’，我将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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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书记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高市长很少说话，未唱主角，只时不时说几句无足轻重的话，但加开水、递烟却不停地重复着……

　　第五节

　　政府非法集资 群众要求清退

　　农民黄国卿代表农民的利益，书记陆家康代表政府的利益，在涟源宾馆201室进行利益搏击!当谈到娄涟高等级公路的集资问题时，陆书记对黄国卿说：“这项集资就不要退算了。这条公路的总投资要几个亿，除了向世界银行贷款四个亿，再向公路沿线受益地集资，我们涟源市就应集资八千多万。这集资的来源是个体工商户、公务员、各国有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另外是农民，农民的集资对象是除在校学生外，六十岁以下有劳动能力的人，每人每年40元，连集3年。说起来，我们广大的农民朋友都应该要支持政府的这项目工作，因为，要是这条公路建好了，一是，它是我们娄底、特别是我们涟源的一个亮点，换言之，它是一项形象工程，对我们涟源的招商引资工作会带来很大优越性;二是，对我们涟源的交通进行了很大的改观;三是，这条公路建设，西端和新邵公路接通，另在我们三甲乡境内有个口子，其辐射面会给你们三甲的发展有很大的提升效果。”

　　这时高超群市长接着说：“陆书记的话，很有道理，所以，老黄(国卿)你认真考虑一下，多理解一些市委政府的难处和好意。我们是很诚恳的……”。

　　黄国卿上了个厕所，借此整理了一下思路和腹稿。回到位子上，黄国卿比较严肃地说：“俩位说的，我很认同，觉得很中恳;但是，我认为，感性的认同和理性的认可，是两回事。所以，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一是，按省里9号文件的有关条款，各县市的任何大型集资，都要通过省里的四大家：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的批准，方可运作集资。所以，这些集资项目首先是违反政策的，非法的!

　　二是，文件又规定，任何集资，必须要被集资者同意，并有相应的承受能力。但据我所知，因为集资，由各乡镇组建了兑现队伍。这些队伍每天拿着可观的工资，抽着高级‘白沙’(烟)，吃的是大鱼大肉，到老百姓家搬家电，牵耕牛，提口粮，拿农具(包括锄头)和计划生育工作里的做法完全一样!兑现的物品，如果未能在按规定的时间赎回，就低价处理了。

　　三是，因此还间接地逼死人命。我们三甲乡十甲村有一农民，因兑现了物品，规定当天晚上十二点前，要把款交清，没有交清就把物品，低价处理了!他急着到处借钱，借了钱在晚上从社坛村赶回家的路上，被毒蛇咬伤，到回家后，不治身亡……

　　四是，公路建设还没有开始，就买回两辆高档指挥车。

　　五是，据说在一次什么工作衔接活动中，开个舞会、吃个晚餐就花费六千多元(这些是官方内部讲出来的，当然不能百分之百做为依据说话)。当然，你们要是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办事，扎扎实实想把我们涟源搞好，真正把钢安在刀口上的话，我们老百姓宁愿勒紧裤带过日子，也绝无怨言!相反我还要动员我的其它朋友到农民中去作宣传工作，积极交纳集资款，克服困难，帮政府度过难关!可是，你们这么搞，我们农民是不会答应这项集资的!没有集的立即停止，已经集了的马上清退!”

　　陆书记没有说话……黄国卿喝了口茶，过了片刻。

　　黄国卿又换了说话的口气说：“为了缓解政府的难题，同时修好这条路，可以给涟源带来很多好处，我们是不是搞点折衷办法。现在正是集体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国民、集体所有制企业向股份制企业的过渡时期，政府研究一下，是不是所有的被集资者都成为这条公路的股东，由集资方向被集资方打出借条，你们以后是要建收费站的，到时把钱还给老百姓，当然有点红利更好。”

　　黄国卿还没有落腔，只见陆书记，高市长一脸惊诧，还有慌乱和夹杂一些怒容的样子，特别是陆书记表现更加突出。

　　陆书记连忙回答说：“不可以!哪有政府向群众某个集资，还要打借条，分什么红利的!没听说，全国都没有这方面的先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要晓得这项集资款的重要性!”

　　高市长也讲了几句劝导黄国卿改变主意的话。

　　黄国卿看到陆书记和高市长他们这种说话和心态已经是铁了心了;毫无回旋的余地了;还感觉到这里面出了点火药味了!

　　黄国卿坚决地说：“那么，就按上级的文件精神进行清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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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已经到了老虎嘴边的肉——政府非法集资款是否清退给农民;“理事会”会长黄国卿是否被收买;黄国卿等人是否安全回家!请看第七章 政府软硬兼施 农民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