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网友杂谈

活债活赖(乡土言情小说.中)

火烧 2017-03-24 00:00:00 网友杂谈 1036
乡土言情小说讲述华秀秀怀孕生双胞胎,楚家众人对生男生女充满期待,剩落电因无子而心理落差,故事围绕家庭情感与生育观念展开。

 第四节|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

当晚楚刘祥要了三次,秀秀虽然累,一时半会却睡不着。楚刘祥做完,不久呼呼睡去,呼噜大到顶棚似乎一起一伏。睡着的楚刘祥,不断呼着:“秀秀,秀秀...”秀秀本已关了灯,黑不溜秋的睁着眼睛,听到呼唤,按亮了灯,慈爱的看着楚刘祥熟睡着喊着自己名字,嘴角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当晚陆定基要了楚重昭三次。楚重昭烦了,不耐烦的说:“你吃了什么药了?不要把孩子吵醒。”睡在隔壁的“也好”,此时翻了一个身,楚刘祥本来还有些余劲,见老姆不配合,只得罢了。黑暗中睡不着,眼前不时浮出那两坨肉块,有滋有味的啧啧两声,楚重昭却兀自轰隆隆打起呼噜。
第二天,剩落电自知华秀秀进门的时候放脸孔绝对不妥,怕新妇报复,一早假装去了田地。幸好楚刘祥和华秀秀,按照乡里的规矩,必须“回门”,去秀秀娘家。剩落电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楚刘祥和华秀秀早出门了,才算长舒一口气。秀秀后来再没提过这事,这让剩落电有点怕新妇。
 
生活总是猛地给你一些幸福,然后归于绝大多数时候的平淡,甚至是那么一些不愉快。剩落电见着堂弟楚儒文,本来是有一丝骄傲的。毕竟自己有个儿子,而楚儒文只是两个女孩。尽管楚儒文凭着烧酒的手艺,也建起了新房,但是他生不了儿子,而我有儿子。人不就是为了那点欺骗自己的自豪感活着的吗?
华秀秀自结婚后,不久就把营业员辞了,安心在家待产。随着儿媳妇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剩落电满以为可以再自豪一把,到时候抱了孙子,那才算有面子。媳妇进门那天穿白婚纱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楚刘祥结了婚,又去了上海,可是隔三岔五,总要找个空子回来,喜滋滋的摸摸老婆肚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刘婶也对自己那次勇敢的上海之行,颇感得意,做梦经常笑出声来。
华秀秀的肚子大得特别快,一检查,双胞胎。这让一家人更是喜出望外。华秀秀问医生:“能检查出男孩女孩不?”医生笑笑说,即使现在看出来是个男的,说不定一变就变成女的,真说不好。
华秀秀继续问:“能检查出来是男孩吗?”
医生勉强应着说:“不好说。”
华秀秀再次追问:“能检查出是女孩不?”
医生不耐烦了,生气的说:“不能。”
医生是能看到肚子里孩子性别的,但是按照规定不能告诉孕妇。检查不出是女孩,当然是男孩了。据此楚家上下判定:这是双胞胎男孩,都夸华秀秀问得聪明。
当两个小生命从产房抱出的时候,剩落电满怀希望的迎上去,不久就独自回了家,在床上闷声不响躺了三天。楚刘祥对生男生女,其实无所谓。但爹这个样子,难免会传染一些情绪,又不能告诉新妇,说不出的苦。刘婶既要照顾产妇和两个孙女,又要回家去看看老头有没有意外,来回奔忙,急的要撞墙。她一把扯起床上的剩落电,厉声说:“你嘎犯贱的。全家人都在忙死忙活,你却赖在床上。”
刘婶手一松,剩落电扑通一声掉回床上,有气无力的说:“活着还有什么指望?人家重昭,过两年还可以生二胎。我们秀秀倒好,一下子生两个,女的,根本不能再生了。”
“儒文他们生了两个女孩,不是过得挺好?招个女婿进来,照样可以传宗接代。你这个样子,儿子新妇看见多伤心。你不做人事小,反正活了大半辈子。孩子们怎么做人?”刘婶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见剩落电还是没有反应,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坐在床边捶打着剩落电胸口,泣不成声的说:“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你脑子浆糊做的,怎么还这么想不开。女孩有什么不好?人家巴不得生个女孩,负担又轻,又会往家里担东西吃。你看招娣经常担东西回来吃,你到底没人担东西给你吃。”
受了这一顿数落,剩落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病好了一半。当下摸了一把刘婶额头,怜爱的说:“老太婆,我起来。我想通了,这都是命啊。况且,政策还是会变的。一开始,不管生男生女,都只能生一个。照那样,虫虫也是不能指望二胎呢。八几年的时候,出了个一胎半政策,儒文他们才能指望虫虫生二胎呢。说不定啥时候来个全面二胎,我家秀秀还能再生呢。”
人总能给自己活下去,寻找一个理由。理由其实不难找,就看你想不想活。剩落电装了三天死,总算给自己找到理由,艰难的活了过来。公公躺了三天,秀秀并不知道。因为这里的习俗,产后不允许无关男子进产房探视,据说会有血光之灾,秀秀也就只见了丈夫而已。秀秀从医院回家的那一天,知道剩落电重男轻女,本来心里很忐忑,一看公公却满脸堆笑,顿时气宽了一半。
剩落电被刘婶逼着,勉强对媳妇笑了几天,心里一块石头终究压着,从来就没主动抱过孙女。有时被刘婶硬塞过来,也是看了一看,塞了回去。秀秀看在眼里,欲哭无泪。楚刘祥从上海回来,见爹爹这个德性,自然没好脾气,免不了就对秀秀板起了脸。秀秀更没好气,拿起一本书,冲着楚刘祥大声说:“这书上都说了,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怎么能怪我呢?”
此时剩落电和楚儒文,正在门外说话。剩落电告诉楚儒文,两个孩子,分别取名敏慧、敏丽,楚儒典颇为赞许。
冷不防听到秀秀“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这一句,剩落电阴沉着脸,很为儿子鸣不平。楚儒文默默的往下身看了一眼,把双手一背,头也不回,紧走两步逃开了。楚刘祥每次回家,新妇时常对他倾诉公婆的白眼,爹娘偶尔倾吐后继无人的无奈,两头不讨好,于是回来渐渐稀落了。
秀秀成天看公公脸色,虽然有婆婆帮着,还是无味。加上丈夫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关怀,原来的那点浪漫,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日子难熬,便不想再熬。待到孩子稍大,早早给断了奶,到娘家借了些钱,便离了家,在县城盘下一间服装店面,喊了两个小姑娘帮忙,自己做起老板娘,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从此秀秀租住在县城,忙于生意,把慧慧和丽丽,扔给了剩落电和刘婶照看。幸好服装店很是赚钱,而楚刘祥的收入也与日俱增,剩落电夫妇,终于丢掉卖菜的营生,成了照看孩子专业户。
楚重昭和陆定基,偶尔领着“也好”,带着两壶烧酒过来,照顾华秀秀生意。婚前他们各自住在单位宿舍,婚后也在县城租了房,和秀秀的店,在县城两个角落。
来了婆家的人,秀秀分外亲热,拉着楚重昭的手,一聊就是半天。楚重昭内急,问厕所在哪儿。秀秀说去我家里吧,稍微有点远,待会儿一起吃个饭。楚重昭说不用,一会儿就走,上个公共场所就行。华秀秀手一指,囔,杏花村饭店看见了呗,那个弄堂转进去,走十二步,写着东风饭店的就是。
楚重昭依着指示,果然看到了公共厕所。外墙上被顽皮的小孩,用黑炭涂了“东风饭店”四字。这边陆定基看见店内电话,问秀秀要了电话号码,抄了,放进口袋。楚重昭哈哈哈笑着回来,秀秀也笑了,问道:“看见厕所里的字了?”
楚重昭连连点头,陆定基好奇的问:“字有什么好笑?”楚重昭忍着笑说:“就是好笑。”秀秀笑得弯下了腰,但就是不说。回来的路上,陆定基问了老半天,才明白厕壁上题了二首诗。第一首是:“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晃动,其乐无穷。”第二首是:“茅草丛中一条沟,一年四季水长流。不见牛羊来吃草,只见和尚来洗头。”
陆定基微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见过更火的呢。”大声唱了起来:“东方的太阳啊红红的升起来,前面的姑娘啊长得就是白。只要你的大腿呀轻轻的往外摆...”顿感失态,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女人通常比较敏感,去了华秀秀店里几次,楚重昭看出丈夫眼神不对,回去扭着丈夫耳朵,跪在搓衣板上。陆定基无非就是有点想法,但是死不承认。可怜陆定基人高马大,见着老姆发狠,唯有唉声叹气。人常说上门女婿难做,他对自己上门女婿的地位,也是深有怨气。当然不只是这一桩,还有“也好”的问题。
转眼六年禁锢期满,楚儒文早早催促陆定基和楚重昭去领了准生证。可是事与愿违,女孩,又是女孩!
这天陆定基带了新妇和两个女儿回家,“也好”跑前跑后,不时来扭一下妹妹,把妹妹扭得哇哇大哭。楚重昭既要照顾小的,又要留神大的,看管不住,没好气的喊:“爹,看着一点那个大的。”
楚儒文没好气的说:“让你老子弄。”当地说的“老子”,是丈夫的意思;弄字,也别有一层含义。陆定基见爹爹态度不好,生了气说:“不就是嫌弃两个都是女儿么?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 ”
楚儒文也恼了,冲着说:“人家秀秀说了,书上说的,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说这话时,俨然已忘了自己的身份。陆定基又好气又好笑,本来要顶一句你自己不就生了两个女孩么,想想噎了回去,憋在肚子里。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过去,人生是需要一点刺激的,哪怕是不愉快的事。
 
第五节| 我是大哥,我是二哥,我是三哥
 
楚刘祥的工地,一直在变换。也许是工作忙,变得不太爱回来了。秀秀要去“收租”,天经地义。每次秀秀去收租,楚刘祥一般把她安排在宾馆,先缴了“农业税”。
农业税交完,楚刘祥带了秀秀,到南京路和淮海路一带散散心。秀秀并不需要买衣服,自己就是开服装店的,但是必须开开眼界、长长经验,有助于自己提高服务水平。
一会儿秀秀和楚刘祥踱进淮海路一家店面,两人眼睛一亮,感觉这家店服装很是耐看,禁不住有买的冲动。两人看看摸摸,瞅了几眼服务员,居然站得笔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华秀秀心想:“不就是卖个服装吗。你们这种服务态度,早晚得饿死。”
一旁楚刘祥扯了扯她衣角,朝价格标签努了努嘴。秀秀一看,标价全部在万元以上,大都是几万元的。心想难怪,早就看穿我们买不起。忙拉了丈夫,出了店门,兀自生气。
楚刘祥劝慰说:“总有一天我们买得起的。我刚到上海的时候,老板带着我们到太平洋百货洗脑,一支钢笔1十八万,一块手表一百八十万,就是要培训我们大气。几万块的衣服,拍拍胸脯我们也穿的起,就是不买他们的。”
秀秀也附和道:“对,就不买他们的,让他们饿死。”
夫妻还不死心,打了差头,赶到四川北路国际商厦。在商场门口,免费品尝了雪碧加葡萄酒,白吃嫌味道淡,觉得实在难吃,比重昭家的烧酒差远了。进了商场,华秀秀为丈夫选定一件绿色的羊毛衬衣,要五百八十元。楚刘祥给华秀秀选了几件套衫,将近二千元,秀秀去试衣间换了,镜子前转来转去,很是满意。
女人说是看看不买,不买是忍不住的。待真要买了,秀秀肉痛,说你那件衬衣买了,这个款式好看,以前真没见过。我的就不要了,我自己去进货的时候看看,肯定比这里便宜。
楚刘祥说:“我有钱,不差钱,对老婆好点,没错的。我还非得给老婆买。我买了。”叫营业员开票据去付款。秀秀忙对营业员说:“慢,怎么这么贵?这件衬衣,二百块么好卖了么。”营业员说:“我们没这个权利,要不我找组长,给你们打个折?”
这么大的商场居然也能打折,楚刘祥还是第一次听说,忙说好啊。组长来了,说可以打九折,秀秀要打五折。组长拗不过,说自己的权力,最多也就是八折。五折卖给你,这点钱我倒是贴得起,但我工作肯定要丢了。行行好,八折,不能再低了。秀秀笑了:“7折?卖就卖,不卖就算了。”
组长服帖了,说:“7.5折,买就买,不买算了。”楚刘祥一看,老婆足够给自己省钱长面子,忙招呼营业员去开票。秀秀也觉不太好意思一味砍价,不是自己能力不足以打到7折,而是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老板,客串了一把客户,也要给人留条活路。两人高高兴兴回了宾馆,自然又是一番云雨、几度缠绵,情到浓处,气息沉重。
楚刘祥偶尔也带她去工地转一转。工地实在没啥好看的,一般很荒,比小砚石荒多了。楚刘祥这次的工棚,秀秀是去过的,听说要在那里干三年。楚刘祥是水电包头,有几间专属自己的临时房,但楚刘祥坚决不同意秀秀住在工地,说自己好歹也算一个小老板,住在工地太让老姆委屈了。
两人在楚刘祥工房坐着的时候,一个施工人员进来了,笑着说:“阿祥,你老婆啊。怎么跟昨天那个不像?”
阿祥摸着头呵呵的傻笑着,也不回话。那人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嫂子,我就开开玩笑。”秀秀也友好的笑了,感觉楚刘祥身边的人特亲切、特能开玩笑。
两人“完事”后,楚刘祥给她火车票,告诉她,昨天派了一个工人,晚上十二点就在长阳路售票点排队,排了十个小时才买到一张票。秀秀吐了吐舌头,没感觉在诸暨买车票有多难。给自己在火车站的小姐妹打个电话,到时去拿就行了。当然去其他地方,也排过个把小时的队。楚刘祥带着几大包送秀秀上火车,是买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糕饼,让她回去可以给各家分分。
秀秀感觉得到,丈夫对自己有一些内疚。起初,以为是长期分居的缘故;后来,以为是那个剩落电公公白眼的缘故;再后来,感觉还是不对劲,莫非丈夫外面有人,轧姘头了?本来这么长时间碰一次面,理应有一夜七次的骚劲,可是丈夫总是后劲不济草草完工,总让自己余兴未尽。想想又不对,短短几天,自己总是起劲的要,丈夫怎么受得了?禁不住又为他心疼,马上释然了。
回来后,秀秀打电话给重昭、招娣,分了一些上海货。骑着摩托车回了一趟乡下,带回几件新衣服,给公公婆婆试了,长短款式都很满意。把慧慧、丽丽叫过来,打扮齐整,叮嘱上学要听话。顺便去了楚儒文的新屋,看了“也好”姐妹。回来时,楚儒文打了二壶烧酒,让秀秀带回。秀秀推了半天,只得接了。
回到城里,华秀秀把上海带回了几件衣服,不撕标签穿了两天,加价二百,挂在自己服装店,不料问的人特别多。不久,还价三、五十块,居然很快卖出去了。自此,秀秀决定走中高档路线,生意越来越火。
这天她只背了坤包,两手空空,去杭州进货。在火车上兴起,决定先去趟上海,顺便带几件衣服回来卖。同行时常有人打飞的去香港进货,居然也混得风生水起。秀秀摸出手机,拨出丈夫的号码,想了一想,又挂断了。偷笑着要去搞个突然袭击,当然不是去捉奸,而是给丈夫一个惊喜。楚刘祥只听手机响了一声,摸出看了一下,是老姆的号码。一接没有接通,懒得回拨,只当是老姆误拨了。秀秀看着手机,等了半天,见没有回应,越想越气,站起身来,去五号车厢补了票,直奔上海。
秀秀下了火车,排队上了出租车,径直赶往丈夫的工地。进工地的时候,门卫问了声找谁。华秀秀说找楚刘祥,结点材料款。门卫也没在意。
因为华秀秀来的少,更没把她认出来,就让她进去了。华秀秀熟门熟路的去了丈夫房间,门开着,楚刘祥不在,房间里却有一个女人,在烧菜。秀秀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华秀秀操着流利的普通话,这是她多年做生意练成的,丝毫听不出乡音,问女人:“老板娘,楚刘祥在吗?我找他结点材料款。”女人亲热的招呼华秀秀先坐,然后往锅子里的肘子添了不少水,把锅子盖上,走了过来,问:“你是?”
华秀秀听丈夫说起过一些工地的事,于是说:“我是做红砖和沙子的。”女人笑了;“红砖?我们是水电工班,砖头沙子你找徐义呀。土建工班在那边,我带你去。”
“我也做线管和电线,还有工具,可以赊账的。”华秀秀把有限的那点知识,先编了再说:“我想找老板谈谈。”
“我们大部分材料是甲供的。一点点小材料,找我谈就可以了。”女人说。
“你是楚刘祥的夫人,这儿的老板娘?”华秀秀装着堆满了笑,一脸献媚的样子。
女人点点头,开心的拉着华秀秀坐下,泡了一杯茶说:“我家阿祥马上就回来。其实你跟我谈,都一样的。咱们姐妹,说起话也方便,是不?”说着眨了眨眼,好似华秀秀会把她男人拉走一般。
“秀秀,秀秀。”门外楚刘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什么事啊,急火火的。”女人亲热的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你赶快去趟街上,给我买八条烟,中华,烟票就行,等会我来拿。质监有人来,晚饭不回来了,去饭店。我先拿包烟。”楚刘祥说着进了门,猛一眼看见了华秀秀,慌得后退了一步,把后面跟着的女人撞了一个趔趄。
“阿祥,这么大人还这么不小心。”女人并没有生气,语气里还充满关爱。“给我老婆泡杯茶。”楚刘祥忙回头给女人挤了挤眼。女人没听明白,啊啊的问了几声,突然一拍脑袋:“嗷,我要给我老公去做饭,你们忙,你们忙。”飞也似的捂着脸跑了。华秀秀站起身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头也不回出了门,顾自往外走。楚刘祥愣了一会,想追老姆不是,工地有急事;追又不是,看来老姆多少知道一点自己的秘密,怎么解释?去屋里找出一包烟,揣在兜里,想想赶忙去追华秀秀,哪里还有人影。
秀秀走出工地,预备是给丈夫追上,听听解释的。等了半天,丈夫没来,正好一辆大众出租车亮着空车灯驶来,于是把手一拦,上了车直奔火车站。车上手机响了起来,秀秀哭着摁掉。如是几次,终于不再响了。
以前上火车,总是楚刘祥提前派人买好了票。这次自己进了售票处,一看车站人流黑压压的,排队的人,颇有多行白鹭上青天的气势。华秀秀顿感无助,苦痛无边,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姐,要乘火车吗?不用买票,我可以直接带你上火车,半个小时后就有一班。等会儿给我买包烟就行了。”旁边一男子凑上来,看着面善,满脸堆笑,亲切的询问。
“哦,去杭州的车,跟我来就行,你在车上补票,国家牌价。你也不用内疚,等会儿给我买包烟抽抽,就当鼓励助人为乐,好不?你找黄牛买票的话,钱贵的要死,还不一定有票。有票的话,也不知是哪一天的。”男子问明秀秀要去的地方,带着秀秀往火车站的旅客出口处走去。秀秀别无他法,只得跟上。男子对着看守的工作人员一点头,工作人员当做没看见,放了二人逆着往站台走去。
果然,去杭州的那班火车,正停在那儿。工作人员站在车门边,这节是卧铺车厢,见了二人,并不检票,放上了车。男子喊秀秀到了车厢洗手池边,秀秀从口袋摸出五十元零钱,足够买包烟了,感激的递给男子。男子没有接,手一挥,后面上来两个男子,三人把秀秀堵在角落。
另一个男子,往其他二人一指,开口道:“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二哥。”把手往自己一指:“这是我三哥。不,我是三哥。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
秀秀害怕了,颤声到:“一百元,给你们一百元,一百元总够了吧。一百元买包烟,什么烟都能买了。”
“买包烟,哼哼,信不信,信不信,哼哼,人长得不错嘛。”三哥流里流气的说。
秀秀忽然就不害怕了。这一天的经历,恍如梦游,精神突然就超脱了。她大方的打开包,包里有一叠蓝币,拿起来,往大哥二哥三哥眼前晃了晃,塞回包里。然后揲了一张,递给“大哥”,不客气的说:“就这一张,你们要不要?要不要?是不是要把我强奸啊,好啊,衣服我自己脱,还是你们脱?要钱是吧?没有。要命有一条。”
大哥看着二哥、二哥看着三哥,三哥一指自己鼻子:“我三哥,不,我,我,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不要是吧,不要就要我命好了。”秀秀说着把手往回一收。“大哥”连忙说:“要!要!”一把扯了秀秀手里的蓝币,狠狠的瞪了二哥、三哥一眼,气呼呼的道:“还愣着干什么,撤。”
列车员正在车厢中间站着,三人从他旁边挤过,飞快的下了车。列车员回望了一眼,走过来讨好的问秀秀:“他们收了你多少钱?”
秀秀狠狠的说:“要提成不?自己拿!”把包拉开,把钞票往列车员眼前一送。列车员吓了一跳,慌不迭的摆手说:“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秀秀在车上补了票,躺在自己铺上。旁边有一个人在嘤嘤的哭,有人问什么情况,说是被敲诈了二千多元。另一个搭话说,自己被敲诈了三千多元。一伙人骂骂咧咧的,把列车员全家骂了个遍。秀秀听着没说话,一忽儿闭上了眼睛。
列车员踱着方步过来,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也不知等了多久,火车唔噜一声,咯噔咯噔的动起来...
 
第六节|你来,我痒 
 
秀秀在铺上躺了一阵,自觉恢复了些。掏出手机,重新开机。不提防手机滋溜溜响了起来,一肚子火没发泄处,接了开口就骂:“你个狗匹生的。”
“啊?”陆定基吃了一惊,心想我就偶尔意淫一下,至于这么大罪过吗,连忙想陪个不是:“嫂子,我,我...”一想又不对,我陪什么不是我。
华秀秀明白过来,不是丈夫,也很难为情,忙细声说:“阿基啊,对不起,嫂子骂错人了,嫂子是骂那个没良心的,呜呜...”说着就哭了起来。
“嫂子,不,弟妹。我要回趟老家,顺便给哥哥孩子带两件衣服。嫂子没空的话,以后再说吧。”陆定基感觉气氛不对,一声阿基,差点把自己骨头都叫酥了,这可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我在火车上呢,大约八点到诸暨。到时你来火车站接我?”华秀秀试探着问。她没了去杭州的兴致,陆定基的那种迷离的小眼神儿,多少年来,多少能够看出来。
“啊?好,好。哪一班车?”男追女,隔道墙;女追男,隔片纱。陆定基一下子听出话外之音,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
八点的时候,陆定基的手机响了起来,连忙接了。秀秀吃吃的笑道:“在哪里呢?我痒。”陆定基倒有点放不开,羞涩的说:“别浪费话费了,我看见你了。”
陆定基早给楚重招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回来了,要出差。出差是常事,楚重招哦的一声,也没多说。陆定基和华秀秀找了一家饭店,简单的吃了点。吃完,陆定基骑上摩托车,捎上秀秀,一起去了秀秀的出租房。两个人恍如回到了酒桌上筛酒那一刻的年轻,那种神秘而不可言说的故事,摇荡在两人的灵魂深处,悠悠的,一如飞翔在蓝天白云之间...
两人吃力的躺着,看着天花板,回味刚才那种美好的滋味。华秀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秀秀一看,对陆定基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发出响动,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楚刘祥断断续续的声音:“秀秀啊,我想给你解释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楚刘祥喘着粗气。
在酒桌上,楚刘祥被动和主动的灌了不少酒,妄图把自己灌醉,恍恍惚惚的被人搀扶回来,鞋袜未脱,歪躺在床上,也不知从何说起。
“老公,你很辛苦,我是理解的。我没事,我相信你。”华秀秀柔声细语,使楚刘祥深感自己罪大恶极。
“我,我,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老婆,是好人。呼噜...呼噜...呼噜...”楚刘祥头一偏,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何事,呼噜噜的进了梦乡。梦乡里,年轻的李秀秀向他走来,一颦一笑,让他的心如小鹿乱跳。
李秀秀早就离婚了,一直在上海帮他烧烧饭,打理一些杂事,让他在外面流浪的岁月,感受到家的温暖。虽然没名没份,也没有提出过分要求,把自己当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这种温暖,让楚刘祥不能自拔。
华秀秀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电话,提防再次响起来。眼前恍如看见丈夫和其他女人相拥的画面,顿时又欲火中烧,于是放下电话,一把揽过陆定基,愤怒的骑了上去...
楚刘祥请了假,赶了回来,在县城先找着妻子。妻子什么也不提,不住的嘘寒问暖,楚刘祥忐忑的应了。解释说那个人是李秀秀,前任,她主动,逢场作戏,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华秀秀听他自说自话,也不回话。两人一起去乡下,见了爹娘,给孩子带去几套新衣服。
华秀秀一句没提起不愉快的事,家里一如既往平静祥和,楚刘祥好不感激。在床上华秀秀使出浑身解数,楚刘祥数次告饶,下楼的时候,脚跟轻飘,打了一个软腿,差点摔下楼去,幸好及时抓住楼梯扶手,吓出一身冷汗。华秀秀身后哼了一声,楚刘祥吓得又一激灵。
华秀秀不是没想过闹上一闹,你说这事情华秀秀能咋办?能闹,能闹出好效果不?至少自己的报复,顺带着解决了生理问题,不算吃亏。
楚刘祥看家庭平静如初,既喜又愧,收拾停当,准备隔天回上海。华秀秀突然说:“你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了?”
楚刘祥咯噔一下,预感大祸临头,弱弱的问:“你想,你想,你想怎么办?”华秀秀说,买点东西,我爹娘那里看看去,不过分吧?楚刘祥连连拍着脑袋,说丈人丈母,的确是多时未去了,要去要去,必须的。华秀秀考虑非常周到,自己多年在外,家里也亏了她操持,不失为贤内助,很感对不起老姆。
也不管天色将晚,楚刘祥骑上摩托车,捎了华秀秀,拎了几大包东西,一起去丈人家吃晚饭。丈人家楚刘祥表现特别规矩,手都没地方放。丈人亲切的说:“你们要好,要好过,不要讨相骂。”丈人丝毫没怀疑楚刘祥做了错事,可见秀秀的嘴,的确很严。楚刘祥对老婆不但肃然起敬,还有点害怕。
过了几天,陆定基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和自己爹娘聊天的楚重招,拉开身边的“也好”,站起身来,轻声的说:“嫂子,我在老家,江西呢。对不起,我那天没控制住。”
“快点回来,我痒。”华秀秀啪的挂了电话,捂着肚子吃吃的笑起来。
“你洗干净,我就来。”陆定基轻声说,说完才觉对方早挂断了。
重昭问:“刚才谁啊,打电话?”
陆定基镇定了一下,说:“单位,问我啥时候回去。”
“不会是姘头吧,神神秘秘的。”重昭开玩笑道。
“急人及孽。”陆定基气愤的说。
 
第二天一早,华秀秀刚打开店面,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在整理货架,突然有个人敲了一下自己后背。回头一看,是楚招娣。华秀秀暗说不好,黄了,事情黄出来了。现作现报。
连忙端过一条凳子,让楚招娣坐了,说:“大姐,坐。对不起,我...”
“我们是本家啊,你生意这么忙,哪有空招待我啊,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坐,不坐,站着说两句就行。”楚招娣一大早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话阴晴不定,不怀好意,秀秀感觉被人抓住把柄,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大姐,您说,您说,都是我的错。”华秀秀怯怯的说,冷汗就哗的下来了。
“你没错啊,你做这么大市面,你是女强人啊,你是我们楚家的骄傲啊,我们都为你骄傲呢。”楚招娣说这话时,满脸堆笑,华秀秀再不敢接话,像小时候做了错事被父母痛打一般,全身麻木,任凭发落。
“这个事情,一下子说不完。我真的要仔细给你说一说。”楚招娣一屁股坐下来,华秀秀心说;“完了完了,报应怎么来那么快啊。”
“弟妹,你听说过安利吗?”楚招娣终于说到正题。华秀秀噗嗤一声,呵呵呵呵,喷出一长串笑声,全身舒坦,恍如打通了奇经八脉,练成绝世神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知比偷腥愉悦多少倍。
楚招娣一看华秀秀的这态度,恼了说:“秀秀,你不要笑,姐是给你说正经的。”当下把培训班听来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吧唧吧唧说了半天。抬头一看,周围围满了人。那些买衣服卖衣服的,都被吸引过来,听得聚精会神。华秀秀当时就表态,绝对相信楚招娣,所有产品都要试一试。旁边一些店面老板,也表示要试一试。安利好哇,听说过,这让楚招娣始料不及、暗暗欣喜。可怜那些刚刚起步的小姑娘,无比艳羡,树立了努力工作、艰苦赚钱,及早用上安利产品的伟大目标。楚招娣这一趟,可谓收获颇丰。
经济宽裕了,华秀秀决定自己在县城买套房,把想法对楚刘祥说了。楚刘祥也有此意,正好有一套二手房,在县城高湖路和苎萝东路交叉口。这套房源,在一个叫“上海城”的小区里,小区是封闭式小区,绿化率很高,房子的户型也不错。而且房子虽然说是二手房,却无人住过。业主装修好了这套房子,事业失败被人逼债,急需出手,要价并不高。华秀秀见了业主,三寸不烂之舌一番陈述,业主又降了十五万,真是捡到一个大便宜。
楚刘祥和华秀秀,换了几把锁,装修是现成的,略微自己改动了一下,夫妇俩搬进了新家。生活是如此的美好,总能给我们带来勃勃生机,总能带来不一样的幸福。住进新房,让楚刘祥和华秀秀,颇有幸福感和成就感。陆定基却死活不肯到新房来,偶尔偷腥,都约定去宾馆。
陆定基觉得,嫂子虽好,终究不是自己的人,顶多只是雾里看花锦上添花。去开房的话,会让自己有节制些。自己对不起老姆,但也不能对不起太多。
楚刘祥的农业税,逐渐加多;华秀秀的“需要”,也与日俱减。况且年轻时那么“困难”都熬过来了,华秀秀也不十分勉强。
不知是这段时间被棰捣多了,还是这段时间生意好自己忙里忙外累的,华秀秀腰疼的厉害。刚好妇女队长打来电话,叫她去镇上查环。查环是件大事,一直是国家严防死守、牢不可破的底线。生了孩子的妇女,一般都得及时放上节育环。放了这个环,无论怎么棰捣,育龄妇女不会怀孕。待到领了准生证,可以去计生站,让医生把环取下来,乖乖,又能怀孕了,非常神奇。更神奇的是,有些妇女想偷生,自己抠或让丈夫抠,情人抠,抠的血流一大盆,节育环根本抠不出来。
妇女上了节育环,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华秀秀的腰酸背痛,也许就是放了节育环闹的。华秀秀到了排头镇,买了一些水果,先去了三都保长皮鞋店,谈了半天空天。三都保长不算育龄妇女,但闲着慌,居然表示要和秀秀一起去镇计生站,两个人嘻嘻哈哈去了。
三都保长和计生站人很熟,打了招呼。华秀秀去了里面检查,出来问医生,说一直腰疼,有什么好办法。三都保长说,听说有可能是节育环闹的,很多人都取下来了。华秀秀犹豫的一会,问医生:“是不是因为我那儿小,卡着了,所以疼?”
医生忍住笑,说你有不适,可以给你把节育环取下来的。医生以为她要偷偷生孩子,现在政策宽松许多,很多人都去医院或计生站取出了环,准备“偷生”。三都保长又是熟人,这个好说,政策允许取环的,国家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主动去抓“偷生”。除非“偷生”的主动要报户口,才会开出罚单。
秀秀显然没想那么复杂,并没有违反国家既有政策的打算。她关心的,是某方面的问题,当下凑近医生,低声问:“我那里紧不紧?”
医生终于没忍住笑,边摆手边笑着说:“十五到六、空吃空撑。”这是一句骂人的话,意思就是吃得太闲了。此时外面不知哪家店开业,忽然传来一阵爆竹声。
华秀秀没听清楚,试探着问:“十五点六公斤?公斤称?”医生笑得实在说不下去了,连忙点着头,唔唔的敷衍着。一旁的三都保长,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喊:“毒婆,毒婆。”秀秀这一趟没白跑,意外的把节育环取出来了。
回头她给陆定基打了电话,低声告诉他:“医生告诉我,我很紧,哪里很紧?那里很紧啊。用公斤称称的,有十五点六公斤。”
陆定基半信半疑,告诉她,爹逼得紧,儒文爹逼楚重昭去取环,要他们再“偷偷”生一个。爹说生下来,可以去安徽报户口,只要交五千块钱手续费。很多人都是这么弄的。不去安徽也可以,趁全国人口大普查的时候,可以在本地报户口,估计要罚几万,基本每家都承受得起。那个扒屋牵牛、想想都可怕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还让自己回江西想想办法,生下来,是不是委托在老家报个户口,户口报在那边,人在这边养。一大套一大套,天天烦。
陆定基絮叨说自己老婆死活不愿意再生,生了两个,实在够累的,自己想想两个女儿也挺好。国家政策也不允许,自己也没能力对抗,家里这么折腾,挺烦的。
“那我给你生一个呗。”华秀秀半真半假的说。陆定基一阵感动,说那太辛苦你了。重男轻女思想害人,我们不能老折腾自己。我是男的,做上门女婿,受歧视,倒不如是个女的呢。
 
永远跟党走
  • 如果你觉得本站很棒,可以通过扫码支付打赏哦!

    • 微信收款码
    • 支付宝收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