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民主形式

　　前些年，在一个微信群里，有位群友相当高调地宣称，他认为，西方的一人一票是最好的民主制度。我不知道他的这种高调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当时群里也没有人跟这位群友讨论这个问题。当然，看得出来，这位群友对中国实施的非西方制度是不太满意的。

　　民主是一种形式，并不是目的。毛主席说过，在人民内部，不可以没有民主，也不可能没有集中;不可能没有自由，也不可以没有纪律。至少，在中国的政治体制下，民主是与集中相对立统一的。在西方世界那里，有民主而没有集中。他们认为，民主的对立面就是专制。可是从现实中说，西方的民主何尝不是另一种专制?

　　英国脱欧，公投中赞成脱欧的也就刚过了投票者的半数，这脱欧就成了定局，对于那另外未过半数的公民来说，这是不是一种专制?当年特朗普竞选美国总统，投特朗普票的人数不如投希拉里票的人数多，但由于选举人制度的原因，特朗普获胜。这对那些支持希拉里的选民是不是一种专制?因为这里没有道理，不由分说，爱咋咋地。

　　从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来看，资产阶级的民主当然是与当时欧洲封建专制制度相对立的。这种对立的结果就是资产阶级的民主制度取代了封建贵族的专制制度。或许可以说，从那时起，这种民主中的所谓一人一票就已经开始实行了。

　　多年来，这样的制度似乎从来没有人考虑过，是不是需要某种改革，是不是需要某种进步。如果总是停留在原地踏步不走，这样的状态是不是也真的是个问题?似乎西方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结果，给公众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一人一票制度是世界上最好的民主制度，而且它一经建立与实行以来，就没有必要对其进行改革或者改变。

　　在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当年在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根据地里，地方上的民主政府也是要通过一人一票的选举来产生的。但是，与西方一直流行的民主制度有所不同的是，在选举前，党的领导已经确定了某些原则，其中有一个原则就是三三制。这就是说，在抗日民主政府里，共产党人要占三分之一，非党左派分子占三分之一，代表中等资产阶级和开明士绅的中间分子占三分之一。这就是所谓顶层设计吧。经过顶层设计后的选举，才用到投票，即所谓一人一票。

　　如果没有这个顶层设计行不行?回答显然是否定的。如果没有这个顶层设计，暗藏的汉奸，以及某些土豪劣绅都有可能混入到这个政权里来，那么这还是抗日民主政权吗?还有可能为抗击日本侵略者而领导着根据地人民进行抗日斗争吗?能够为支援抗日前线组织和动员广大民众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样的顶层设计非常必要。换句话说，抗日民主政权的选举看起来是一人一票，但在具体投票之前的很多工作都是非常必要的。

　　在西方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一人一票就没有顶层设计吗?当然不会没有。早在十九世纪，英国的所谓大选，一个最重要的顶层设计，就是候选人必须拥有一定的财产额度。拥有的财产在这个额度标准之上，才被允许担任被选举人，允许有被选举权。如果个人财产没有达到这个额度，就不具备担任候选人的资格。这个顶层设计非常有效地把工人代表坚决地拒绝在资产阶级的政权之外。

　　或许，今天的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取消了那种摆在明面上的财产限制，这一点我不能确定，先假设是这样的吧。但是在暗中的限制一点都不少。在美国，任何一场选举，包括国会议员选举，总统选举，州议会的选举，州长选举等，都需要两党为各自的候选人提名。这个被提名的资格就是很有讲究的。一个工厂里的普通工人有可能被提名吗?显然这听上去就是废话。那就是绝对不可能。你要么是企业家，要么是律师，再不济也得是学者或者医生之类。至少你不可能是一文不名的穷人。

　　候选人被提名后，要花很大的力气来募集资金。因为做竞选广告需要花很多的钱。没有上层社会人脉关系的穷人到哪儿能弄到这么多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而具有这种关系的肯定都是上层社会的成员。再加上两党的相关机制，都会尽全力来搞钱。这类上层社会成员，没有一个不与各种资本财团存在着程度不同的复杂关系。另外纸质媒体广告、户外广告、电视广告，缺了哪一样都不行，而哪一样钱花少了同样也不行。这些花销，穷人连想都不用想。这种事情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最后领一张选票，然后走进投票站，投下他们的这无足轻重的一票。

　　决定他们到底投谁的票，其实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得了的。对于那些远在他们生活环境和生活圈子的有钱的候选人，穷人们会认识那些人都是谁?他们不可能认识那些参选的有钱人。但是各种广告会让他们认识这些人。在各种广告的狂轰滥炸的硝烟中，选民们勉强来辨认其中哪些人可能合乎他们的口味。而这些候选人是不是合乎他们的口味，这同样也需要广告来引导。

　　可是面对这么多的候选人，真要选起来也还是很困难的。就拿今年美国大选来说吧，一个74岁，一个78岁，搁美国公司里，这都是已经退休的人了。可是美国的选举制度硬要让选民们在这两个老人之中选出一个来，这是不是也在难为选民?说实话，这个岁数的人，老话叫风烛残年，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阵风刮过来，人就给刮走了。这样的选举难道不是儿戏吗?这是拿选民打镲不是?

　　从某种角度来说，西方现行的所谓一人一票不过是一种相当粗糙的民主形式。几百年来，基本上没有改变过。这是就其本质上来说，就是如此。张维为教授说，我们不应该看什么民主与专制的差别，我们要看的是良政与劣政的区分。如果你做的是良政，真正为老百姓带来好处，那么具体形式是什么样子没有那么特别的重要。如果你做的是劣政，那么再好再漂亮的形式，最终也是要栽到泥坑里去的。或者说，我们要看的是结果，是目标，而不是形式，不是外衣。外衣再漂亮，不能遮风挡雨，那又有什么用呢。或者我们穿的某些衣服，可能没有西方人认为的那么漂亮，但很在遮风挡雨的功能上，确实有用。那么，西方人看着的这些衣服是不是漂亮，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