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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力:一代新王之宏图——孔子的政治活动及其思想

火烧 2010-01-12 00:00:00 中华文化 1025
文章探讨孔子不仅是思想家,更是积极入世的政治家,分析其政治活动与儒学思想的关系,强调儒学作为政治团体的现实意义。

一代新王之宏图

                   ——孔子的政治活动及其思想

作者:冲击力

  孔子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格圣像,他自身是怎样的一个形象,将深刻地影响中国人立身处世的价值取向。特别是在当今传统文化受到广泛重视的时候,还原一个真实的孔子,对于正确地树立中国人的价值标准具有莫大的意义。

  但是,今天不仅普通百姓,而且很多学者都把孔子看成主要是一个教育家、思想家,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所创立的儒学主要是一种学术思想,这是否符合真实的孔子?对此,何新先生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即孔子不但是教育家、思想家,更是一个积极入世的政治家,一个优秀的政党组织者,儒学的五经体系也不是纯粹的学术文献,而是寄托着孔子未竟的政治抱负。我认为,这种观点对于我们重新审视孔子的人格,以及集之于一身的学术和政治的关系问题,有重要的启示。

  我本人赞同何新先生的此种观点,即孔子创立的儒家学派同时是一个组织化的政治团体,即政党。下面我就这个问题,参考何新先生的研究成果与思路,谈一点自己的观点。

  一

  首先,周王室东迁之后,中国的权力格局开始进入一个重心不断下移的进程中,首先是天子权力的崩溃,权力重心下落到各诸侯国君手中,接着诸侯国君的权力被架空,权力重心又下落到本国大夫手中,后来大夫的权力甚至又被自己的家臣夺取,到孔子的时代,形成诸侯、大夫、家臣多方之间错综复杂、纵横捭阖、纷争不已的局面。这种纷乱的政治局面为新兴的政治力量提供了活动的契机,这是儒党开展政治活动的政治条件。

  更重要的是,西周确立的宗法制度的崩溃,不断从贵族阶层中游离、散落出一批“游士”,他们已经失去贵族的身份,但又不同于一般的平民,他们受过一定的教育,具有高于一般平民的能量,而且行动自由,这部分人汇合下层社会中上升的成员,逐步形成一个新兴的阶层,这是儒党成立的社会阶级条件。

  而且,这个新兴阶层不只是儒家,而且也是墨家、法家等新兴学术政治势力的阶级基础,这些新兴的政治势力最终突破了世袭贵族对政治权力的把持,重塑了中国的权力格局。其实这是政治权力重心的继续下移,落实到一个更加广泛的社会基础上,使新的政治秩序的建立有了一个更坚实的地基,依托这一点,进入战国时代后,中国的政治格局就从崩溃转而走向整合。

  孔子也是新兴游士阶层的一员,他凭什么组织自己阶层的政治团队呢?当时的礼崩乐坏、文献四散正好为孔子提供了组织党团所需要的学术文化资源,借助这种学术资源,孔子能够以创办私学的方式,招聚一批游士弟子,组成一个学术团体。学术教育与政治参与具有深刻的关系,《地官》记载:“师氏掌国得失之事以教国弟子,保氏掌谏王恶而教国子以道。”教育的内容本身包含着对政治的议论和参与。《左传》襄公三十年载:“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这是学校参议政治的实际事例。以六艺为代表的学术本身就是贵族子弟从政的必修的政治技术,孔子将学术授于民间,实际也是将政治技术授予民间,他所创立的学术团队,天然地具有政治能力,关键更在于,孔子自觉地运用这个团体参与政治。其实,作为另一个显着的例子,20世纪初的中国共产党也是脱胎于各个校园的学术团体的。

  对孔子而言,学术自身不是最重要的,通过学术的修习来参与政治才是最重要的,他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子夏说:“学而优则仕。”子路说:“不仕无义。”可见,从政对他们而言是应有之义。而且,由于孔子及弟子大部分社会地位低下,只有形成团队,才能获得各方政治力量的重视和器用。因此,组织学术团体不过是第一步,以团队力量参与政治才是更重要的目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孔子及其弟子周游列国,“干七十余诸侯”,都是在寻找政治机会,孔子多次说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之类的话,他多次评论弟子的政治前途,“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等等。孔子本人及重要弟子如子路、子贡、冉求等都担任过实际的政治职位,参与过重要的政治活动,并且他们并不是各自为政,而是作为一个团队参政的,孔子始终保持着政治领袖的地位。当孔子担任鲁国大司寇摄行相事的时候,他的一批弟子也一并担任要职,当孔子被鲁国君臣孤立排斥而出国流亡的时候,其核心弟子同样去职跟随。无论流亡途中遭遇怎样的艰难,这个团队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凝聚力。这个团队遵行非常一致的言行标准,墨子说孔门弟子“(于)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后已”。当冉求违背孔子的意志推行季氏的增税计划的时候,孔子斥责道:“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这个反面例子最能表明儒者参政的党性,即孔子的弟子在参政过程中始终还要作为儒党成员接受孔子的领导,遵循儒党的政治原则,否则就要扫除出门。孔子是在有意维护儒党的团队性,为此目的孔子还曾做过更激烈的行动,他在鲁国大司寇任上对少正卯痛下杀手,原因不在于少正卯与他争夺学术追随者,而是因为少正卯直接威胁到他的政治组织的稳固性,使得“孔子之门,三盈三虚”,“门人去仲尼而皈少正卯”,他指责少正卯“其居处足以撮徒成党,其谈说足以饰邪荧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立”,正可谓“同行冤家”,孔子惧怕自己的政治组织被少正卯削弱、瓦解,因此不惜以铁腕手段镇压,这确实是作为一个政治问题来解决的。

  孔子同时代的人也明确将儒党当作一个政治团队,最明显的例子是,当楚昭王想用书社七百里封孔子的时候,楚国的令尹子西连问了四个问题:“大王出使诸侯的使者有像子贡这样的吗”,“大王的宰辅国相有像颜回这样的吗”,“大王的将帅有像子路这样的吗”,“大王的部门长官有像宰予这样的吗”?楚昭王皆答:“没有。”有外交官、有宰相、有将帅、有部长等等,可见这个团队的职能分工之明确、结构之完整,以及阵容之强大,连一代楚王都自叹弗如。《吕氏春秋》还如此描述:“委质于弟子者三千人,达徒七十人,万乘之主得一人用可为师,不于无人。”既然弟子们是外交官、宰相、将军等等,那孔子自然是王者。子西最后确实把孔子与周文王、武王比较,他说:“周文王在丰京,周武王在镐京,从只有百里之地的君主最终统一天下。如今孔丘得以占据封地,有贤能的子弟作为辅佐,这可不是楚国之福啊。”可见,孔子缺少的仅仅是一块封地。当然,孔子也以王者自许,他说:“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西狩获麟,孔子为之自伤:“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害,吾是以伤焉。”后来的孟子说:“《春秋》,天子之事。”这点明了孔子修《春秋》是以天子自居,孔子自己说:“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庄子说:“《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司马迁反复说孔子“因史记作《春秋》以当王法”。董仲舒则说:“《春秋》作新王之事,变周之制。”于一部《春秋》,最能见出孔子作为一个王者的地位和抱负,也能见出儒家学术的强烈政治意味。由于孔子并没有实际掌握王权,因此他又被称为“素王”。王充说:“孔子之《春秋》,素王之业也,诸子之传书,素相之事也。观《春秋》以见王意,读诸子以睹相指。”

  二

  作为政党还要有统一的政治纲领,儒党也不例外,这一点主要表现在孔子的政治思想中。

  首先,孔子政治理想的终极归旨是“仁”,所谓“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仁者,爱人”,落实到政治上就是施行“仁政”,以“爱人”作为政治的根本目的,并且这个“人”不是特定阶级和集团的人,而是普遍的人,“仁政”就是“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对于孔子来说,政治是推行“仁”的工具,并且是必选的工具,政治的意义唯在此。

  其次,施行“仁政”需要“为政以德”。德是仁的规则与体现,孔子重视道德,是针对当时社会严重的道德沦丧,道德沦丧加剧了人性的凶残。“为政以德”,不但要以道德来领导政治,而且还要用政治来推进道德秩序之重建。

  再次,“仁”的推行和道德的重建需要一个与之相宜的外在形式和秩序,孔子所要的“礼”是贯彻“仁”的一种制度和秩序,仁是礼的根源,所谓“人而不仁,如礼何?”而礼又是实现仁的外在方式,没有礼就无法全面地实现仁。孔子从仁出发点,对礼制进行了广泛改革和创新,他认为只要人们能遵循他的那套礼制,就能恢复道德秩序,回复到仁,即“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礼无所不在,从底层的日常生活到顶层的政治活动无不有礼的秩序,所以,政治又应该成为推行礼的工具,政治应该服从于礼,所谓“为国以礼”,在恢宏的礼制中,最明确地体现着孔子及其儒党的政治宏图。

  三

  孔子生活的时代,秩序崩溃、动荡迭起,生民涂炭,这不但激发了孔子的“仁”,更激发孔子重建秩序的热情,只有重建秩序才能拯救生民,所谓“内圣外王”,即内立仁于心,外立秩序于天下。孔子在礼制方面倾注毕生心血,正是为着重建秩序,他说:“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天下秩序的重建,必须“尊王攘夷”,“尊王”是重建中国“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秩序,“攘夷”则是维护华夷秩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要重建各个国家与家族的秩序。“尊王”、“君君”就是加强王权,这不是简单的保守主义,而是重建秩序的需要,因为稳定的秩序必须依托于一个强大的权力中心,而且这个权力中心又是推行礼制仁政的依靠力量。加强王权在当时实际是一种改革,是针对着当时各国君权旁落、大夫陪臣执国政的贵族擅权局面,世袭贵族既是旧秩序的破坏者,更是自身旧地位的保守者,而新兴阶层的政治力量则需要通过加强君权来获得自身地位的提升,另一方面则国君也希望借助新兴政治力量来加强自身权力,因此加强君权成为新兴政治力量挑战旧贵族的重要手段。孔子也属于这个新兴政治力量,并且就是这么干的,战国时代的吴起、商鞅等改革家则更加明显。孔子的政治生涯中,主要政敌几乎无一例外是当时实际掌权的大夫贵族势力,而不是名以上的君王,他加强君权、削弱贵族的主张遭到当时贵族的反对,这是理所必然的。孔子说:“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孔子正值大夫陪臣执国命的时代,因此大夫陪臣贵族就是破坏秩序、制造动乱的罪魁祸首,他斥责当时的“君子”不懂礼、不守礼,正是基于此。孟子也说过:“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不可避免地成为儒党重建礼制、整顿秩序的首要目标。当然对孔子来说,重建秩序的过程也是有次序的,就是逆着原来秩序被破坏的过程倒推回去,首先恢复“大夫”的家的秩序,然后是“诸侯”的国的秩序,最后是“天子”的天下秩序,对儒家来说最先又是修身,这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一个重建秩序的次序。孔子政治实践中最重要的内容是重建国家的秩序,削弱贵族,加强君权。而“平天下”则作为远景目标,这个目标则包含着限制诸侯国的意图,这使得孔子面对各诸侯时特别显得“不合时宜”。对于贵族,孔子并不是一味地反对,而只是反对贵族对礼制和国家秩序的破坏,甚至孔子还明确地维护贵族的宗法秩序,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贵族自己破坏着宗法秩序,但又须强调,孔子是在维护国家秩序的范围之内来维护贵族的利益的。

  孔子虽然在理论上大力宣扬“君君、臣臣”的秩序,但在实践中却并不拘泥于此,他曾派子贡去齐国支持田常政变,他还曾打算接受公山弗扰、佛肸的召唤,按照他自己的理论,这些人都应属于乱臣贼子,都是君臣秩序的破坏者,那么,孔子岂不也是乱党?难怪晏子说:“孔丘深虑周谋以奉贼,劳思尽知以行邪,劝下乱上,教臣杀君,非贤人之行也。”但是恰在这里却能更好地体现孔子的核心政治理念。孔子希望重建秩序,但并不是要维护任何一种秩序,他是要建立一种能够推行仁政的良好秩序,为此他甚至不惜颠覆旧秩序,这就是一种革命性思想了。这也是一种政治权变,但这种权变还是在仁政思想指导之下的,孔子自辩道:“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因此,任何秩序都是在仁政之下,并服从仁政的,就像礼要服从于仁一样,仁政始终是孔子至高原则。在此至高原则之下,孔子也许有着更为惊人的革命精神,他一方面说“尊王”,一方面又以王自许,这不是天大的僭越吗?所以他自言:“知我者其为《春秋》乎,罪我者其为《春秋》乎。”因为《春秋》乃天子之事。实际上,他要尊王,却已无王可尊,他当然认识这个现实,周王的天命已经终结,改朝换代不可避免,所谓改朝换代就是重建秩序,所谓的《春秋》王鲁,根本就是自命新王,这是孔子的当仁不让、舍我其谁,孔子绝非不敢设想以自己为中心统一天下、重建礼乐秩序,实现礼乐征伐自己出,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一代新王。所以在这里“尊王”的核心意义,并非死板地尊崇那个现成的却徒有其名的周王,而是重建礼乐秩序者则王之,尊之!

  四

  无论孔子被戴上多少顶保守主义的帽子,在当时却是一个勇敢的改革者,他以一个游士的身份创办私学、参与政治,这本身就是当时社会变革的重要部分,即是向学术和政治皆垄断于贵族的不平等制度发起挑战,从而冲破了君子、野人的社会身份隔离,这无疑是宣示一种伟大的平等主义。他将学术连同政治授于平民,他和他的弟子不是凭身份,而是凭自己修成的道德与才能参与政治,这一点自觉反映到孔子的政治主张之上,即尊贤,所谓“政在选臣”、“举直措诸枉”,从而否定官爵世袭制度。孔子及其弟子的“有教无类”、“学而优则仕”也为后来广立学校、以学选官的平等民主制度树立了最初模式。孔子高度赞扬“让贤”,他说:“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直到《礼运》中说的“天下为公”,这表明孔子是向往王位禅让的,从而否定王位世袭制,这些都是孔子的民主主义思想。谁说孔子只是专制主义的卫道士呢?!这些民主思想都针对着当时不合理的政治制度,体现了孔子宏大的改革理想。但孔子终归没有成为一个革命者,他不能设想自己发动一场暴力革命来为旧制度翻新,他太珍视秩序了,他只能从现存秩序中去维护那些仍然值得他去维护的秩序,特别是国家统治的上下秩序,他是一个坚定的国家主义者,他指望现存秩序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上而下地建起新秩序,他认为新秩序是能够从旧秩序的基础和结构中生长和发展出来的,因此他又是一个温和的改良主义者。

  孔子的改革思想主要在于,厚施薄敛的民生保障,“不患贫而患不均”的经济平等,“有教无类”的教育平等,“尊贤”、“禅让”的政治平等和民主。这些精神被后来的儒家今文学派继承和发展,并构建出一套理想制度,虽然这套理想制度表面上是复古的。根据蒙文通的考证,这套理想制度主要在五个方面:井田、辟雍、封禅、巡狩、明堂。井田制保障民生、抑制兼并,辟雍制广立学校、平等教育,封禅制选举天子,巡狩制考核、黜陟各级长官,明堂制实行民主议政、决策。

  五

  孔子的政治实践为什么失败了呢?我认为,原因在于他的一套仁政礼治的纲领太过道德理想主义,不能够抓住当时政治力量格局中的致命环节。他面临着世袭贵族势力的排斥,他所能争取的是试图夺回政权的诸侯国君,鲁定公就曾给过他重大的支持,但是他不能足够牢固地抓住国君的心,不能争取到国君的坚定支持,于是鲁定公的心就被齐国女乐抓走,而逐渐疏远了孔子,这是一例。这是他政治失败的最重要原因。之所以如此,根本原因是,对于诸侯国君来说,推行孔子的那套仁政礼治并不能给带他们足够的利益和权势,反而要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类的道德限制。孔子的仁政要求统治者轻徭薄赋、爱民惠民,所谓“百姓足,君孰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奉行以民为本,以“百姓”利益为中心,更甚一步就是民为重、君为轻,这不符合君主的愿望,君主要的是以自己为中心,不断扩张自己的利益和权势。当时各国君主还面临一个更加致命的课题,即对外战争,国家兴亡系于战争成败,但孔子却厌恶战争,所谓“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他的仁政思想不能接受整个国家为战争服务的军国体制,这种体制是严苛的贪婪的。但是面对战争的压力,这种体制却是有效的。后来法家的成功,更能显示儒家的败因,法家同样要求削弱贵族势力,加强君权,但法家能够成功地争取到君主的坚定支持,以商鞅为例,他本是子夏的弟子,说来也是孔子后学,他初次游说秦孝公时,也曾用过儒家的“王道”,但秦孝公听得昏昏欲睡,后来商鞅用“霸道”抓住了秦孝公的心,所谓霸道,就是对内君主中心主义,对外军事扩张主义,为此建立一种君主专制集权的军国体制,这种体制为君主带来巨大的利益和势权,这才是最切合君主的需要的。谁能够为列国竞争局面中的各国君主带来巨大的权势和利益,谁就能够得到各国君主的坚定支持,对于不同政治派别的成败而言,这就是当时政治格局中最致命的环节。

  对照法家的极端君主专制主义和军国主义,孔子的政治纲领确实是一种中庸主义,所谓“夫礼所以制中也”,同样也是平和主义,所谓“礼之用,和为贵”,这在当时左右不讨好,却终归是着眼于治理天下的。当后来战国的终结、天下统一的实现的时候,统一王朝面临着治理天下的课题,秦朝的严苛法治与汉初的无为而治都不能解决这个课题,这就为儒家的执政提供了机会。而在孔子当时,天下四分五裂、有名无实,他的“王政”根本没有实施的条件,当时首要的任务是结束分裂,这个任务只能由铁血政策与兼并战争来完成,之后统一的完成才为“王政”提供了条件,而“王政”确实很好地维护了统一秩序,这是历史的结论。在这个意义上,叔孙通说的“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确实是深刻之论,这“进取”与“守成”都是对天下而言的。陆贾说的“逆取而顺守”也是如此,取与守大不相同,相应的政治哲学也大不相同,“顺守天下”就是儒家之绝学。

  因此,我认为孔子的崇高地位主要不在于学术的成就,首先在于他的仁,他的“泛爱众,而亲仁”的思想,他的人本主义,他以此为中心重塑道德体系,这种道德不是独善其身,而是兼济天下,因此他组织一个团队毅然投入政治活动,目的就是推广仁,从政成为一种道德使命,所谓“不仕无义”,在品格上则要求“士不可不弘毅”;进而,他以仁为中心,依托广博学识,构建了以一套礼乐制度为外形的宏伟政治纲领,这个纲领的具体部分虽然因时有变,但根本的精神一脉相承,为后世大一统秩序的维护与治理奠定了政治学基础。

  五

  孔子以自身行动宣示,学术的根本目的是经世致用,有利于苍生,有利于国家,这是学者的使命。孔子还要使政治家明确一个道理:政治必须以爱民为本,这是政德之根本,政治必须建立在道德合法性之上,“为政以德”仍然是必须遵循的原则。孔子还为当代公民树立了楷模,参政议政不是别的,而是促进公共利益的一种道德责任,具备这个责任是一个合格现代公民。学术、政治皆因民众利益而获得价值,两者也以此获得有意义的联系。维护民众的利益,就是仁,就是至高的道德,于是这种道德又是一切学术、政治的根本价值基础!当今中国的整个价值体系有必要重建于这个根本基础之上!我想这就是孔子所能带给我们时代的最大的启示之一!(仁政思想是最切合今日举国上下关注民生问题的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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