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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新无产阶级文学”进行到底

火烧 2010-06-15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本文为董春水的文学宣言,主张将新无产阶级文学进行到底,结合自身经历与创作,展现独特文学风格与思想。

将“新无产阶级文学”进行到底  

                                (我的文学宣言兼长篇小说《下广东》自序)       

                                                                                                                  董春水  

   

   

董春水,自号“旅粤作家”,人称“写无厘头小说的”(比如让新锐的谢有顺教授都“大吃一惊”的长篇无厘吹水《PK罗贯中:三国群英争说赤壁之战》),其实何许人也?  

小农乎?小工乎?小贩乎?小资乎?小痞乎?小丑乎?小网虫乎(我差点罪涉“裸聊”)?小学老师乎(我现在苟且活命的职业)?乎乎乎乎……(对不起,我好像在学最招人恨的鲁迅腔了)呵呵,反正都是最低级趣味的小人物。  

鉴于我在当今的GDP世界里一无所有了(其实是负增长,五张信用卡全部透支,房奴兼车奴),我权且自命为“新无产阶级”,并把我的小说样式和文学理想定位为“新无产阶级文学”。当然,这是很不严肃,很不专业的,经不起百家讲坛的推敲和广大学术民兵的PK。  

 问题是,在今天这个文学退潮时代,我为什么偏偏死灰复燃,还回头搞文学?我还为谁搞文学?谁还需要我搞文学?我的文学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我的文学还在胎中也能麦家似地卖到五百万一本吗?傻瓜都知道,凭一部短篇小说就名利双收的文学黄金时代(其实也够荒谬吧?)一去不复返了。想起来,我也曾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愤青,王朔说:“谁没年轻过啊?”但从上九十年代起我对文学的意义疑惑了十多年,没有想通,于是宁可掷笔下海去玩其他的,包括下广东进厂子打工、跑电热圈、赌彩票(有一次真的差点中了五百万)、在珠三角各“贵族学校”一路卖教,当土著流氓校长的“匕首”(笔手)……以至变成了今天的文坛新“锈”。  

    揉揉松惺的睡眼,试看当代的文坛——  

    吃山药蛋长大的贾平娃也会迷上张爱玲这具裹着金缕玉衣的跨世纪艳尸,于是缩进“废都”去做蒲松龄式的中古男人的迷梦——穷书生偏能拣到夜半狐仙。当然,这好像是他写出《秦腔》前的事。谨向非凡的《秦腔》此致那个敬礼!我觉得是《秦腔》挽救了贾平凹。  

    童忠贵(苏童)这个凭原名被人怀疑是杂货店老板的儿子的哥们儿(暴露一下,其实他跟我一样也是乡巴佬的出身),也突然摇身晃进了“大宅门”,“大红灯笼高高挂”,无中生有地做起“妻妾成群”的美梦来。  

    我的老乡,曾经的同行,原来是人民教师的陈希我掸掉粉笔灰,去了趟东京,回来之后就开始用力“抓痒”,笔下玩的是后现代都市人心的悬浮,情的流荡和性的疲惫。  

    江湖牙医出身的余华呢?他说得更干脆,“我写作就是为了使自己高兴”。他写的《活着》本来也完全是乡巴佬地头田间的事儿,但张艺谋给它碰电的时候觉得这太丢人了,就把“村”里的事儿给换到“城”里(起码“镇”里)去了,不然还真怕卖不出一张票。  

 我真正的老乡北村(长汀二中的学长哦),他现在成了一个神甫(大胡子的),他会教你忏悔,会用庄严的声音对你说:“《圣经》是一本好书啊。”  

    路遥《平凡的世界》据说还有广大的读者,但在我看来那几乎是一本中国农民的琼瑶小说(只是穷小子碰到的豪门小姐变成了“县委书记”、“人大主任”、“组织部长”之类的干部千金)。在这点上,我对踹过它的《当代》“神奇编辑”周昌义先生深表同情——哦,顺便给投稿的朋友们透露一下,周公的选稿标准是:“小说是婊子,读者是嫖客,而且是不耐烦的嫖客,别给我扭扭捏捏,比的是谁脱得快!”  

       至于刘震云在电视上歪着嘴叫卖他的河南版山寨“手机”的事儿就不用说了。  

    独胆高标不媚俗的作家当然也有,比如最狂狷的清教徒张承志和据说有暴虐妄想的小说老大莫言——又据说,中国有谁该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话非他们莫属,但张承志自己承认他写不出小说来了(参照我人迹罕至的博客《上帝死了,张承志也死了》),尤其他们的“阶级立场”(比如莫言对土改的刻骨仇恨,给地主老财肉麻的贴金)依然让我狐疑,让我不爽。  

    如今,我人模狗样,突然有金光照顶,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原来我是贱人,我是“贵族”、“小资”和“精英”的死敌。我是“民”——农民,市民,贫民,平民,蚁民,义民,遗民,良民,刁民,乱民,暴民,耻民……  

我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从小受的是“山药蛋派”、“荷花淀派”和一应“红色经典”(其实基本上都是一毛五一本的连环画)的文学启蒙,骨髓深处还有鲁迅“永不饶恕”的“仇恨政治学”(“文化恐龙”朱大可语)的余毒,钱钟书浩瀚的“书卷气”和小岛遗民李敖滔滔不绝的口水秀也与我格格不入。  

“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洗礼,闽西“红土地”的栽培,中国的吉普赛人客家人的基因,父亲酒鬼兼革命军人的血气,母亲农妇和乡村戏后的乳汁,还有岭南金三角多年的打拼——注定了我“为人民”、“为草根”、“为江湖”的文学和人生宿命。  

    我是未庄的阿Q,但我已经进城了。我是蓝领?我是白领?我是红领?我什么都是,我什么都不是。然而永远不变的是:在新城市的广场上,我依然像在田野上一样高声谈笑;我最想吃的还是当年老家办东道时大老粗们最期待的最后那一盆最油的“烧大块”(毛氏红烧肉?);我最亲昵的朋友都是铁皮棚子里的打工仔打工妹和街头的小商小贩,甚至包括发廊里的小妹和红灯区的小姐——当然,不是“天上人间”的,我结交不起,网上500块钱一个钟的“裸聊宝贝”我也敬而远之……我洗脚上田的父老乡亲们已经在珠三角的高速公路上奔驰宝马车轮滚滚了,但他们挥舞方向盘的动作还有点像是在大田里赶牛——这个动作最让我砰然心动。  

还有,我曾经的情人,我不死的女神,我灵魂永远的痛,她不是林黛玉,也不是薛宝钗,是“风流灵巧”,“心比天高”,但“身为下贱”的晴雯——一个说是碰到我后拒绝了“退休副市长”的包养,宁可进塑胶厂没日没夜地三班倒,经常趁着工间溜出来跟我匆匆做爱的四川的辣妹子,我将念她一生的好,哪怕她后来还是不得不“背叛”了我,哪怕她可能比晴雯还“贱”,原来她的故事深不可测,够我咀嚼一生……  

    但我不能背叛他们,这些新世纪的“无产阶级”,这些沉默的大多数,我永远爱他们。  

    我已经把我的辣妹子几乎原版(包括名字)写进了我获得首届西部文学奖的中篇小说《妖与圣》中,就是为了纪念她,哪怕她跟我打官司,因为大不了我会用血来赔偿她,呵呵,这下我又变成了爱情的无赖。  

从2006年开始,我先整出了一个号称“现代江湖传奇”的《我在深圳的好妹妹》系列8部中篇小说,有四川的辣妹子,湖南的多水女,湖北的九头妹,安徽的花鼓婆,西北的兰花花,东北的大脚妞,有卧铺车上的丑小鸭,有大排挡的女招待,有街头的黄毛鸡,有流水线上的打工妹,有狐狸和蛇蝎一样的江湖“飞女”,还有跌到尘埃的女诗人和死守贞洁的硕士妹……号称“四眼宝玉”的“我”在万花丛中过,消得人憔悴,也消得荷包瘪,忝为“情圣”之余,变成了一只“下三滥的狗”,足见古典式文人情怀在现代市场的幻灭与错位……  

至于这本被各编辑部和出版社踢皮球踢烂了的长篇小说《下广东》(原名《你给我跪下》),蒙《当代》“神奇编辑”周昌义册封“三好”(“很好看的语言,很好看的题材,很好看的人物形象”),蒙渤海大学美女教授韩春燕点评“三够”(“够宏大,够奇特,也够有才华”),但最后还是“佛自西来”——被《西部》董为清和新疆电子音像出版社武夫安相中。这是一部以下广东为主题的母与子双重复调小说,是对三十年来中国人“发财下广东”的文学检讨 ,是对新时期中国从农业社会到前工业社会过渡(或“飞跃”)的一次历史见证。  

关于《下广东》,我送过他几罐茶叶的白天光老师作惊咋语:“春水在南岭的高处叫喊——你给我跪下!”我哥们“旅粤诗人”朱佳发作愤青言:“其对‘东西南北中,发财下广东’的描写之真实之到位及灵魂拷问之深透之尖锐,还映衬出了当代众多作家作品中的苍白和麻木——时至靠低劣写作也有成为富翁之可能的今日,作家们凭着胡编乱造或在以一己之私无病呻吟、故作诡异上兜圈子就可获取世俗成功,还有谁肯承受较切肤剐骨之痛更为破碎和坚硬的灵魂之煎熬,匍匐尘世,体恤众生,抚摸心灵,拾掇良知?”……好了,不卖瓜了,《下广东》的主题与背景其实还是等而下之的农民。  

今天,在老家,中国农民背了几千年的农业税终于取消了,但我还知道,他们依然纷纷“被精神病”,关进了疯人院;“被杀人犯”,关进了劳改场;无数也是80后90后的“农二代”正源源不断地从一栋叫“富士康”的现代工业化大楼上飞身而下,与这个已经衣食无忧的物质世界决绝;还有,劳动人民最精华的女儿连最后的人肉市场也被以精神文明和道德的名义封杀,有多少水做的骨肉被从“天上人间”驱散到天涯海角……  

所以,我现在挥舞一支锈迹班驳,但依然血气纵横的刀笔重出江湖,我搞的便是跟这些最可爱又最不幸的人同呼吸共命运的“新无产阶级文学”。我知道,我这条文学之路不是一条金光大道,但它铺满阳光——哪怕是回光返照的灿烂的夕阳。写这样的文字,我可能会越写越穷,但我的辣妹子曾如是哄我说:“怕什么,我会用加班费给你买稿纸的哦。”这话能给我提气吗?  

张承志对走向绝望的当代人如是说:“请记住还有我的文学!”  

我没有张承志的高蹈与自恃,但我却有站稳并坚守我的新无产阶级立场的决绝与苍凉。如果我是新孔乙己,我将站着喝酒,绝不趴下,君子固穷,再不脸红;如果我是丐帮中人,我将永远跟我的难兄难弟们一样穿一双芒鞋,捧一个破钵,操一根打狗棍,浪迹江湖,替天行道;如果你因此在隔壁五星酒店的雅座上莞尔笑我是傻子,“那我甘当这样的傻子”——这可是咱们雷锋叔叔说的哦!  

至于我的“新无产阶级文学”到底是骡子是马?这倒的确是个问题,让人有点心虚。那么,再拉几张大旗,再挂几个羊头吧,这点伎俩,在江湖(也就是市场)上混了这么些年,你我都老三老四了,还谁跟谁哦——  

我还不多的几部小说蒙原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张胜友点评:“为中国当代小说人物画廊增添了新的艺术典型。”原“中国小说第一评”雷达点评:“残酷,真实,传奇。”南方评论家谢有顺点评:“天生的小说家,迷恋于语言的放肆和想象力的越界,对瓦解历史和重释人性有异乎寻常的热情。”北方评论家李云雷点评:“很有立体感与冲击力,在当前轻飘飘的文坛是一个异数。”西部小说家董立勃点评:“激情叙述,如江河放野,独树一帜于当今文坛。”东北小说家白天光点评:“把南方小说的幽默建成了鸟巢,南方小说的一匹黑马”……  

     那么,我就沿着“新无产阶级文学”的歪门邪道一条道走到黑……  

                                                            2010-5-1 于广东顺德  

(《下广东》原载《西部》2009年11期-2010年02期,新疆电子音像出版社拟近期出版单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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