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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王朝的没落

火烧 2010-09-03 00:00:00 网友杂谈 1034
文章通过西晋王朝由盛转衰的过程,揭示了王朝没落的深层原因,包括晋武帝的无为、贾充的权谋、任恺的忠贞等,展现了帝国由盛转衰的警示。

一个王朝的没落

 

文/吕伟明

 

    当我们细数中国历史上的大统一时代,会发现最不费力气的统一是西晋王朝:司马懿将魏国军政大权传给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俩,又从司马昭传位于司马炎,接受了魏国傀儡小皇帝的禅位。司马炎优哉游哉十余年,命王濬率楼船部队顺流而下登陆石头城,东吴孙皓出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统一。晋武帝司马炎当政时期,天下太平,无所事事,连后代唐朝名臣房玄龄都羡慕不已:“晋氏中朝,承累世之资,建兼并之业,衣冠斯盛,英彦如林”。然而,奇怪的是,最窝囊的大统一帝国也是西晋王朝:司马炎死后,身为富二代的晋惠帝却是一个草包。惠帝时期的真正掌权者是皇后贾南风,贾后乱了朝纲,八王之乱依次上演,晋帝国开始永无宁日。

    一个王朝是如何由盛转衰的?在盛衰之变逐渐坐实之际,有没有最初的迹象可以追寻?我们从历史中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晋书卷三十三·何曾》有一段这样的记载:“初,曾侍武帝宴,退而告遵等曰:‘国家应天受禅,创业垂统。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兆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此子孙之忧也。汝等犹可获没。’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亡也。’”后来的历史进程果然被何曾不幸而言中:第一代是始作俑者,第二代侥幸苟活一世,但到了第三代必然会遭遇一次天翻地覆。晋武帝继承了祖辈的基业,坐享其成,一切来得风调雨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雄心壮志、“经国远图”。当肉食者都不再谋虑长远,国家自然被淹没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问题就出现了:当国家最高决策者不再有宏伟志向,没有远虑,自然会生出近忧。近忧如果不能及时解决,那么就会养痈遗患。

    晋武帝的近忧是什么?当时他唯一的隐忧或许只是太子司马衷的智商问题,但近臣诡辩说太子有“淳古之风”,在一个升平时代皇帝不需要雄才大略就可以垂拱而治,晋武帝也就放心了。剩下的工作便是维持帝国的正常运转,司马炎毕竟是开国君主,也有些手腕,比如在大臣任恺和贾充之间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晋书卷四十五·任恺》就记载得很清楚:“恺有经国之干,万机大小多管综之。性忠正,以社稷为己任,帝器而昵之,政事多谘焉。泰始初,郑冲、王祥、何曾、荀顗、裴秀等各以老疾归第。帝优宠大臣,不欲劳以筋力,数遣恺谕旨于诸公,谘以当世大政,参议得失。恺恶贾充之为人也,不欲令久执朝政,每裁抑焉。充病之,不知所为。”武帝初期的朝政虽无大作为,起码有任恺忠心耿耿地在主持大局。后世的我们看到这一幕便会明白:任恺与贾充并非同道,《晋书》里的任恺是忠臣,则直指贾充是个小人。果然,“后承间言恺忠贞局正,宜在东宫,使护太子。帝从之,以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充计画不行。”武帝虽然听从贾充的进言,但并未将任恺调离中枢机构,贾充的第一次谋划宣告失败。后来,接着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当时秦雍一带屡被敌寇侵扰,晋武帝忧心忡忡。按照《晋书》的记载,恺因曰:“秦凉覆败,关右骚动,此诚国家之所深虑。宜速镇抚,使人心有庇。自非威望重臣有计略者,无以康西土也。”帝曰:“谁可任者?”恺曰:“贾充其人也。”中书令庾纯亦言之,于是诏充西镇长安。充用荀勖计得留。

    荀勖献的是什么计呢?那便是向武帝“称充女之贤”,使得贾充之女得以与太子定婚。“泰始八年二月辛卯,册拜太子妃”,这样一来,作为皇亲的贾充就不必冒着风险去西北进剿流寇了。可是,对晋王朝而言,以贾南风为皇后无异于引狼入室,此女“妒忌多权诈,太子畏而惑之,嫔御罕有进幸者”。与此同时,贾充与任恺之间的实力对比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充既为帝所遇,欲专名势,而庾纯、张华、温颙、向秀、和峤之徒皆与恺善,杨珧、王恂、华廙等充所亲敬,于是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乾殿,而谓充等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而罢。既而充、恺等以帝已知之而不责,结怨愈深,外相崇重,内甚不平。或为充谋曰:‘恺总门下枢要,得与上亲接,宜启令典选,便得渐疏,此一都令史事耳。且九流难精,间隙易乘。’充因称恺才能,宜在官人之职。帝不之疑,谓充举得其才。即日以恺为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贾充的第二次谋划便是采用了捧杀的计谋,先向武帝高调推举任恺做吏部尚书,武帝自然认可任恺的才干,任恺做了吏部尚书,自然不能再兼任侍中,也就是不能再做武帝的身边人,从而为贾充进谗扫清了障碍。

    时势的发展就完全落入贾充的预谋,“恺既在尚书,选举公平,尽心所职,然侍觐转希”,趁任恺因公务在身不在武帝周围,“充与荀勖、冯紞承间浸润,谓恺豪侈,用御食器。充遣尚书右仆射、高阳王珪奏恺,遂免官”,“恺既免而毁谤益至,帝渐薄之。然山涛明恺为人通敏有智局,举为河南尹。坐贼发不获,又免官”,历史白纸黑字,言之凿凿,贾充的小人嘴脸跃然纸上。当时的贾充是皇亲国戚,自然势力会迅速膨胀,当任恺最后担任光禄勋一职后,“而贾充朋党又讽有司奏恺与立进令刘友交关。事下尚书,恺对不伏。尚书杜友、廷尉刘良并忠公士也,知恺为充所抑,欲申理之,故迟留而未断,以是恺及友、良皆免官。”任恺失势之后,贾充气焰熏天,“时以恺有佐世器局”,却仅仅位列散卿,“莫不为之愤叹也”。

    其实,我们认为,历史的发展方向并不是只由几个人就能决定的。然而在晋初,贾充和任恺对垒分明的态势的确也象征着黑白两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者之间的较量竟然以贾充完胜而告终。当时的晋帝国对失势的任恺虽然优容,却并不是仁政的体现,而是晋武帝一统天下之后就做了一个和事老。当最高决策者得过且过的时候,朝政从清明走向污浊便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公元290年,晋武帝死,惠帝即位。次年,皇后贾南风命东安公繇杀皇亲杨骏,灭其族,废太后杨氏为庶人,并最终迫害致死。当年就肇始了“八王之乱”。299年,贾后诬太子谋反,废太子,杀其母谢氏。次年三月杀废太子,而四月赵王伦便杀贾后,灭了贾氏。306年,“八王之乱”结束,惠帝中毒死,太弟司马炽即位,是为晋怀帝。当时的晋帝国已经分崩离析,各地军阀尾大不掉,鲜卑与匈奴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中国已经走进了十六国时代。311年,刘曜军团攻入洛阳,迁怀帝至平阳,两年后怀帝被杀。

    我们读史自然不难分辨两千年前帝国兴衰的前因后果。石虽可毁,坚不可销;丹虽可磨,赤不可灭。谁忠谁奸后人都能分得出来:晋武帝想做一个厚道君主,既想要忠臣,又离不开弄臣,最后成全的却是奸臣;贾充虽说有功于社稷,但却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致使后来自己的女儿祸国殃民,几乎倾覆了西晋王朝;最倒霉的是任恺,最后因为不得志,竟以忧卒。在这个三角关系中,当贾充的利益集团一形成,附炎趋势者纷纷紧跟权杖,国家的腐败便无可避免了。一千年后,蒙古帝国也出现了几乎同样的盛衰之变:1281年,忽必烈东征日本,大将范文虎统率4400艘战舰在长崎登陆,漫天遍海,旌旗蔽日,却遭遇了台风,战舰几乎全部沉没,范文虎逃离战场,任由十余万登陆部队全军覆没。忽必烈听信了范文虎的辩解,死难者亲属向政府的申诉声音太微弱,忽必烈根本听不到,蒙古帝国的高层已经开始腐烂。

    历史总是出现惊人的相似。《晋书·五行下》有载:“太康五年五月丙午,宣帝庙地陷。八年七月,大雨,殿前地陷,方五尺,深数丈,中有破船。惠帝元康四年,蜀郡山崩,杀人。五月壬子,寿春山崩,洪水出,城坏,地陷方三十丈,杀人。六月,寿春大雷,山崩地坼,人家陷死,上庸亦如之。八月,居庸地裂,广三十六丈,长八十四丈,水出,大饥。上庸四处山崩,地坠广三十丈,长百三十丈,水出杀人。”现在看来,晋帝国所发生的山崩地裂在往后两千年内屡见不鲜,而太康八年深数丈的地陷也未必比今年南方屡屡出现的天坑更深。然而,两千年前后的区别是:两千年前,儒者借天象来向君主预警朝政的失误;两千年后,在央视大楼火灾熊熊燃烧、全国灰色收入达到5.4万亿元之际,却再没有一个人拿着《易传》做出这样的解释: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

    两千年前,晋武帝问司隶校尉刘毅自己能比拟汉朝哪个皇帝,刘毅回答可以比汉桓帝与汉灵帝两个昏君。“帝曰:‘吾虽德不及古人,犹克己为政。又平吴会,混一天下。方之桓灵,其已甚乎!’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两千年后,这样的直言已经成为空谷足音。

   

 

              2010年9月3日2点2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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