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巷村上了央视焦点访谈,说明有望回归毛泽东思想 记常熟市蒋巷村党委书记常德盛
央视此次强力推荐蒋巷村,我认为是党中央有意回归毛泽东思想的一个重大迹象,尽管报道对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只字未提。
因为蒋巷村的党支部书记常德盛是毛泽东思想的忠心拥戴者,“喜欢把毛主席的语录挂在嘴边”。
蒋书记的一段话如下:
要在困难的时候看到光明,看到前途。我始终牢记毛主席老人家的话:“只有落后的干部,没有落后的群众。”只要把群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没有干不成的事。
附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被司马迁写入《史记》里秦末农民起义领袖陈胜的豪言壮语,一直为后世农民引以为豪。时间行进到上世纪60年代,以穷而闻名的蒋巷村则发出改变农民命运的呐喊:“穷不会生根,富不是天生”,并以“天不能改,地一定要换”的豪言壮举,实现了拯救自己、改变命运的目的。
带着解读蒋巷的渴望,记者倘佯在或柏油或花砖铺就的整洁街道上,186栋红瓦顶的二层别墅楼和138套蓝色大屋顶三星宾馆水准的老年公寓,拥有5名医务人员的卫生站、老年活动中心、幼儿园、小学、村史展览馆、图书馆、农民剧场、生态园、农民乐园、常盛工业园……一一掩映在葱茏滴翠中。馆多、园多、基地多的蒋巷,更有环绕全村近80亩水面“舒卷开合任天真”的荷花,正以其“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势,尽情吐放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好一处学校像花园、工厂像公园、公墓像陵园、村前宅后像果园、全村像个天然大公园的“世外桃源”!
眼前如诗如画的美景,令记者不由自问:“这里还是农村吗?连穷根的须子也找不见呀!”
在随后的5天采访中,看村史展览馆里那些今昔照片和数字变化对比,听常德盛书记和20多位村民们饱含真情的回忆介绍,才让我确信:这里就是一个由曾经极度贫穷走向今日富裕的共和国新农村巨变的缩影。
为了在记忆中尽可能准确还原那段历史,记者几欲试图从地方志里寻找。然而,或许因其太穷太小,正史鲜有记载。就是现在能够看到的简单数字统计,也是起始于改革开放的1978年。不过,记者还是从下面三个方面获得了足可填补正史
空白的佐证:其一,就是那首广为流传的民谣:“蒋巷泽坞锅底塘,十年九旱一涝荒,泥垛墙、茅草房,树皮菜根拌青糠。”这首民谣生动真实记录了地处常熟、昆山、太仓三县交界处的蒋巷村是何等之穷!因地势低洼,连自行车都骑不进的蒋巷,解放后党和政府给予了很大关怀,但还是因这里的“穷土恶水一条虫”,土质差、地势低、血吸虫泛滥成疫,相当一段时期内,仍然是“一斤黄金一斤谷,一天一顿糠菜粥;脸黄肚大皮包骨,三更半夜有人哭”。
其二,记者从村委会副主任张卫清提供的一份资料中,惊喜发现了曾在20世纪60年代两度担任过常熟县委书记的府培生,专门就深入蒋巷村后写的一份调研报告,那饱含情感的详实记述读之催人泪下。其中这样写道:“记得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我独自一人从任阳(现已并入支塘镇)出发,向蒋巷村走去,六里路程走了一个半小时,几乎没有路,弯弯的泥泞小道,每走一步,鞋子都有被泥巴粘去的可能。常德盛见了我,很激动:‘书记,你是怎么来的呀?’惊讶不已。
呈现在我眼前的蒋巷村,土地高低不平,泥塘密布,河道纵横,荒草丛生,村民住着茅草棚,老百姓面黄肌瘦,不少人患上了血吸虫病,男子汉也腆着个大肚子。常德盛也不例外地染上了这种疾病。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酸了,这不正如毛主席所说的:‘万木萧疏鬼唱歌’的地方吗?这张残破的图画是中国贫困农村的缩影,使我震惊不已。蒋巷村是‘一声鸡鸣三县闻’的三县毗邻地区,因为穷,几乎成了被遗忘的一角。但这里有着近千名的农民,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要求我们在基层工作的同志,要切实关心农民的生产、生活。面对活生生的现实,我非常内疚,忐忑不安,感到一个县委书记肩上的责任。在全国闻名的鱼米之乡,还有这样的贫困村!”
而当大队党支部书记常德盛朴实地向他表示:“请县委放心,蒋巷虽穷,我们会努力的。人家能削平虎头山,我们也能改造低洼地,改变面貌”!县委书记既感动更看到了希望。
这份当年老县委书记的调研报告,情真意切,显示了共产党人“为人民服务”,与农民群众血肉相连的亲情;也把曾是江南绝无仅有的贫困村活灵活现地记录下来。
其三,便是从那个年代亲历走过来的村民们对记者的讲述:面积3平方公里的蒋巷村,由蒋巷片、徐巷片、黄米泾片和章浜片4个自然村组成,700多口人籍贯竟有5省26县、姓氏多达35个;1700多亩地因地势太低洼,“小雨白茫茫,大雨水汪汪”;不是水灾就是虫灾,全村90%的人患有血吸虫病,男女老少面黄肌瘦,手脚无力,只要肚子里积水太多、经两次“放水”后肯定会死;九年三熟,正常年景水稻亩产也不过百十斤,水涝又不能种小麦,经常苦累一年,没什么收成……82岁的冯雪林和69岁的沈老汉这样回忆。
时至今日,凡是从那个贫困灾害年代走过来的蒋巷村民们,都发自内心深深感谢毛主席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指示,庆幸身边有一位一心带领大家治水改土、脱贫致富,将肆虐的“瘟神”驱走的好带头人———常德盛书记。
那么,众口皆碑的常书记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个头不高,嗓门高,脚蹬一双布鞋疾走如飞,说话办事雷厉风行、果断利索。这位不拿全村最高工资与奖金、不住最好房子、不要专车的书记说:“我今年66岁了,父辈从苏北东台逃荒落户这里,自己生在牛棚里,住茅草房30年。自1966年当村干部至今43年了,我坚信穷不会生根,富不是天生;天不能改,地一定要换。蒋巷今天翻天覆地变化,证实了这一点。在党的领导下,只要有决心、有信心、有恒心、有勇气,苦干加巧干,就一定能够改变命运。”
这真应了古语“忧危启圣智,厄穷见人杰”的名谚。
治水改土 农业起家
中国工程院院士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察看蒋巷水稻
秸秆还田
蒋巷人根治贫穷的第一步,是从治水改土开始的。记者前边之所以列举蒋巷历史之穷,系为帮助人们理解蒋巷人治穷之难。
为什么治水改土持续43年不间断?
从初见成效到明显见效再到大见成效,是什么力量和理念在引领、支撑800农民温饱后仍不放弃对土地的治理?
当家人常德盛的讲述,让我们不再迷惘。“改变蒋巷人世代贫穷就要先找到贫穷的根源,这根源就是那1700亩土地全都被水泡着,刨掉穷根的关键在兴修水利、抬高土地。这是蒋巷的出路所在,也是我们治穷的突破口。”
常德盛讲的突破口,是他上任后召集村干部共同讨论后的共识。
1968年,迫切摆脱贫困的蒋巷村民开始了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大规模轰轰烈烈的治水改土大战,而当时全国农业学大寨的外部环境也从客观上鼓舞了蒋巷人。对此,常德盛毫无顾忌地言明,大寨精神没有错,今天仍需发扬,蒋巷是实事求是学,创造性地学,不是追形式。
内因与外因的巧合加正确融合,偏于江南一隅的蒋巷村,700多贫困农民在当家人常德盛身先士卒的带领下,演绎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治水改土四大战役。即从1968年开始的以平坟墩、倒杂树、挖深沟为主的第一战役;从1975年开始的以平整土地、填河填浜为主的第二战役;从1985年开始的以筑路建渠、建设规格田为主的第三战役;自1992年至今的以路、渠、田、林标准化建设为主的第四战役。
上世纪60年代,平坟墩就意味挖祖坟,这在思想文化相对保守的农村,可谓大逆不道。然而,坟墩不平,何谈改土?为此,常德盛曾被一位误解的老阿婆推掉冰冷的河中。常德盛苦口婆心地解释:“如果仍然是这处一块坟地,那边一个泥塘,怎么能够把田地平整好呢?再说,各家的坟墩被搬掉后,我们把他们集中起来建公墓,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这样,不是更好吗?”100多个散坐田中的坟墩,终于在村民的理解支持下顺利搬走了。
当年那位老阿婆,如今就安息在蒋巷村花园式的公墓里。
平坟倒树为整地,挖沟排水才能让更多的地露出来,为此,他们摸索出“三沟”配套做法,降低地下水位。即在每块田里开深沟,再让小沟通中沟、中沟通深沟、深沟通河道。两年后,“小雨水汪汪,大雨白茫茫”的蒋巷,终于成为历史。治水改土的首战回报,是让村民们首次尝到了填饱肚子是个啥滋味。
如果把第一战役视同清除障碍的开路先锋突击战,那么,继而持续10年的第二战役则是全村参战的基础攻坚战。平整土地、填河填浜、开挖新河、修建住房,并第一次将全村发展的总体规划搬上了日程。
根据水利专家规划,挖新河填旧河、削高垫低。村民们跟着常德盛出早工、摸夜工、一工当两工,连大年初一也不停歇,肩挑手推的愣是搬动了50万土方,原来300多个大大小小的塘浜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原来抬高1米的1700亩田成格、地成方的高标准平整土地。
为彻底改变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村民们以最原始的工具、最虔诚的心愿,竭尽所能的奉献着,有的人累病了,有的人累驼了背,但没有一个累垮的。当看到梦寐以求的一马平川成为现实,他们憨厚地笑了!
这次倾全村之力的10年攻坚战成果,为蒋巷村后来兴办工业、旅游,向社会主义新农村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此后的第三战役如同阵地战,从第四战役开始转入了常规战。据初步统计,至今历时43年的这四大战役,累计搬动土方60万立方米、建筑水泥主干道近30公里、明暗水渠2万米、植树近4万株,还有筑坝、建桥,总计投入劳力6万多工,投入资金上千万元。
治水改土让蒋巷农业彻底翻了身,也为科学种田提供了可能。如今人们熟悉的“免耕法”,其发明地就是蒋巷村;改南方双季稻为单季稻,也是蒋巷村。
改双季稻为单季稻,更是顶着“种革命稻”的高压试验成功获得认可的。
1975年,蒋巷水稻单季亩产超千斤,1979年水稻、三麦亩产超吨粮,蒋巷从吃返销粮一跃成为苏州地区3000多个行政村中的售粮状元,人均达1.3吨,常德盛也荣获江苏省劳模。一时间,各地前来参观取经者络绎不绝,最多的一天排成长队环绕全村一周,用于招待的茶水连烧了18锅还是接济不上。免耕法、单季稻,迅速在全省和沪、浙等南方地区大面积推广。水稻专家陈永康现场看后激动地抓住常德盛的手说:“你们的水稻比我的试验田产量还高。”
2008年,“水稻之父”袁隆平也来到蒋巷的稻田,一路上他看到别村水稻倒伏严重,唯有蒋巷的稻田郁郁葱葱挺拔站立,他高兴地对常德盛说:“种出这个水平是你老常,品种培养是常熟农科所。”
蒋巷治水改土中十分注重使用有机肥滋养地力,这是记者采访期间发现的一大公开秘密。每天村里都出动机动车去附近养牛场拉牛粪肥田,常书记抓起一把土给记者边看边说:“蒋巷的海绵田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年复一年堆起来的,好多地方现在不愿使农家肥,嫌费事,我们一直把它当做宝,本村产的不够用,每年要化10多万钞票外购这些肥。”
在千亩保护田,记者看到一块巨幅显眼的金属宣传牌,“水利开道,低圩改造;复垦复耕,土地扩增;绿化林网,生态平衡;农机操作,效率倍增;规模经营,两田分离;农林渔兴,造福后人。”这块以“蒋巷人的话”为题的宣传牌,是蒋巷1986年竖起的,原为木制,几经粉刷后,更为现在尺寸规格与前不变的金属牌继续站在田里,向人们讲述这块土地诞生的艰难与承载的使命;诠释着蒋巷人为何43年投入不止!
2004年温家宝总理来蒋巷时看望过的种田大户丁小二,在其承包的70亩稻田里高兴地告诉记者:“以前一个生产队100多亩地,要30多个劳动力起早摸黑干。现在,从种到收全部机械化,村里农机服务队只收点油钱。‘农业的根本出路在机械化,科学能解放生产力’,这两句话让我很信服。我现在的亩产比温总理来那年又提高了一二百斤,今年水稻亩产1200斤没问题,我们这些大户常在一起琢磨,怎样把地种得更好。现在国家对‘三农’这么重视,不收税还有补贴,村里另外也有补贴,常书记总说,‘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你们种地的吃亏’。去年,我两口子种地净收入五六万块,比在工厂上班不少。我种了几十年地了,现在最开心!”
据粗算,1993年至今,已58岁的种粮大户丁小二至少种出粮食180万斤。
1995年,联合国粮农组织数十名官员来蒋巷考察农业,看后惊讶地竖起大拇指连连发出“OK”的赞叹!
转变观念 工业发家
蒋巷工业园
蒋巷农业靠治水改土拔掉了穷根,米袋子装满了,但另一只钱袋子仍然瘪瘪的,单一种粮并没让村民真正富起来。而此时周边村庄,早已加入到发展乡镇企业的“苏南模式”了。
发觉自己又落后了的蒋巷,能否赶上,能否再度演绎后来居上的辉煌?
面临又一次严峻考验的蒋巷,村民们期待着带领他们能够把地换新颜的常书记作出抉择……
“蒋巷人吃饱肚子后,真正富起来要感谢党的改革开放好政策,把蒋巷从‘以粮为纲,全面砍光’的单一农业怪圈中解放出来。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方针政策指导下,我们蒋巷重新排阵布局,提出‘三个有利’的发展新思路,即只要对集体有利、农民有利、国家有利的事,都可以放手去干。长期套在我们农村基层领路人头上的紧箍咒,被彻底拿掉了。”
常书记的这番话,道出了当时中国农村实情。
解放思想,转变观念,1983年,蒋巷的工业在艰难曲折的道路上起步了。靠农业起家的蒋巷,乍碰工业,还真如“老虎吞天,无从下嘴”。常德盛曾说过,搞工业,他是被逼上梁山。先是搞塑料配件厂,因产品不对路和污染,很快关闭。后又因轻信上海一位“能人”而上当受骗,导致200万元巨额债务缠身,15家法院追来与法人代表常德盛打官司……全村人心惶惶。效益不好,已经到企业的人不愿意再上班;怕扣粮款,种地农民不愿意卖粮。难道几十年拼命苦干换来的集体积累,就这样丢了吗?
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境,群众看干部,干部看支部。压力最大的常德盛对村两委班子成员说:“我只要有口气,就一定要翻过来”。在随后召开的村民大会上,他以党支部的决心换回了村民们的信心,提出一要种好田,二要总结教训办好企业。并郑重承诺:要在今后不太长的时间内把学校建得像花园、工厂像公园、家前宅后像果园、公墓像陵园、全村建成一个社会主义大乐园。
救活企业,工业发家,再次成为蒋巷人的共识。
失败后的反思,往往是胜利的开端。经受两次挫折后,“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的蒋巷,在谨慎中更注重捕捉有价值的市场信息。一次,村泡沫厂王阿明、平文彬从上海带回一个令常德盛兴奋的信息———泡沫可延伸生产彩钢复合板,这是一种替代墙体的新型轻质建材,建造方便,外观漂亮,造价低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常德盛亲自带人调研论证后,又四处筹措建厂资金。1992年春,正值邓小平南巡之际,首座投资600余万元、拥有两条先进生产流水线的4000平方米厂房,在“发展是硬道理”的呼唤声中诞生了。
跑市场、招人才、引技术,“常盛”牌彩钢轻型建材很快成了受用户青睐的名牌产品,风靡业内,连年荣获上海市金属结构建设工程“金刚奖”。北京奥运场馆、上海世博会、京沪高速铁路等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项目,都选用了“常盛”产品,还远销日本等国外市场。蒋巷不许糊弄消费者的规矩,企业以产品做出了回答。
兼任常盛集团董事长的常书记不无自豪写下:“秦砖汉瓦,找到替代;轻质建材,前途无限”来作为鼓舞企业发展的标识口号。从1992年到2004年,蒋巷的发展以连年40%的速度递增,主要源于工业发展的贡献。1978年人均收入只有206元,1992年达到1755元,2004年达到13300元,今年目标2万元。农民的钱袋子终于与米袋子一样,通过发展工业鼓了起来,其中逾80%的钞票来自工业收入。去年工农业总产值11.36亿元,农业仅占0.05%;利税7616万元,以工补农投入880万元,最高的2006年投入达1564万元,工业的强大为脆弱的农业提供了持续不断的投入保障。
如今,经重新调整规划的全村1000亩无公害优质粮食生产保护基地,由种到收,全部实现了机械化,16个种粮大户精心管理。
被江南农民看作“致富第一要事”的住房,60年中蒋巷农民经历了三次大拆大建,从拆草房建砖房,到拆砖房建楼房,每一次,都是农民们手里有了钞票后对美好生活的渴求。2000年,靠工业发家的蒋巷再出惊人之举,把所有楼房拆掉,集中规划两片建造186栋规格统一的二层别墅楼,按户口每户一套,成本30万元,每户只拿12.8万元(拆旧楼时补偿2万元左右,实际只拿10万元多一点),就拥有了一套建筑面积220平方米的私人别墅。考虑到大多数老年人喜欢安静的生活环境,又集中建造了138套大屋顶、宽走廊、带绿地、屋内设施够三星宾馆水准的老年公寓,凡是男够58岁、女55岁退休年龄以上老年人,只要提出申请,就可免费入住。对那些愿意与儿女住在一起的,则每年奖励2000元。
已做了40多年村主管会计的张明华就蒋巷村民享受医保情况,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常熟市农民年医疗参保费统一为300元,其中规定由市镇两级财政负担210元,村级负担10元,农民个人负担80元。但在蒋巷,个人负担的80元也由村里承担了,等于农民自己没出钱。产生的医疗费用,除按规定比率报销外,村里另有补贴,轮到个人实际负担不足20%。
此外,退休村民每人每月享受300—600元不等的养老金,免费入户的秸秆气等等福利。尤其自去年开始的年底每人3000元的分红,都是靠发展起来的工业提供的。
在常盛工业园新区集团总部大楼,记者见到了集团安全部部长也是村委会委员的郑雪明,他带领记者来到下属四大公司之一的常盛钢结构工程有限公司生产车间,但见高大的现代化厂房内,工人们正熟练地操作着从国外引进的先进设备,按图纸秩序井然地忙碌着。
据郑雪明介绍,他是最早追随老书记办工业的10几个人之一,从当初产值只有10几万,干到现在的10多个亿,老书记就像开足马力的火车头带着大家伙儿。5年半前,在他大公无私(不占企业1分股份)的领导下,企业顺利完成了改制,干部职工积极性进一步释放,企业发展活力更强了。除最初建起的母厂仍留在原地发展外,另外三大公司和集团总部都迁到了这块从邻村购置的600亩新园区内,企业发展空间有了保障。
记者从常书记那里得知,农业实现机械化、规模经营后,除个别外出经商做老板的外,全村近500名劳力中80%以上的劳力进企业上班,本村没有去外地打工的,真正做到了农民离土不离乡,倒是外地有近2000人来蒋巷企业工作。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企业也遭遇困难,但通过加强内部管理,不断调整产品结构,企业没有裁减员工,保持了稳定发展态势。今年,四大公司按改制后的规定向村里上交600万元的任务没大问题。
从当年全国优秀乡镇企业集团,到今天的苏州市百强民营企业,这里既有孵化四大公司的德盛工业园,也有供个体私营老板创业的民营工业园。
工业,真的让蒋巷发了家!
科学发展 旅游旺家
蒋巷民俗馆
城里人看蒋巷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从实践中走过来的蒋巷人理解最透、体会最深。当农民的米袋子、钱袋子都双双鼓起来后,面临着还要不要发展,继续发展怎样发展的问题。尤其东部发达地区的农村,这个问题更为突出普遍。蒋巷以一贯务实、科学的精神态度,创造性地提出了旅游旺家的科学发展新思路,这也是继农业起家、工业发家之后蒋巷发展模式的第三步战略。这一思路的提出和发展成果,再一次显示了中国农民在党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方针指引下,笃信“发展是硬道理”的可贵探索精神和聪明才智。
农、工、旅三业协调发展,蒋巷人因之离土不离乡,人人有工作,旅游的兴起招来每年10多万客人光临。
今天,谁见谁羡慕的蒋巷,这里没有令人躁动的喧嚣,没有刺鼻呛肺的汽车尾气,更没有宠物与人争路抢绿地……2008年,蒋巷被国家环境保护部评为“第一批国家级生态村”;此前,还被国家旅游局授予“全国农村旅游示范点”。
蒋巷之美,寻其根源,得益于脱贫后,农民在向富裕挺进时,没有把牺牲环境作为换取财富的筹码,而是坚定地高擎起科学发展大旗。
至1992年,他们先后果断拆除了有污染的化工厂、红火了七八年的三座土砖窑、两个5吨燃煤锅炉,在那个求富心切的年代,即使日进斗金,也毫不犹豫地拆掉。这看似简单的“三拆”,包含了800名农民的眼光、勇气、胸怀和智慧。“把环境污染破坏了,再出钞票,也不能说经济发展了!”常书记掷地有声地说。
置身水清树绿花满村的蒋巷,我们不由担心:那些山已是剃光的头,河像泥石流,树都剩下了根的地方……子孙们的出路?
蒋巷,绝不允许人为导演生态灾难!
人旺则财旺,旧时商贾们的这一经验之谈,仍被时下的商家们广为推崇,并千方百计营造人气,可往往还是跳不出难以维系长久的怪圈。身处人满为患城市里的精明商人尚且苦无良策,农村要汇聚人气,可能吗?
众所周知的现实是:不少农村青壮男女,大多离村进城务工,本村人都聚不住,外边人还能来?
去有理由,来亦有因。蒋巷村发展旅游,就是吸引外边人来的“因”!
李君,村党委委员、蒋巷常盛旅游发展公司常务副总经理,10年前常熟理工学院毕业的他,作为全市首批30位被招聘的大学生村官之一来到蒋巷。当时组织部门告诉他下去的时间为一年半,可他下来一看,实在有太多太多值得学值得去做的事,蒋巷,吸引他一干10年不走。
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率表露,体现人生价值需要舞台,蒋巷村为他这名大学生村官提供了舞台,尤其是常书记的信任、村民们的支持,放手让他参与了自二期100栋村民别墅楼以来的大规模建设。从规划、出图、实施,跟随老书记学到了在其他地方无法学到的知识与本领。蒋巷宾馆(江苏省首家农村三星级宾馆)、占地650亩的蒋巷生态园……一个个提供旅游支撑保障的亮点与资源,围绕科学发展、旅游旺家的战略适时呈现。2005年,蒋巷常盛旅游发展公司应运而生,年轻有为的小李被委以重任。
据小李介绍,蒋巷旅游突出四大特色:一是新农村建设游,去年接待10多万来客中,有七八万是农村基层干部和从事农村工作的同志。他们通过当地党校、农干校组织来这里参观培训,去年曾有55个民族的村官代表考察团来蒋巷做客,像浦东干部学院等全国有关部门和学校设在蒋巷的教育实践基地已有30个。
二和三分别是生态田园游与农家生活乐趣游,这两项受到距此70公里的上海和周边苏州、常熟等城市居民的喜爱,周末节假日来这里享受田园农家生活,园中采摘、湖边垂钓,离开时满载而归。
四是未成年社会实践游,村里专门在生态园里辟有包括科学实验楼在内的场地设施,供假期学生使用。目前,投资5000万元的融上课、吃住一体的“江苏省苏州市未成年人社会实践(常熟)教育基地”正在紧张施工中,年底竣工。
记者得知,这种基地,江苏省在每个地级市都要建一个,苏州地区的就设在蒋巷。去年,蒋巷旅游毛收入800多万元。
记者曾两次随常书记徒步去转村东边那座占地650亩的蒋巷生态园,执勤辅警告诉记者,老书记每天上下午都要到生态园和村里转两个圈。
实地查看心中有数,这是常书记几十年的工作作风。村民们说,村里哪块地该施肥该浇水,甚至哪一处的卫生不合格,谁也别想瞒过他。他每天在村里转的路走下来不下10公里,早年就被乡亲们亲切的称为“赤脚书记”。
园内300亩水面河湖相连,野鸭戏水、鱼儿跳跃,钓鱼台、观景阁,桥亭雕塑、花木葳蕤,一派江南园林景色。在由声、光、电控制的江南民俗展览馆里,3000余件老物件讲述着近百年的民俗变迁;根雕馆、科普馆、葡萄采摘园、微型动物园、蔬菜园、养殖园……林林总总,目不暇接。站在七孔桥上,“赤脚书记”指着典型江南建筑风格的民俗馆说:“你看到的这些,3年前可还是荒乱得不成个样子哩。”
这是一座一步一景的园中园,完全出自当地农民之手的精雕细琢杰作。在蒋巷旅游业中,生态园犹如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让游客流连忘返,兴奋不已。有游客说,花30块钱看到这么精致的生态园,还有这么漂亮的江南新农村,值!
8月24日上午,记者正好赶上由13人组成的阿根廷阿森松农场主考察团一行来蒋巷参观,参观后与常德盛座谈时,老常请客人给蒋巷打个分,也好改进。领队佩德罗·马蒂尼征求团员看法后说,虽然国际上还没有一个统一标准,但大家认为可以打10级也就是最高级。你们把土地利用到了极限,绿化非常棒,每一处都做得很精细,确实了不起。
从外国“农民”的赞誉中,记者看到了代表中国农村绿色文明的蒋巷村,正在紧跟上世界绿色文明的前进步伐,以自己的成功实践,推动中国更多农村由环保蒙昧状态、萌芽状态走向觉醒状态,由政府引导、政策驱动走向自觉行动。那时,蒋巷的贡献,亦将随着越来越多村官们的觉醒迅速放大。
在蒋巷的5天采访,记者见到每天都有南来北往的客人光临蒋巷,四川自贡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副主任带领着40人来了,湖南、贵州的村官们来了……旅游公司楼下那6辆(每辆载14人)电瓶车,总是交替不停地在导游小姐讲解中穿梭往来。勤劳朴实的村民们,也因见多识广而变得更加开放、大度、热情、文明。嫁到邻村又回旅游公司上班的邵玲告诉记者,现在中西部来蒋巷参观的村官越来越多,因蒋巷也属沙家浜大旅游范围内,所以,到沙家浜旅游的客人也都想来蒋巷看看。
记者了解到,蒋巷正在向国家相关部门申请“中国农业公园”,并已通过了专家现场评估考察。蒋巷早已步入人类呼唤的“低碳经济”。
旅游,让蒋巷人气越来越旺;旅游,促蒋巷生态向美中之美升级;旅游,使蒋巷农民素质提升;旅游,拉动蒋巷经济迸发活力!
四个文明 五项标准
蒋巷科普馆
走出会场的农民 本报记者 王景山/摄
农业起家、工业发家、旅游旺家,构成了蒋巷发展模式。
那么,如何保障由农、工、旅这三个产业组成的产业链协调、安全、高效运转呢?蒋巷在实践探索中提出精神、物质、政治、生态四个文明一起抓,并以绿色、优美、整洁、和谐、幸福蒋巷的五项标准来检验。
据常书记阐释,蒋巷在中央提出的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基础上,结合蒋巷实际,觉得还应该增加政治文明与生态文明。
何谓政治文明?即涉及农民利益的事,一定要讲民主,不能干部说了算,要听取尊重大多数人意见,顺应民意,不搞武断。但是,在发展的思路上,又不能太民主,那样,会丧失发展良机。多年来,蒋巷村关乎农民利益的大事,都是要经村民大会、村民代表会讨论决定。除每年召开两次全体村民大会外,还以发信形式每年向各家各户书面征求意见两次,此外遇事随时召开党员会、村民代表会。这样,群众怎样想,两委班子又是怎样干,言路畅通,下情上达。
记者初到蒋巷那天,曾表露希望采访期间能旁听一次村里组织的任何形式会议,以增加感受。常书记当即拍板叫好,允诺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让我见到蒋巷800名父老乡亲,也叫我领略一次他们的政治文明。
8月28日下午1∶30分,村民大会准时在蒋巷农民剧场召开。记者1∶08分赶到时,空调、音响、灯光、舞台等设施齐备的农民剧场内,呈坡状能容纳1000人的座位已基本被男女老少(正值暑假)坐满。负责现场拍照的老唐秘书告诉我,不到1点,老百姓就到的差不多了。
记者问坐在前排的第三小组组长(全村分12个村民小组)王正楼,是什么方式叫大家这么快来开会?他说就是靠早晚时间通知本组成员的,大伙儿平时就很关心集体,每次开会都不落下。
农民积极性之高、纪律性之强、责任感之重,着实叫记者惊叹!会场高悬的红色横幅上写着“蒋巷村喜迎中华人民共和国60华诞报告会”。会议由村党委陈副书记主持,村委会主任、妇联主任先后发言后,常书记做总结讲话,他从国家的强大讲到本村巨变,号召村民继续紧跟党中央高举改革开放旗帜,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方向,艰苦奋斗、科学发展创新路,建设和谐幸福新蒋巷。他向村民通报了“两委会”近期工作思路和重点,讲明重新修订《蒋巷村文明村民公约》迫在眉睫的道理。台上讲的投入,台下听得认真,有年轻人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
这次两个半小时的大会因正值新中国60年大庆,会后每人从各自小组长那里领到60元。对此,常书记解释,现在市场经济,大多数村民都在工作岗位上,叫大家来开会,势必影响收入。开会是关系大家利益和全村发展的工作,既然是工作,而且是重要工作,发给适当报酬理所应当。
据了解,此前村民大会曾发过每人100元,这种做法,蒋巷已经好几年了。集体经济有能力,村民更关心集体,良性循环。
家家读书,全民学习,是蒋巷政治文明的又一体现。村里每年发给每户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为每户免费订阅5份报纸1份杂志,家里男女老少把读书看报的心得体会和对村里发展的建议以及要反映的问题,写在上面。村里一年集中收集两次村民读书笔记并评优发奖,书记常德盛不管多忙多累,也要逐户阅读。这种做法,既有力促进了农村向学习型社会转变,提高农民整体文化素质,也为干群沟通开启了一条民主新渠道。去年,蒋巷专门设计制作了印有“蒋巷村纪念改革开放30年”字样的笔记本,让村民们记下自己家30年的变化。
这种被常书记称为“思想是灵魂,学习是根本”的做法,蒋巷已坚持了10年。2005年,中央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授予蒋巷“全国文明村”称号。
孙中山和毛泽东生前都曾指出过:“中国最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的问题”,对此,蒋巷农民在认可中努力提高自己的同时,发觉当前最严重的还有青少年的教育问题。所以,今年暑假期间,村党委把全村113名在校大、中、小学生悉数请到村两委会办公楼大会议室,以迎接新中国60华诞、看家乡变化、过一个愉快有意义的暑假为主题,组织这些孩子们看录像、跟随导游集体参观村容村貌和村史展览馆,然后每人写出一篇心得。开学就该上大三的蔡潞同学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这次暑假是他高中以来最为难忘有意义的一次。虽然他自初中就随爷爷奶奶、父母住进了别墅,让至今的大学同学都羡慕,是这次活动,才真正让他深思今天幸福生活是老一辈艰苦奋斗干出来的,自己要发奋读书学本领,知恩图报。记者在村党委办公室里,见到了一摞一摞记满心得体会的村民读书笔记,和那些孩子们感情真挚文采飞扬的文字。
记者不禁由此想起,2007年3月1日,蒋巷全体村民通过互联网向全国农民发出:“倡设农民节,争做新农民”的倡议,蒋巷的精神文明与政治文明确实有深厚基础。
在蒋巷,上至党委书记、村主任,下至村民小组长,全是公开选举产生,从来没有出现拉选票和贿选的丑闻。蒋巷的政治文明,铲除了丑闻滋生的土壤;换届选举在蒋巷,成了严肃中的快乐。做了43年当家人的常书记早已明确表示,一不搞终身制,二不搞世袭制,三不搞家族制,他计划干到45年时正式交班。他说,现在干的一切,都是在打基础。他今年提出“发展、稳定、管理、治理”的八字方针,就是集中精力进一步理顺体制、机制存在的问题,在任内把一切的烦事、难事解决掉,交给下任一个生机活力无限的蒋巷。
如果说政治文明是精神文明在蒋巷的升华,那么,生态文明更似物质文明在蒋巷的指标。
蒋巷自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三拆”开始,将生态文明升格到“四个文明”的高度一起抓。如今的蒋巷,没有一个污染的企业,有的是日处理污水300吨的生活污水处理站,满足全村生活用气(管道输送)的第二代秸秆气站,专供养殖场热能的沼气站,2005年省环保厅设立的蒋巷空气监测站,家家楼顶装有太阳能四季洗上热水澡。此外,对全村500亩水面每两年彻底清淤一次,淤泥运到农田肥地,水好鱼欢;其中80亩种植荷花,释放清新空气;更有由“60、70(指年龄)”组成的46人常年绿化保洁队,种出绿色扫出洁净。一次常书记问记者:“你进过我们村街上的公共卫生间吗?”记者赞叹:“早看过了,一点儿不逊于星级宾馆。”
蒋巷栽种花木品种多的让人叫不出名字,村民出门即花园,工作环境如同进公园。常德盛曾深情地对记者说:“并不是有钞票就能把农村建设好的,还要有好的思路。思路不对,钞票产出越多,给后代留下的遗患可能越深。我们之所以提出生态文明,它是能否通过我们提出的另外五项标准检验的关键。”
常书记说的“五项标准”,也是蒋巷未来的发展奋斗目标,即绿色蒋巷,优美蒋巷,整洁蒋巷,和谐蒋巷,幸福蒋巷。目前,蒋巷正用这五项标准来推动全村各项事业全面健康发展,推动党委与农民这两方面的积极性、创造性。
强村富民 共同富裕
上世纪80年代初期蒋巷住宅
蒋巷新村村民别墅
“郁郁葱葱的农田林带,碧水环绕的村民别墅,我们蒋巷村人可以自豪地说,我们生活在天堂里……”
这是记者从186本村民读书学习笔记中看到蒋卫民家所写的一段。
认准村强则民富这个理,坚持共同富裕的蒋巷,60年来,从最初土地改革到人民公社,又从“农业学大寨”到改革开放初期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再到近年的土地流转规模经营……从无到有的工业,也经历了从零散作坊式,到异军突起的乡镇企业,再到改制后的股份制与私营共发展……
每一次政策出台,对村民们来说既是一场革命,更是一次考验。庆幸的是,从“农业学大寨”时就跻身先进的蒋巷(各种荣誉100多项),在党支部书记、全国劳模常德盛(各种荣誉200多项)的带领下,始终红旗高扬。为什么同是当年的典型,一路走过来后,好多早已风光不再?个中经验教训实在值得人们认真总结出个子丑寅卯来,让9亿农民明白。
蒋巷对上级任何一项针对三农的政策,从不盲目执行,而是坚持实事求是原则,看其是否有利强村富民、共同富裕,待认真吃透后,结合本村实际创造性地贯彻执行。难怪2004年温家宝总理来蒋巷村视察时,表扬常德盛:“你是最能理解中央精神。”此后,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国务院前总理李鹏、国家前副主席曾庆红等,相继来蒋巷视察,均给与高度肯定和赞扬。
蒋巷人认为,在对待农业问题上,农民是最有话语权的,这话语权不是哪一级官员的恩赐,而是脚下厚实的土地所给。离开了土地的呼声,离开了农民的呼声,任何一种其他的声音都有可能是不科学的瞎指挥。
同样是学大寨,蒋巷用自己的头脑去学,靠集体的力量把一个“万木萧疏鬼唱歌”的水害、虫灾之地,改造成如今全部机械化耕种的优质粮食生产基地。
改革开放前,蒋巷村的集体积累主要靠农业提供。改革开放后,尤其自1992年起,异军突起的乡镇企业成为蒋巷集体经济壮大的主要支撑。除反哺农业外,修路造房等大规模的建设,等于在地面上新建了一个理想中的蒋巷人间乐园,累计投入达1.5亿元。还有每年包括医疗、养老、小学免费读书、秸秆气入户等在内的多项丰厚福利,都是由集体经济来保障。管理着千头猪场、养鱼、养鸭、养鸽以及豆制品的村农副种养服务中心经理蒋伯根和生态园蔬菜种植组组长邹卫珍,都是已过退休年龄仍乐意出来干活的奉献者,他(她)们说,现在虽然不种粮了,却能吃到村里以每斤6毛钱的价格供给每人每年350斤的优质大米,土地使用费照给,养老金、年终分红加出来干活的工资,蒋巷老年人没得担忧。
常德盛曾多次表露,他当村官43年,共同富裕是他考虑最多的,也是感觉最重的担子。理论好讲,实际操作却很难。老百姓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疾苦和要求,当村官的要为他们负责。集体经济在不同时期有不同提法和不同的发展思路、方式,新时期集体经济如何发展?这是当前村官有待探索破解的又一新问题。
几十年来,蒋巷在铺设强村富民,共同富裕的大道上,不断探索破解难题。农田向能人集中,农民向社区集中,工厂向园区集中的“农民三个集中”,等于将农村里的各种资源进行一次科学再分配,也是一次利益的合理调整,与今天中央倡导的科学发展观不谋而合。“三个集中”为家家有房住,人人有活干,提供了实现的平台。从全民挤在地里刨食,到大多数人解放出来投入新的工作,宜农则农、宜工则工、宜商则商、宜公(集体)则公、宜私(私人)则私、宜重(重活)则重、宜轻(轻活)则轻。在蒋巷,只要你想出来工作,就有适合你的岗位迎接。
蒋巷村发展规划不断调整完善,每一次变动,都是为了村更强、民更富,尤其是共富。在蒋巷没有“一富低全村”的暴发户,更不允许有贫困户。常德盛说:“最低也是安居乐业,即使有矛盾,也不会激化。”他还说:“强村,我来考虑。富民,全村人考虑。解决劳力出路,让人人有活干,这是共同富裕的基础。当然,共同富裕不是一样富,这是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分配原则所决定,所以,农民依赖思想不对,基层干部撒手不管也不行。毛主席讲为人民服务,邓小平说领导就是服务,解决村民的难事正是我们党委和村委会的责任,农民依靠党组织通过个人的勤劳去致富,幸福是劳动创造出来的。”
从不虚唱高调的蒋巷,以自己卓有成效的探索,千方百计巩固提高社会主义优越性,千方百计调动每个村民积极性与创造性。在蒋巷,老百姓可以随时进办公室找书记聊家常谈问题;书记则常年在村里一遍一遍察看这片熟悉的热土。今年村集体收入要实现1000万元、年底每股人均分红4000元(去年3000元)、明年5000元、后年6000元的“一四五六工程”;标准不低(水、电、气、宽带上网、数字电视、户有车库)、价格不高的别墅,每家一栋;男58岁、女55岁以上老人提出申请就可免费住星级公寓,个人只负担水电费……这些靠60年艰苦奋斗、靠改革开放结出的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果实,让村民们实实在在地尝到了。通过村民释放出的两个积极性,人均收入在去年19300元基础上,今年要实现2万元。
68岁的姜海清在老年公寓对记者说:“现在我们这个幸福在外面村是没有的,生活如同天堂啦!”
蒋巷,在强村富民、共同富裕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
结语:温家宝总理曾引用唐代诗人白居易“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的诗句,来表达对“三农”的关切之情。2006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研究》课题组,就新农村建设现状在全国范围内对2749个村庄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集体经济告急、近1/3已资不抵债,还有农村基础设施薄弱、农民增收困难、土地权益亟需保障、社会保障等问题,尤其农村环境污染已经达到一个不容忽视的程度。而蒋巷,以自己大胆实践,将上述“三农”突出难题一一成功破解。
一个曾经只有大片洼地饱受水害虫灾之患的极度贫穷村,一个既不靠近国道、要道和城郊的偏僻村,一个上天不曾恩赐任何可供旅游资源开发的村……
800名农民,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改革开放,凭着“团结拼搏、务实创新、艰苦创业、艰苦奋斗”的蒋巷精神,把一个“万木萧疏鬼唱歌”的江南穷困村,建成一个农业高产、工业发达、旅游兴旺的社会主义新农村,人间新天堂!
如同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轨道一样,每个村庄也都应该有自己的奋斗目标。蒋巷,中国60多万村庄中又一颗璀璨村星,在苏南大地冉冉升起!
(照片凡署名者外,均由唐渭清先生和蒋巷村史展览馆提供)
记常熟市蒋巷村党委书记常德盛
记者朱旭东、刘巍巍
江南水乡常熟的农民们说,蒋巷村的常德盛,真是“吾俚(我们)农村的政治家”。
乡亲们说,常德盛治理蒋巷村44年,把这个当年出名的穷村子建设成为“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全国文明村”“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国家级生态村”,与中央对“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要求一模一样。难为他一个农村基层干部,想得如此长远,干得这样实在。他不是政治家是什么?农村基层干部都应该向他学习。
只会在农村搞工业不算本事
常德盛67岁,个子不高,面容和善,乍一看与一般农村干部没啥区别。多一些接触后,发现他跟人讲话时眼神真诚,言语坦率干脆,很有亲和力。
走进蒋巷村,立即感受到它的富足。186户村民,家家都有一幢花园别墅。另外还有150套公寓,供村里老年人免费入住。村民家中的电话、数字电视、有线广播、气化灶具、太阳能热水器、卫生洁具、小水井等安装建设均由集体投资,居住区绿化覆盖率超过50%。
近几十年,有的苏南乡村虽然工业迅猛发展,可是锦绣江南迷人的田野风貌却渐渐消失。而蒋巷村,却依然是“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保存着鱼米之乡的优美风景。在“生态文明”“城乡一体化”这些新理念流行开来之后,乡亲们不得不佩服常德盛的非凡眼力。他们说,常书记真是吾俚蒋巷村眼光最远的总规划师。 支撑蒋巷村经济的最大支柱是工业。这个村的“常盛”牌轻、重钢构件及轻质建材系列产品是江苏同行业唯一的名牌产品。2009年全村完成社会总产值12亿元,村民人均收入超过2万元。农民66%的收入来自工业,其他收入的一大半来自四家改制企业上交村集体的股金分红。可是,身为“全国乡镇企业家”的常德盛却说:“只会在农村搞工业不算本事。既发展工业,又不污染环境,不蚕食农田,还要能长期反哺农业,这才是真本事。”
记者发现,蒋巷村的村民们对“农民”这个身份非常自豪,尽管他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已经超过了多数城里人。在常德盛的带领下,他们建设了1000多亩无公害优质粮油生产基地,全部实行集约化经营、机械化耕作、标准化生产、生态化种植。他们还在自己的村庄大搞农业旅游,建成开放了村史展览馆、江南农家民俗馆、农艺馆、度假村、钓鱼台、采摘区、游乐区、动物观赏区、学生社会实践基地。2009年,这个“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共接待游客10万人次。
1966年9月,常德盛就任蒋巷村(当时叫生产大队)大队长。那时的蒋巷穷得出名,大队部是借用村民的草房,没有凳子,开会只能站着。当时有句口号,叫做“改天换地”,上任那天,常德盛面对烈士陵墓鞠了三个躬,说:“天不能改,但地一定要换!”从那时起,常德盛点燃了蒋巷人真正过上幸福生活的希望。这希望之火,至今仍在熊熊燃烧。
没有新思想算不得新农民
“新农村要靠新农民”“ 没有新思想算不得新农民”,这是常德盛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个只上过农业中学的老“村官”,早在十几年前,在蒋巷村的村民生活逐步宽裕,不再为温饱发愁的时候,就谋划着给他们“换脑子”。
常德盛没念过多少书,但他认定,民风就像空气,如果没有新鲜纯净的空气,再怎么浇水施肥也开不出鲜艳的花朵。因此,他将农民文化建设与净化民风相结合,以新民风塑造新农民,收到了显著成效。他也因此获得了“农民思想家”的雅号。 几年前,为激发村民学习热情,村里向每户赠送5份报刊。按照常德盛的习惯,做一件事就必须见效。送报刊上门后,就必须让村民真正拿起报纸刊物来看。经过几个不眠之夜,最后他还是采用了最有效的老办法:率先示范。无论工作多忙,他都会在下午安排2小时读报时间,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还不时用笔在报纸上勾画。“书记经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报纸,把有用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给我们听。”村民蔡利兵说。
榜样的作用很明显,在常德盛的带动下,蒋巷村民读书读报热情高涨,并开展了读书心得有奖竞赛活动。40多岁的戴永林去年获得了1000元奖金和800元奖品,他自豪地说:“现在我家里也有500多本藏书了。”
结婚办宴、孩子生日、老人做寿是江南农家的大事,为了款待宾朋,主人往往在家门口摆上几十桌宴席,聘请大厨现场烹制。几天酒席下来,杯盘狼藉、噪音扰邻。为解决这一问题,常德盛将村民宴请统一到村农家乐餐厅举行,餐厅免费提供场地和桌椅,既改善了就餐环境,又减少了对村容村貌的破坏。
“小细节体现大变化。”苏州大学政治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方世南说,常德盛用人文精神和开放意识改造着蒋巷村,同时也描绘出社会主义新农村未来的文明图景。
在今天蒋巷村的村民图书馆,有3000多册藏书、8台可以上网的电脑,来此学习的村民很多。不过更多的村民还是在家里读书看报上网,因为这些文化用品已经完全普及了。头脑充实起来的农民们,开始自觉思考村里的发展、参与村务的管理,在有了“新环境、新房舍、新道路”后,“新风尚”又成为蒋巷村的一道新风景。
没想到“民主管理”的作用这么大
在许多人看来,“民主政治”是城里人的事情,与农民关系不大,然而在蒋巷村,村民们说,他们之所以称常德盛为“吾俚农村的政治家”,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常书记在推行民主管理方面下了大工夫。
常德盛说,他多年来的一个目标,就是要让蒋巷村的村民明白,可以不用面红耳赤地去通过吵架实现各自的“心愿”,而应该通过遵守村规民约来约束别人和自己,保护大家的合法权益;不仅可以通过遵纪守法获得别人的认可与尊重,还可以通过体体面面地参与村里的民主管理实现各自的“政治抱负”。 在常德盛的倡导下,蒋巷村形成了村民处处讲究政治权利的风气,大事小情不能只由干部说了算。多年来,凡是关乎村里发展、涉及农民利益的事,都要经村民大会、村民代表会讨论决定,群众怎么想、“两委”怎么干,大家心里都不含糊。
2009年,村里的水稻产量不太理想,尤其是香粳米产量更低,加上人工成本上涨等因素,水稻利润微乎其微。村民蒋建明为此建议村里给予种植户适当补助。获知这一消息后,常德盛立即带人了解水稻长势和市场行情,很快作出给予种植户每公斤6分钱补贴的决定。蒋建明高兴地说:“老书记把村民的意见当成天大的事儿,我们心里自然舒坦。”
几个月前,有村民反映,村里的门户网站对旅游资源推介不够,应充分利用互联网优势,多挂一些村里旅游方面的介绍,以吸引游客。建议一经提出,常德盛就督促工作人员加强网站内容维护,同时发动本村网民利用各自网络资源,推介蒋巷村的旅游事业。
人心通则事事通。2006年以来,蒋巷村每年年底都要向全体村民征求对村两委的意见和建议,“能解决的合理解决,不能解决的合理解释”,及时给村民回复,进一步理顺了村民的心气神。据统计,2009年度村民对“两委”的“满意”率达91.4%,“基本满意”率为8.34%。
初秋的蒋巷,千亩农田里的水稻正在抽穗,果园里的瓜果早已飘香,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宜工则工,宜农则农,宜副则副,每个劳动者都有享受选择的自由却又不失农民本色。”远道前来参观取经的山东农民沈启德赞叹地对记者说,“原来农村也能这么美,农民也能活得这么有精气神,常德盛和蒋巷村为俺们中国农民鼓足了劲儿。” media_span_url('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0-09/05/c_12520237.htm')
名家随笔 |
在蒋巷村的共产主义猜想 |
□梁 衡 |
梁衡,当代作家,1968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历任《内蒙古日报》记者、《光明日报》记者、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人民日报社副总编辑, 是著名的新闻理论家、散文家、科普作家和政论家,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记者协会全委会常务理事、人教版中小学教材总顾问。曾荣获全国青年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和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多种荣誉称号。 参观了全国文明村常熟蒋巷村后突然想到这个题目。 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到现在还是想象中的事情,十分遥远和渺茫。它是马克思在160多年前根据社会发展规律推演出的一种理想社会。但是先知先觉的知识分子相信它,受苦的劳动人民相信它。于是就建党,名共产党;就开展全世界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叫国际共运,用实践去求证它、逼近它,一干就是一二百年。在这一二百年间,理论家不断地进行猜想,给出理论模型,就像哥白尼、爱因斯坦们不断地求证宇宙;而劳动者,那些实践着的人们,则依其时其地的背景,也不断想象和制作出各种社会模型。于是共产主义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余生也晚,以我的所经大约有两种。一是解放前后,这在反映当时生活的电影上还能看到,战士们在坑道里抱着枪幻想,或者刚分了土地的农民蹲在犁沟里憧憬,共产主义是什么?“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 主要反映解放了的劳动者物质上的要求,是最初级、最朴实的“解放版”共产主义。二是“人民公社”版。追求“一大二公”,农民吃食堂,不要自留地,不许养鸡,连同劳动者本身也都“归公”,甚至连每个人的思想也不许有私人空间。第一个版本,要求不高,很快就达到了;第二个版本则是一场黄粱梦,经大跃进、人民公社和文化大革命后就破碎了。而这次我却看到了一个与前两个不同的、比较接近马克思想法的版本,我把它叫做“中国乡村版”的共产主义猜想。 我们过去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有这样几点:生产资料公有、产品丰富、觉悟提高、道德高尚、贫富差别小等等,但是对人的自由讲得很少。马克思有一句话:“自由的人就是共产主义者。”恩格斯更具体地说:“我们的目的是要建立社会主义制度,这种制度将给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给所有的人提供充足的物质生活和闲暇的时间 ,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他这里特别强调“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这三点:有工作、有物质享受、有精神自由。当然,自由的前提是物质丰富,但丰富之后怎么办?或者说鱼和熊掌怎样兼顾,这就是我要说的这个新版本。 蒋巷村不大,186户,1700亩地,800口人。40年前曾是一块低洼闭塞的蛮荒之地,血吸虫病流行,地不产粮,食不果腹。当时的村支书常德盛提出:“天不能改,地一定要换。”现在已换成工业园、粮田园、蔬果园、居住园、旅游公园,“五园”交错的新家园。村展览室的墙上贴着一张历年的人均收入统计表。上世纪60年代118元,70年代316元,去年21600元,这还不包括各种补贴和福利收入。 按照恩格斯说的那三条,我们来看看这个现实中蒋巷村版本。 先说人人有“健康有益的工作”。全村工作分为工业、农业、服务业,正好是经济学家们说的一、二、三产业。原则是 “工业向园区集中,农田向能手集中,居民向社区集中”。各人可根据自己的条件和爱好选择职业。全村1000多亩地集中由16个种粮大户来种,其余大部分劳力进了工厂,而且都是做“健康有益”的工作。村里十年前就主动关闭了一个很赚钱的化工厂,现生态极好,林木荫道 ,绿水绕村,鸟语花香。还设有一个大气监测站,每日除报气象,还报大气质量。 再看第二条,“充足的物质生活”。每户一座两层楼的别墅,早已超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理想。村里有商店、图书馆、博物馆、农民剧院,一应俱全。有趣的是村里有一个很大的民俗博物馆,墙上抄着一首辛弃疾800年前描写江南农村生活的词《清平乐》:“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是中国农民几千年来的文化背景、心理背景:追求富裕、和谐、自然、自由。蒋巷村人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来描绘现代图画。现全村已人均年收入两万多元,中学以下上学全免费,大学生年补3000元,研究生年补5000元;老人55岁开始每月补300到600元,如身患重病者,月补400元。他们说这是“按劳分配加按老分配”。 最难能可贵的是第三条,“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前面所述各人可自选工作已不必说,且以养老一项,就可见他们怎样努力创造自由状态。中国已渐入老龄社会,养老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社会问题。难在怎样既保证老人生活舒服,又精神自由,还能减轻年轻人的负担。而中国农村的婆媳矛盾是一道传统难题,现代社会的新老“代沟”又是难抚平的伤痕。蒋巷村却有办法。全村55岁以上老人200个,按说各家都有别墅小楼,住房宽裕,三世同堂,足可养老。但村里又另盖200套老人公寓。平房庭院式,花木葱茏,阳光明媚。分单身居和夫妻居两种,面积不同,室内厨、卫、寝、厅,一应俱全。老人如愿与子女合住,则住;不愿即可搬来公寓自住,免去了许多因“代沟”所引起的习惯不合与情感摩擦。又因是在本村,子女近在咫尺,照顾亦便,分而不裂,和而不同,亲情不减。距离产生美感。这里,无论老人还是子女,“每个人的自由都是对方自由的条件”。我执意要看一二户老人公寓。庭院排排兮,花掩地,每家都窗明几净,闲适自得。他们在院中树下或干一点轻活,或聚而闲谈。王凤英老人已79岁,正抱着两岁的曾孙在门前晒太阳。旁边晾着一笸箩新碾的米粉,雪白细腻,散发出微微的清香。近处翠竹摇曳,紫薇吐蕾,茶花艳艳;远处大田里菜花金黄,一直黄到天边。就是桃花源中人也不过这样。不是说小康的住房标准是每家要有两套住宅吗?盖此情景也。 村里的生活设计还有许多尊重人性自由的细节,如粮菜供应充足方便,但还是给每家半分自留地。不为吃用,只为满足农民世世代代的精神寄托。菜园里老人弄苗,童子追蝶,吴侬软语,相话桑麻。村里设早市区,买卖自由,交换方便。我去时,已收市,门面街道收拾得干干净净,都有专人管理。村支书常德盛解释说,也不只为物资交流,主要是让村民有一个交往、说话的地方,要的就是一个和谐。村外有人在修渠,这是外来的打工者。果园里几个老人正在剪枝,老常说,他们本有养老金,可不干活,但如想干,还再给工资,是轻活,可干可不干的。我立即想起一句话,到了共产主义,劳动就成了人的第一需要。 蒋巷村的现状当然不是共产主义,那样说我们这些人太低能了。但它肯定是人们追求理想征途上的一小步。既然是理想就有一定的虚幻性,等待人们用实践去逼近。马克思和恩格斯生前最怕他们的书给人定死了框框,就声明说,我们不打算把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恩格斯说,关于未来社会组织的情况,你在我这里,连影子也找不到(马恩书里确实找不到蒋巷村社会组织的影子)。正因为马恩这样唯物、这样辩证,为我们预留了理想空间,人们才可能去创造各种版本。事实上,从《共产党宣言》发表那一天起,无论领袖还是群众,理论还是实践,都在摸索寻找。列宁说,共产主义是苏维埃加电气化。这也是一种版本,和“点灯不用油”有一点相似。改革开放,国门打开,有人考察发达国家,说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共产主义。这是从物质文明的角度看,也是一种版本。近年来还有人研究北欧版本。当然,蒋巷村物质条件比起世界上和国内的发达地区还差得很远很远,但它和自己比是大大进步了,更可贵的是,它能在自身物质进步的基础上对 “自由人联合体”的含意进行积极探求,这就了不起,是中国乡村版的共产主义猜想。基因学有一个术语:基因漂流。自然物种在进化中,总有某种基因会飘落某处与其他基因结合成新的物种。共产主义理论在160多年后,漂到中国的江南水乡,与这里从800年前漂过来的,辛弃疾词里所表达的那个天人合一、老少同乐、物我一体的乡土基因相结合,成了现在的这个新版本——蒋巷村版(现代中国还有其他版本,如华西村版、南街村版、大寨村版,含意各有不同)。任何科学都是从猜想起步,猜想一旦变成了现实就是科学的胜利、历史的进步,不管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是如此。 毛泽东说:“马克思主义一定要向前发展,要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不能停滞不前。”邓小平说:“我们多次重申,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社会主义道路。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是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必须是切合中国实际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从陈望道翻译了《共产党宣言》的第一个中译本起,到毛泽东在延安整风,发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国共产党人一直锲而不舍地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对大跃进、文化革命运动(那也曾是一种版本)的反思,到邓小平讲“老祖宗不能丢”,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的领袖和亿万群众一直用实践去求证主义、求证假说。也许将来的求证所得与马克思书上讲的相距甚远,这也没什么,马克思主义本来就是开放的科学。 在蒋巷村我又重读了一遍共产主义的猜想,也读出了一点哲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意义。 (本文有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