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倾诉43
连山到低庄街上也就三四里路,连山处在大山下边,应属丘陵地区,和我张家坳在同一条线上,平整的田垅两边是土丘,以此地型两边无限延伸,土丘是梯土,梯土上茂盛着或桔林或枣林,梯土没有树的空闲地是农人一年四季按季节培植的农作物,菜园基本上在村院周围。
这位姑娘姓周,众所周知,我写的是真人真事,但涉及隐私,易牵涉名誉侵权,故使用化名,用了化名,不怕打官司,我可以借小说之名来搪塞。周满妹,这个名字挺好,在湘西是常用的也可以通用,就这么定了,不用学《红楼梦》与《阿Q正传》开头那么为了名字的考究浪费时间。
周满妹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我没带裤子,晚上我洗完澡没换洗的裤子穿,她用她的裤子给我换穿,可以想见,我和她海拨与体积相差无几。她家就在车路边,是以高而下一溜木房子与土砖房子搭建的,她让出闺房给我,临车路边的墙壁是高粱杆扎的,和我曾拜访的一位花桥女作家闺房一个模子。我担心本地二流子会不会在她洗澡时偷窥,在张家坳,黄狗的弟弟二狗就干过。
打了三天枣子,枣子打的差不多了,晚上她叫我出去看录相,每一个村民小组都有几户人家买了电视机,但有人做红白喜事就会请放录相,放录相比放露天电影过瘾,不过放露天电影同样人山人海。我不太愿意把时间耗在看录相看电影看电视剧上,都是来自香港与台湾的,琼瑶剧占了主要剧目。我的兴趣在《资本论》上。可是,周满妹女伴多,10来个姑娘,叽叽咕咕嘻嘻哈哈要看我,要我和她们在一起。
看完录相,周满妹的妈妈母女俩突然一脸严肃地来到我房间,周满妹的妈妈,我称呼伯母的老人,说:小黄,你来我家,全乡里人都看见了,满妹子还不知道你家的门,朝东朝西,明天你可不可以带满妹子去你家看一看?
我一听,怔住了,老人家的言外之意就是要相亲,相亲,按风俗是要花钱的,我妈还在洞口县、隆回县那边讨米呢,家里那有钱啊,何况,我和父母已经分了家了,我在分家保证书上写了,我讨亲修房子一概与父母亲无关。
我来周满妹家打枣子,是她邀请的,我胯下生了个疔疮,在工地上不好做工,才来她家玩的,男女交往很平常,一般朋友嘛。
然而,这个状况很严重。
我吞吞吐吐地说好呀,去我家玩玩吧。
老人家听我答应了,就放心落意走了。
周满妹留下来,我轻轻地吓唬她:你不要去的好,你去了我家,我保证不了冲动。
她背过身去轻声答道: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人!
我一听,麻烦大了,我本在内心发誓,3年内不再恋爱的,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就要再陷桃花运却。
第二天,她用自行车驮着我去了张家坳。
我们来到马家湾土砖屋外路上,我指着土屋对她说,这就是我的家,座西朝东,我前边两个嫂子走到这里就不肯进屋了,你要看不上,就不用进屋,这就打转身,我送你回去。
周满妹大步朝前走,说,这有什么?只要我们好好干,自己修的新屋就是,我几个哥哥都是结婚以后,自己修的新屋就是,自己修的新屋,不依靠大人,还说自己能干。
我爹见来了新人,高兴地到灶屋烧开水,我说,田里水干了,你去放水吧。爹就走了。
我和周满妹走了10多里路,累了,关门休息。
晚饭前,她要回家,她嘱咐我,她送我爹娘的糖,我不能一个人吃了,要给大人,我说,我知道,我从小就不好肚。
在回去的路上,她说,你真的不是吃国家粮的?我再次肯定地说,我真的不是吃国家粮的。她说,你是吃国家粮的,你迟早会嫌弃我的,我不能嫁给是吃国家粮的。我说,我一个做小工的吃什么国家粮啰。吃国家粮的哪还有做小工的?你不会是认为我是吃国家粮才决心和我好的吧。她推着自行车说,不是!
我说,那是什么让你看上我?
她说,我早注意你了,听说你死了女朋友,你一直没有笑脸,你的忧郁的样子,特别让我注意。
我说,你能说出忧郁两个字,比我还有文化,厉害。
她说,是看电视剧记下的。
我妈不讨米行吗?行,我们张家坳比湘西其它县份,每人七八分田几分山地,田土分到的还算可以的,田土分到户,每人上缴国家稻谷近两百斤,油菜籽几十斤,麦子几十斤(不等)各种税费两百多元,饭勉强可以吃饱了。问题是,人活着不仅仅是一日吃三餐,还要穿衣,改善住房条件,还要外出盘缠,以及人情世故,农具行李,种子、肥料、农药,三病两灾等,处处都得花钱,收入呢?几棵栆树,一户几百斤栆子也就收到一两百块钱,鸡鸭猪收入也不多,我家因为地理环境有优势,养了母猪,母猪一年收入也就几百块钱,这么齐整整的几兄弟五六口人一家子,花销大,入不敷出。我妈不讨米行吗?不行。人要和人比,人家要修火砖屋,我家不修不行,我有了周满妹,决心翻修火砖屋,母亲讨米回来,有了两三百块钱,一家人一合计,就着手修火砖屋。
家里三兄弟,我成了老大,我处处带头去干,喊张家坳人帮工,做事走在前头,安排十几人制砖,灶屋饭菜够不够吃,我事事俱到。
做了3万多块砖,烧了两窑,我家人多,房子要修大,还要补砖一两万块,我再接再厉。我安排父亲去挑细沙,砖场细沙不够用,父亲去了老早上,挑了一担湿沙,不好用,又担搁了一些大伙儿制砖时间,也就一里地,来回不用半小时,他用了3个小时,我赶到沙场,原来他在挖沙场,积累了一年都用不完的细沙,我埋怨他误工,不会打算,我爹骂道,你要修灵屋,还嫌我担沙子慢了,不担了,不帮了。四弟帮腔,五弟附和,妈妈骂我,我生气拿东西出气,把一只热水瓶摔了,我爹从我背后拦腰抱紧我,命令四弟用那把民兵剑杀我,四弟拔剑就砍,母亲拦住了,但还是刺到我左臂。
我这人挺讲迷信,一家之主的老人,在修新屋时讲修灵屋,新屋修成功了,也会有灾,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在张家坳这个地方生活一世,我是人之蛟龙,结会以浩瀚宇宙为舞台,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大显身手,我要一屁股坐下来,张家坳就没地方装下我。
而我的母亲,见我给一家人分工,她受不了,她说我的权力太大了,她看不见我的安排,是家里家外的大事小情井然有序。两个老弟也不再去院子赌博,齐心合力修房子,父亲这么一闹,母亲这么一争,我就彻底失望了,就撂挑子了。两个弟弟不但回复往常去赌博,去打架,连农忙也找不着人影了。
周满妹来找我,要求落实我家拿300块钱定亲,半年过去了,怎么我家大人说话不算话?我解释了,讲了实情,别说300块钱,就,30块钱就凑不齐,她是被她家里人逼到没办法了才来找我的,她哭肿了眼睛,寻死觅活的。我跪倒在她面前,我泪汪汪地跪求道:你不能去死,我已经死了一个女朋友,你再要去死,我也没法活了。世上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不嫁给我,你会过的更好。我爹我妈打我要我跪,我都从来没有跪过,我只求你活着,你只要活着就好。她哭的更伤心,我俩就相拥而泣一直到天亮。
待续2015-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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